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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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戈臉上一紅:“jiejie怎么打趣我。” 元戈又對蕭子倫說道:“云宗,這車行得太慢。我們比誰先跑到宮城好不好?” 蕭子倫看了看蕭練。蕭練笑道:“可還沒有哪匹馬能快過我的小白龍的。” 說罷,兩人大喝一聲,兩騎馬絕塵而去,留下一臉茫然的儀仗車隊,和一腦袋黑線的百官。 皇城中,皇上與范貴妃曬在日頭下等了半晌了。范貴妃戰得久了,腳背上就跟爬了螞蟻一樣,癢得難受。 這種場合就是這樣。按照禮節,自儀仗隊入城后,皇上與范貴妃就要在殿前相候。南齊自詡禮儀之邦,迎的又是北朝公主,禮儀自然是不能缺的。 范貴妃抬頭望望天,這才過了兩柱香的時間,以儀仗隊那龜速,沒有一個時辰是走不進皇城的。 正是嘆氣間,噠噠的馬蹄聲由遠及近。范貴妃眼睛一亮,見兩匹馬四個人就這樣奔到了他們面前。 類似王融這樣的文臣,最是重禮儀,看到此情此景皆是一口痰卡在喉嚨的表情,不知是該如何相迎,只能勉強扯出一個微笑,難看得很。 唯有范貴妃,笑靨堪比三月春花。 站在皇上身后的太子蕭長懋,看到蕭練與何婧英這副模樣,那蒼白病態的臉都被氣得印堂發黑。蕭長懋臉色鐵青,但礙著皇上在此終究是不好發作,只能勉強從牙縫中擠出四個字:“成何體統。” 何婧英這一路云里霧里的,到了這邊看見蕭長懋的表情,心里咯噔一聲。遭了,這不僅僅是有失體統的事情了。 不過任周圍人的表情如何詭異,元戈自是渾然不覺,開開心心地跳下馬來,抬頭看著蕭子倫。 蕭練也從馬上跳下,將何婧英抱了下來。何婧英一身男裝,在眾人的灼灼目光下,恨不能打個洞鉆進去。 蕭練卻不管那么多,攜著何婧英就上前去:“孫兒臣參見皇上。” 武帝蕭賾“嗯”了一聲,看不出什么神情。何婧英更是心慌了。 蕭練道:“孫兒臣此次去北朝,帶回了三百匹戰馬,不日就將送到京城來。” 蕭賾點點頭:“你此次去北朝有功,該賞。云宗也有功。公主初次來到大齊,不能失了禮數,你要好生招待。你們的婚禮就由范貴妃與何胤負責,擇吉日行禮。” 蕭子倫:“多謝父皇。” 蕭賾:“你們一路也累了,先回去歇息吧。” 何胤走上前來溫和地看了看何婧英,又轉頭對元戈說道:“公主,你近日就暫且歇在驛館里。微臣已安排妥當。” 百官見皇上并未苛責蕭昭業,心中都是不滿。但迎來北朝公主,原本就是喜事。百官就是再不爽,也不敢公然上前彈劾。誰腦子里進水了才會在這個時候觸霉頭。 百官皆搖著頭散去。太子走過蕭練身邊時,也是極力克制,才沒有當場揍蕭練一頓。 何婧英站在蕭練身邊冷汗都快下來了。蕭練卻捏了捏何婧英的手,做了個鬼臉。 這個時候還這番豁達,也只有蕭練這種少根筋的人能做到了。 自大臣散去,皇上也面無表情地走回宮里。范貴妃亦步亦趨地走在皇上身后,見四周沒什么人了,戳了戳皇上:“沒人了。” 皇上嚴肅地看著范貴妃:“什么沒人了?” 范貴妃沉默地看著皇上。兩人對視半晌,皇上仿佛隨意地四處看了看,竟然笑了起來:“方才你見到百官的表情了沒有?” 范貴妃也笑了:“我看他們都快憋死了。” 皇上:“朕方才就想笑,真是忍得肚子都疼了。” 范貴妃笑道:“也就皇上您不覺得法身失了禮數。” 皇上揮了揮手:“年輕人就該有年輕人的樣子嘛。難道指望著一群老古板去收回北朝?那些人整天之乎者也,悶得慌。要不就盤算著怎么跟朕多要賞賜。就這么一群人,成天眼里只有功名利祿,怎么能治理好百姓?想當初隨太祖打天下時,哪有那么多繁文縟節,但大家都齊心,那會兒是真的好。若是那樣的精神能一直保持,何愁治理不好天下,何愁收不回北方失地?” 范貴妃:“那您不怪法身太過頑劣?” 皇上:“頑劣?難道要年紀輕輕就跟那些老頭子一個性子?何況法身在北朝,帶回的三百匹戰馬,正是我大齊現在所缺的。即便有過也是功大于過。以前我總覺得法身太過沉悶,總是不開心的模樣,最近變化是挺大的。” 范貴妃:“聽說法身在去北朝的途中遇到了危險,差點丟了性命。” 皇上皺著眉頭點了點頭:“朕也是事后才知道。幸好法身沒有大礙,否則……” 范貴妃:“既然是在鬼門關走過一遭的人,許是看破了些世事,有了些變化也算正常。阿英原本就是個性子活潑的,法身如此鐘愛阿英,想必其實以前也壓抑了不少性子。” 皇上:“唔,那倒是。現在能放得開了,反而好些。” 第三十三章 化解 回府的路上,蕭練見何婧英面色難看,擔心地問道:“媳婦兒,你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何婧英皺眉說道:“太子原本就懷疑你的身份,今日之后,只怕……” 蕭練略一思索,牽著何婧英的手說道:“走,媳婦兒,我帶你去個地方。” 何婧英:“去哪?” 半柱香的功夫,蕭練就將何婧英帶到了太子府門前。何婧英驚道:“怎么到這來了?” 是嫌今日太子沒揍他,特意送上門讓太子揍嗎? 蕭練不答何婧英,只是拎了個小廝來問道:“我父王可在書房。” 小廝:“太子爺今日從宮中回來就將自己關在書房里。” 蕭練點點頭:“帶我過去。” 小廝:“啊?” 這王爺今日怎么想起來觸太子爺霉頭了? 蕭練:“媳婦兒,你在這等我就行,我自己去見我爹。” 你爹?這要真是你爹才行啊。 太子蕭長懋正在書房中練字,一支狼毫都快把紙戳破了。見蕭練這時候走了進來,臉上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一雙眼眸有明顯的火氣。 何婧英站在書房門外,一顆心都要從胸腔里蹦出來了。她站在書房門口,一直等著書房里摔茶碗的聲音傳出,可是等了兩柱香,也沒有聽見有任何激烈的聲響。 莫不是蕭練直接把太子氣死了? 何婧英忐忑不安地在書房門前徘徊了數次,又貼著門上聽了好幾次,還是沒有聲響。萬一蕭練真把太子氣死了,自己也是有責任了,自己怎么著也得進去看看還有沒有救吧。 何婧英正欲推門,蕭練卻將門打開了。 何婧英越過蕭練的肩頭向里望了望,太子好端端地站在蕭練身后,看不清神色,但卻是活生生的。 蕭練牽過何婧英說:“走吧。” 何婧英:“你……父王……” 蕭練眨了眨眼睛:“沒事了。” 何婧英不可置信地看著蕭練:“沒事了?”莫不是蕭練給太子下了什么迷魂大法? 蕭練看何婧英一臉驚詫的模樣,笑道:“太子不是懷疑我身份么?我給他看看我身上的胎記他不就明白了。” 何婧英:“可是……” 可是蕭練現如今的所作所為與蕭昭業簡直是兩個極端,太子就這么容易就信了? 蕭練一臉壞笑:“我告訴他,我有一天做夢,夢見了仙人點化于我,告訴我要及時行樂。” “就這樣??” 這種話,鬼才會信吧! 蕭練理所當然的點點頭:“就這樣啊!你們不是最信鬼神的嗎?” 何婧英:“……”也不是這種信法吧。 蕭練有些得意的跟何婧英說道:“你知道我此去北魏還有什么收獲嗎?” 何婧英搖搖頭。 蕭練:“我認識了一個叫周奉叔的人,你可知道?” 何婧英:“周奉叔?周盤龍之子?” 蕭練點點頭:“這人年紀輕輕,但真真算個人物。” 何婧英道:“他爹爹周盤龍在北疆就是個讓北魏軍隊聞風喪膽的人物,他的兒子想來也不差。你如何認識他的?” 蕭練道:“我們在去北朝的途中遇到山蠻了。當時我們在的地方有數座荒山,軍隊不易上來,周奉叔只身上山來把我們救了下去。我在那山上聽見有人嗷嗷嚎叫著沖上來,還以為是來了至少百人呢。結果只有他一人。他也不懼,十幾人圍攻他,都沒能打贏。這樣的人,真是讓人佩服。大齊有這樣的猛將,何愁收不回北方失地啊。” 何婧英心中一驚,果然還是遇到山蠻了。他說得那樣輕描淡寫,但肯定是九死一生。還是沒能逃脫出使北魏然后受傷的命嗎?何婧英把蕭練扳過來一看:“你可有傷到哪?” 蕭練:“嘶。” 何婧英這次覺得自己粗魯了點,趕緊松開手:“可是傷著了哪了?” 蕭練推開何婧英道:“哈哈,逗你的,看把你緊張的。” 何婧英:“沒個正經。” 忽然又覺得蕭練似乎哪里沒對。自從她今日看見蕭練后,蕭練就沒用過右手。即便是在城門口將她拉上馬,也是用的左手。 何婧英拿住他的右手抬起來。 蕭練:“嘶。” 何婧英疑惑地抬頭,真的假的?又將蕭練的胳膊抬了抬。蕭練這次是真吃痛了:“誒,誒,輕點,輕點……” 何婧英:“這次是真的?” 蕭練:“真真真……真的……誒誒……斷了斷了……” 何婧英這才放了蕭練的胳膊:“怎么回事?” 蕭練勾著一邊嘴角笑道:“他們人多,沒打過,被人砸了胳膊。” 何婧英看著蕭練嬉皮笑臉的模樣,心中翻起一個白眼:“這時候你還笑得出?” 蕭練臉皮如此厚,自是巋然不動,依舊勾著一邊嘴角,笑嘻嘻地說道:“所謂人在江湖飄,哪有不挨刀。這打架嘛,自然不可能次次都打贏,總有挨打的時候。何況我這手骨頭都接上了,就是有那么一點點痛,沒什么的。” 何婧英:“……”看來這人還沒被打夠。 蕭練又笑道:“不過這山匪還挺講義氣的,打人不打臉,不然我此去北魏,可沒那么好看。” 何婧英又細細瞧了瞧蕭練的手臂,問道:“那這掌上的刀痕這么回事?”蕭練掌上這道痕刁鉆得很,可不是什么大刀砍的,是小刀正好劃破了三根手指,下手還不輕。 折磨人的手段中,有往指甲里戳竹簽的,可從沒有劃手指的。 蕭練得意地說道:“這你可得表揚我。我與云宗一同出行,正好聽云宗說,我……哦,不是,那個蕭法身從小字寫得很好,太祖都夸。說一副字畫流出市面,能值千金。我聽他說了這事之后,我當晚趁他睡著就把自己的手割了。你說萬一誰高興了,讓我寫兩個字什么的,不就露餡了嗎?“ 何婧英:“……” 蕭練腆著臉道:“媳婦兒你不表揚表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