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節
這么好看的人,他們家占了兩個,別家絕對要羨慕死! 別管陸則家庭有多復雜,未來也還不知會是什么境況,光看這長相他們就無條件支持裴舒窈把他騙回來。 錢他們不缺,也不指著裴舒窈去聯姻攀關系,只要裴舒窈喜歡就好。 陸則受到伍家人一致的歡迎。 陸則沒給伍家外婆帶太貴重的禮物,只在吃過飯后提出給伍家外婆送首曲子。 伍家外婆年輕時很愛音樂,至今家里還修有專門的音樂廳。 里面不僅放著滿壁柜的長篇,還有各種樂器。 這一點裴舒窈和陸則說起過,所以陸則才準備給伍家外婆送首曲子。 聽陸則說要送她曲子,伍家外婆頓時來了興趣,不由問:“你用鋼琴還是小提琴?我這都有!” 陸則搖搖頭,說:“二胡有嗎?” 他沒學別的樂器,只學了二胡。 “有啊,沒想到小則你喜歡二胡。”伍家外婆神色有些悵然,差遣兒子去取自己的二胡來。她牽著陸則的手感慨,“其實這么多樂器,我也最愛二胡。說起來已經是好幾十年前的事了,小時候我總覺得我不是北方人,每次聽到二胡聲都想哭,連在夢里都念叨著說要回家。” 陸則認真聆聽。 其他人也是第一次聽伍家外婆說起這么一件事,全都安靜地聽著。 伍家外婆嘆息一聲,接著說:“那會兒我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到我媽去世時才和我說,其實我是被撿來的。只是他們撿到我時世道太亂,扔孩子的事太多了,他們找了幾天找不到我的家人,只能帶著我一起回北方。” 幾十年過去,哪怕她的親人還在世,怕也早忘了他們當初扔下的嬰孩了。 正因為找到親人的可能性很小,對方對她有什么血緣親情的可能性也極低,所以伍家外婆才從未在兒女面前提起這件事。 只是不知道為什么,聽陸則提起二胡,她就忍不住傾訴一番。 這些年她欣賞過不少二胡曲,還特意去聽過不少演奏會,沒人能給她兒時夢里的那種感覺。 興許是因為人會自動美化回憶,所以現實里的曲子怎么都比不上夢里聽到的。 陸則見老太太神色悵然,接過伍家舅舅遞來的二胡后開口說:“這曲子是我好幾年前偶然學來的,窈窈說您很喜歡音樂,我就想讓您聽聽。” 他不太會送禮,不過一直牢記一個送禮原則:投其所好。 他思來想去,感覺自己能拿出的讓伍家外婆感興趣的禮物也就這么一首曲子了。 伍家外婆知道這是自己過壽的好日子,不該太惆悵,也就含笑看著陸則坐到一旁拿起二胡開始拉奏。 二胡在許多人的印象中往往是凄婉蒼涼的,陸則拉奏的這首曲子卻不一樣,它的曲調歡快如林間清泉,時而輕緩,時而騰躍,時而眼前落英繽紛,時而眼前草色青青。 仿佛春到人間,處處都春暖花開。 音樂不是所有人都懂,可是所有人都有耳朵,聽得出陸則二胡拉得很好。 至少曲子一響,所有人都忍不住凝神靜聽,身心都沉浸其中。 一曲終了,陸則緩緩放下二胡,情緒也慢慢從曲子里抽離。 裴舒窈卻注意到老太太情緒不對,臉上還掛著兩行清淚。 裴舒窈忙抓著老太太的手問:“外婆你怎么了?” 陸則也注意到伍家外婆居然淚流滿面。 “這曲子,我聽過。”伍家外婆會握住外孫女的手,聲音有些發抖,“我聽過的。” 她在夢里聽過啊。 陸則一怔。 伍家外婆由著裴舒窈幫她擦了淚,問陸則:“這曲子你從哪學來的?我買過那么多唱片,聽過那么多演奏,從來沒在別處找到過這首曲子。” 作者有話要說: 小陸:?感覺我又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第一百一十四章 自作孽 見伍家外婆神色急切, 陸則也不隱瞞。 二胡這事, 裴舒窈也聽說過, 裴正德就是在陸則跟人學二胡時把人撿回家的。 那人是個鞋匠, 坐在路邊幫人修鞋的那種,歲數大了以后眼睛還有點瞎。 不過補鞋這種手藝活, 一向都是熟能生巧的,干熟了不用看都能補好,他眼睛好不好也沒人在意。 他本人也不在意,每天坐在大樹底下等生意, 夜里就回政府分給他的小平房里住著。 裴舒窈記得陸則前兩年還提了一句,說那一帶拆遷了, 他那位二胡師父也分了套小小的回遷房,補鞋手藝還是沒拉下, 每天依然尋棵大樹坐在底下等客人。 由于現在需要用老法子修鞋的人已經不多,他平時也沒什么生意, 城管向來當他是個納涼的老頭, 沒驅趕過他,偶爾甚至還會過去照顧一下他的生意,和他聊聊天,問問他生活上有沒有什么困難。 只是他們都沒聽陸則拉過二胡, 因此也不知道陸則隨便在路邊跟人學一學, 居然拉得這么好,還學了一首讓伍家外婆聽了都潸然淚下的曲子。 “他不愛說話,我不知道他家的情況。”陸則說, “我和他學了兩個月,沒看見別人,這些年下來也沒看他有什么親人來找他。” “他多大了?” “應該比您大幾歲,今年該七十了。” “七十了,我也六十六了。”伍家外婆說出自己的猜測,“這曲子,就是我小時候常夢見的那首,我覺得它應該和我的血親有關系。他,他長什么樣啊?和我像不像?” 陸則沉默。 像是不像的,主要是他二胡師父一看就受過許多苦,脾氣古怪,不愛和人打交道,后來連眼睛都不太好了。 歲月是無情的,你過著什么樣的生活,就會在你臉上留下什么樣的痕跡。 這樣一個人,很難看出他和養尊處優的伍家外婆有什么相像的地方。 “我有他的照片。”陸則說,“上次他們幾個老人家聚會時拍的。” 陸則拿出手機,翻出了相冊里的一張照片,把手機拿到伍家外婆面前讓她看上面的合照。 照片上,幾個老人正襟危坐,一臉正經地看著鏡頭,標準的老友聚會合照。 二胡師父的回遷房和威霸物流所在的大樓很近,那邊已經成了他們見面吃飯看戲劇的固定地點,平時幾個老人家湊在一起說說話、聊聊天,倒也不算寂寞。 只是二胡師父看起來還是不太合群,不僅坐在最邊緣,眼睛也沒有看鏡頭。 這樣的照片也不太能看出長相有沒有相似的地方。 伍家外婆卻忍不住拿過陸則的手機看了又看,像是想透過屏幕看清楚對方是不是自己小時候曾在夢里思念過的親人。 人越老,就越念舊。 因為兒女長大了,老友老伴陸續去世,能牽掛的人越來越少,免不了會把過去的事翻來覆去地翻出來想。 伍家外婆這一輩子平安順遂,夫妻和美,兒女孝順,從來沒遇到什么煩心事。 正是因為這樣,那僅有的遺憾才變得格外鮮明。 可已經過去太久了,她不確定自己的記憶有沒有被自己篡改過,是不是因為曲子太好聽不自覺地把它套到了久遠的回憶里去。 天底下哪有這么巧的事? 她聽遍所有二胡曲都找不到的曲子,怎么可能突然來到她眼前? 伍家外婆冷靜下來,把手機還給陸則。 作為一個緊跟潮流、善于上網的老太太,伍家外婆給自己的失態找了解釋:“現在不是說有個什么曼德拉效應,說的是人會不自覺地修改自己的記憶,比如有句歌詞很多人都覺得是‘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枝花’,其實是‘五十六個星座,五十六枝花’。”她拍著陸則的手背說,“可能是你拉得太好了,我不由自主把你拉得曲子代入到我夢里聽過的那首去。” 有些事要是希望不大,最好一開始就不要抱有過多的期望。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她這一輩子已經足夠圓滿了,不該再貪心。 陸則和裴舒窈對視一眼,拉了幾個小孩過來逗伍家外婆開心。 到陸則兩人要走時,伍家小舅舅送他們出門,猶豫著對陸則說:“小陸,要不你問問你那個師父是什么情況,小時候有沒有過meimei。” 雖然可能性很小,事情不太可能這么巧,但伍家小舅舅還是想抓住這一絲希望。 他看得出來,他母親眼里燃起過希冀。 他們這些做兒女的能陪伴父母的時間很有限,對母親的關心也不夠。 要不是今天陸則提出要拉二胡,勾起了他母親的回憶,他們可能根本不會知道他母親藏著的心事。 中國人講究葉落歸根,要是連自己的根在哪都不知道,難免會傷心遺憾。 “好。”陸則說,“要是方便的話,不如取一些樣本來做個鑒定。如果他們有親緣關系,比如兄妹,可以通過線粒體dna鑒定出來。” 兄妹之間做通常意義上的親子鑒定往往會鑒定為無血緣關系,但是如果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他們的受精卵的細胞質都是由母親提供的,所以可以通過檢測細胞質內存在的線粒體dna確定他們的親緣關系。 雖然那只是伍家外婆的一個夢,但只要有一絲可能,就可以去嘗試一下。 兩邊說定了,陸則在回去的路上就和南邊溝通,委托威霸物流那邊的人幫忙取個樣本。 在事情沒有確定之前,他還是不想提前和二胡師父那邊說起。 二胡師父年紀也大了,經不起折騰。 血液、指甲、帶毛囊的頭發等等都可以作為樣本,完全可以在不驚動本人的情況下取樣。 兩邊把送樣品的時間敲定,陸則緊鑼密鼓地預約相關機構,希望能盡快出結果。 第二天一早,兩份樣品同時抵達檢測機構。 dna相關實驗是需要時間的,哪怕是陸則親自去做,也不是幾分鐘出結果的事,所以接下來他們都只能耐心等待。 這時候市里卻出了件大事。 事情就發生在前天晚上,有位領導喝了點小酒,手機丟了。 不幸的是,這手機被人撿了去,對方還正好是個慣偷,習慣性地把人家手機給解鎖了。 這一解鎖,可不得了,現在手機記賬功能發達,這位在手機里記了老詳細的賬,還是能導出變成文件的那種。 另一份記錄,就是他寫的“群芳錄”,上面有條不紊地記錄了他睡過的每一個女人,詳細描述她們的身份和相貌以及相關細節。 不知這人是不是玩筆桿子出身的,過程寫得還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