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莫辰奕:“不要慌張,先排查設備故障。” “是!” “血液氧氣分壓不穩定,我正在檢查過濾器。” “盡快。” “是!” 莫辰奕始終冷靜地反復進行切開、縫合,然后再切開、縫合,動作行云流水,任何突發狀況都無法干擾他的節奏。 這種心理素質,是所有外科醫生都夢寐以求的。 胡醫生抬眸看了下眼前面色不變的莫主任,每次和他搭檔,自己都會不知不覺被他的節奏牽著走,然后…… 全身投入,忘記自我。 藏寶感覺自己正在觀看的已經不是一場手術,而是一場和病魔抗爭的戰斗,一場爭分奪秒、不拋棄不放棄的戰斗! …… 手術室外,患者的家屬正在焦急等候。 鐘女士的丈夫回想起妻子在倒地之前,自己曾經對她說過的那些傷人的話。 “你煩不煩,每天啰里吧嗦的吵死人,錢錢錢,就知道錢,你這么喜歡錢怎么不死在錢眼里啊!你要是死了,我每天都給你燒一大堆紙錢,讓你數個夠開心個夠——” 他不知道,自己摔門離去后,妻子因為心絞痛倒在玄關,連張口呼救都辦不到…… 他詛咒她去死,還說要天天給她燒紙錢。 鐘先生一遍又一遍地回憶,自虐似的一個字一個字咬在嘴里,反復折磨自己的良心。 就在他第89次扎心的時候,手術室的紅燈突然熄滅。 這代表著不管有沒有成功,手術都已經全部結束。 鐘先生緊緊閉上的雙眼突然睜開,期翼地朝著手術室大門望去,他的雙腿甚至無法打直,勾著腰沖到門邊。 心里不停祈禱著:成功成功,拜托一定要成功,讓我見到活著的她,給我一個跟她道歉的機會,讓她知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愛她,我說那些話真的不是有心的,求求你們了,求求你們了…… 手術室的大門緩緩打開,莫辰奕疲憊地對鐘先生輕輕點頭,露出一個淺淺的笑,“手術很成功。” 那一瞬間,鐘先生感覺自己見到了…… 天使! 他捂著臉,雙腿癱軟在地,失聲痛哭起來。 鐘女士的麻醉還未過,正一臉安詳地躺在平車上。 此次左心室減容手術,持續了兩小時十分鐘,患者切除的心肌一共有306克,幾乎相當于一個正常心臟全部的重量。 藏寶從玻璃看臺下來后一直站在離莫辰奕五米遠的地方。 雖然說認真工作的男人最帥,可此時的莫醫生已經帥到令人敬畏的程度了,變得有些遙不可及,仿佛只可遠觀不可褻玩。 只可遠觀的莫醫生將患者移交給心內科同事后,轉身第一時間開始尋找某人的身影。 藏寶看到他的小動作,雙腿不由自主就慢慢靠近。 莫辰奕的眼神瞬間溫和,“餓了沒?” 藏寶的小心臟,顫了顫。 已經接近一點,藏寶跟著莫辰奕耗在手術室,還沒有吃午飯,莫醫生自己倒是早就習慣這種生活,可他覺得藏寶小姑娘身嬌體弱肯定禁不起餓。 身嬌體弱到一言不合就差點跟人干一架的小姑娘,輕輕點頭表示自己餓了,然后真心誠意稱贊莫醫生,“恭喜手術成功,你們真的很棒!非常棒!世界第一棒!” 莫辰奕嘴角微微翹了翹。 兩人并肩走向辦公室,藏寶不能和莫醫生分開,就主動問:“我可以和你一起吃午飯嗎?” 莫辰奕點頭,“好。” 在經過一道走廊的時候,之前說莫辰奕壞話的胖醫生迎面走來。 他看見藏寶后腳步頓了頓,想要避開這個嘴炮煞神,但又覺得自己主動避開顯得有點慫,思來想去,最后還是硬著頭皮繼續往前走。 藏寶在莫醫生面前還是很想保持一下個人形象的,所以在胖醫生經過的時候,并沒有咄咄逼人繼續攻擊,只是輕輕撇了撇嘴,偷偷表示了下自己對這種人的不屑。 可就這么輕飄飄的一個動作,甚至都沒發出“嘖”的聲音,莫辰奕還是察覺到了藏寶的不對勁。 “怎么了?” 藏寶:“……” 臥槽,觸感增強后的莫醫生對別人的情緒變化也變得更加敏銳。 “沒什么,就是剛才經過的那位醫生在看直播的時候,正巧站在我旁邊。” “我們因為不同的學術觀點爭論了幾句,他人特別好,特別體貼,知道我不僅想要跟他探討學術問題,還想和他探討武術問題。” “不過很可惜,莫醫生你的術野直播實在太緊張刺激,這不,我們還沒交流幾句,注意力就全被你吸引走了。” “你不知道,那位醫生內心深處有多認同你的能力,要不然也不會那樣激動。” 剛與藏寶擦肩而過的胖醫生:“……” 偷偷說莫主任壞話沒什么,可是他并不敢當著當事人的面兒詆毀他本人。 所以他假裝自己什么也沒聽見,加快腳步離去,到最后甚至還小步跑起來,跟后面有狗在攆他似的。 莫辰奕又不傻,自然聽明白了藏寶的諷刺,他直接蓋棺定論道:“華醫生因為看直播耽擱了下午的正常工作,此為嚴重失職。” 藏寶莞爾一笑,故意問莫醫生:“那我呢,我為了看你做手術可是耽擱了整整一天工作,也是嚴重失職么?” “不是,”莫辰奕正色回答:“你為了看直播耽擱了吃午飯,證明你非常關心患者,此為嚴重善良。” 嚴重善良的藏寶:“……” 突然被這么一夸獎,莫名地,就、還有點小高興。 莫醫生對胖醫生的評價是:看術野直播沒有吃午飯,耽擱下午工作,此為嚴重失職不敬業。 而對藏寶則是:看術野直播竟然耽擱了吃午飯,證明非常關心患者,此為嚴重可愛又善良。 莫醫生,你這樣嚴重雙標,你mama造嗎? 藏寶沒法離開莫醫生專程去做飯,就跟著他一起吃飯盒里的存糧。 兩人一人捧著一層蒸餃,安安靜靜吃飯,都特別注意自己用餐時候的儀態,各種挺直腰桿端著,一頓飯吃下來比軍訓一整天還累。 藏寶吃完后放下筷子,喝一口純凈水,偷偷揉了揉僵硬的后腰,見莫辰奕也吃完了,便問:“莫醫生,你下午還有手術嗎?” “沒有。” 下午的主要工作是各種會診檢討會。 藏寶又問:“那晚上呢?今晚你加班嗎?” 莫辰奕:“不用,明天有3臺手術,今晚需要好好休息。” 藏寶的小表情似乎有些遺憾。 就這么想看手術?莫辰奕正在猶豫要不要今晚加個班去急診科幫忙,說不定能再做兩臺手術,讓某寶看過癮…… 然后他就突然聽見藏寶一臉渴望地請求:“莫醫生,我今晚能去你家借住一宿嗎?” 莫辰奕:“!!!” 自打上回藏寶見過莫醫生難過的表情后,她就打定主意不再對他說謊,有什么話就直說,不能說的便直接告訴他“抱歉,這個我不能說。” 藏寶生怕莫醫生誤會,連忙舉手發誓:“我保證乖乖的,什么多余的事都不會做,要實在不行的話,我在你家門口搭帳篷也行,我昨晚特意買了一頂軍用帳篷……” 莫辰奕:“……” 這都是些什么亂七八糟的愛好。 “還是說,”藏寶偷偷瞄了眼莫醫生,表情有點焦躁,問了個特別敏感的問題,“你怕引起誰的誤會,不方便幫我這個忙?” 莫辰奕:“……我單身。” 這個問題他倒是回答得非常快,一點猶豫都沒有,雖然心里想早點脫單,奈何另一半不努力,超級遲鈍又害羞,一個不注意就要逃跑藏起來。 有種最強王者卻帶不動頑強青銅的感覺。 莫辰奕猜想藏寶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難題,需要暫時逃避現實,否則她一個專業廚師也不會特意跑來醫院圍觀醫生工作。 藏寶原本還絞盡腦汁想找理由說服莫醫生,結果還沒來得及發揮,就突然聽見一句。 “你可以借住。” “住幾晚都行。” 第45章 你可以借住。 住幾晚都行。 藏寶瞪大眼,憋著口氣,又等待了好幾秒,見莫醫生居然一個字都沒追問,頓感一身輕松,激動得差點撲上去熊抱。 “一晚就足夠了!”藏寶感動得不行,“莫醫生,你真是個超級善良的大好人!” 突然被發了一張“超級好人卡”的莫辰奕:“……” 他其實一點也不喜歡“好人卡”。 藏寶微紅著臉,心中越發躁得慌因為…… 她特別不好意思地厚著臉皮再次請求,“莫醫生,你能不能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再給答應一個小小小小小小請求?” 莫辰奕嘴角上揚,“你說。” 藏寶眼睛一閉,硬著頭皮脫口而出:“你能不能陪我去趟洗手間?” 由于拿不準洗手間與莫辰奕之間的距離到底有沒有超過10米,她已經憋了好久的說,可是請人家堂堂正正一個大男人陪自己上洗手間,這種羞恥的事情,不到萬不得已,真的是說不出口啊啊啊! 莫辰奕:“……” 他表情相當淡定,仿佛已經越來越見怪不怪某寶的各種奇葩愛好,人的適應能力真是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