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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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夫人點點頭:“他身上素來不怎么帶銀子,交不起房租了自然就回來了。” 蕭練:“阿彌陀佛……” 第二百四十一章 計劃 何婧英走后,蕭練便去找了一個人——何胤。在這個世界如果還有一個人能信的話,那就只能是何胤了。 在他回到現代,讀到這一段歷史的時候,他都能感到深深的無力感。史書上記載,蕭昭業是個不折不扣的荒yin昏君,登基不到一年便被廢黜。史書上的何婧英也是個生性yin亂的皇后,日日與蕭昭業身邊的無賴之徒交歡。更有甚者說蕭昭業與何婧英喜歡在閨房之中與多人宣yin,堪比酒池rou林。 當蕭練看到這些刺眼的字眼時候,他胸口發悶,喉頭似乎淌了鮮血,怒意在胸中橫沖直撞,一腔怒火卻無處可發泄。他去找誰說理去?他去跟誰說何婧英是一個為了禮法,為了恩情甘愿去死的人? 歷史就是成王敗寇,由王者書。世人能讀到的,是后人對前事的書寫,事實是否扭曲,真相究竟如何,后人沒有機會去識得。在歷史洪流中失敗了的人,就只能任由后人去編排。 可蕭練卻不能忍,他認識這個姑娘,喜歡這個姑娘,他見不得別人說一句不好,可是他連說這些話的人都找不到。他只能回來,將一腔怒氣化成自己的勇氣,回道這個不屬于他自己的時代,回道這個他絲毫根基都沒有的國家。 只因那個人,這就是他不得不回來的理由。 蕭練站在小山東苑門前的時候,穿著齊夫人給他的僧衣,青色的僧衣穿在他身上并不顯得死氣沉沉,相反竟有一種不同于這個世間所有,超凡脫俗的仙氣來。蕭練不說話的時候,那一身的張揚氣質就收斂起來,更讓人覺得沉穩。 尾宿與何胤正站在小山東苑門口,見到蕭練都是一怔。尾宿回頭對何胤道:“大人,我去里面取點饃饃來給這位小師傅。” 何胤平淡道:“不用了,這位師傅不是來化緣的。” 蕭練愣了愣,就笑了開來:“你怎知我不是來化緣的?” 何胤在蕭練臉上淡淡掃了一圈:“長成你這樣的和尚會被女施主sao擾,輕易不敢下山。” 蕭練:“……” 蕭練跟著何胤走進了小山東苑,茶室里還是縈繞著常年不絕的藥香味,尾宿已經奉好了茶放在茶臺上。清雅的茶香混合著藥香,倒是讓人覺得心安。 蕭練手持著溫熱的茶杯輕輕轉著圈。他斟酌半晌,抬眼看著何胤叫了一聲:“三叔。” 他慣常跟著何婧英這樣稱呼何胤,如今既然要表明身份,就也這樣叫了。 何胤怔愣了一瞬,看著少年陌生的眉眼,但眼中的光彩,嘴角噙著的三分笑,何胤倒是識得。何胤看了一眼桌上的幾份糕點,尾宿細心,準備的糕點都是菜花油的做的。何胤抬頭吩咐尾宿道:“去將我今年腌的魚端一點出來給小師傅品嘗一下吧。” 尾宿有些奇怪道:“師傅能吃嗎?” 何胤微微一笑:“這位師傅不守戒律。” 何胤抬眼看著蕭練問道:“你是蕭練?” “三叔果然聰慧。” 何胤有些好笑:“你怎么這次變成個和尚了?” 對于這個問題,蕭練真的很心累,嘆道:“我本來就長這樣,不過我不是和尚,我們那的人都是短發。” 何胤微微有些吃驚:“還挺特別的。” 蕭練夾起一塊腌魚來吃了一口:“不說這個了三叔,我這次回來是有重要的事情跟您說的。” 何胤放下了茶杯安靜聽著。 蕭練斟酌了一下,首先問了何胤:“三叔知道我是從另外一個時空來的吧。” 何胤點點頭:“知道。” “我所在的那個時間是很久很久之后的一個時間。”蕭練想了想,用了一個簡單的比喻:“就相當于三叔你穿越到戰國時期一樣的,我所在的時代,比南齊與戰國之間相差的時間還要更長。” 何胤微微蹙了眉。蕭練說得前線,他當然是聽懂了,隨之自然也就知道蕭練即將要跟他說的是什么。“所以你知道未來會發生什么事,就像我如果回到戰國會知道秦會統一六國一樣?” “正是。” “那我們會怎么樣?” “史書上記載蕭昭業會登基。” 何胤定定地看著蕭練,直覺告訴他,這不是什么喜訊。 只聽蕭練接著說道:“然后一年之后,蕭昭業會被廢。雖然國號還是大齊。但卻與改朝換代無異。” 此番言語,若是放在以前何胤只會嗤一句“癡人說夢”,但現在他說不出,因為他認識這個人,見識過這個人的所作所為,所思所想,的確不是這個時代能有的。 這樣的消息對何胤來講太過震驚,他極力壓制著自己的情緒但還是止不住手微微發抖。他緊緊捏著自己袖中的暗云紋,覺得自己還是無法控制自己雙肩顫抖。 許久何胤問了自己關心的一個的問題:“阿英會怎么樣?” 蕭練神色中閃過一絲懼怕:“禍國妖妃,祭旗。”他以極簡單的語言將他所知的說了出來,雖然已經將那些難聽的話都省略了,但說出口的時候他仍然覺得似有刀尖劃過心臟一般。 何胤的手按在茶桌上,手指關節都泛了白:“是誰?” 蕭練深深地看著何胤:“蕭云英。” 這個答案一點都不奇怪,如今朝中蕭子良早已蠢蠢欲動。何胤似是松了一口氣,這樣的敵人,他太過熟悉。“皇上不喜蕭云英很大部分原因是因為王氏一族功高蓋主。皇上無法容忍蕭氏江山變成王氏江山。但不喜歸不喜,王氏終究根基深厚,在文臣武將之間都有其勢力。就算蕭法身登上了皇位,蕭云英要反也不過只差一個理由。” 蕭練說道:“如果沒有錯的話,就在今年,皇上會病逝,并且讓蕭云英與西昌侯共同輔政。” “你有什么打算?” “我昨日回來就聽聞阿英說了邊疆的戰事,現在我們不能去削弱王氏的勢力。我想的是等到蕭法身登上帝位之后,我們再去削弱王氏一族的勢力,將蕭云英架空。” 何胤點點頭:“也只能如此了。” 第四百四十二章 怒斥 蕭昭業從姑熟傳信來,水患已平,他三日后就將回京。 何婧英從石頭城回來之后,被石斛莩一頓罵。石斛莩原本是個和軟性子的,但是醫者父母心,患者要是做了什么不守規矩的事情,他能把你罵成孫子。 好在現在已是四月天,石斛莩還是讓何婧英多去園子里走走的,但說身孕未到三月,不可多走多站,就算是去園子里走走,也不能走太久,遛胖虎什么的想都別想。為了防止胖虎一個撒嬌飛撲,把何婧英肚子里那塊rou撲沒了,胖虎始終都被人牽著,與何婧英保持了十步的距離。 何婧英實在無聊得緊,就讓人端了盤小酥rou,坐在離胖虎十步之遙的小石桌上,扔小酥rou給胖虎吃。何婧英手一抬,胖虎就張著嘴蹲在那,小酥rou劃出一道拋物線準確無誤地落在胖虎嘴里,練得久了準頭就越來越好。 何婧英一邊扔著小酥rou一邊想著蕭練的事情。蕭練既然說要入東宮,那必然是有要事。可是蕭昭業對蕭練的敵意太重了。原本她還想著如何與蕭昭業開口,結果昨日何胤傳信到東宮,說他會將蕭練帶來。這倒是了了她一樁心煩事。 可是一想到蕭昭業會與蕭練直面對上,她心里就慌。她說不清這種心慌是從哪來的。她與蕭練之間也沒有什么不清不楚的關系,但偏偏就那個吻,又讓一切變得沒有那么坦坦蕩蕩。 石斛莩從長廊上走來,手里端著藥。石斛莩雖然在宮外當郎中,但對于后宮里那些手段并非沒有過耳聞,所以何婧英的藥都是石斛莩親自熬,親自送來。其實何婧英最擔心的不是這個,而是體內那一顆白神珠,這種百毒不侵千杯不醉的珠子,也不知道會不會對胎兒有什么影響。 白神珠這種神奇玩意兒估計石斛莩也沒見過,所以何婧英也未曾提過,只是乖乖地喝著石斛莩送來的藥。 石斛莩掐著何婧英的脈,審了一審,捻著他的山羊胡子說道:“娘娘,幸好您素來身體康健,否則若是……” “若是個尋常女子,早就歇菜了,我都知道了,石太醫。” 石斛莩如今在太醫院掛了個名,也當是加官晉爵了。 石斛莩搖搖頭:“話不能這么說,什么歇菜不歇菜的,娘娘您有孕在身說這些不吉利。” “你不是醫者么?怎地這么迷信?” “娘娘,這并不是迷信,這未嘗沒有依據。人人都喜歡聽好聽的,您多說些好聽的心情自然就好,心情好了自然對胎兒就有好處。但您老是說這些不吉利的話就會……” 何婧英深吸一口氣,看見前方曹景昭走了過來,趕緊迎了上去:“景昭,可是殿下回來了?” 石斛莩:“娘娘……我還沒說完……” 曹景昭在石頭城等了足足兩天,真的是耗光了銀子才從石頭城回來的,所以現在看見何婧英臉還有些黑。 何婧英風一樣地卷到曹景昭身邊:“殿下回來了吧?本宮這就過去看看。” 石斛莩:“娘娘,您不要走那么快!您是孕婦!” 何婧英哪里會放慢腳步?一溜煙就消失在了長廊拐角。何婧英現在聽到石斛莩的聲音都會有生理性的頭疼。 逃離了石斛莩,何婧英覺得倍兒爽,笑意盈盈地看著曹景昭問道:“殿下可是在南書房里。” 曹景昭點點頭:“何大人也在里面,還帶了個和尚。” 何婧英腳步一頓。三叔辦事還是這么利索,都不等蕭昭業喘口氣就把蕭練帶來了,也不知蕭昭業認出來沒有。 怎么會認不出來? 南書房里,蕭昭業的手就藏在繡滿了暗云紋的袖子里氣得發抖。 蕭昭業抬頭看著那與楊珉之七分相似的面孔,若不是蕭練本尊生得筋骨強勁很多,他都要以為那具被他埋了的楊珉之軀殼從土里面爬出來了。 蕭昭業壓抑著自己的怒火問道:“你說你叫什么?” 蕭練坦然地看著蕭昭業:“法號懷英。” 蕭昭業幾乎要將自己的嘴唇咬個血窟窿出來,他不僅回來了,還給自己取了個法號叫懷英?當著他的面折辱他? 蕭昭業眼神越發冷了下來,看著何胤面色不善:“何大人帶個和尚到東宮來干什么?本宮難道需要做什么法事不成?” 蕭練沒有對何胤說過蕭昭業用迷藥將他迷暈,再用一道血陣將他打回去的事。何胤也不知道這兩人之間的糾葛,溫和地對蕭昭業說道:“殿下,這位懷英大師頗有些本事,不如殿下聽他說說?” 蕭昭業冷笑開來:“的確是大有本事。” 正是劍拔弩張的時候,何婧英一腳跨入了南書房。 蕭昭業冷冷地看了何婧英一眼,指著蕭練問道:“這位懷英和尚,你可知他是什么人?” 何婧英腳步一頓,蕭昭業冷冰冰的話語里似淬著毒,她當然知道蕭昭業指的是什么。何婧英平靜道:“知道,我去石頭城時遇到了他。是我將他帶進的城。” 蕭昭業極力壓制著自己的情緒:“遇到?究竟是遇到還是有約?你出宮一晚未歸,就是為了見他?” 何婧英聽蕭昭業想到了別的地方去,心中委屈:“你何必如此污我?” 蕭昭業哪里肯聽何婧英半分辯解,嫉妒與怨恨鋪天蓋地而來,胸中涌動的情緒讓他連何胤尚在書房中都無法顧及。他眼中似有火在燒,冷冷的問何婧英道:“你與他是否清白,當本宮不知?” 他以為他做得夠好了。在重華殿那一場爭執之后,他得知他有孕便后悔非常。他便想著自己只要不再吃那個神仙玉露丸,好好待她,總有一天她們會回道以前。那日他去姑熟前與她一番對話,他真的以為只要他再努力一些,總有一天能讓何婧英真正的回道自己身邊。 直到蕭練站在他的面前,他才發現他們二人之間那種毫無保留的信任,蕭練身上那種向陽生長的氣質,每一樣東西都刺得他睜不開眼。在他們二人之間,自己似乎是一個局外人。可何婧英明明是他的妻子。 蕭昭業一個踉蹌走到何婧英面前,伸出手來掐著何婧英的肩膀:“你究竟是不是問心無愧,你自己難道沒有數嗎?” 何婧英氣得微微發抖,在她決定不再執著于之前的對錯,努力想要保住這個人的儲君之位的時候,他卻還在懷疑他的清白? 蕭昭業抓住何婧英肩膀的手,被蕭練猛地拽了起來。 蕭練高了蕭昭業一個頭,站在蕭昭業近處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你是不是有病?” “放肆!”何婧英斥道。 蕭練一怔,回頭看了何婧英一眼,心中劃過一絲苦澀。但他還是沒有放開蕭昭業的手,反而冷冷地看著蕭昭業說道:“你最好聽聽我要說什么。” 蕭昭業手被蕭練鉗住竟然無法掙脫,更是的氣惱。他用另一只手顫抖著指著何婧英道:“這是本宮的妻子,我大齊的太孫妃!本宮跟太孫妃說話,有你什么事?何況,”蕭昭業笑了笑:“太孫妃有了本宮的骨rou,你有什么資格再站在這里?” 蕭練頓了頓,飛揚的眼角眉梢終于在這一刻暗淡無光。他回頭看了看何婧英。何婧英抿著唇,面色微微有些蒼白。 蕭昭業終于感到一絲快意。 蕭練終于放開了蕭昭業的手。他將情緒收斂得很好:“我回來,是來保你命,不是來與你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