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jié)
第98章 再次見面 玄燁低頭看了看元寶, 他是記得這只小狗兒的, 當初離開時不過才兩三個月大, 生的白白胖胖, 如今依舊是……白白胖胖。 他還記得原來他每次去找宜寧, 眾人都是極有眼見力的退了下去,唯有元寶非得橫在他和宜寧之間,好像他才是那個多余的似的……沒想到這小東西還記得他。 玄燁正欲彎腰去抱起元寶的時候, 安貴人卻小題大做,尖聲道:“還不快把這小畜生抱走, 誰都知道皇上最討厭這些帶毛的畜生……” 說著,她更是為了嚇唬元寶,佯裝作拿腳去踢元寶。 元寶在宜寧身邊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 當即就沖著安貴人“嗚嗚”叫了起來,更是極有氣勢的沖到了安貴人身邊,看著架勢,似乎要與安貴人一較高下。 安貴人小時候被狗兒咬過,也是怕狗怕的厲害, 瞧見元寶沖了過來,一不小心真踢到了元寶。 元寶吃痛, “汪汪汪”叫的更加大聲。 一直在門口看著的宜寧終于忍不住疾步上前, 一把將元寶抱了起來,忙去看看元寶有沒有傷到哪兒。 仔細檢查一番,宜寧見著元寶并沒有什么大礙,甚至還往她懷里拱, 企圖撒嬌,她這才放心下來。 來都來了,宜寧只能硬著頭皮道:“臣妾見過皇上。” 不過是飛快掃了玄燁一眼,她就發(fā)現(xiàn),玄燁好像瘦了些,也黑了些,不過整個人身上帶著一股冷峻,帝王之氣比之前多得多。 還不等玄燁說話,她又看向一臉不快的安貴人,道:“安貴人莫要見怪,元寶只是喜歡同人親近,不會傷人的。” 安貴人怕狗這件事,宜寧還是知道的。 當著玄燁的面,安貴人面上的神色再難看,也只能強撐著道:“宜貴人客氣了,你還是看好你的狗,沖撞了我不要緊,若是驚擾了皇上,那就不好了。” 宜寧笑瞇瞇應(yīng)了一聲是,抱著元寶卻是轉(zhuǎn)身就走,像是逃命似的。 玄燁看著她的背影久久回不過來神,只想起梁九功當時從別院回來說的那句話——宜貴人是越長越好了。 最開始玄燁沒聽懂這話的意思,只想著自個兒這一年半的時間里對宜寧是日思夜想,而宜寧反倒是沒事人似的……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這女人心狠起來還真沒男人什么事兒。 宜寧今日穿著一件七成新的胭脂紅小襖,面上未施粉黛,衣艷人素,瞧著倒是別有一番反滋味…… 他瞧著宜寧,安貴人瞧著他,心里那叫一個酸溜溜的,最開始玄燁過來,她心里還竊喜了一陣,沒想到皇上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頓時只道:“皇上,您不是說還要回南書房批閱奏折嗎?” 玄燁這才回過神來,“噢”了一聲,道:“不必送了,進去吧,朕改日再來看你。” 改日來看自己?只怕改日過來看那個小賤人吧! 安貴人朝著東偏殿的風向狠狠瞪了一眼,正欲進去,卻又調(diào)頭去找了昭妃。 昭妃已然不是當初的那個昭妃了,如今她協(xié)理六宮,偏偏能力不夠,每日忙的是腳不沾地,人也跟著憔悴了不少,聽聞安貴人一通埋怨,心里倒是更亂了,氣不過,只將手中的狼毫筆狠狠丟在地上,道:“這皇上和太皇太后未免太偏心了些,當初說是送她去別院思過,就是想著有朝一日將她接回來,你說那小賤人面上不搭理皇上。” “安貴人啊安貴人,你是不曉得,男人都是賤骨頭,你越是這般,他就越是巴著你,越是惦記你。” “狐媚子就是狐媚子,人家的段位不知道比你高上多少,你這下子該知道為何皇上對他念念不忘了吧?” 她這一番話說的安貴人是啞口無言,卻又心有不甘,只道:“可,可得要皇上心里有她,她才敢這般耍小性子啊,要是換成了別人,皇上早就發(fā)脾氣了,方才她見到皇上的時候,我看她連看都沒看皇上一眼。” 說著,她更是長長嘆了一口氣,道:“若是這般,當初她還不如留在宮里頭的好,如今有她還不夠,又添了個德貴人,一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還有那個榮常在,我就不知道了,她怎么那么會生,像母豬似的。” 她這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一字一句只戳在昭妃心口上,她不由得想到董常在對她說的話,只道:“董常在說了,皇上之前疼榮常在,也是看在宜貴人的面子上,不過是想多聽到些宜貴人的消息,如今宜貴人回來了,董常在的恩寵怕也不長久,她倒是不足為懼……” 其實如今她的注意力并沒有完全放在這上頭,她的格局倒是比從前大了些,之前是放在恩寵上面,如今卻是放在了皇后之位上頭。 董常在也和她分析過,德貴人也好,還是宜貴人也好,一個身份太低,一個到底是犯了錯的,誰都不配坐皇后那位置,她啊,是勝券在握。 雖說勝券在握……到底還是差了那么點,她一日沒坐上后位,是一日心里都不踏實。 安貴人眼里只盯著那么點恩寵,扯著帕子道:“我看她倒是厲害得很,我也是命苦,皇上難得來看我一次,結(jié)果是為了她,我,我……可真是咽不下這口氣,昭妃娘娘,您得想想辦法才是啊!照著這樣下去,只怕是沒我們活的命了!” 若論著急,昭妃當然是比她著急,她和宜寧之間的恩恩怨怨別人不清楚,她們之間卻是最清楚的,若宜寧起勢,第一個不會放過的就是她。 她想了想道:“明日我去會會她,看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畢竟宜寧的路數(shù)和別人完全不一樣,她的阿瑪遠在盛京,很多東西不是她能控制的。 翌日一早,昭妃接受了眾位妃嬪請安之后,則直接去了翊坤宮。 聽聞?wù)彦鷣砹耍藢庍€沒起了,她在別院懶慣了,大冬天里縮在被子里要多舒服就有多舒服,如今只懶洋洋道:“要她等一等,我馬上就起來。” 她就想到昭妃會來這一趟,卻沒想到昭妃來的這么遲,看樣子這一年半的時間里,昭妃倒是長進了不少。 連翹心里不是個滋味,見著宜寧要起來,只說要宜寧多晾一晾她。 宜寧倒是無所謂,當初說是不恨昭妃那是假的,可如今想著再要見這個人,心里卻是無悲無喜的,“她來都來了,我躺在床上也睡不著,更何況,胳膊拗不過大腿,我這又是何必同別人過不去?” 要是能挨過去,她倒是愿意躲一躲。 等著她在正廳見到昭妃的時候,只覺得連翹昨兒和自己說的沒錯,昭妃看著像是老了不少,如今只笑著上前給昭妃請安,“嬪妾見過昭妃娘娘,因為嬪妾身子不適,所以過來遲了,還請昭妃娘娘見諒。” 她臉上帶著幾分淺淺的笑,宛如之前的事情不曾發(fā)生一般。 昭妃心里頓時就有點沒譜了,拿捏著先前赫舍里皇后說話的腔調(diào),淡淡道:“起來吧,也不是什么外人,宜貴人何必這般客氣?” 頓了頓,她更是笑著道:“本宮聽聞宜貴人身子不好,想著你回宮幾日了,也沒和你見個面,所以親自過來瞧瞧你,不知道宜貴人最近身子可還好?若是身子好些了,可得與本宮說一聲,敬事房那邊可得將你的綠頭牌遞上去了!” 這話說的……好像顯得她很大方似的,可這話啊,別人說說也就罷了,還帶著幾分真心,昭妃這話說的……就差咬牙切齒了。 宜寧掃了她一眼,也不知道是自個兒在別院呆的時間長了,還是自己實在是不愿與這些人虛與蛇委,她只輕蔑笑了笑,開門見山道:“昭妃娘娘何必昧著良心說這番話了?只怕您啊巴不得嬪妾一病不起,一直病下去才好,您說了?” “你……”昭妃本就是強顏歡笑,聽聞她這一番話,臉上瞬時是半點笑意都沒有了,“真是牙尖嘴利,看樣子在別院那一年多的時間你根本就沒有好好思過!” 宜寧看著她那張略有些氣變形的臉,只覺得心里一陣痛快,“既然這般,昭妃娘娘不如再把嬪妾送回別院?反正嬪妾正好也不愿意在紫禁城呆著,紫禁城想必也沒幾個人歡迎嬪妾回來。” 昭妃若有這個本事,只怕連夜就將宜寧送走了,送的越遠越好,可偏偏她壓根沒這個膽子,更沒這個本事,“宜貴人和從前相比,還真是變了個人似的,真是叫人刮目相看啊……瞧著宜貴人這般生龍活虎的,本宮也就放心了,本宮啊,生怕宜貴人一蹶不振,瞧見本宮瑟瑟發(fā)抖了。” 一年半之前,她贏了,雖贏的不光彩,可后宮之中講的是成王敗寇,誰也不會關(guān)心你贏的光不光彩,只會關(guān)心笑到最后的那個人是誰。 可惜啊,一年半之前,她還沒來得及在宜寧跟前好好顯擺一番,宜寧就被送走了,因為這件事,她只覺得惋惜,如今機會來了,自然不會放過。 作者有話要說: 宜寧:以后別叫我郭絡(luò)羅·宜寧,叫我郭絡(luò)羅·懟懟! 第99章 躲著朕 宜寧聽出昭妃話中的深意來, 喝了口茶, 不急不緩道:“昭妃娘娘太小瞧嬪妾了些, 可有句話怎么說來著, 人在做天在看, 昭妃娘娘做的事兒,能瞞過皇上和太皇太后的眼睛,但是老天爺都在看著了。” 歷史上的昭妃雖被封為了皇后, 如愿以償坐上了那個位置,只可惜不過半年的時間就沒了。 她啊, 犯不著和一個沒多少活頭的人計較,更犯不著因為這些事兒讓自己生氣。 昭妃可不信這些,“是嗎?老天爺有沒有看著, 本宮不知道,本宮只知道老天爺如今還沒開眼,宜貴人,你說了?” 說著,她也不給宜寧開口的機會, 靠近宜寧,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宜貴人怕是想不明白, 當初你的香囊為何會出問題?是宜芳, 是你的好meimei宜芳添進去的,你啊,也是可憐,連自己的meimei都背叛了自己。” 她這用的是激將法, 畢竟她知道原先宜寧對宜芳有多好。 誰知道宜寧的反應(yīng)卻是淡淡,“是嗎?那我倒是要多謝昭妃娘娘告訴嬪妾,不過用這樣一樁事看清一個人,嬪妾覺得不虧。” 至于宜芳,她早就猜到了是宜芳背叛了她,吃一塹長一智,有句話倒是沒說錯,后宮中的女人誰都不能信。 這就叫做話不投機半句多,昭妃滿肚子的火氣頓時沒地撒,到了最后只氣沖沖走了,末了更是道——還真是死鴨子嘴硬! 宜寧笑了笑,絲毫沒將她的話放在心上,轉(zhuǎn)身又看起話本子來。 縱然當初她從宮外帶了不少話本子來,可整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就知道躲在屋子里看話本子,一來二去的,話本子也沒得看了。 宜寧看著都看過的話本子,長長嘆了口氣。 蓯蓉在旁邊見了,只道:“主子,您整日這般也不是個事兒,不如出去走走看看?哪怕是去瞧瞧榮常在也是好的。” 若是現(xiàn)在是大中午的,宜寧想著睡個覺,將時間混過去也就算了,可偏偏這大早上的,她就算是睡覺也睡不了那么長時間,思來想去,只道:”那咱們就出去瞧瞧吧,榮jiejie懷有了身孕,如今該多歇息,我記得御花園中有一片梅林,如今大雪剛停,應(yīng)該是挺好的,咱們不如出去瞧瞧吧?” 連翹是個活潑的性子,連蓯蓉都憋壞了,更別說她了,早就急不可耐,主仆三人朝著梅林走去。 宜寧怕冷極了,懷中抱著暖爐,看著滿目梅林,只道:“……當初咱們在別院的時候還說等到了大雪天還能去山上打兔子,還能堆雪人,如今回來了,什么都不能做了,畏手畏腳的。” 話畢,她更是長長嘆了口氣。 能出來走動走動,連翹已經(jīng)很知足了,如今笑著道:“咱們回來了一樣能夠堆雪人啊,這么冷的天,主子在這兒堆個雪人也不會叫人發(fā)現(xiàn)的,再者說了……咱們還能打雪仗啊!” 她話音剛落下,就抓著一把雪朝蓯蓉身上砸過去。 “好啊,你居然偷襲我!”蓯蓉也是一點都不客氣,抓起一把雪朝著她身上砸去。 兩人啊在別院野慣了,如今回來了突然這般無拘無束,倒是有些忘乎所以,瘋鬧開來。 宜寧怕冷,站在一旁看著她們玩,嘴角也跟著微微翹起。 連翹是個玩心大的,連吃了蓯蓉砸過來的兩團雪,只覺得不能吃虧,抓起一大把雪朝著蓯蓉砸過去,沒想到蓯蓉卻是躲開了。 突然,梅林背后卻是傳來了一聲悶哼,接著便有聲音傳了過來,“護駕!趕快護駕!” 宜寧一愣,這不是梁九功的聲音嗎? 既是護駕,那梅樹背后那人……豈不是玄燁? 看樣子,今日還真是不宜出門。 還真是不巧,玄燁很快就從梅樹后面走了出來,明黃色的大氅上還沾著雪痕,看樣子是真的被砸到了。 宜寧站在原地沒動,也沒說上前請安。 她實在不知道該怎么面對玄燁。 玄燁也沒有說話,站在不遠處看著宜寧。 還是梁九功見著氣氛尷尬,笑著打圓場,“原來是宜貴人啊,奴才還以為有人對皇上不軌……” 說著,他更是干笑兩聲,他不笑還好,一笑,發(fā)現(xiàn)氣氛好像更尷尬了。 宜寧也察覺出來,上前兩步道:“嬪妾見過皇上,嬪妾沖撞了皇上,還望皇上見諒,嬪妾……告退了。” 這……這分明是躲著自己! 玄燁臉上的神色不大好看,自己還沒說話了,宜寧轉(zhuǎn)身就走,他看著宜寧的背影道:“站住,誰要你走的?” 宜寧停下了步子,果真沒走了,卻也沒轉(zhuǎn)身——玄燁只說要她停下來,可沒說要她轉(zhuǎn)身的。 玄燁走上前去,扳過她的肩膀,道:“宜寧,你這是做什么?非得躲著朕嗎?” 宜寧抬頭看了他一眼,這一年多的時間里,她長高了些,原來是打齊玄燁的下巴,如今已經(jīng)打齊玄燁的鼻子了,略一抬眼就對上了玄燁的眸子,頓時只覺得心亂了一拍,慌忙低下頭道:“皇上這話是什么意思,嬪妾聽不懂。” 原先玄燁就時常聽見太皇太后在他跟前念叨,說是宜寧聰慧過人,從前他不覺得,如今看來,太皇太后的話還真是沒說錯,這人就是揣著明白裝糊涂,“你說朕是什么意思?之前在翊坤宮,你見到朕轉(zhuǎn)身就走,今兒在御花園,分明是你有錯在先,怎么還是這般態(tài)度?” 他的言語之中已經(jīng)有了隱隱的怒氣,后宮中的女子,誰敢這般對他? 這話落在宜寧耳朵里,她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語氣也是冷冰冰的,“既然嬪妾犯錯了,皇上罰嬪妾就是了,嬪妾絕無二話……嬪妾覺得皇上不如再將嬪妾送回別院得好,免得在這兒惹皇上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