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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我英轟出]草莓與俄雨在線閱讀 - [我英轟出]草莓與俄雨_分節閱讀_60

[我英轟出]草莓與俄雨_分節閱讀_60

    “說什么話,倒是你快去吧,不然綠谷要餓著了。”

    切島銳兒郎擺擺手,說完便與轟焦凍分別自己找了個位置坐下,認真吃起了飯。轟焦凍回頭看了他幾眼,終究是什么也沒說,向病房走去。他沒和切島銳兒郎徹底交待清楚,如此切島銳兒郎也不知曉綠谷出久、亦或是Omega性別的生育能力,這當是綠谷出久的權利,應由他本人來說。

    生小孩。

    踏進電梯的瞬間,這個念頭閃進了轟焦凍的腦海里。他望著面前緩緩闔上的電梯門,銀澤之色在燈光照射下扭曲流動,將他的面容照得也如融化了一般,左臉上的傷疤久不曾看見了,這時在這扇門的光耀之下,傷疤獰人丑陋,他抬手在傷疤周圍抹了一把。

    小孩。

    電梯四周的鏡面旋轉,光線離合,四方盒子里的寂靜將他帶回疼痛和壓抑的童年。他看著自己的身影,那身后是蹲在房間墻角哭泣的小孩,嬉笑與歡鬧在門外肆意流淌,而屬于他的是眼淚。

    家庭。

    轟焦凍有些魔怔了。他想他應該是知曉的,所謂正常人的家庭,母親的溫情而寵溺的愛,父親嚴厲卻時而妥協的愛,亦或是相反。孩童便是那緞帶,愛情釀成了親情,孩童便是這果實,幼小稚嫩,家便抵御了風雨,守護這果實終將成熟。是這樣吧,是這樣嗎。

    叮。

    電梯門開了。

    如果,真的在未來一天,世上存在這么一個小孩,不知他或是她是如何性別,當他回頭時,那條路上若是轟焦凍與綠谷出久走來,他會以他那孩童般純凈的無暇的信賴的深愛的腔調喚上一聲“爸爸”嗎?

    轟焦凍會成為一位父親嗎?

    病房的走廊不長,一眼看到了頭,幾天前是他昏迷在那病房里,綠谷出久守在外面,寫著那歪歪扭扭的字,轟焦凍的視線中還是那抹望進病房里綠谷出久的身影。不過幾天,綠谷出久卻躺進去了,他自外面走來,每一步都踏在心臟柔軟之處,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祈愿。他行至病房前,打開了房門。

    若有那一天,轟焦凍會成為一位“好”父親嗎?

    轟焦凍深吸一口氣,望見綠谷出久看過來的身姿,寒暄道:“綠谷。”

    “轟,麻煩你啦!”

    雀鳥啁啾,清明嘹亮。

    轟焦凍將飯盒在床頭柜上打開,從袋子里拿出筷子掰開,摩擦著蹭干凈了木屑才給綠谷出久遞過去,少年捧著食盒道謝,臉蛋緋紅,不知是持續的高溫燒的,還是感受了那份戀愛中的關心賜予的,聲調一高一調的“我開動了”在病房里響起,這是極和諧的二重奏,兩人的音調明明毫不一樣,卻又混溶。

    進食是沉默的,間或摻雜著綠谷出久感嘆著好吃的語句,飯盒與筷子接觸碰撞出細微的聲響,那是綠谷出久將豬排分給了轟焦凍,這倒不是單向的,蕎麥面不好夾出,面條牽連,于是綠谷出久便探過頭來,轟焦凍找好角度便將那口面送進綠谷出久的嘴里,蔥花粘在少年嘴角,他便轉身拿來紙巾揩去。

    不過多時,吃完了,轟焦凍拿過綠谷出久遞來的飯盒,將兩人吃剩的空盒子又摞好放進袋子里,好容易才坐下來,伸手摸了摸綠谷出久的臉,“好像還是有點燒。”

    額頭上貼著降溫貼,綠谷出久伸手自己也摸了摸,“剛剛醫生來量過了,37.8°,低燒沒事啦,”說完笑瞇瞇地看過來,轟焦凍的臉色不變,對他有些無奈。

    “不過啊,”綠谷出久微微低著頭,手隔著被子撫上了自己的小腹,“醫生說如果器官發育成熟,我可以生小孩子,總感覺……”他的神色有些說不清道不明,有一些不可捉摸的恍惚,又混雜了一絲絲恐懼、驚慌,和不知所措,他像是站立在巍峨山崖邊緣的伶仃之人,生育之于他陌生而崇高,正如面對一片從未涉獵的壯麗風景,而腳下卻是不測嚴淵。

    轟焦凍沒說話,綠谷出久轉過頭來,問:“轟,喜歡小孩子嗎?”但他沒等轟焦凍回答,又自行說了下去:“我還挺喜歡的,小孩子無憂無慮,夢想啊未來啊仿佛都在手里,有時候看著他們笑自己也會開心起來。”說罷,撓撓臉,羞澀地笑了。

    因著綠谷出久這笑,轟焦凍的眉目便也柔和了下來,半晌,他才開口:“綠谷知道我家的情況吧。”

    綠谷出久點頭,轟焦凍微微向前,手肘撐在膝蓋上,雙手合十,語調有些沉:“有時我會怕,怕變成混賬老爹那樣的人。”

    這話一出,無數未曾言明的情緒,綠谷出久霎時便知曉了,他伸出手來,握緊了轟焦凍放在床邊的手,“轟。”

    但正如那時改變了自己那樣,是不是身邊有眼前之人,便還能永葆那份不曾被扭曲的心,便還能為著與眼前之人并肩而變得更好。

    “轟和轟的父親是不同的人,決定你的只能是你自己啊。”

    倒是變成安慰他了,他回握住綠谷出久的手,沒再接著說,他回問:“你真的能接受嗎?”

    少年眼神暗淡了些,他沒掩飾自己的情緒,“說實話,這件事太……有沖擊性了……實際上沒什么實感……”

    “每次一想,啊,說不定以后會有一個小人兒在我肚子里,像mama懷著我那樣,他會在我的身體里生活十個月,我……”綠谷出久從床頭慢慢滑進被子里,他捉著被子蓋住了自己半張臉,聲音悶悶的,“有些害怕……懷小孩到底是什么感覺呢?”

    “如果綠谷不愿意我們……”

    “但是,”綠谷出久亮晶晶的眼與他相對,又是那抹在黑夜中無休無止瑩亮的光,溫和卻依舊閃爍,不曾熄滅,“從此一個新生命就誕生了,這又讓我……”

    “感到奇妙。”他說。

    “綠谷……”

    轟焦凍時常在想,構成綠谷出久之所以為此人的特殊之處在哪,他仿佛有著這樣一種能力,無論自己是否會受傷亦或是已然受傷,他考慮的首要仿佛不存在自我這一選項,盡管他害怕彷徨,卻又無數次跳脫自我,所以他闖入了,闖入自己久不為人造訪的心靈深處,于是轟焦凍的視線再也無法錯開,只得如凝視著牧羊人的虔誠那般,永久地凝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