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棉在他抬手時下意識把背貼到墻上，眼睛盯著他領(lǐng)口，領(lǐng)帶被他拽得松松垮垮，反增幾分性感。

    他垂眸看著沈棉，要笑不笑地，嗓音壓得很低：“考慮一下賣身？”

    第60章 六十行

    沈棉先是情不自禁地被勾引了一下下，目光被江一行若隱若現(xiàn)的喉結(jié)吸引，接著才把那六個字聽進(jìn)去。

    她愣了一秒。

    “你想買我？”她驚訝地瞪大眼，對這個走向有點(diǎn)反應(yīng)不及。

    江一行的視線掃過她寫滿驚愕的眼睛，若有似無地落在嘴唇上。

    “有購買意向，不過原則上交易自愿，你可以考慮一下這個提議。”

    空氣好像一下子變得粘稠起來，燈光渲染曖昧。

    沈棉的腦子轉(zhuǎn)了好幾道彎，才把這件事轉(zhuǎn)明白。

    鴨鴨要買她。

    也就是說，他要花錢和她摸摸、抱抱、親親、貼rourou……

    一切突然發(fā)了過來，從買鴨突然變成賣身，這個身份的轉(zhuǎn)換之迅猛令人措手不及。

    這意味著，她又能和鴨鴨貼rourou了，而且不僅不用付費(fèi)，還能反過來收錢。

    沈棉算了一筆賬，親一次要兩千，那她一次能親兩百下。

    按照貼一次rourou就破六位數(shù)的收費(fèi)標(biāo)準(zhǔn)，她每天多貼幾次，還債不在話下，再多賺個一百萬都不成問題。

    她的小算盤打得噼里啪啦響，仿佛已經(jīng)看到錢嘩啦啦進(jìn)賬的畫面。

    又能吃鴨鴨豆腐又能賺錢，這樣的生活除了幸福沒有別的詞可以形容了，沈棉毫不猶豫地就想喊一個“成交！”。

    但兩個字到了嘴邊莫名又卷回來，她心里后知后覺蔓延上來一點(diǎn)點(diǎn)小別扭。

    這種小別扭，從發(fā)現(xiàn)奧迪車的時候就滋生了，她遲鈍地此刻才品出其中滋味。

    以前她需要花很多錢才能得到一個親親、一個舌吻，當(dāng)時被美色所迷，心甘情愿還幫他數(shù)錢。她以為自己一步步登上了天堂，現(xiàn)在才知道，原來跟隨著他一步步掉進(jìn)了陷阱。

    她在陷阱中爬不上來，他又遞下來一把梯子，告訴她，只要賣身給他，就可以獲得爬到地面的資格。

    算起來明明是自己占便宜的事，以前要花錢，現(xiàn)在白賺，她面前的鴨鴨幾乎就是一個白撿的“大便宜”，不占白不占。

    但一想到以前自己開心、享受的每一個瞬間，都是他的“報(bào)復(fù)”，被耍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的沈棉就有點(diǎn)氣呼呼。

    原來他剛才說的“把她賠給他”是這個意思。

    她擰著眉頭嚴(yán)肅地說：“我不賣。?玄幻文學(xué)”

    江一行意外地挑眉：“為什么？”

    “不想賣給你。”沈棉說。

    “不想還債了？”他問。

    “我哥哥會幫我還的。”沈棉提起哥哥，底氣隨之膨脹起來，非常坐懷不亂并冷酷無情，一把推開江一行，去開門。

    江一行被她推得措手不及，在她打開門鎖的前一秒，覆住她手背，無奈地笑著將人扯了回來。

    這一下扯得比剛才霸道得多，沈棉向后跌了幾步，又被他握住腰一個旋轉(zhuǎn)。江一行抬手（本想扣住她后頸來個強(qiáng)吻但因?yàn)闀x江不允許師生談戀愛所以只能）拍了拍她的頭。

    “忘了我說的，在你還完債之前，都要乖乖待在這里。”

    “為什么？”沈棉抗議。

    “按照行業(yè)慣例，在你正式還清欠款之前，需要支付一定比例的利息。”江一行脫下外套，慢條斯理地掛起來。

    沈棉被他的邏輯繞進(jìn)去，不大情愿地問：“那你要我做什么？”

    做飯她不會的，打掃衛(wèi)生還可以。

    “待在我眼前就可以。”

    江一行溫柔地揉了揉她的頭發(fā)，走開。

    都是色，惹的禍。

    沈棉因?yàn)榍穫チ巳松碜杂桑谏嘲l(fā)上雙手放在膝蓋，忍辱負(fù)重地被迫留下來。

    江一行換好家居服從臥室出來，問她：“吃飯了嗎？”

    沈棉沒吃，本來過來送卡，就暗搓搓抱著過來蹭個飯的心思呢。

    但她為了表達(dá)自己“不愿意再給他花一分錢”的骨氣，很硬氣地說：“吃過了。”

    江一行瞥她一眼，打開冰箱：“既然你吃過了，飯我只做一人份的了。”

    沈棉心里：肚子好餓。

    臉上卻寫著剛正不阿。

    時間已經(jīng)不早，江一行今天來回奔波有些累了，做了最簡單省時的雞湯面。

    煎雞rou的香味一傳出來，沈棉馬上就猜到了，口水迅速分泌。

    這是她的最愛。

    我本可以忍受饑餓，如果我不曾聞到香味。

    鴨鴨好狠的心嗚嗚嗚。

    沈棉饞得肚子咕咕叫，剛剛樹立起來的“反鴨鴨”旗幟搖搖晃晃。

    她在“人爭一口氣”和“忍一時有雞湯面吃”之間左右搖擺，還沒搖擺出結(jié)果，聽到江一行關(guān)火的聲音。

    聽覺一下子變得靈敏起來：熱湯注入碗中的流動聲、他走路悠然的腳步聲、碗底落在大理石桌面的碰撞聲……每一個聲音都很輕，每一個又都清晰無比。

    沈棉似乎已經(jīng)聞到了香味，反射性吞了吞口水。

    就在此時，江一行的聲音響起：“面煮多了，不知道能不能請你幫忙解決一下？”

    沈棉咻地一下回頭，看到桌上兩碗面，而他站在桌邊，彬彬有禮地望著她。

    沈棉瞅瞅面，又瞅瞅他，眼珠子骨碌兩下，用“那我就勉為其難幫你個忙”的口吻說：“好吧。”

    江一行勾唇一笑，紳士地替她拉開椅子：“不勝感激。”

    沈棉的胃大心也大，肚子被填飽，對江一行的氣憤隨之減少了幾個百分點(diǎn)。

    不過江一行的公寓有個問題是，面積很大，臥室卻只有一個。

    吃完飯她暗暗琢磨著打算以后睡書房，天氣漸漸冷了，客廳容易著涼。

    江一行的書房有張兩人座的皮質(zhì)沙發(fā)，很寬大，她個子小，湊活一下剛剛好。

    不過等她打探好地形，過來臥室抱了一床被子準(zhǔn)備去搭窩時，江一行披著浴袍從浴室出來。

    濕潤的碎發(fā)和沒戴眼鏡的臉，讓他莫名多了點(diǎn)人畜無害的無辜感，沈棉就多看了一眼，晚走一步，被他逮個正著。

    四目相對，她突然抱著被子拔腿就跑，徑直跑進(jìn)書房。

    江一行跟過來，試著擰了下門把手。

    江一行在門外好笑地問：“這是什么意思？”

    沈棉義正言辭的聲音在里面回答：“我不賣身的。”

    在書房睡的第一晚風(fēng)平浪靜，不過沈棉早上起來遇到了新問題——沒有衣服換。

    她打開書房門，趁江一行在廚房做早餐的時候，溜回臥室，拿了一套江一行以前買給她的衣服。

    她飛快地脫掉睡衣?lián)Q衣服，提好褲子一轉(zhuǎn)身，發(fā)現(xiàn)江一行不知何時出現(xiàn)的，倚在衣櫥門口，好整以暇地盯著她。

    沈棉驚訝之后，忿忿地質(zhì)問：“你為什么偷看我換衣服？”

    江一行若無其事走上前，把她的領(lǐng)子翻出來，反問她：“那你以前為什么偷看我衣服呢？”

    沈棉想了一下，還是因?yàn)樗摹?/br>
    要不然，也不會掉進(jìn)他的大陷阱。

    她十分后悔，皺眉實(shí)誠地自我反省：“因?yàn)槲疑！?/br>
    江一行笑出聲，收回手時順便捏了捏她下巴：“我也是。”

    兩人一道去上班，但沈棉秉承“從此我和你形同陌路”的中心思想，電梯里都站得離江一行遠(yuǎn)遠(yuǎn)的，中午也不去找他一起吃飯了，被叫進(jìn)辦公室也都是一副公私特別分明的樣子。

    但她和江一行保持距離，同事們卻并不這么想。

    下午快下班時，幾個女人在茶水間里說話，其中就有溫止宴的秘書小唐。

    先起頭的是一個女律師：“剛才聽那倆實(shí)習(xí)生抱怨師父不管她，江律師已經(jīng)打算帶沈棉去做案子了。”

    “她師父業(yè)務(wù)能力那么能打，創(chuàng)收僅次于我們四個高級par，還不知足啊。”小唐道，“不過說到這個，你們覺不覺得沈棉很眼熟？”

    “她都來這么久了，你才看她眼熟啊，你臉盲嗎？”

    “不是，我是說，我認(rèn)出她來了。你們記不記得上次咱們?nèi)ゾ瓢删蹠瑧?yīng)該是……lose demon吧，就有個女孩子來找江律師要簽名，江律師竟然給了，記得嗎？”小唐一逢八卦就來勁。

    “你這么一說，好像真的是……”

    “是吧，我就說江律師當(dāng)時很反常嘛。你看他現(xiàn)在對沈棉那么好，八成是我們未來老板娘。”

    “天吶，我們老板娘居然比我們還小？！”

    幾個人聊得熱鬧，沒察覺有人站在門口。

    秦朝拿著水杯停了一會兒，皺眉轉(zhuǎn)身走了，回自己辦公室待了一陣，從玻璃門看到人事主管下班，拿起公文包走出去。

    主管熟稔地沖秦朝點(diǎn)頭：“秦律師下班了？今天怎么怎么早？”

    “忙完了就早點(diǎn)回去。”秦朝和她一起進(jìn)了電梯，沒有別人，他不經(jīng)意地問，“對了，我記得面試的時候我給沈棉打分很低，她怎么進(jìn)來的？”

    “因?yàn)楦鹇蓭煾叶冀o了她不錯的分?jǐn)?shù)。”

    “為什么？她太稚嫩，情商不夠直腦子，在談判桌上毫無優(yōu)勢，怎么跟人談判？法庭上怎么鎮(zhèn)得住場？”

    “我倒覺得她很真誠。”主管笑了笑，“秦律師，如果所有律師都像你這么圓滑，那這行業(yè)也挺沒意思的，你說對不對？”

    “真誠能當(dāng)飯吃？所有的實(shí)習(xí)生都是碩士以上學(xué)歷，你不覺得她和那個姚明薇不夠格嗎？我就說律師不需要什么人事部，根本就不懂法律，只會添亂。”秦朝不快道，“我表妹可是海歸博士，當(dāng)時來面試都沒通過，如果招聘都像你這么胡來，咱們律師的水平線要被拉低到什么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