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榮常在哪里會不答應(yīng)。 兩人沒走幾步,卻聽見身后傳來了宮女的聲音,“榮常在,宜常在,我們家娘娘有請?!?/br>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宜寧只能和榮常在一起上前,也不知道昭妃今兒是哪來的這么好的興致,居然有心情喂魚,如今聽到她們倆請安的聲音,連看都不看她們,漫不經(jīng)心道:“怎么,本宮難道是那會吃人的妖怪,你們見著本宮要繞道走?” 宜寧笑著道:“回昭妃娘娘的話,自然不是,只是嬪妾想回去摘些木樨花,邀了榮jiejie陪著嬪妾一起,還請昭妃娘娘恕罪,嬪妾眼拙,并未看到昭妃娘娘在此處?!?/br> “呵!”昭妃掃了她一眼,“方才在皇后娘娘跟前裝的像只鵪鶉似的,如今皇后娘娘不在了,一張小嘴倒是挺厲害的!” 只不過這小賤人說自己眼神不好,她也不好在這件事過于糾纏,今兒她可是有正事兒要做了! 作者有話要說: 啦啦啦,闊別半個月終于回歸啦,不過因?yàn)闆]入v的原因,要攢字?jǐn)?shù)等榜單,等著入v之后一定會多更的,存稿可是很足了!! 第7章 野貓兒 昭妃的注意力頓時都放在了榮常在身上,不過是略掃了榮常在一眼,就見著榮常在手護(hù)在小腹,她卻是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怎么,榮常在,怕本宮吃了你不成?” 榮常在是知道她性子的,這位昭妃娘娘乃是四大輔臣之一遏必隆的嫡出女兒,又認(rèn)了鰲拜當(dāng)干爹,身份尊貴,從小到大就算是要天上的月亮也會有人想方設(shè)法給她摘下來,只是那性子……也被養(yǎng)的刁鉆極了。 如今榮常在只能含笑道:“昭妃娘娘又在同嬪妾說笑了,昭妃娘娘溫柔賢淑,嬪妾怎么會怕娘娘您呢?” 這世上沒人不愛聽好話,昭妃也是這般,笑了笑道:“榮常在果然會說話,也難怪皇上那般疼你……你還有身孕,本宮還沒恭賀你了,來人,把本宮給榮常在準(zhǔn)備的禮物拿過來?!?/br> 即刻有宮女捧著錦盒,奉到了榮常在跟前。 榮常在是紫禁城中的老人兒了,昭妃是個什么德行,她比誰都清楚,可如今錦盒都遞到自己跟前,若是不接好像也說不過去。 見著她接下了錦盒,昭妃又道:“榮常在不妨打開看看?” 榮常在只能打開。 宜寧微微扭頭,也想要一探究竟,還沒看到了,就聽見榮常在叫了一聲,將手中的錦盒拋的遠(yuǎn)遠(yuǎn)的。 這是一只死貓! 黑色的小貓兒身上已經(jīng)有些腐爛,眼珠子死死瞪著,身上依稀還有些血跡。 宜寧看了都覺得瘆的慌,扭頭一看,果然見著榮常在臉都嚇白了,渾身忍不住發(fā)抖,忙扶著她,道:“昭妃娘娘,您這是做什么?” “呀,這是怎么一回事兒?本宮不是要你們給榮常在準(zhǔn)備些補(bǔ)藥的嗎?里頭怎么變成了一只貓兒?”昭妃嘴上這般說著,可眉里眼里的笑早就出賣了她,如今更是湊到榮常在跟前來,“榮常在,你沒事兒吧?” 榮常在故作鎮(zhèn)定,可止不住抖動的肩膀顯露出她的恐懼來,“昭妃娘娘放心,嬪妾沒事兒,只是,還請昭妃娘娘徹查此事,嬪妾賤命一條死不足惜,可嬪妾肚子里懷的是皇上的骨血,若有個三長兩短,只怕昭妃娘娘也難辭其咎……” 她如何不知道這是昭妃的意思,弄錯了?這種事兒可是要掉腦袋的,沒有昭妃授意,誰敢如此馬虎? 昭妃也不懼她,榮常在乃是包衣出身,說句不好聽的,就連自個兒身邊的宮女身份都比她尊貴些。 昭妃冷冷看她一眼,似笑非笑地走了。 榮常在最開始還故作鎮(zhèn)定,可等著昭妃一走,卻是再也忍不住,忍不住嘔了起來,似乎連膽汁都要吐出來。 懷有身孕的婦人向來聞不得葷腥,跟別說那野貓兒死相極其難看,看著叫人觸目驚心。 宜寧與宮女想著情況不對,連忙扶著榮常在朝相反的方向走去,只是沒走幾步,她鬼使神差扭頭看了一眼,只見那只野貓兒眼睛里還淌著血,身子腐爛的能看見它的骨頭……實(shí)在是可憐。 這只野貓兒有什么錯?榮常在又能有什么錯了? 榮常在很快被扶回自己的寢宮,她是個在宮中打滾多年的老人,等太醫(yī)的時候還不忘差了宮女出來傳話,“我們家主子說了,宜常在不如就先回去吧,您在這兒,這事兒只怕包不住,若是太醫(yī)來了,這事兒鬧開了,只怕……” 只怕什么,宜寧心里很清楚,到時候眾人都會懷疑到她身上來,到時候牽連出她來也不好,要是攀扯出昭妃來,那就更不好了。 宜寧不笨,旋即就走了。 今日她也是cao勞了一天,洗漱之后躺在床上卻是怎么都睡不著,腦海里翻來覆去想的都是昭妃和那只野貓兒,她知道紫禁城可怕,可原先想著只要自己安安分分、老老實(shí)實(shí),不去招惹別人,別人也不會針對自己,可如今看這情形只怕是錯了。 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都睡不著,索性將連翹喊進(jìn)來陪自己說話,連翹是個喜歡說話的,夜深人靜主仆倆兒湊在一起,連白日里的規(guī)矩也忘了大半,“……說起來也是奇了怪了,這幾年來阿哥格格折損了五六個,先帝爺在世的時候,阿哥們也是夭折的多,宮里頭有謠傳,說這是當(dāng)年豫親王屠殺揚(yáng)州造下的冤孽,那幾十萬百姓的冤魂報(bào)復(fù)咱們了……” 這樁歷史,宜寧也是有所耳聞,豫親王愛新覺羅·多鐸率兵攻打南明,圍攻揚(yáng)州,揚(yáng)州督師誓死不降,最后清軍打了七天七夜才攻下?lián)P州,豫親王多鐸一怒之下下令屠城,揚(yáng)州城內(nèi)血流不止,幾乎無活口可見。 但是,宜寧不相信鬼神,不相信這些無稽之談,只道:“有些孩子一生下來因?yàn)樯碜尤踟舱哿诉€說的過去,可要是我沒有記錯的話,那些個阿哥哥哥們最大的都三歲了,怎么會病故?” 這就有點(diǎn)說不通了,特別是張常在所生的大格格和榮常在所生的承瑞,都已經(jīng)過了三歲。 連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小孩子身子弱,有的時候染上一場風(fēng)寒就去世了……” 去年正月,赫舍里皇后的兒子承祜就是因?yàn)橐粓鲲L(fēng)寒去世的,當(dāng)時就算是宜寧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也是聽說了這件事,“你放心,皇后娘娘好人有好報(bào),定會長命百歲的?!?/br> 歷史上的赫舍里皇后是死于難產(chǎn),如今……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做些什么,女子生產(chǎn)無異于在鬼門關(guān)走一遭,她只能多多提點(diǎn)太醫(yī)和赫舍里皇后…… 如此,宜寧迷迷糊糊睡了過去,翌日一早去給赫舍里皇后請安的時候,果然沒有見到榮常在。 赫舍里皇后也是十分關(guān)切,“……榮常在昨日還是好好地,怎么就病倒了?” 她是中宮皇后,若是妃嬪肚子里的孩子出了問題,她也難辭其咎。 此事關(guān)系重大,誰也不敢冒冒然插話。 安貴人瞧了瞧赫舍里皇后的臉色,見著還好,這才笑著道:“臣妾昨兒見到了宜常在和榮常在一起在御花園散步,皇后娘娘不如問問宜常在,說不準(zhǔn)她知道了?!?/br> 第8章 小性子 安貴人這話一說,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宜寧面上,一副看好戲的樣子,這新進(jìn)宮的宜常在得罪誰不好,非得得罪了昭妃這一干人。 安貴人的祖父乃是明朝赫赫有名的撫西額駙李永芳,李永芳當(dāng)初和鰲拜關(guān)系不錯,這鰲拜乃是昭妃義父,當(dāng)初安貴人進(jìn)宮之初,鰲拜就托付昭妃照拂她一二,再加上這兩人都出身顯貴,對尋常人都看不上眼,一來二去的,兩人如今是同一個鼻孔出氣。 安貴人這話吧,就差直接指著宜寧的鼻子說是她害了榮常在。 還真是不害臊! 宜寧掃了昭妃一眼,見著她臉上不僅沒有半點(diǎn)羞愧,反倒還帶著一副看好戲的模樣,好像這事兒和她沒關(guān)系似的。 她站起身,笑著道:“安貴人這話說的好像是嬪妾沖撞了榮常在似的,嬪妾剛進(jìn)宮,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這般……” “這種事兒,誰知道?”安貴人嗤笑一聲,她看宜寧是橫看豎看都看不順眼,殊不知這種話從她嘴里說出來更會讓人誤解,畢竟她和宜寧都住在翊坤宮,她都這樣說,旁人只會覺得宜寧驕縱不堪,目中無人,“只怕有些人仗著自己生的貌美,能奪得皇上寵愛,想要謀害皇嗣!” 宜寧不是個好脾氣的,聽聞這話臉色一變,正欲說話,卻聽見外頭傳來了男聲,“誰這么大膽子,敢謀害皇嗣?” 這是玄燁的聲音。 玄燁與赫舍里皇后乃是年少夫妻,所以來去坤寧宮從來不要人通傳,沒想到今日卻聽到這樣一番話。 他本就覺得奇怪,昨日榮常在都是好好的,今日卻病了,太醫(yī)說是驚嚇過度,可他左問右問榮常在都說沒事兒,沒想到卻在這兒聽到些端倪。 如今玄燁一進(jìn)來,無人敢答話,他的眼神落在宜寧面上,“昨日你和榮常在呆在一起?” 宜寧落落大方,“是?!?/br> 玄燁這才多看了她兩眼,他記得自己曾在坤寧宮看到過這個人,也想起這女子是為何進(jìn)宮,他最忌諱的就是后宮中爾彌我詐,如今對宜寧的印象很是不好。 他落座之后,接過宮女奉上來的茶這才淡淡道:“說吧,昨日是怎么一回事?!?/br> 他一連折損了幾個孩子,如今對榮常在肚子里的孩子很是在意。 宜寧也知道這事兒非同小可,若說一句話說的不好,可能小命都沒了,只斟酌道:“昨日嬪妾陪著榮常在去花園散步,沒想到好端端的,不知從哪兒跑出一只野貓來,這才將榮常在嚇到了?!?/br> 這話玄燁要是相信,那天就是傻子了,他玩味兒笑了一聲,“野貓?御花園里哪里來的野貓?你當(dāng)御花園是你家后院不成?” 這話說的就有些重了,他對后宮嬪妃很少有上心的,可這般說話的也沒幾個。 安貴人與昭妃悄悄對視一眼,眼里皆是嘲諷和笑意。 后來還是赫舍里皇后聽不下去,遞了一盅茶給玄燁,解圍道:“皇上何必這樣苛責(zé)宜常在,若是皇上不相信宜常在的話,不如去問問榮常在,此事關(guān)系重大,她總不會拿自己肚子里的孩子開玩笑,為了孩子去袒護(hù)一個心腸歹毒之人的?!?/br> 其實(shí)昨日的事情她大概知道,只是這無憑無據(jù)的,若將昭妃攀扯出來,到時候又是一出鬧劇。 事情鬧大了,對榮常在也好,對宜寧也罷,都不算是一件好事。 昭妃這人錙銖必較,況且在家世跟前,很多時候她都要忍讓昭妃幾分,昭妃是輔政大臣遏必隆的女兒,從前又認(rèn)了鰲拜當(dāng)義父,雖說鰲拜如今已被鏟除,可這家世是實(shí)打?qū)嵉臄[在這里的。 其實(shí)她心里清楚,當(dāng)初若不是太皇太后想要拉攏他的祖父力保皇上親政,后位上這人十有八九不會是她。 玄燁語氣緩和了幾分,“皇后啊,你心地太善良,有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不要旁人在你耳旁說了幾句,你就覺得被人蒙蔽了。” 有些東西是講究先入為主的,玄燁如今是怎么看宜寧怎么像個蛇蝎美人。 宜寧不是個好脾氣的,方才被昭妃和安貴人那么一擠兌,心里本就不舒服,如今卻是忍不住道:“若是皇上嫌棄嬪妾,不如派人將嬪妾送回家去吧!” 咋地,誰還不是小公主了?她在家也是寶貝疙瘩好不好? 一時間,屋子里安靜極了,眾人都呼吸聲都放輕了些,這個新進(jìn)宮的宜常在莫不是有些蠢?索額圖夫人千挑萬選就選了這樣一個人進(jìn)宮? 玄燁這才正眼看了她一眼,只覺得這女子生的明艷動人,就像是含苞欲放的牡丹花似的,見自己盯著她,也不怕,與自己四目相對,反倒是氣鼓鼓的,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他忍不住笑了一聲,“沒想到你年紀(jì)不大,脾氣倒不小!” 宜寧這才意識到不對,玄燁要是真的厭惡她,只怕不是把她送回家這么簡單,只怕是直接送到冷宮去了。 可如今認(rèn)錯,會不會太慫了點(diǎn)…… 她正猶豫不決,卻聽到玄燁已經(jīng)說起別的事情來,“……榮常在身子不好,嬤嬤說小格格昨日也有些咳嗽,皇后這邊怕是要多費(fèi)點(diǎn)心……” 宜寧左等右等,等著玄燁走了也沒等到訓(xùn)斥責(zé)罰自己的話,如今就像是心口懸了一塊大石頭似的,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來。 別說是她了,就連赫舍里皇后等人也摸不清皇上這到底是什么意思,不過眾人一致覺得宜寧膽兒實(shí)在太肥了點(diǎn),萬一真碰上皇上一個不高興,把宜寧丟到冷宮去,只怕她哭都沒地兒哭。 安貴人是尋思半天都沒弄明白,攥著帕子道:“昭妃娘娘,你說皇上這是什么意思?方才皇上明明都將這筆賬算在她頭上,后來怎么說不提就不提了?還是,這筆賬皇上先給她記下了?” “她區(qū)區(qū)一個常在,還用得著皇上到時候一齊給她算賬?”昭妃臉色也沒比安貴人好看到哪兒去,“這事兒,只怕就這么過了,皇上是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若真的動怒,當(dāng)即她那小命就沒了!” 作者有話要說: 歷史上的宜妃就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當(dāng)初康熙去世時,她的轎子直接走在了德妃前面,說明她一直都是個狠角色,而且凡事都是跟著自己性子來的…… 第9章 膽子太大 安貴人氣的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可就算是她膽子再大,也不敢置疑玄燁的決定。 ****** 宜寧去探望榮常在的時候也把這件事和榮常在說了,“……原來我總以為我不犯人人不犯我,只要我安安分分的,別人就不會來招惹我,還是我太天真……今日你是沒看見昭妃那模樣,一副看好戲的樣子,好像這事兒和她半點(diǎn)關(guān)系都沒有?!?/br> 榮常在本就沒什么大礙,喝了太醫(yī)所開的湯藥,如今已是好的七七八八了,如今聽宜寧這樣說,一顆心又懸在了嗓子眼,“好在你什么都沒說,若是說了,只怕就釀成了大禍?!?/br> “昭妃這人是什么性子,想必你也看出來了,我和她無緣無仇,她還要作賤我,若是你將她攀扯出來,到時候皇上定會下令徹查此事,可依照她的本事,只怕什么都不會查出來的,那你的小命就沒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