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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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在閨房之事上,陸宴可以說是這世上最了解沈甄的人。 她對這些事,向來是不主動不拒絕,說白了,陸宴也知道,她的不拒絕就是不想得罪他。 即便是情到深處,她也是含蓄且羞澀的,要她做些大膽點的動作,就跟要了她的命一般,逼她說個“想要”,都恨不得要磨到天明。 今兒這是怎么了? 就她的膽子,按說昨日被沈姌嚇那么一回,對這事,不說抗拒,也不該如此。 沈甄試探著親了一口他的下頷,而后又學著他的平時樣子,含住了他的耳垂。 她的呼吸灑在他的頸間,癢的厲害,他不由翻了個身。 這男人一旦動手,向來就是不客氣,他將沈甄壓在身下,一手桎梏著她不安分的小爪子,一手伸進被褥,捻住了她的小珍珠,“生著病,這么勾我,不怕我以后連本帶息地討回來?” 沈甄小臉一紅,“大人。” 陸宴觀察著她的眼神,沉聲道:“到底怎么回事?” 沈甄一怔,裝傻道:“什么事?”然而沈甄的道行太低了,真是如清泉一般,一眼便能望到底。 她有心事,沒人看不懂。 “再給你一次機會,實話實說。” 沈甄對上他深邃的雙眸,不由回想起了云陽侯府被抄家后,沈家的旁支,她的二嬸嬸和三嬸嬸同她說過的話…… 二嬸嬸道:“珍兒,不是二嬸嬸不幫你,而是你們家現(xiàn)在就是個無底洞。錢借給你,你何時能還?” “我今兒幫了你一回,你明兒就得來第二回,你二叔沒有爵位,只是個七品官,他若是想幫你,我們的日子也就不用過了!不僅這院子得賣!說不準官位都得跟著丟了!你向來乖巧,也得體諒體諒我們,我們這一家子,總不能也跟著宿在街上,是吧。” 三嬸嬸道:“誒呦,甄甄,你可太高看你三叔了!他是在刑部任職沒錯,可跟大理寺,那是完全貼不著邊的!你阿耶在大理寺獄,我們也是愛莫能助。” “甄甄,你和弟弟若是沒吃飯,今兒就在三嬸嬸家吃,別的管不了,管你們頓飯,還是沒問題的!” 沈甄笑著告別,卻在轉身離開之時,聽三嬸嬸和她平日里玩的最好的鷺meimei道:“以后你少和她來往。我告訴你鷺姐兒,借錢,借急不借窮,明白嗎!我借給她,你以后怎么嫁人!咱們靠誰吃飯!你爹在朝堂被人擠兌,她能幫得上忙嗎?” “你二嬸嬸既然一分沒拿,咱們家也一樣!再說了,我?guī)土怂淮危麓嗡龓е蜚賮砟兀拷裉焓乔峰X,明日是看病,后天說不準你大伯父在里頭又怎么著了,這種事,沾上就是一身腥,還不如一開始就做的絕情點。” “人要臉,樹要皮,再來便是沒臉沒皮了。” 這些話,每一個字,于沈甄來說,都如同是在她心口上定釘子。 昔日里的二嬸嬸和三嬸嬸,總是甄兒甄兒地喚著她,她一直以為,她們是真心疼愛自己的長輩。 當初的她真是不明白,怎么一夕之間,大家全變了模樣。 沈姌氣急,終究是同她說了實話。 “甄兒,以后二叔三叔府上,你不必再去,他們那些人,我早就看透了,往日來侯府,二嬸嬸和三嬸嬸不是說缺錢,就是說二叔和三叔在朝堂遇了難處,又需要援手了。阿耶一旦面露難色,他們就拍著大腿說羨慕咱們家,說阿耶好福氣,生的早,有爵位繼承,想起老太太在世時了。” “要去吵,也是我去,跟你沒關系。” “甄兒,這世上,沒人會無緣無故對你好,你明白了嗎?” …… 沈甄思緒漸漸回攏。 她早已不是當初的她。 她再也做不到心安理得地接受別人的饋贈。 對上陸宴的目光,她心底里多了一股道不明的愧疚。 她想說的話,每個字都讓她難以啟齒。 他幫了自己,幫了泓兒,前兩日,還讓她去給母親上了香…… 若是再提父親。 沈甄既害怕他拒絕自己,又怕他也覺得自己是個沒臉沒皮的人。 陸宴看了一眼窗外接連不斷的雨,又看了看身底下咬著嘴唇的她。 若沒有前世的夢境,他也許還真猜不出她今夜到底是怎么回事…… 前世這個時候,她曾問過自己,能否給往大理寺給她父親送點藥。 陸宴低頭吻住了她的額頭,“說吧,我都應你。” 第51章 心虛 四周幽暗,靜謐無聲,地上映著欞窗的紋絡,遠遠一看,像極了鏡湖的水波。 陸宴低頭吻住了她的額頭,“說吧,我都應你。” 沈甄的身子一僵,心怦怦地跟著跳了起來。 縱使他的語氣是難得的溫柔,可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有求于人時,難免有些氣弱。 她看著他晦暗不明的神情,不禁想:想同他說謊,自己確實還不夠道行。 陸宴的手放在沈甄的腰上慢慢摩挲,食指撥弄著她因呼吸困難而不停開合的肋骨。 沈甄沉默半響,推開他的手,最終還是坐起了身子,既是求人,怎么也得有個求人的態(tài)度。 像方才那樣,怎么都不大真誠。 她半跪在床上,柔聲細語道:“我的確有一事,想求您幫忙。” 陸宴睥睨著沈甄的一雙眼。 這男女之事向來復雜,兩人明明做了這世上最親密的事,但他卻能感覺到,眼前人的心,同他之間,隔了一層清晰可見的膜。 原本,陸宴大可將他倆這檔事,變成錢貨兩訖的方式,她做了自己無名無分的外室,他去照拂她的家人,這于他來說,并非是難事。 可日子一天一天的過,他已克制不住自己的貪婪。 歡愉、感激,愛慕,他都想要。 陸宴神色冷清,淡淡道:“你說。” 沈甄的手搭在床沿上,暗暗用力,蔥白的指尖瞬間泛白,她做了個吞咽的動作,道:“我送些藥進大理寺。”大理寺獄里有誰,不必明說。 沈甄繼續(xù)道:“父親身上有舊疾,每逢雨季便會發(fā)作……” 陸宴抬眸看了一眼她,手搭在她的膝蓋上,隨意揉了揉,都沒多問,就道了一句:“成。” 沈甄詫異地看向他。 這么這樣輕易……? 陸宴嘴角微挑,“有話直說不好么,你就非得可著勁的折騰我?” “我沒有。” 她下意識的辯駁道。 “是么,那看來沈三姑娘平時夠自律的,這么熱情的性子,藏的還挺深。”陸宴薄唇輕啟,真是說不出甚好聽的話來。 沈甄輕咳了一聲,半晌后,認認真真地道了一句謝。 “躺下。”陸宴隨手掐了一把她的臀rou,闔眸道:“若是再出聲,本官定是不讓你睡了。” 外面雨聲漸弱,烏云散去,一片月色擠進了內(nèi)室。 陸宴側頭,看了一眼懷中的沈甄,不禁暗嘆一句傻姑娘。 話說,為何常有人說外室的枕邊風比家里的好吹呢? 這個世道,朝廷官員一旦有了外室,沾上了緋色,無異于是將自己的把柄放在了對方的手上。 濃情蜜意時,必定是歡愉的,刺激的,香艷的,但歡愉過后呢?哪個姑娘肯在一方天地里搭上自己的一輩子呢? 這外面的女子,好像統(tǒng)一習得過什么課程。 她們起初皆是說,什么也不要,可隨后呢?時間一旦久了,與郎君生了些rou體之外的情誼,該有孕的有孕,該上門的親戚也都會一一找上門來。 就說前一陣子因為外室鬧上公堂的那位文侍郎吧,他一輩子兢兢業(yè)業(yè),仕途上也無甚何錯處,但是出了那樣一檔子事,文官借機再參一本。 這不,還是被貶到地方去了。 雖然陸宴尚未娶妻,并無對不起發(fā)妻這一說,可養(yǎng)外室的事一旦被人揪出來,他潔白無暇的羽翼,多少都會受點損失。 圣人也得忌諱朝堂的七嘴八舌,壓一壓他的官位。 只不過沈甄一個久居深閨的高門貴女,不會懂這里面的門道罷了。 那些狐媚子的手段,教她她也不會用。 就他為她做過的那幾件事,她就差給自己立下字據(jù),以表感謝了。 外面的雨忽強忽弱,無終止一般。 陸宴又做了一段漫長的夢…… 又或者說,有一段本就屬于他的記憶,又涌入了他的腦海中。 =============== 這場前世舊夢,差不多也是這個時候,三月,雨季。 鎮(zhèn)國公府。 宵禁的鼓聲剛起,楊宗推開了室內(nèi)的門,將一個包裹遞到了陸宴手上,“主子,這是澄苑那邊讓我轉交給您的。” 陸宴面不改色地接過,打開,是一堆瓶瓶罐罐,低頭聞了一下。 是安神的香。 隨即嗤笑了一聲。 他讓楊宗把云陽侯無礙的消息遞給她,這么快就收到了她的“感謝”? “拿回去。”陸宴將這些瓶瓶罐罐扔回到楊宗手里,“順便告訴她,以后不必做這些。” 陸宴回到肅寧堂,看著屋內(nèi)搖曳不熄的燭火,心里莫名多了一股煩躁。 他時常在想,他是不是不該帶她去揚州。 如果不帶她去揚州,沈甄于他來說,只是替隨鈺照顧著的一個罪眷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