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杯子里的水不停的在地上留著,碎了的玻璃叉子就這樣散亂的分布在他腳下。秘書驚訝的看著他,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居然書記連一個茶杯都拿不穩。氣氛是如此的奇怪,他已無法用言語描述書記此刻臉上所充斥的各式各異的表情。 過了好半天,田福軍才緩過神來,“快,白元,你趕緊把高記者叫進來。我有事要問。”田福軍倉促的說到。 畢竟高朗和自己說的事居然和逝去的女兒有關。每次聽到別人在自己面前提起曉霞時,他總是很亢奮,幻想著女兒還沒死,說不定這個人會趕過來告訴自己曉霞還活著。但每次都給他潑了盆涼水,現實依舊是那殘酷的事實。不過呢?這次,高朗向他反應的也許真的就會是他所期望聽到的……緊接著,他從外面走了進來。田福軍二話沒說,依舊和上次一樣,給高朗沏了杯茶,端到了他跟前。 “小高,你坐。方才白元告訴我,這次你來找我是為了我女兒的事來的?這怎么講?”田福軍問道。 果真如高朗所想,一提起女兒,田福軍十分亢奮。剛才的疲倦此時也消失的無影無蹤,而變成了一種看似奢侈,而又真實的期望。 “書記,我確實是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向您匯報的。我相信您聽了以后,一定會特別高興的。” “那到底是什么事?你倒是說啊,我這一把年齡了,你就別和我賣關子了。”田福軍迫不及待的說到。 “其實曉霞沒有死,她還活著。我在增崗村半個月前的那次采訪中發現了您的女兒。” 鴻雁飛喜,田福軍聽后,立刻呆住了,仿佛陷入了沉思,鼻孔中的氣息交換的愈加急促,臉上的青筋依稀可見,一道接著一道。他想,這家伙不會是在騙自己吧,女兒被沖走了三年,在這期間,他這個經常在寶康市郊視察工作的領導干部對女兒的音訊都渾然不知,怎么如今他高朗,剛一來做報道,就來告訴自己曉霞還活著……這聽后,未免讓人覺得也太巧了吧。不過,不管怎么說,田福軍聽到女兒還活著后,當然欣喜無比。不管是真是假,總歸沒和往常一樣帶給他一肚子失望和苦惱。說不定,真的就像高朗說的那樣,洪水過后,女兒就藏身在一個無人知曉的地方而不被人所發現,這也不是沒可能的。 過了好半天,他強忍著顫抖的嘴唇,“你說的是真的,沒騙我吧?我女兒真的沒死?”田福軍小心翼翼的問道,生怕高朗接下來告訴自己的又不是剛剛他所聽到的。 高朗笑著應到,“書記,我還能騙你嘞?曉霞確實還活著。” 天哪,田福軍感覺內心被烘烤的炙熱炙熱的,各種復雜的情緒都在心中盤旋著,那張天真爛漫,活潑可愛的親切面孔又一次浮現在了腦海中。淚水早已打濕眼眶,激動的說不出話來。然而,心中不停的念叨著曉霞…… “她現在在哪?你快帶我去見她。”田福軍哽咽的說到。 “她就在增崗村,我們現在就過去,只不過……” “只不過什么?別在掖著藏著了?有啥事都告訴我。”田福軍已顧不得一個書記該有的風范了,直接命令到高朗。 “書記,您要做好心理準備。咱們到那你就知道了。” “那還說啥?現在就出發。”田福軍說罷便準備往出走,大衣都顧不上穿了。方才的困倦早已轉化成了一種無限的動力。 這時,一旁的秘書怯怯的說到,“書記,明天您還要回黃原呢。今天您也累了一天,不如還是早早休息吧。” 他聽后,不加思索的說到,“你告訴曉晨,這幾天我就不過去了,讓他把工地上的事務必cao心好了。另外,順便你幫我稍個話,說他meimei還活著,并沒有死。過幾天讓他抽時間回來一次” 是的,畢竟那是自己最摯愛的骨rou,從小到大,曉霞經常在自己面前撒嬌,還會時不時的和自己抬上一兩句杠。如今,當得知失散三年的女兒還健在,他當然顧不了那么多了。就是在以工為重,這次也會毫不猶豫的去尋女兒,此時,身旁的工作,事務早已被自動拋到了一旁。心里有的,腦中存在的,也唯獨女兒那可親的臉頰而已,其他什么也沒有……是的,這是一個父親對女兒最殷切而又偉大的愛。真正的骨rou親情擺在身旁,他又怎么能顧忌那么多呢?當它真正到來時,人們又怎么去抗拒呢?他們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去向分別甚久的親情去靠攏,就是他田福軍也依舊如此。 高朗聽到田福軍給白元囑咐的話后,不由感到一陣驚訝。田曉晨不是他的老同學嗎?當年在西北農林大學,他倆關系一直很好。難道說,田福軍剛剛向秘書提到的就是自己的大學同學?不,這未免也太不可思議了吧。怎么可能他喜歡的人居然和自己的大學同學是兄妹倆,盡管當初他剛認識田曉霞時,也多少有點疑惑,怎么她和田曉晨的名字這么相像,不過,他并沒有往多處想。畢竟,相同名字的前綴也不是不常見。不過,剛才田福軍提到了,這反倒讓高朗再次感到田曉晨或許就是曉霞的哥哥。他打算證明一下自己的猜想。 “您剛才說的田曉晨是您的兒子嗎?”他問到。 “是啊,他是我兒子,就是曉霞的哥哥。” “那書記,他是在哪上的大學?” “我現在顧不上和你說,你快帶我去見我女兒。回來我在慢慢跟你說。”是的,此刻的田福軍只想見到女兒。高朗所問的這些在他看來都是無關緊要的事。 高朗聽后便在沒問啥了。還是先讓他們父女倆相見,其他的以后再說。說罷,他便帶著田福軍向增崗村趕去。 吉普車行駛在田間的土路上,此刻已是傍晚十分,明月帶著滿天的星光在空中閃閃發光,散射下讓人釋懷的明亮與舒適。混雜著欲沉欲現的夜色,伴隨著一兩聲清脆而又干澈的鳥叫聲,田福軍的內心焦急而又略帶爽朗!馬上就可以看到自己的曉霞,那一定仍是一張燦爛而又天真的面孔。車玻璃上好像都是那張可親的臉,對他笑個不停。是的,三年了,整整三年了,在這三年他也不知道女兒在經歷著怎樣的事,過著怎樣的生活。唉,可憐的女兒,當年救下了別人,而她自己卻不知所蹤……“曉霞,等著爸爸。爸爸現在就接你回家。”他不停的在心中說到。 到了增崗村的村三叉路口時,因為路太狹隘,車沒法開進去。于是,高朗和田福軍便從車上下來,準備步行過去。而田福軍一下車后,就隨便找了一個方向大步走去。他大概還不清楚女兒的具體位置在哪。高朗見狀,忙攔住了田福軍,然后讓他跟著自己走。 “小高,我們跑過去吧。現在天色也不晚了,萬一遲了的話,人家睡著了咋辦。”田福軍說到。 高朗聽后,不禁笑了笑,看來書記好像真的有點神志不清了,這才幾點啊,此刻人家大概正吃飯哩。不過他聽后還是加快了步伐,向著馬德峰家的方向跑去。 而田福軍則大步的跟著高朗跑去。盡管他已快六十歲了,但此時,就仿佛年輕了二十歲一樣。在這黑隆隆的村子里不停的跑著。當然,中途還摔了一跤…… 馬德峰這陣子正和婆姨,幾個娃還有曉霞在炕上吃著飯。突然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哐嘡”的敲門聲。就好像跟來了土匪一樣,他便決定去看看,他心想,不會是真來啥土匪了吧…… 門打開后,田福軍招呼沒打的便準備向里沖去。不過,被一旁的高朗攔住了。 一個老頭出現在自己家門口,著實讓馬德峰有點吃驚。大晚上的,來自己家干甚?不過,他立刻注意到了旁邊的高朗。 “他是誰啊?咋一個勁的要往我家里沖?”馬德峰問道。 “大哥,不瞞你說,他就是田曉霞的父親。是咱寶康市的父母官。”高朗解釋到。 田福軍這才反應過來,是啊,畢竟是別人家。沒和人打招呼硬往進闖像個啥?只不過剛剛自己可能太激動了,沒有顧得上那么多。 “您好,我叫田福軍。就是您從外面領回來的那個女娃的父親。能讓我進去見見她嗎?”沒錯,田福軍竟然稱呼一個比自己小近十歲的人為“您”,這的確不可思議…… 馬德峰見狀后,忙嚇了一跳。哎呀,他萬萬沒想到自己領回來的這個姑娘父親居然是寶康市的大書記,現在居然親自找上門來,這還得了。 他立馬打開門,讓田福軍進來。同時,他跑進屋子里,對著妻子喊到,“快,把手中的饃先放下。你帶著娃先到隔壁去,等會在吃。” 女人聽后,有些不滿,“死鬼,飯吃的好好的,咋不吃了?出了啥事?把你急成個這。” “唉呀,叫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的屁話。” 女人又指了指田曉霞,“那她不過去?……” “過去個屁,你還不知道吧,人是市|委書|記家的娃。書記一直以為她死了,現在找上門來了。趕緊把位置騰開,讓人父女倆好好敘敘話。”馬德峰對著妻子說到。 女人聽后,也有點驚嚇了。天哪,居然是書記家的娃,還好當初丈夫沒有聽自己的把這個女娃撂下不顧,不然以后要攤上大事嘞!不過還好,既然她家里人來了,干脆就領走。這樣就少了個拖油瓶,順便還能額上一兩筆錢,算是收養費啥的,女人心想…… 馬德峰和妻子及孩子離開后,田福軍就向那個煤油燈光微弱的屋子里走了進去,而高朗就侯在門口,唉,畢竟這個時候,自己進去也不合適,人家父女倆見面,自己站在旁邊像啥嘞? 屋內是如此的昏暗,只能微弱的照亮周圍一小片地方。而曉霞并沒有注意到父親走了進來,依舊拿著勺子小口小口的喝著稀粥。昏昏欲墜的靡光照在了她的臉上,依舊是那張親切的臉頰。使原本單調昏暗的屋子變得格外的溫暖,就好比田福軍此刻的心情一樣。是的,那是自己的女兒,是自己的青骨rou。他望著那憔悴了許多的面孔,淚水不禁染濕了眼眶,他也不去擦這淚水,仍其隨意的留下,這是激動偉大的淚水,飽含著三年間父親對女兒衷衷的懷念,或許親情就是這般偉大,人不正是在它的渲染下而使自己的內心無論受到什么打擊都會變得溫暖無比? 他走上前去用手輕輕的撫摸著女兒的頭,哽咽到,“曉霞,爸爸來了,讓你久等了。” 田曉霞這才抬起頭來,目不轉睛的望著他。 “曉霞,你還記得我嗎?我是你的老田。”他說到 她依舊望著他,這人的面孔仿佛是如此的熟悉,她總覺得似曾相識,不,是很熟悉。但是怎么也想不起來這個老人到底是誰。不一會兒,田曉霞只覺得一陣激流瞬間涌入大腦,不停的沖打著四周。疼痛瞬間的占據了她。接著,曉霞便用手抱著頭,嘶喊著,田福軍的突然出現,讓她那被封鎖的記憶又不安了起來。這讓她十分的痛苦。 田福軍看后,忙嚇的不知如何是好,“曉霞,我是老田啊,你到底是咋了,別嚇爸爸啊。”他對著女兒無力的喊到。 這時高朗忙走了進來,對他說到,“書記,這就是我讓做好心里準備的原因,曉霞她……她可能已經記不得你了。準確來說,誰也想不起來了。” “啊……”他聽后只發出了這樣一聲。內心傳來的痛苦讓他什么也說不出來了。他只覺得心被人用尖刀狠狠地戳了進去。此刻,不停的滴著那愛的血液。 “我可憐的孩子……”他自言自語到。 接著,田福軍便走上前,一把抱住曉霞,“別怕,爸爸一直陪著你。什么也不要在去想。”他說到。 曉霞被這個溫暖的身軀抱住后,立刻平靜了下來。很快,便暈了過去…… 這時,隔壁的馬德峰大概是聽到曉霞的叫聲后,忙和妻子跑了過來。 曉霞昏陳的躺在田福軍懷中,馬德峰問道,“書記,發生了什么?她怎么暈過去了?平常也不是這樣。” 田福軍把曉霞輕輕放在炕上后,對馬德峰說到,“這些年真的謝謝你的照顧,要不是沒有你,她肯定活不下去。不過,我要立刻把她帶回到我身邊,畢竟是我的女兒,她成這樣,我也要養著他。”田福軍說到。 “這不是個啥事,你養的這個娃是好樣的,為了救人差點犧牲,真的沒給你丟臉。現在,我相信看到這么一個可憐的娃誰都會救她的。要是你現在就想把她領走,那我也不反對。不過,我的建議是讓她在留上一兩個月。等恢復個差不多了,你在把她領回去也行。”馬德峰對田福軍說到。 “不行,等會我就把她帶回去。就不勞煩您了。”田福軍說到。 這時,女人忙接到,“唉呀,人是的女兒。現在田書記已經來了,還要你作甚?倒不如就讓書記把曉霞帶走,家里可已經沒有那么多錢養她了。”女人刻意的說到這些。是的,這是她變相的催促他快速把這個拖油瓶扔掉的話語。而田福軍當然不會讓曉霞繼續留在這,趁曉霞此時并沒有醒來,他打算今晚就把她接回去。至于醒來后,她多少會有驚訝,也許會反抗。不過怎么說都是親骨rou。肯定是要留在身邊的…… 晚上八點,田福軍就把她接到了自己的車上。他是整整一步一步的把女兒背了過去。臨行前還特意囑咐馬德峰到時會把曉霞的看管費教給他的。 車不停的行駛著,田福軍心中那棵沉重的石頭也漸漸的平靜了開來。他望著熟睡的曉霞,不禁笑出了聲。星河燦爛,明月當空,吉普車迎著爽朗的晚風行徑著,最終漸漸的消失在了傍晚的視野中。 ………… 作者的話家永遠是人們的精神港灣。無論身在何處,都無怨無悔! 公告由于我今年太忙,所以這本小說更新的速度較慢。在這,先給大家道歉。為了讓大家一次性的可以看夠,當然也減輕我個人的負擔,以后每天一更改為每周,四到五更。更新時間周天下午兩點。大家可以在群里給我事先提點關于后續的建議采納(群號454420831)這周,我周天立刻給大家先更新四章內容。另外,在過一段時間,我要為報社刊登文藝青年八個月,本小說可能暫更六到七個月,在這期間,我會多去陜北考察考察當地農村的目前生活現狀,感受路遙先生當年所處的經歷!后面閑下來,我會加快更新速度。每天可以做到二到四更。《平凡的世界新時代的奮斗》也許有許多的不足之處,也許永遠也無法達到原著的水平,但我還是會堅持將這本長達三百五十萬字的續集寫下去的,這本續集不僅僅由我一個人來完成,同時需要熱愛平凡世界讀者的支持與建議。我希望大家能多多的提出一些自己的看法與寶貴的建議,另外,我也會繼續努力,多研究原著語言,為大家寫出最好的平凡世界。進一步的彰顯80年代,90年代中國人不平凡的的理想與追求。這是中國夢的體現,更是對新時代新世紀下的‘廣大懷揣夢想的熱血青年的贊許。也希望我的這本續集能起到贊揚我們身邊這個平凡世界中那些不平凡的人們的不平凡經歷,奮斗與愛情。當然,這的確很難。但我會堅持寫下去的,在此,我衷心感謝大家給予的支持與關注!各位讀者有什么疑惑可以入群與我探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