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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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面郎君笑著說:“也不用這么金碧輝煌。我這不也給自己找個后路么,多認識一個朋友多一條路。” 何婧英皺眉道:“誰跟你是朋友?” 鬼面郎君趕緊求饒道:“不是,不是,你是祖宗。” 何婧英冷冷地站起:“你的命我暫時不要。但你敢有什么動作的話,這丹房可藏不住你。” 鬼面郎君見這尊菩薩準備要走,心里都忍不住要歡呼起來:“姑奶奶您放心,今晚上誰都沒來過。” 鬼面郎君看見何婧英正要走出去,心中在“叫暗衛(wèi)”與“不叫暗衛(wèi)”這兩個選擇之間徘徊。正是猶豫間,忽然見何婧英的腳步侃侃停在了垂花門邊上。鬼面郎君眼皮子一跳,卻聽見何婧英問道:“我聽說你還有什么求子的良方?” 鬼面郎君:“……?”這樣的女人難道也需要生孩子? 何婧英見鬼面郎君一臉茫然的樣子,好心提醒道:“聽說東宮里的徐良娣有了身孕,跟你有關系?” 鬼面郎君哭笑不得:“我這里毒藥一大堆,那種神仙藥是沒有的。“ 何婧英蹙眉道:“那你給她的是什么?” 鬼面郎君嘆道:“她來的時候,吸了紫煙,我又正在給藥人散毒,鬼知道她看成什么了。她醒后我就趕緊用一瓶牛骨粉給她打發(fā)走了。也吃不死她,就是吃的時候口感不好。” 徐佩蓉拿到的居然就是這種東西?何婧英暗暗好笑,但還是忍住了沒有表現(xiàn)出來。“天師,我們后會有期。”說罷身形一閃就出了垂花門,不知去向。 見活菩薩終于走了,鬼面郎君重重地吁出口氣來。 鬼面郎君看著眼前的裊裊紫煙苦笑:“我他娘的這是遇到天敵了啊。” 第二百三十章 不得不防 北魏在邊境囤了重兵,一時之間,北魏與南齊的局勢劍拔弩張,一觸即發(fā)。在這樣的局勢里,皇上恢復了竟陵王的官職,派蕭子敬駐守襄陽,蕭元達駐守南陽,連久未上朝的蕭子良也叫了回來。 雖然還為開戰(zhàn),但前線軍情一日又一日快馬加鞭送到宮中來。朝臣在皇上的御書房內(nèi)吵得不可開交,有支持先發(fā)制人的,也有說要據(jù)守以抗強敵的。可無論朝臣怎么吵,皇上都未表過態(tài),甚至有幾次在御書房里睡了過去。 一個清晰的,比即將要開戰(zhàn)更讓人緊張的事情呼之欲出——皇上年邁。 白頭翁才闖宮不久,北魏那邊就傳來邊境囤兵的消息,也許北魏那邊也知道了皇上的身體狀況,所以挑準了這個時候囤兵。只要大齊一出亂子,北魏那邊乘虛而入,自然事半功倍。 可偏偏大齊朝政不穩(wěn),可用良將不多,蕭子敬、蕭元達重新得到重用。蕭子良雖不是將才,但為了能穩(wěn)定王家,在皇上的默許下,恢復了西邸的盛況。就連沈文季也回到了石頭城,戍衛(wèi)京師。 雖然蕭昭業(yè)已經(jīng)入主東宮,坐上了儲君之位,但勢單力薄,儲君之位危如累卵。 喧鬧爭吵的聲音從南書房里傳來。 何婧英站在南書房前微微蹙眉。曹景昭看見何婧英趕緊就走了過來:“太孫妃。” 雖然何婧英只是太孫妃,但東宮里有點眼力見的都會將這個“側”字省略。 何婧英溫和地點點頭,對著南書房抬了抬下巴:“還在里面呢?” 曹景昭點點頭:“廬陵王、鄱陽王、西昌侯、何大人與徐大人在里面。” 西昌侯蕭鸞,鄱陽王蕭鏘都是武帝的兄弟,是朝中宗室中老一輩的代表。也正因為如此,這兩人從先太子時期就堅定不移地站在太子黨,現(xiàn)在順理成章地站在了蕭昭業(yè)這一邊。 而廬陵王蕭子卿自然是因為與竟陵王不對付,才站在蕭昭業(yè)這一邊的。敵人的敵人就算朋友,這樣的同盟關系倒是十分簡單。 何婧英微微笑道:“是為北魏在邊境集兵的事情吧?” 曹景昭點點頭:“幾位大人下了朝后從金鑾殿吵到了南書房了。” “讓我猜猜,西昌侯與鄱陽王主和,徐大人與廬陵王主戰(zhàn)吧?” 徐大人正式徐孝嗣。果然如蕭昭業(yè)判斷的,雖然徐孝嗣對徐婉瑜之死存疑,但是還是堅定地站在蕭昭業(yè)這邊。畢竟如果蕭昭業(yè)登上了至尊之位,他就是國丈,什么樣的仇恨化不去呢? 曹景昭搖搖頭道:“太孫妃這次猜錯了,這次是西昌侯與廬陵王主戰(zhàn),鄱陽王與徐大人主和。” “哦?”何婧英似乎覺得很有趣一般,微微彎起了眼角。想不到西昌侯一副色中餓鬼模樣的人竟然還是個主戰(zhàn)派。“我三叔與殿下怎么說?” “何大人和太孫殿下都沒怎么說話,光聽見徐大人與鄱陽王吵了。” 何婧英嘆道:“這么下去也是不辦法,太孫殿下的身子要緊。我做了些冰糖銀耳,可以去去火氣。” 曹景昭傻愣愣地一笑:“太孫妃對殿下就是好。下官這次回來總覺得太孫殿下變了很多似的,想必是壓力太大了。” 何婧英心中微微一動,似前塵往事?lián)P起了塵埃飄灑在空中。她嘴角微微向下沉了沉,不過瞬間她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太孫殿下最近身體可有恙?” “挺好的,沒什么異樣。” 何婧英微微一笑,從歲蓮手里接過托盤:“這幾日這么忙,也不知道殿下晚上睡得好不好?” 曹景昭回道:“殿下晚上每日都是要吃點安神藥才能睡的。” 何婧英端著托盤的手微微顫了顫:“是我疏忽了,明日就讓徐太醫(yī)來給殿下請個平安脈。” 曹景昭搖搖頭道:“徐太醫(yī)來過的,但是被殿下趕走了。” 何婧英眉頭微揚:“趕走了?” 曹景昭點點頭道:“殿下說他身體無礙,讓徐太醫(yī)不要打擾他。徐太醫(yī)說起來也是宮中的老人了,就這么被趕走,怪沒面子的。” 何婧英低垂了雙眸:“的確是,殿下若不想請平安脈就不請吧。只是幸苦你多照顧著,要是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你告訴我,我去太醫(yī)院請徐太醫(yī)來。” “那是一定的。太孫妃,您也要多多保重才是。” 何婧英溫和地一笑:“我挺好的。” 景昭看著何婧英欲言又止,過了半晌終于忍不住的道:“但下官總是覺得太孫妃您不開心似的。” 何婧英眼神躲閃了一下,將尷尬的情緒完美掩蓋了過去:“太孫日日為國事煩憂,我也夜不能寐。” 這是后宮里一個不會出錯的標準回答,但在曹景昭聽來卻總覺得怪怪地。他與何婧英也算一同出身入死好幾次了,他總覺得現(xiàn)在的何婧英像是被什么東西包裹起來了一樣,說不出的別扭。 曹景昭說道:“太孫妃,您不要因為那個徐良娣的事跟太孫鬧別扭。徐良娣再是得寵,但您與太孫曾經(jīng)出生入死,是別人比不過的。” 曹景昭怎么會知道出生入死的這個人已經(jīng)換了呢。 何婧英勉強讓自己嘴角揚起一個微笑:“你說的是,不過以往的事就不要再在太孫面前提起了。畢竟今時不同往日,我是太孫的發(fā)妻,如今又是太孫側妃,若再傳出行為不端等話來,太孫更加難堪。這宮里可不比王府。” 曹景昭神色一凜:“下官知道了。” 何婧英點點頭,端著冰糖銀耳湯向南書房走去。 曹景昭忽又響起一事追上何婧英又說道:“太孫妃,齊夫人已經(jīng)回了京城,扶桑盟她已整頓完畢。齊夫人讓我跟太孫妃帶句話,云音王爺既然將扶桑佩給了您,您就是令主。扶桑盟現(xiàn)在雖然勢力單薄,但若令主有令,萬死不辭。” 何婧英莞爾:“我知道了。”說罷何婧英就輕輕打開了南書房的門。 書房里徐孝嗣看見何婧英臉上閃過一絲恨意。何婧英只做不見,將冰糖銀耳湯放在蕭昭業(yè)的案上,溫言道:“殿下最近國事cao勞,先用一點冰糖銀耳湯吧,可去去火氣。” 何婧英又回頭對書房里的幾位大臣道:“各位大人也幸苦了,也請幾位大人用一點吧。” 說罷,四個宮女魚貫而入,何婧英從其中一個宮女手上端過冰糖銀耳湯,親手端給何胤。 何胤喝了一口不由地笑了笑。何胤喜歡甜食,這碗里面刻意多放了些糖。 徐孝嗣卻是不接冰糖銀耳湯,鼻子里冷冷地哼出一聲:“太孫側妃的好意,本官心領了。” 何婧英揮揮手,讓宮女將徐孝嗣那碗冰糖銀耳湯端了下去。 徐孝嗣問何婧英道:“聽說小女已有孕在身,不知小女最近怎樣?” 何婧英垂目答道:“太醫(yī)日日都來請平安脈,徐良娣無恙。” 徐孝嗣看著蕭昭業(yè),將他自己那兩條吊梢眉都擰在了一起:“殿下,小女得上天眷顧能為殿下誕下個一兒半女,那真是我們徐家的福氣了。” 蕭昭業(yè)趕緊說道:“徐大人,佩蓉幸苦,本宮知道,待會兒徐大人與本宮一起去看看佩蓉吧。這樣佩蓉也會高興。” 徐孝嗣等的就是蕭昭業(yè)這句話,當即說道:“太孫殿下,本官還不敢逾制,小女只是太子良娣,按規(guī)矩老臣不能探視。” 蕭昭業(yè)臉色一僵。雖然有這樣的規(guī)定,但又有誰真的當過真了? 如果再進徐佩蓉一個位份那就與何婧英一樣是太孫側妃了,但現(xiàn)下,皇上將蕭子良放回了超重,能堅定站在他這邊的老臣不多了。 少頃,蕭昭業(yè)微微一笑道:“佩蓉若是能順利誕下皇子或公主,自然是要進位份的。不過幾個月的時間,徐大人怎可如此拘禮?” 徐孝嗣又道:“佩蓉與婉瑜不同,佩蓉是嫡女,身份原本就是不一樣的。” 徐孝嗣話未說清楚,但聽的人卻明白。徐佩蓉是嫡女,莫說是太孫側妃,就算是太孫妃也是當?shù)闷鸬摹?/br> 蕭子卿鼻子里重重地哼出一聲:“徐大人,我看你前線打仗是個縮頭烏龜,后宮的事情卻積極得很吶。” 徐孝嗣臉騰地就紅了,吹著胡子罵道:“蕭云長,你說的什么話!一旦開戰(zhàn)勞命傷財,以我大齊的國力根本就無法持久迎戰(zhàn)!” 蕭子卿毫不留情地回道:“誰他媽要持久應戰(zhàn)了?你們這些人只會紙上談兵,兵貴神速懂不懂?我們?nèi)舨幌劝l(fā)制敵,難道等著北狗先動手?那樣就不勞民傷財了?” 何胤在冰糖銀耳湯的水霧里抬起眼睛看了何婧英一眼。見何婧英微垂著眼眸,聽見蕭昭業(yè)那樣說,一雙漆黑的眸子仍然沉靜如水。何胤心里嘆道,阿英總算是長大了。這樣的成長,何胤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何婧英莞爾道:“殿下談事情,妾身就不打擾了。” 蕭昭業(yè)沉沉地看著何婧英,不置可否地揮了揮了手。 何婧英走出去,南書房的門在她身后輕輕關上,也將南書房里壓抑的空氣盡數(shù)關在了里面。何婧英終于重重地吁出一口氣來。 何婧英藏在袖中的手中,有一張紙條,被她攥在手中,這是剛才何胤給她的。 何婧英回頭對歲蓮吩咐道:“我們回瑤華殿吧。” 何婧英對徐孝嗣不放心,雖然跟蕭昭業(yè)提過幾次,但都被蕭昭業(yè)不耐煩地打斷了。蕭昭業(yè)的態(tài)度很明確,何胤與徐孝嗣都是他必須倚重的大臣,而有徐佩蓉在東宮,他與徐孝嗣的利益是一致的。 但何婧英卻覺得不妥,徐婉瑜死在梅院,徐孝嗣難道那么輕易就接受了?徐孝嗣不是王慈。徐婉瑜雖不是嫡女但卻是徐孝嗣與寵妾所生。徐婉瑜的娘親難產(chǎn)而死,所以徐孝嗣格外疼愛徐婉瑜,否則當初也不會由著徐婉瑜那般胡鬧,由著她嫁入南郡王府做個妾侍。 何婧英出不了東宮就只好讓何胤去查。 自從進了東宮,蕭昭業(yè)就急于切斷她與過去的聯(lián)系,急于讓蕭練存在的那段時間徹底的變成歷史。無論從何婧英的行為方式,還是她接觸的人,蕭昭業(yè)都希望何婧英能回到以前。 何婧英在東宮里如同金絲雀,有最好的飼料,最精美的籠子,但是沒有自由。東宮不比王府。東宮屬于后宮,外臣不得入內(nèi),只要是蕭昭業(yè)不發(fā)話,連何胤都不能來看她。即便是曹景昭這樣曾經(jīng)一起出生入死過的,現(xiàn)在想說上兩句話都很難。 據(jù)何胤的說,徐孝嗣除了在徐婉瑜靈前慟哭三日后,就沒有其他動作。對于蕭昭業(yè)提出的納徐佩蓉為妾的提議也是欣然同意。最近除了將家里另外一小女兒嫁給西昌侯的兒子之外,并沒有與其他朝臣有過密的往來。仿佛徐孝嗣的確是與蕭昭業(yè)建立了牢不可破的同盟關系。 何婧英將紙條點燃,放在香爐里燒掉。 現(xiàn)在朝中眾臣,還是以王家勢力最大,徐孝嗣為何會將嫡女再送到東宮來做一個良娣?徐家與何家不同,徐家的功勛是在武帝這一朝才建立起來的,既與前朝無瓜葛,也沒有到功高蓋主的地步。所以徐孝嗣的選擇明明有很多。無論他去投靠竟陵王還是安陸王,都能得到重用。如果要利益最大化,像王家那樣與幾位有勢力的親王都建立這樣的姻親關系才是最明智的。然而徐孝嗣卻似乎孤注一擲選擇了蕭昭業(yè)? 事出反常必有妖,蕭昭業(yè)偏偏當局者迷。 先太子為儲君之時風光一時無兩。就因為當時的太子舍人王融心懷怨恨投靠了竟陵王,狠狠地坑了先太子一把,將當初穩(wěn)坐儲君之位的先太子拉下神壇,還落了一身的頑疾。當初若不是因為王寶明,先太子絕不會只是被拘禁幾日,恐怕當初的太子早已換了人了。 有這樣的前車之鑒,何婧英不得不防。 徐佩蓉在后宮如何作妖她可以不管。但如果徐孝嗣要反蕭昭業(yè),那么就可能將蕭昭業(yè)拉入萬劫不復的深淵,何家必然會受到牽連。 無論蕭昭業(yè)如何待她,她與蕭昭業(yè)早已是一體。 第二百三十一章 重華殿 直到月色升上樹梢,幾位大臣才從南書房離開,連晚膳都是在南書房草草用的。 徐孝嗣與蕭子卿吵了一整天,直到出了門都還面色鐵青。兩人之間仿佛埋著一噸的火藥,一觸即燃。徐龍駒害怕他們在東宮動起手來,點頭哈腰陪著笑臉將二位大爺送出了東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