第1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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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晨,陽光正好,薛可蕊在微醺暖日中醒來,睜眼便對上李霽俠那雙笑意盈盈的眼。 “娘子醒了,為夫伺候你更衣。” 薛可蕊定睛,看見他穿戴整齊,發髻一絲不茍。薛可蕊猛然想起自己已經嫁人了,昨晚就是洞房花燭夜,心口猛然一跳,翻身就要下床,口里嗔怪道: “你為何不叫我,這都啥時辰了?” 李霽俠探手按住她就要赤腳跳下床的腿。 “別急,啥時辰不重要,沒人等你伺候吃穿。先呆被窩里,當心受涼。” 李霽俠轉身手腳麻利地端來一盆水,胳膊上搭著一塊細棉帕。他將巾帕浸濕,抖抖展開,單膝跪上床就要來替薛可蕊擦臉,口中念念有詞: “來,先擦把臉,敷這么厚的粉,我看著都悶得慌……” “我自己來……” 薛可蕊怎敢勞動他,忙不迭伸手一把奪過棉帕覆上自己的臉…… 待得薛可蕊梳洗完畢,早就辰時已過。李霽俠不錯眼地看著熙光中的薛可蕊,今日她穿了一件錦茜紅明花訶子,外披透明羅紗,當真應了那句“綺羅纖縷見肌膚”,“粉胸半掩疑晴雪”。因已為人婦,她發髻輕綰,在耳后梳了個望仙髻,發間一支朝陽五鳳掛珠釵,珠串搖曳,嬌媚動人。 “娘子真美!” 李霽俠的眼中盡是驚嘆,他癡癡地來到她身邊,牽起她的手,眼珠一刻也舍不得離開。 “走,我帶你去向母親與仲父敬茶。” 經過昨日那別出心裁的洞房花燭夜,薛可蕊意外發現了李霽俠的溫柔與體貼,那個特殊的夜晚在薛可蕊心中留下了難以磨滅的深刻印象,也成功扭轉了薛可蕊對李霽俠原本抗拒的態度。 看著李霽俠如此癡迷地盯著自己看,薛可蕊笑得羞澀,她笑他癡傻,讓婢女們看見多難為情。 李霽俠擺頭,自顧自望著薛可蕊表達自己的贊美。 薛可蕊無奈,提醒他待會兒見了節度使與榮國夫人,切莫如此癡呆。 她邁開步子跟著他緩緩地走,看著身前自家夫君單薄卻挺直的腰板,薛可蕊開始在心中暗自設想李霽俠父親的模樣。 世子爺如此清瘦也不知究竟體了誰?自己那早逝的公公也算得上是一位英雄了,一定也會像節度使大人馮駕那樣,長了一幅好身板。腦海中一想到馮駕的好身板,薛可蕊竟又止不住暗自感嘆起來: 與皇族粘過邊果然是不容易擺脫的。馮駕娶過一個郡主,便得挖心掏肺替李家養十多年的兒子,還依然只能做仲父,也不知他啥時候才能有真正屬于自己的兒子…… 薛可蕊一邊走,一邊如此不著邊際地瞎想一氣。不多時來到攏翠園,但見樓宇層疊,回廊幽幽,花木扶疏,鳥語啁啾。有婢女迎上來,喚他們世子爺、世子夫人,再領著二人一路穿花拂柳往上房走去。 進得上房,榮國夫人滿面春風迎了上來,一把抓起薛可蕊的手便親親熱熱地上下打量。她高興地夸贊薛可蕊長得水靈,李霽俠能娶到如此天仙般的媳婦,可真是前世修來的福分。 薛可蕊笑得靦腆,心中暖意融融。想當初榮國夫人剛來涼州時,自己還曾在馮府的宴席上當眾嘲笑過李霽俠羸弱。兜兜轉轉,如今自己嫁給了他,而尊貴的榮國夫人似乎完全沒有記仇的跡象,全然憑李霽俠之愛而愛,以李霽俠之樂而樂。如此慈母,倒是讓薛可蕊頓生好感。 李霽俠笑得憨厚,自昨日起,他似乎就一直在笑。見到自己的兒子展現出同以往完全不同的模樣,榮國夫人倒是打心眼里高興,以往對薛可蕊的不滿似乎都淡去了不少。 榮國夫人的貼身嬤嬤胡嬤嬤走上前,輕聲提醒她新婦應該敬茶了。榮國夫人頷首,終于松開薛可蕊的手,轉身朝上座走去。 薛可蕊暗自抬眼四下里瞟了瞟,并沒有看見馮駕的身影,看來此時是只給榮國夫人敬茶了。 薛可蕊心中疑惑,她有些吃不準榮國夫人與馮駕的真實關系。原以為榮國夫人早已經是不是主母的女主人了,但今日看來,情況似乎并不是這樣…… 榮國夫人坐定后,柔和了眉眼,唇角微揚,等著李霽俠帶薛可蕊來敬茶,她對馮駕此時并未出現在她身旁似乎并未感到不悅。 薛可蕊斂下心神,低眉順目跟著李霽俠來到榮國夫人面前跪下。 李霽俠鄭重舉起茶盞送到榮國夫人面前,滿目誠摯: “母親,您出身高門,原本也能沉倫錦年,生生歡顏。可是,為讓孩兒能有一個安穩的家,能庇護孩兒于風雨飄搖,您虛擲了你您自己的錦繡年華,半生顛沛,保護孩兒從安東直到京城,如今又到涼州……俠兒從未有過機會如此正式與母親道謝,今日孩兒便攜新婦與母親敬茶,祝母親一生安康。” 李霽俠很激動,臉上透出一層隱隱的緋紅。一番話說得榮國夫人一陣鼻頭發酸,她雙目微閃,有些急促地探手接過李霽俠遞過來的茶,一飲而盡。 “俠兒……”榮國夫人眼角微紅,有些語遲。 薛可蕊茫然,一般都是嫁女兒的哭得稀里嘩啦,這娶媳婦娶到流淚倒是第一次看見。望著榮國夫人那幾欲失控的臉,她似乎嗅到了榮國夫人光鮮背后的一絲不堪,或許,還有頹唐…… 忪怔的薛可蕊定定地看著激動得有些不能自已的母子二人,好容易走完了過場。她接過身側婢女遞過來的茶盞,高高奉于頭頂,深深伏地。 “可蕊拜見母上大人,母親請喝茶,祝母親健康,順遂。” 榮國夫人頷首,她斂去了適才失控的情緒,復又展開那得體溫柔的笑。她接過薛可蕊的茶,抿了一小口,又笑瞇瞇拿出一只赤金點翠大金釵,并一個大封紅。 “這金釵,是以往在京城時皇太后送與我的,今日轉送給蕊兒,望你們夫妻二人,能琴瑟和鳴,永結同心。” 金釵很大,七翅呈扇面狀展開,尾部有鮮紅的墜珠。 薛可蕊知道,這是一款御制的鳳釵,九翅為皇后用,這七翅則為一品命婦用。看來這支釵,的確是榮國夫人榮耀的最典型代表了。薛可蕊伸手,畢恭畢敬地接過托盤,深深叩首,“可蕊,謝過母親……” 剛給榮國夫人敬茶完畢,有婢女來報,馮大人來了。 薛可蕊轉頭,看見馮駕龍行虎步進了門,身后跟了一個少年,劍眉星目,那是馮予。 見馮駕進門,榮國夫人起身迎上,沖他道了個萬福,馮駕也不多禮,只頷首沖榮國夫人一笑,“玥君,我來晚了。” 馮駕的歉道得真誠,似乎真的是被什么事給絆住了,才沒能及時趕來與柳玥君一道,接受新婦敬茶。可柳玥君卻并無怪罪馮駕的意思,只沖他溫柔地笑,示意他上座,好讓薛可蕊敬茶。 趁馮駕還未坐穩的空檔,薛可蕊稍稍看了看身側的李霽俠,他面上一副理所應當的淡然,薛可蕊驚愕,她似乎有些明白了這節度使府的神秘態勢—— 于外人眼中這美麗高貴,定然會迷得馮駕神魂顛倒的榮國夫人,似乎真的只是寄住在這馮府的“特殊的客人”而已。 第十九章 新婦 馮駕送了薛可蕊一只多子多福香囊,并一只木盒,薛可蕊收下后,直起身來立到一旁。把東西交給婢女收下之前,她將木盒輕輕剝開一條縫,內里金光一片,居然是囫圇個兒的金元寶…… 薛可蕊覺得驚訝又好笑。驚訝的是,如果說如此鋪張的迎娶只是馮駕想對元帝,對薛府表達一種態度,那么此時馮駕送自己黃金,則能看出他對李霽俠的重視絕對沒有摻雜任何雜質,馮駕是真的對李霽俠的親事充滿期待。好笑的是,直接靠金錢的數量砸暈對方的粗暴模式,似乎只有薛可蕊那暴發戶式的父親才會去做,沒想到馮駕也深諳此道。 薛可蕊給長輩與馮予每人送出一對兒護膝與繡有四季平安紋樣的絲帕,給馮予見禮則輕松多了,自那次瑞芳樓事件后,薛可蕊覺得與馮予也親近了許多。給馮予道福時,馮予說,感覺認識薛可蕊還是昨天的事,沒想到今日竟成了霽俠的世子嬪,感覺好神奇。她便笑瞇瞇地打趣他,什么時候帶嫂嫂回府來給大家看看,你是做兄長的,怎么說也不能落伍了。 馮駕不是涼州人,馮府里的主子就這幾個。敬茶、見禮完畢后,榮國夫人便關切地詢問李霽俠與薛可蕊,這幾日都累壞了,是否需要再回去休息一會。 薛可蕊睡得好,這才起床不久,哪有一絲困乏?本想讓李霽俠帶自己在馮府轉轉,她瞟見那花園的西北角似乎還有一片牡丹園,她想去看看。可是轉頭看見李霽俠那略顯烏青的眼底,她將涌至口邊的話重又咽了回去,點頭沖榮國夫人附和: “好的,母親,我陪霽俠回去休息一會,他起的早,怕是沒睡好。” 榮國夫人頷首,招呼胡嬤嬤送世子爺與世子嬪回楓和園休息。在馮予隨之也辭別后,榮國夫人喚住了也要起身離開的馮駕。 “大人……”榮國夫人欲言又止。 馮駕疑惑地望著榮國夫人。“玥君所憂何事?” 榮國夫人躑躅,憋了半天好容易開了口,“大人……聽今早過去伺候的嬤嬤說,說……新婦……她,她沒有落紅……” 馮駕不語,繼而挑眉道: “玥君莫急,昨夜,俠兒不是沒再發狂了嗎?我覺得啊,這就是好兆頭,你瞧俠兒多高興,照這么下去,假以時日,你一定可以抱上孫子的!” “是么?”柳玥君抬起頭,滿臉焦灼,她起身來到馮駕身側,柳眉緊蹙。 “可是……我怎么還是擔心……” 馮駕笑,“玥君,我說你怎么就如此性急,俠兒年紀還輕,又生病了如此之久,你要他一夜之間就恢復正常,莫不是吃了神仙大力丸?” 他踱步來到桌前,撩袍坐下,輕輕揭開茶盞蓋,淺抿一口,“玥君且耐心等一段時日,會有好消息的。” “真的嗎?可是,你說,我需不需要親口問問俠兒,會不會是可蕊……” 李玥君追至馮駕身側,眼中急迫,似乎正在喝茶的馮駕就是李霽俠本尊,馮駕的話就是保證。 馮駕無語,他放下茶盞,一本正經地沖李玥君說話,“玥君,你想太多了,我勸你收好心思莫要再去打擾他們小夫妻。俠兒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心儀的,就算不能生養,能陪俠兒開心地白頭到老,不也是美事一樁嗎?” 見馮駕不高興,柳玥君不說話了,道理雖是這個理,但她還是更希望能抱上自己的親孫子。 望著柳玥君烏云壓頂似臉,馮駕能體會到她內心的苦悶,但是他也沒法,除了讓柳玥君放寬心,他什么也不能為她做。為了李霽俠,他騙了薛家一名嫡女,那薛可蕊貌美又聰明,跟著李霽俠,她已經夠委屈了—— 為護李霽俠心脈,在他自小喝到大的藥方子里,大夫加了一劑損傷男兒精血的藥。 李霽俠不能生兒育女。 與不能生兒育女相比,李霽俠的命,顯而易見的更重要一籌。 因此藥并非斷子絕孫的藥,只是在護心脈過程中產生了意外的副作用。在馮駕的理解中,那就是在遇見他喜歡的人時,李霽俠或許也是能做做丈夫的。如今李霽俠娶了他心念念的女子,甚至與那女子相處也不再發狂,李霽俠的痊愈似乎也是指日可待的了…… …… 應柳玥君的安排,當日傍晚,李霽俠帶著薛可蕊來攏翠園用晚膳,馮駕也在,薛可蕊進屋時,看見他正替柳玥君剝煮栗子。 柳玥君年過三十,因保養得當,皮膚依舊白皙瑩潤,既有少女的柔嫩,也有女人的嫵媚,猶如一只熟透的蘋果,散發出令人迷醉的沉香。 馮駕替她剝栗子殼,顯見得取悅到了柳玥君,她笑得眉眼彎彎,望著馮駕,臉頰艷紅如三月的桃花。 馮駕不是孩子,任誰都知道,他一定不會看不懂柳玥君眼中的迷戀。只是眼下這位節度使大人卻一臉淡然,他對榮國夫人的柔情蜜意忘記了回應,只沉迷于去除手中栗子殼的工作無法自拔。 馮駕張開大手,將栗子抓起一把,只手一捏,再張開,栗子們便一個個張開了大口,露出內里胖乎乎的果rou。馮駕捏起張開口的栗子,手指稍稍一碾,往桌上的瓷盤中倒去,一個個囫圇可愛的圓溜溜的栗子rou便一個個呈現在眾人眼前。 馮駕手起果出,一轉眼便讓盤中栗子漲高許多。 薛可蕊看呆了,如此生動活潑的剝栗子表演她倒是第一次看見,照這種剝法,不用半天,供整個馮府的人吃的栗子都夠了。 可是柳玥君不會嫌多,她只捏起一個栗子,小口小口地往嘴里送,再癡癡地看著馮駕那沉靜的眉眼笑。 薛可蕊心內雀躍,八卦之火熊熊燃燒,她直覺自己已經發現了外人皆不知的涼州城內最大的八卦,這馮府的人果然都讓人看不明白:這馮駕一面并不吝惜付出對柳玥君的關心,一面卻對柳玥君的勃勃熱情視若無睹。 “仲父,母親,我們來了。” 在薛可蕊的熱切關注下,李霽俠沖剝栗子與看剝栗子,皆進行得如火如荼的馮駕與柳玥君作揖。他眼瞼低垂,似乎并沒有看見涌動于他仲父與他生母之間的波譎云詭。 “俠兒來了!”馮駕抬頭,看見李霽俠與薛可蕊進屋,他一把扔開手中的活計,面帶喜色,開始招呼屋里的婢女們給世子爺和世子嬪安排座椅。那熱切又興奮的模樣,活脫脫一個愛子入骨的“慈父”形象。 反倒是柳玥君沉靜地坐在春凳上,默默地望著馮駕左右安排的忙碌模樣思忖良久。末了,她終于直起身,開口招呼胡嬤嬤擺飯。 “馮大人,你快些來坐好!你不坐,害得可蕊也不敢坐。”柳玥君嗔怪。 “可蕊,坐母親身邊來。”柳玥君熱切地沖薛可蕊招手。 這“全家人”是否一起用膳,在哪里用膳,并不是約定俗成的。馮駕不喜歡被柳玥君“約束”,自然也包括選擇在哪里用膳。今日這場“聚餐”,是柳玥君向馮駕提出了邀請,闡明了重要性與必要性,馮駕首肯后才達成的。 在柳玥君的積極安排下,大家終于陸續坐好開始用膳。 薛可蕊坐在柳玥君的身邊,默默低頭扒飯。 她發現,柳玥君就連吃個飯,也是“很忙的”。她一邊吃飯,一邊還要關注她的兒子李霽俠碗中是否有合適的食物。 “芳洲,牛rou不好克化,世子爺吃兩口嘗嘗味道就行,別給他夾太多。” “芳洲,香芹再給世子爺用些,他得多吃這個。” “芳洲,百炙羹晚些時候給世子爺盛,別聽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