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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拯救可憐奴隸王在線閱讀 - 第22節(jié)

第22節(jié)

    “嘴巴里疼。”阿泠輕聲說。

    初三看著眼神干凈的阿泠,握著水囊的手一僵,他支支吾吾不知該不該說,阿泠自顧自道:“下次得小心,不能自己把咬了。”

    初三含糊地應(yīng)了聲要小心。

    阿泠即使再想逼自己用些的東西,手掌大的半塊干餅吃了小半,腹內(nèi)就很飽漲,初三看了她一眼:“吃不下了?”

    阿泠摸了摸肚子,乖乖點頭。

    初三自然地伸手將阿泠剩下的半塊餅接過來,就著水囊,三兩下吃完。

    “走吧。”他站起身,朝著阿泠伸出手。

    阿泠將手放下去,這時不遠(yuǎn)處傳來兩道腳步聲,初三和阿泠對視一眼,初三摟過阿泠,飛快地朝著樹木濃郁的山石后閃去。

    幾個呼吸后,兩個武士打扮的人出現(xiàn)在他們剛剛坐過的地方,“咦,這兒是不是剛剛有人坐過?”其一個人道。

    另外一個人看著被壓倒的雜草:“應(yīng)該就在附近,我們找一找。”

    初三低頭對阿泠眨了眨眼,阿泠會意,對著他無言地說了個好字,初三攬住阿泠,借著兩個武士的視線盲區(qū),迅速逃離此處。

    南行半里,初三又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他動作一頓,連忙藏在巨石之后,初三眼睛觀察周圍,這一隊人大概有十余人,若是平日,即使是精銳,他也未必不能勝過他們,只是今日,他低頭看了眼被布條包裹的左臂,又低頭看了眼懷里的阿泠。

    恰此時,左側(cè)忽然有靴子踩在草地上的咯吱聲,初三的眼睛一凜,身體比意識先反應(yīng)過來,揮起長劍,刺倒來人。

    “他們在這兒。”不知是誰吼了一句,眾人循聲追來。

    初三屏住呼吸,抬腳踢翻最近的那個男人,而這時,另外一個人借機(jī)從側(cè)面進(jìn)攻而來,初三躲避不及,長刀滑破初三的衣裳,他的腰腹劃出一道血痕。

    阿泠怔怔地望著那條血痕,鮮紅的色澤瞬間染紅了她的眼睛,無數(shù)的刀刃破空聲朝著她而來。

    這一瞬間,她似乎又回到了過去,眼前是兇橫嗜殺的囚徒,他將她扔了進(jìn)去,她開始顫抖,開始流淚。

    而那群人卻不停地靠近她。

    耳畔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

    阿泠聽見她說,讓她來,讓她來,阿泠眼睛一閉,而就在這一刻,她聽見一聲極低的呻吟從身側(cè)傳來,差點失去意識的阿泠睜開眼,入目是少年削瘦硬朗的側(cè)臉,阿泠看著他,看著他緊緊護(hù)著自己,他前后左后都是敵人可以進(jìn)攻的弱點,只有被他左手護(hù)著這個人,從頭到腳都在他的保護(hù)圈內(nèi)。

    他在為她戰(zhàn)斗。

    那道聲音又從心底響了起來,阿泠卻搖了搖頭,握緊了手中的大刀。

    她不懷疑她的強(qiáng)大,從前就是她在一次次的危險中保護(hù)自己,她暴戾她兇橫她嗜血,可是沒有她,趙泠早就被嚇?biāo)辣粴⑺馈?/br>
    她害怕她,恐懼她,可是她也感激她,心疼她。

    可是這一次,阿泠的目光漸漸堅定起來,她余光瞥了眼正在為她廝殺的少年。

    她不能讓他一個人奮斗,也不能讓她出來,她若是出來,會想將初三一塊弄死,她不能拿初三去賭。

    一個人從側(cè)面沖了過過來,阿泠想著男人曾經(jīng)教過她的一招一式,舉起有些微重的長刀,劈了過去。

    飛濺的血落在阿泠的臉上,有一瞬間模糊了阿泠的視線,不過很快,她的目光漸漸清醒起來。

    抬手擊倒最前的那人,初三低頭瞥了眼少女,阿泠收到他的眼神,她背靠在他的懷里,望著攻擊他們的武士,咬牙道:“我是阿泠。”

    一個有人疼有人保護(hù)的阿泠。

    她怕嗎?她當(dāng)然怕血怕黑怕殺人,而且中終其一生,恐怕都要畏懼下去,不過更重要的是,比起她畏懼后退,她還有保護(hù)她的人。

    他保護(hù)她,她也想護(hù)著他。

    初三聽見阿泠的聲音,緊繃的心情頓時松了下來,他拿起長劍,揮退最近的兩個人,這個時候,他耳朵微動,聽到不遠(yuǎn)處的腳步聲越來越密。

    初三挽過一個劍花,弄倒兩人,低聲沖阿泠道:“我們走。”

    阿泠嗯了聲,緊緊攥著初三的衣角,兩人的背影急速消失在密林之中,同時,阿泠聽到不遠(yuǎn)處有聲音響起:“快追,他們朝著那個方向跑了。”

    阿泠咬了咬唇,這時卻見初三的腳步一搖晃,差點跌落下去,阿泠一急:“初三,你怎么了?”

    初三將口里的鮮血咽了下去,搖了搖頭:“還好。”

    話畢,初三帶著阿泠在密林逃竄半柱香后,他的動作越來越慢,到了最后,他終于施展不開輕功了,落在地上。

    “初三。”阿泠見他蹲在地上,扭過頭去看他,只見初三嘴唇發(fā)烏,阿泠臉色一白:“你中毒了。”她打量初三的傷口,其實初三的傷口比她身上還少,除了左臂之外,就是剛才劃傷的腰腹,可腰腹這口子不深,未及關(guān)鍵。

    “我看看你的胳膊。”阿泠解開胳膊少的布條,只見左臂刀傷處,本該鮮紅的顏色如今暗沉發(fā)污。

    “初三,你……”阿泠的手頓住了。

    “沒事,等甩開這群人,你一定能治好小人,不是嗎?”長劍插入草地,初三借力站了起來,對阿泠不在乎地笑了笑。

    阿泠鼻頭酸澀,扶起初三,堅定地點了點頭:“是的,我會治好你。”

    一定會的。

    阿泠拄長刀,扶住他手,初三拄利劍,攬緊她腰,彼此依靠,日光下,山林中,風(fēng)聲里,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不知過了多久,阿泠的腳步忽然停了下來,她看著數(shù)米外的懸崖,眼睛一酸,一滴淚就落了下來。

    她明明那么用力地想要活下來,為什么還是這樣。

    “別哭,我們還有別的路。”初三抬手擦掉那滴淚。

    “嗯,我去看看別的地方,你等我。”阿泠話罷,松開初三的手,初三卻搖了搖頭,“一起去。”

    “可是……”阿泠望進(jìn)他的眼里,“好。”

    初三喘了幾口氣,重新站了起來,兩人換了方向,朝著側(cè)面走過去,恰此時,一陣腳步聲響了起來,阿泠的臉色微微變了變,初三握緊她的手:“別急。”

    幾乎是話落,初三看見了一道身影在側(cè)方閃過。

    此時的他,受了傷中了毒渾身無力,可卻沒有當(dāng)初在獸場上的絕望感,他側(cè)眸看了阿泠一眼:“要不要賭一賭。”

    阿泠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后退是敵兵,前進(jìn)是懸崖,她看了眼初三,其實已經(jīng)生出了一個主意,那群人的追擊目標(biāo)是她,若是現(xiàn)在讓初三自己離開,或許他還能活下去。

    正想著,就聽見初三這樣說,她眼睫微顫,望向他。

    初三帶著阿泠后退,萬丈懸崖邊,冷風(fēng)獵獵,刮得兩人衣裳作響:“小人說過,會一直陪女郎的身邊,所以跳嗎?”

    跳?阿泠回頭看了眼,心頓時跑到了嗓子眼,懸崖高深,濃厚云層遮住了山下光景,他們一無所知。

    可阿泠看著前方的刀戈,一步步靠近他們的官兵,他們?nèi)硕鄤荼姡跞芰藗m然沒中毒,但全身上下都是傷,即使是她出現(xiàn),也不可能在他們手下平安逃脫。

    “趙泠,你已無處可逃,還不束手就擒。”領(lǐng)頭的大人站在最前面,一臉沉毅。

    阿泠反手握緊初三的手:“我數(shù)一二三。”

    “好。”

    武士一點又一點逼近,他們就像是捉翁中的鱉一樣,眼看刀刃即將夠上阿泠的裙擺,只見兩人飛快轉(zhuǎn)身,朝著深淵猛地跳下。

    武士們一驚,沖到崖邊朝下看去,高大的男子緊緊抱住懷中嬌弱的少女,只是瞬間,便消失在了云層之中。

    耳畔是呼嘯而過的烈風(fēng),刮得阿泠的耳膜生疼,她艱難地睜開眼,聽見一道輕柔的聲音:“怕就抱緊我。”

    一滴淚在阿泠的面頰上滑過。

    她伸手抱緊了初三。

    墜落至底時,無窮無盡的水伴著疼痛朝阿泠襲來,她有些失去意識了,緊緊握著的那只手不由自主地松開,于是那只手將她握的更緊了些,她松一分,他便緊一分,總是要緊緊握在一起的。

    不能分開。

    他說過,他會竭盡所能守在她身邊,直到有一天耗盡全力也無能為力才結(jié)束。

    可是,似乎只要在她的身邊,他的力氣怎么可能用的完。

    ******

    清風(fēng)微拂,燦燦的光直照水面,靠著水面的懸崖上有搖動的水光,不時有幾只翠鳥停在江邊,閑適悠遠(yuǎn)。

    阿泠全身都在疼,她睜開眼,刺目的日光直射到她的眼里,阿泠猛地坐起身,她還活著,她眨了眨眼,她竟然沒有死。

    可是初三呢?

    幾乎是一下子,阿泠翻身坐了起來,剛動一下,左手像是被什么緊緊攥住,阿泠偏過頭:“初三!”

    她蹲在他的身邊,想要檢查他的身體,這個時候,左手的禁錮束縛著她的動作,阿泠低下頭,想要抽出她的手,奈何她往外抽一分,他就握緊一分。

    “初三,初三,你醒醒。”她松了一口氣,若是有力氣握緊她,那說明初三一定還活著。

    阿泠繼續(xù)抽手,初三的力氣大,她咬牙奮斗,用了半晌,還是無功而返。

    阿泠皺了皺眉,就著左手被他緊握的姿勢,右手挪正初三的腦袋,剛一碰到他的額頭,阿泠冰冷的右手一燙,只見初三面頰泛紅,但呼吸卻弱得很。

    阿泠橫過他的身體,他左臂上的布條已被水沖走,露出腫脹青黑的傷口,阿泠探了探他的脈搏,又掰開他的嘴唇,觀察他的舌尖。

    有些武士的刀刃涂了毒,那毒不是見血封喉的劇毒,因為分量不多,發(fā)作也慢,可也足夠讓人受傷幾個時辰后,全身酸軟無力,若是不能及時解毒,恐怕還有性命之憂,阿泠不難從他的傷口不難判斷,他這毒已經(jīng)中了快兩天。

    一想到山洞醒后初三帶著她逃竄,阿泠抹了把眼淚,到底要有多么強(qiáng)大的自制力,才能在這樣的毒傷下,不漏半分。

    阿泠哭著,又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當(dāng)務(wù)之急,是得給初三找藥。

    她低下頭,再次試著掰開初三的手,可是初三的力氣太大,她于他而言,不吝于蚍蜉撼樹,阿泠越發(fā)焦急起來:“初三,你松開我,松開我呀。”

    陷入昏迷的人像是察覺了什么,極其輕微地?fù)u了搖頭。

    不能著急,不能著急,阿泠努力提醒自己,初三還等她找藥呢,她理了理思緒混亂的大腦,靠在初三旁邊輕聲說:“初三,你握疼我了,能不能松一下手。”

    他沒反應(yīng),阿泠深吸一口氣,一邊嘗試叫醒初三,一邊試圖抽出手,直到她對初三說了好多次我疼后,初三終于有了些反應(yīng),微微松開了手。

    阿泠趁著這個機(jī)會,往前抽了抽,這時初三仿佛又覺察到了,即使閉著眼,還是下意識抓緊阿泠的手。

    阿泠繼續(xù)在他耳邊說手疼,就這么一點一點的,到了最后,初三終于松開了握著阿泠的手,右手空蕩時,初三雙眼緊閉,人沒有任何反應(yīng),但是這只手卻不由得在空氣中虛晃著。

    阿泠趕緊將初三的衣擺放進(jìn)他手里,初三手里有了東西,沒繼續(xù)動了。

    擦了擦額上的冷汗,阿泠起身朝著四周望去,這當(dāng)是她們掉下來的谷底,谷底有深而緩的河流,正是因為山低的河流,他們兩人才幸免于難。

    河流對面,則是幽深谷地,四周有山,阿泠望見呼吸微緩,山里多草藥,就算她暫時不能徹底清除初三體內(nèi)的毒素,但是也可以讓他醒過來,壓制住毒性。

    阿泠低下頭,看著下半邊身體還在淺水里泡著的初三,雙手勒住他的咯吱窩,將人朝著后面移動。

    剛動一下,膝蓋手腕足底傳來各種各樣的刺痛,阿泠低頭看了眼,她身上也很有些傷口,傷口被水泡過,呈現(xiàn)出紅腫的痕跡,只是幸好她這些年用的藥多,對那刀刃上的毒有了抗體,除了輕微有些無力外,沒有別的癥狀。

    阿泠喘著粗氣,忍著疼,將初三拖到水拍不上的地方,她輕輕放下他,在附近找了找,沒找到山洞或者獵戶暫居的屋子。她倒退著將初三往草地上拖過去,走了兩步,阿泠不小心踩到一塊尖銳的石子,一時不察,往后跌倒。

    她來不及顧及自己摔倒的姿勢,只盡可能穩(wěn)住初三,用最輕的力道放下他。

    腳踝傳來一陣刺痛,阿泠嘶了一聲,但顧不得揉兩下,重新咬著牙站起來,傷痕累累的雙手拖住初三的胳膊,一點一點,往后拖去。

    直到遠(yuǎn)離河邊,到了一處樹木蓊郁處,阿泠輕手輕腳地放下初三,然后拖起長刀,砍了些寬大無刺的枝葉,擱在初三身上,盡可能地遮蓋住他。到了遮臉龐的樹葉時,她還特意在葉上挖出了兩個小洞,露出鼻子和嘴唇,直到正常情況下看不這兒有人,阿泠拖著長刀,朝山上走去。

    用草藥很難徹底解掉初三的毒。不過她知道一種八九月長在山里的葛黃藤,能清除部分毒素,壓制毒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