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迷茫
”鐘逸然,我和你誓不兩立!“林月白惡狠狠一拳打過去。 鐘逸然閃身躲過,兩人在林間小道上打鬧了一會才重新安靜下來。 與林月白嘻笑著說完,鐘逸然不著痕跡的垂眸看了眼陳陌,她正沉默的向前走著,以他的角度看過去,她的皮膚白皙,額頭飽滿,脖頸修長,走在他身畔,顯得嬌小玲瓏。疏密烏黑的長發直直的垂在腦后,直達腰際,干凈漂亮的小臉兒布滿鄭重與警惕,漆黑明亮的眸子始終閃爍著認真、睿智的光芒。 她的性格很靜,甚至有些古板,超越了一般女孩子這個年齡特有的天真,看起來非常穩重,只有不經意的時候才會偶爾露出幾分活潑、淘氣的神色,那也是一瞬而逝,仿佛一個裝在套子里的人,把自己牢牢的包裹住,不愿與其他人往來,更別提交心。 這樣一個女孩兒,像極了被裹住光芒的璞玉,純凈輕靈,以她這樣的臉蛋兒和氣質,會有不少男生喜歡吧? 想到這兒,他看了眼正兀自向前走著的林月白,復又收回目光,心中嘆息,但真正能夠了解她、珍惜她的,又有幾人? 至于他嘛…… 他有點兒迷茫,算不上喜歡吧? 只是和這個女孩兒在一起很輕松,這種輕松,應該是那種不必獨自背負命運安排與一身秘密的那種輕松,同為鬼使,百無禁忌。 這應該是找到同類的感覺吧? 三人很少說話,似乎都有些疲乏,他們從破入這里已有三個小時的樣子,從破開這里的空間到現在,他們一直處于耗盡體力的狀態。 默默的走出近一個小時后,林月白率先撐不住了。他是天師,需要的是陽世的光明氣息,就算通過術法臨時去陰間,也都是用的魂體狀態,rou身旁點著引魂燈,最多一個小時必回,否則魂魄就難以歸位,甚至有些天師因此喪命,就算勉強救回來,也大多成了癡傻。現在他以真身來到這半陰半陽的地方,又是耗盡體力的情況下,能支撐這么久,已然不易。 林月白坐在一塊大青石上,氣喘吁吁的道:“還沒到嗎?從古至今,凡如制作通關牌之流的奇人異士為什么都喜歡隱居山林深處?不是說大隱隱于朝嗎?就算不想當官,隱于市也行,非得隱居山野?” 鐘逸然也抹了把汗,他和陳陌雖說是鬼使,也能適用陰間的至寒氣息,但終歸是rou身凡胎,若是脫離rou身前往地獄,別說呆一個小時,就是呆一天、一年都不成問題,只要護好rou身就可以,這一點比天師強太多,但說到底他們是人不是鬼魂,擁有rou身的情況下,在陰間呆上一天已經是極限,那也是在全盛的情況下,而不是現在這種體力不支的時候。 “通關牌是非法滯留人員的護身符,做這種東西的人怎么敢堂而皇之的留在城里?”鐘逸然嘆了口氣,看了眼周圍,進來的時候是半夜,三個小時過去,現在也應該快天亮了,但這里的天空反倒越發的陰暗,不如城內亮堂,可見這里的陰氣越來越濃重,“要不你就在這里等著吧。” 以林月白天師的體質,根本不可能再跟下去,能不能堅持住都難。 陳陌長長吸了口氣:“是不是得了通關牌,就可以阻住陰氣的侵襲?” 她也很難受,此時滿頭的汗水,在陰氣森森的林子里一會兒冷一會兒熱,和發燒似的。 “是啊,取得通關牌的目的就是為了保護自身,否則人類怎么可能在這里長久滯留?”鐘逸然長舒了口氣,又看向陰森的山間小路,“這路和陰間的那條黃泉路似的,越走越黑,名符其實的一條道走到黑。” 另兩人也抬頭看過去,山道依然又細又蜿蜒,看不出很遠便在一處山道間拐彎,沒入山麓之中,兩邊的山林茂密,全是漆黑的槐竹,這種只生長在陰間、充滿了陰氣的竹子長在這里,也難怪這里的空氣陰寒刺骨,好在沒有風,否則就算以他們三人的體質,也要被凍得生不如死。 往上看去,全是厚厚的黑云,沉沉地壓下來,已沒過山頂,使這山與天仿佛連在了一起,若是換成青山白云,這樣的情形就是難得的仙境,景致定當無二,但這云與山全是烏壓壓的黑色,還有種陰森的氣勢不斷壓下,令人深感詭異。 他們看不出這山究竟有多高,而這山不似之前那般平坦,山勢越發的陡峭起來,兩邊的槐竹拔地參天,將天空遮得透不出一絲光、暗無天日,如果置身竹林中,恐怕立刻就被迷入其中,很難再走出來,這是陰間槐竹的特性,專門迷惑魂魄,三人只是走在這山間小道上,也一陣陣的犯暈,要打起十二分有精神才行。 三人停在這兒休息片刻,林月白才嘆了口氣,咬牙撐著身下青石站了起來:“罷了,我和你們一起走!” 陳陌皺眉:“你還是留在這里吧,再往上陰氣越來越厚重,你的體質抵擋不住的。” 林月白冷哼一聲,從包里掏出一枚符,反手貼在自己額頭,沒好氣的說:“天師也有天師的手段,瞞天過海一個時辰還做得到!這種槐竹最容易侵蝕心智,我一個人在這里,等你們回來,恐怕連尸體都找不到了!” “……”鐘逸然無語。 就連陳陌都無語。 “既然沒問題,那就繼續走吧。”陳陌見林月白的臉色恢復一些,這才放心。 但看林月白額頭中央垂下來的一道符,又不由好笑,便抿唇笑起來:“這符還有幾張啊?說不定你堅持的時間比我們還長,就是看著像被降服的僵尸。” 她這么一說,原本緊張的情緒也松懈下來,鐘逸然也笑起來:“還真是,這么一看和剛從棺材里爬出來似的,就差蹦著走了。” 林月白又氣得要揍他,可惜體力消耗過大,根本逮不到他。 陳陌笑著搖頭,無奈的嘆口氣:“你怎么老和林月白過不去啊?” 鐘逸然笑得非常灑脫,英俊的臉上掛著明晃晃的無辜:“天師和鬼使本來就是對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