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有什么活動吧？比如，比如有什么大明星在附近開演唱會之類的。最近那個蘇安安不是很火嗎？聽說她是江都人，說不定都去看她了！”花小婉說著連她自己都不相信的借口。

    幾個人就這么一路走到餐廳門口，準備推開門到那個什么人都沒有的街道上去。

    可意外再次發(fā)生！

    當走在最前面的祁揚一把推開玻璃門后，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的竟然不是空無一人的大街，而是一條看起來廢棄很久的走廊，走廊里面很暗很暗，只有少數(shù)不知道從哪里照進來的光線，勉強讓人看清走廊兩旁一排排高處的窗戶和殘舊木門。

    “什么鬼！”祁揚忍不住罵了句臟話，向后退了幾步回到餐廳，往餐廳落地窗外面看，看到的依舊是明亮卻一個人都沒有的街道。

    但他們打開的明明是餐廳的大門，為什么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的卻是一條室內(nèi)的走廊？

    而且還是一條完全陌生的走廊。

    “舊教學(xué)樓……”站在祁揚身后的三個人卻都異口同聲地喃喃了一句。

    蘇子墨也曾經(jīng)在張小晴的幻境里見過類似的木門，所以也可以猜到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的這條走廊屬于當年他們?nèi)齻€人高中里的那棟舊教學(xué)樓，也就是他們一開始玩筆仙的地方。

    一個空間，嵌套另一個不一樣的空間，這也算是張小晴的拿手把戲。

    而且蘇子墨從一開始就知道以張小晴的能力不可能真的構(gòu)建出一個大大的空城，就算是一條完整的街道，對張小晴來說可能也超出了她的構(gòu)建范圍，所以各種不同小空間的嵌套可以讓張小晴避開這一缺點，創(chuàng)造出一個更加可怕的噩夢世界。

    “是她……是她……真的是她回來了！”林哲原本氣弱的聲音一點點變強，最后在這個沒有人的幻境世界里大吵大鬧了起來，“你們明明說筆仙什么都是假的，但我們現(xiàn)在終于遭報應(yīng)了，遭報應(yīng)了！是她來找我們了！一定是她來找我們了！都是你們的錯！都是你們的錯！”

    “這是怎么回事？”祁揚一臉茫然地看著非常不對勁的三個人。“你們在說什么？為什么我怎么都聽不懂？”

    “好了，別說了！”花小婉注意到祁揚的疑惑后，咬了咬紅唇，對身邊的兩個人低聲說，“能不能不要在我男朋友身邊說這些話。”

    “花小婉，我有的時候真的佩服你。”聞小語哭笑不得地看著花小婉，“當初會出事的最主要原因，不就是因為你和林哲私下里談戀愛打得火熱？現(xiàn)在你竟然又為了一個有錢的男朋友忽略我們現(xiàn)在的處境？！花小婉，你睜大自己的眼睛看看，我們再往前走就是舊教學(xué)樓了，你很清楚四年前那里發(fā)生了什么，就算現(xiàn)在不說，你這個男朋友也遲早會知道的！”

    “別胡說！四年前這里發(fā)生過什么我怎么知道。”花小婉繼續(xù)挽著祁揚的手臂睜著眼睛說瞎話。

    “你們到底在說些什么！”祁揚茫然地大喊了一句，“那個林哲又是怎么回事？小婉你不是說你以前從來都沒有談過戀愛嗎？還有你們怎么知道這個莫名其妙的走廊是教學(xué)樓？有錢的男朋友又是怎么回事，難道在你眼里我的優(yōu)點就只有有錢這么一個嗎？”

    “你信她的胡話做什么？”花小婉也瞪大了眼睛，“我不是和你說過，我和這些同學(xué)已經(jīng)兩三年沒有聯(lián)系過了嗎？好，我現(xiàn)在告訴你，我之所以不和他們聯(lián)系，就是因為他們的精神根本就不正常，整天就喜歡胡言亂語！”

    “好，我相信你。”祁揚挑眉看了一眼花小婉，然后騰出手指向前面的走廊，“那你現(xiàn)在就陪我走進去，怎么樣？”

    “我們待在這里不好嗎？”比起舊教學(xué)樓的走廊，花小婉顯然更喜歡明亮的餐廳。

    “然后困死在這里？我們當然得尋找出路才行。”祁揚半瞇起眼睛盯著自己一直都漂亮溫順小鳥依人的女朋友，“你不是說那里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過嗎？”

    花小婉因為祁揚的眼神而一陣犯虛，只能深呼吸一下，裝作沒事人似地說：“確實和我沒有什么關(guān)系，要進就進去吧，還能拿我們怎么著不成？大不了讓林哲出面把鬼東西趕走就好了。”

    說著，花小婉小心翼翼地再次牽起祁揚的手，作勢就要往走廊里去。

    “林哲也在這里？”祁揚倒是沒有忘記剛才聞小語說過的名字，然后目光就落在了聞小語身邊那個滿臉頹廢的人身上，畢竟幾個人里他不知道名字的也就這么一個而已。

    花小婉曾經(jīng)和這個丑八怪好過？

    祁揚看了一眼穿著也有些不修邊幅的林哲，又看了看平靜跟在身后的蘇子墨，突然覺得有些惱怒。本來想要好好看一場他蘇子墨的戲，結(jié)果竟然變成了蘇子墨看他的好戲，實在讓祁揚有些惱羞成怒。

    而作為旁觀者的蘇子墨也只是看了看眼前的四個人，雖然有些明白張小晴為什么把祁揚一起帶進幻境，不過眼前這四個人在蘇子墨看來還真是……一點緊迫感都沒有啊。

    最害怕的是祁揚，但已經(jīng)害怕到自閉的樣子看起來甚至有些神經(jīng)質(zhì)，聞小語則不停地在譴責花小婉的種種行為，花小婉忙著討有錢男朋友的歡心，而祁揚則似乎正在考慮自己的女朋友有沒有給自己戴一頂有顏色的帽子。

    這幾個連歷練者都不是的普通人，似乎沒有誰把注意重心放在幻境本身上。

    “所以，我們怎么會進到這么一個地方來？”蘇子墨都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

    四個人這才看向一直被他們忽略的蘇子墨。

    “這……又是誰？”聞小語愣了愣。

    “是我男朋友的同學(xué)。”花小婉簡單說了一句，表情看起來沒有什么性質(zhì)。

    “也許我們應(yīng)該走進去。”蘇子墨耐心地引導(dǎo)著他們，“可能走進去之后，我們就可以找到出口了？就好像密室逃脫一樣？”

    “你們不覺得現(xiàn)在的情況很奇怪嗎？！”也許是覺得蘇子墨談?wù)摶镁车恼Z氣太過平淡，林哲很是崩潰地說，“現(xiàn)在還是遮遮掩掩的時候嗎？你們分明都很清楚這是張小晴搞的鬼！是張小晴的鬼魂回來了！”

    這是“張小晴”這個名字第一次從惡作劇者們的口中出現(xiàn)。

    就連一直都偽裝得很成功的花小婉，也在聽到這個名字的一瞬間露出了慌張的表情。

    “嗚——嗚嗚——”

    也就是在林哲話音剛落的時候，他們正前方那條深深的廢舊走廊里，突然傳來了忽遠忽近的縹緲嗚咽聲，那哭聲明顯來自一位女性，而且似乎是年輕的女性，哭聲凄涼得讓人心痛，就好像有一根刺就這么扎著一樣，很不舒服。

    蘇子墨這才發(fā)現(xiàn)原本一直跟在他身邊的張小晴已經(jīng)消失不見，可能是到走廊里面去了。

    倒是“厲鬼通話”一直都被蘇子墨抓在手中。

    “走吧，我們?nèi)タ纯础！逼顡P就這么直接拽著花小婉的手，想要直接把她拉進廢舊走廊。

    可花小婉卻害怕地抓住了餐廳的門框，或者說是抓住了廢舊走廊的入口處，不解釋也不順從，只是整個人都僵在那里一動都不肯動。

    “我改變主意了，我不想進去。”

    花小婉拼命地搖了搖頭，似乎是突然弄清楚了自己的命和男朋友到底哪個重要，干脆就松開了祁揚的手臂，轉(zhuǎn)身就準備向餐館深處走去。

    但張小晴怎么可能眼睜睜就這么看著他們繼續(xù)逃避？

    僅僅只是蘇子墨一眨眼的功夫，干脆這個明亮的餐廳都消失不見，所有人都已經(jīng)置身于燈光昏暗的廢舊走廊中！

    這里畢竟是張小晴的幻境，所以什么都是她說了算。

    “啊啊啊啊啊！”

    經(jīng)歷了好幾年自我折磨后精神早就已經(jīng)變得無比脆弱的林哲瘋了一樣蜷縮到了角落里。

    聞小語也有些受不了地靠在墻上，想要依靠那布滿蜘蛛網(wǎng)的墻壁來支撐自己的身體繼續(xù)站著。可還沒等聞小語反應(yīng)過來，離她最近的一扇破舊木門“吱嘎”一聲打開，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的哭泣聲從門里傳了出來。

    “我去看看。”祁揚緊張地吞咽了一下，本身的性格卻讓他想要在女朋友和恐懼的眾人前耍個威風，但也許是因為他自己也有些害怕，所以只是靠在另一邊的墻壁，以最遠的距離向那個教室挪步。

    “不要過去。”花小婉拽住了祁揚的衣服，帶著一種想哭的表情用力搖了搖頭，“會發(fā)生很糟糕的事情，真的會發(fā)生很糟糕的事情。”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為什么你們就是不肯說實話！”祁揚也顯得有些崩潰，“花小婉，如果你真的愛我，就求求你告訴我實話好不好！”

    “祁揚，我真的不想說！”

    “她來了，她真的來了。”聞小語也學(xué)著林哲地樣子蜷縮了起來。

    所有與這件事情相關(guān)的人都陷入了崩潰的邊緣，場面一度變得極為混亂。這狹小的破舊走廊里有哭泣聲、喃喃聲、質(zhì)問聲和反駁聲，所有的聲音交織在一起變得極為嘈雜。

    但有一個清冷聲音的想起，卻讓整個世界安靜了下來。

    “同學(xué)，你在這里做什么？”

    事不關(guān)己只想要推動劇情的蘇子墨，不知道什么時候竟然走到了教室里去，語氣疑惑地問了一句后，就從門里探出頭來對祁揚他們說：“好像不用擔心，教室里還有一個女生在，看起來挺普通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困在這里，所以哭得很傷心。”

    真的嗎？

    “原來還有其他的人嗎？”祁揚想到剛才自己膽小的行為，輕咳了兩聲，重新向門內(nèi)看去。

    花小婉也因為蘇子墨那平靜至極的語氣愣了愣，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竟然也已經(jīng)被祁揚拽到了教室門口。

    “啊啊啊啊啊啊！”

    在看到門內(nèi)畫面的一瞬間，花小婉尖利的慘叫聲響徹了整個幻境。

    那哪里是什么被困在這里的女學(xué)生，分明就是穿著高中校服坐在一張白紙面前，一邊哭一邊拿著一支破鉛筆在白紙上瘋狂畫圈的張小晴！

    那支鉛筆在白紙上劃過的時候，就好像是劃過了某個人的身體一樣，竟然有可怕的紅色液體沿著那破桌子的邊緣不斷向下滴落。張小晴顯露在外的皮膚上也到處是那種讓人不敢辨認的紅色液體，就好像她那天從天臺一躍而下之后，花小婉所看到的那副模樣……

    這幅情景，到底哪里普通了！

    第80章 筆仙游戲

    [小婉……]

    這個世界上如果有比見鬼的場景更可怕的東西，那可能就是不遠處的鬼突然抬起頭來，還喊出了你的名字！

    [小婉……]兢兢業(yè)業(yè)地自己的幻境里扮演著厲鬼的張小晴，穿著一身高中時的校服，歲月早就已經(jīng)在她的身上停止了流動，她那恰到好處的哀求表情讓蘇子墨也不得不嘆服。

    特別是當張小晴喊出花小婉名字之后，蘇子墨更是用有些僵硬的踉蹌腳步向后退了好幾步，將自己再次隱藏在低調(diào)而且不引人注目的昏暗角落里。

    在蘇子墨的幫助下，劇情終于被推動到了恰當?shù)臅r機，整個故事就像是已經(jīng)從山上滾落的石頭，再也剎不住車了。

    [小婉……幫幫我，筆仙怎么都不肯放過我！]教室那破舊桌子后面的張小晴滿臉血淚，用愁苦哀求的表情看著花小婉說，[筆仙怎么都不肯放過我，求求你，幫我拿掉這支筆，求求你！]

    “都四年了！”這一刻花小婉所有的防線瞬間崩塌，“你都已經(jīng)消失四年了，為什么還要在4年后回來折磨我們，快點給我消失啊，混蛋！”

    [小婉……]破舊教室里孤零零坐著的女孩流著怎么都止不住的血淚，那張桌子上原本還有些白色的紙已經(jīng)完全浸沒在紅色之中，無數(shù)紅色的液體從破舊木桌的縫隙中向下淌著，一路流到了門外花小婉的腳下。

    當花小婉將扶著地面的手抬起來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上已經(jīng)粘滿了那種粘稠的紅色液體。

    “張小晴，你別忘了你當年是自殺的，你的死和任何人都沒有關(guān)系，你是自殺的！”花小婉的雙手顫抖著，想要去抓住身邊的男朋友祁揚，卻被對方快速避開。

    一直到這個時候，花小婉依舊想要推卸自己的責任。

    站在一旁的蘇子墨其實看得很通透，張小晴如果真的想讓這三個惡作劇者喪命的話，她早就可以動手了，這樣三個精神脆弱的人類對于已經(jīng)成為厲鬼的張小晴而言并不是什么麻煩的對手。

    但張小晴之所以花費那么大的功夫創(chuàng)造這樣的幻境，一是因為張小晴骨子里還是當初那個精神脆弱到從天臺一躍而下的高中女生，另一個則應(yīng)該是她希望能夠從三個惡作劇者口中聽到真話和真正的懺悔吧？

    祁揚，就好像是張小晴所選擇的一個見證者。

    “自殺？張小晴？這個……是你們認識的人？！”祁揚不禁向蘇子墨的方向后退了幾步，“之所以會發(fā)生現(xiàn)在這樣的事情，都是因為你們跟我在一起的關(guān)系？我是被你們拖累進來的？你們?nèi)齻€當初到底干了什么好事！難道說，難道說這個什么張小晴的自殺是你們造成的？！”

    “不是！和我沒有什么關(guān)系！”花小婉再次用力地搖頭。

    [小婉，幫幫我……筆仙怎么都不肯放我走！]教室里的張小晴帶著哭腔說，[幫幫我，你不是我最好的朋友嗎？]

    “筆仙是假的！筆仙是假的，是我們?nèi)齻€人演出來騙你的！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什么筆仙，你才是真正的鬼，你比筆仙可怕多了！”花小婉歇斯底里地吼著，“放我們離開這里！”

    [我們是朋友，所以我會聽你的話。]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幻境中那些像是血的紅色液體就已經(jīng)完完全全消失不見，就連原本和舊教學(xué)樓一樣破敗的舊教室，看起來都比之前干凈整潔了一些。

    到處可見的灰塵、碎屑和垃圾消失不見，斑駁的墻壁煥然一新，就連之前像是破布一樣掛在那里的窗簾和破了洞的窗戶都開始給人一種窗明幾凈的感覺，整個空間亮了起來。

    可如果試圖向窗子外面看去，能夠看到的卻只有一片白蒙蒙而已，別的什么都看不見。

    坐在課桌后面，正對著他們的張小晴穿著干凈的高中校服，扎著一貫的丸子頭，雖然面無表情但普通卻端正的五官也都變得干干凈凈，一如花小婉他們在某一日的早會上與張小晴初遇時一樣。

    這樣一個空間的變換，倒是讓人原本因為環(huán)境而產(chǎn)生的壓迫感減少了些許。但這種壓迫感緊接著又因為張小晴所說的一句話而全面爆發(fā)。

    [來玩筆仙吧？陪我最后玩一次筆仙，你們就可以離開這里。]

    張小晴平靜地看著他們。

    [過來一起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