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在這小村莊里,能有什么難搞的事兒,何況門外也沒有什么客戶等著,而且有什么事非要出去,在這兒不能辦嗎……? 時霧腦子里一瞬間閃過好多疑問,但她看看緊閉的房門,和身邊顧晏沉含笑的眸子,沒問出來。 嘴唇動了動,腳步一挪,與他拉開一步距離:“那,你們忙的話,我也先走了……” 說著,腳一抬,便要往門口走。 剛一轉身,便被拽住了手腕。 時霧回頭,顧晏沉正挑起眼角,狹長眼尾對著她,有幾分迷離的味道。他手掌溫熱,牢牢地攫住她手腕,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 她還沒回神,便被顧晏沉拽著,手搭上了她肩,微微用力,將她按在了床邊。他嘴唇輕啟,吐出兩個字:“坐著。” 好……霸道啊。 時霧腦海里突然閃過這么一句話,耳根又燙了些許。 被他按著肩膀坐在他床邊,時霧心里怪異得不行。他手上力道剛一松,時霧便微微站起身:“那個……” 不用聽,肯定又是什么拒絕的話。 顧晏沉根本不給她將話說完的機會,便徑直打斷。他一屁股坐在時霧旁邊,仰頭看著站起身的她,神色帶著笑,眼神卻莫名有一種威脅性。 看了半晌,他偏了偏頭,唇角帶起一抹笑,很是頑劣,卻大膽至極:“你難道看不出來……我是想和你單獨相處嗎?” 時霧一愣,臉又燒了起來。 她又不是半大孩子,二十歲的人了,這樣的場面又怎么會看不出來。只是……就是因為這樣,她才會更加覺得奇怪。 本來想借機離開,可是她卻沒想到,他會這么直接地挑明。 這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顧晏沉似乎看出了她的矛盾,臉上那副笑一下子褪去,換上一張委屈巴巴的臉,眼眸中都浮起一層水。 他更加往時霧那邊兒靠,頭仰得更高,似乎是想讓她看得更清楚。 “還是說……你不想和我說話……?” 這話說的,莫名地讓人覺得可憐,語氣中都沾著水,似乎捏一捏,都能滴滴答答淌出幾滴淚。 時霧一滯,深吸了幾口氣,腳步再也挪不動半寸,腿都有些發軟,不自覺地一屁股坐在了原位上。 顧晏沉見狀,眼眸中水汽還未散,唇角就往上勾了起來,眼里暗藏著得逞的笑,得意地又靠了靠時霧。 他頭發毛茸茸的,快要蹭到她下巴,有點扎人。時霧忍不住往側邊挪了一點兒。 這動作有點突然,她生怕他多想,眼睛不自然地瞅了瞅他手里端著的西瓜碗,諾諾出聲:“你……吃西瓜。” 話一出口,時霧便后悔,鼻子都皺了起來。這時候讓他吃什么西瓜,搞得像干什么似的,多尷尬。 顧晏沉看見她表情,心情卻極好的樣子。他伸手捏了根牙簽,扎了塊西瓜,一邊往時霧嘴邊兒遞,一邊問道:“你想吃嗎?” 明明是問句,卻一點兒疑問語氣都沒有,倒像是陳述句,讓她吃西瓜一樣。 時霧望著自己嘴邊兒的那塊西瓜,搖了搖頭。 他這意思是要喂她?這算什么樣子,不行不行。 可他卻極有耐心,她不張嘴叼走,他手便一直這么舉著,動也不動,一雙星眸眼巴巴地盯著她看。 時霧心跳瞬間就加快了,她張嘴想說:“別,我不吃……” 但剛一張嘴,一個單音都沒發出來,顧晏沉眼疾手快,一塊兒西瓜就塞進了她嘴里。 時霧大腦都懵掉,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表情。嘴里木然地嚼著西瓜,甘甜汁水順著咽喉滑進食道,清涼沁人。可她表情,卻一愣一愣的,帶著顯而易見的驚奇。 顧晏沉見她這樣子,眉頭微微一皺,嘴巴里嘟嘟囔囔:“中午我給你切的西瓜,你都沒吃就走了……” 語氣像小孩子抱怨一樣,充滿了不開心。 時霧一噎,一下子將西瓜咽了下去。動動嘴,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但看看他時不時瞄自己一眼的委屈表情,她放軟了語氣,輕輕回應:“我這不是……吃了么。” 顧晏沉聞言,才又眉開眼笑,伸手扎了一塊兒西瓜,又喂了過來。 時霧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她敏感地從他眉眼間察覺到了一絲狐貍樣的狡猾。她不好意思再讓他喂了,本想拒絕,但看見他眼中的期待,鬼使神差地向他手中捏著的牙簽伸出了手。 “我自己來吧。” 本來是切了西瓜送來給顧晏沉和紀寒鐘吃的,可時霧也不知道到底是因為什么,一大碗西瓜最后全都進了她肚子里。 她就這么坐在床邊,在顧晏沉的注視下,一口接一口地將碗里的西瓜全都吃完,胃里充滿了西瓜汁兒,仿佛起來走兩步,都能聽到胃里水聲晃蕩。 顧晏沉極其自然地將空碗接了過去,臉上掛著一種奇異的滿足的笑,壓都壓不住。時霧看得驚奇,忍不住問他:“怎么了?” 顧晏沉神神秘秘地看她一眼,張張嘴,有點猶豫地說道:“他給了你一塊兒,你沒吃。” “我的一大碗,你全都吃光了。” “我開心。” 他這幾句話,說得斷斷續續,但語義連貫,別有深意。 時霧“啊”一聲,想了想,才明白過來。顧晏沉說的“他”,就是賀一航吧? 中午賀一航給她遞的那塊兒西瓜,她沒吃,轉手就給了顧晏沉。而他切開的那個,被她切成小塊兒裝進碗里,端進他宿舍里,反倒自己吃了個精光。 “……” 時霧不知道該說什么,索性閉嘴,倒是臉色紅了不少。顧晏沉見此,笑得更是神秘。 時霧無奈,難道男人,都是這么小氣記仇的嗎。 吃完了西瓜,她也該走了,可剛要起身,她突然想起剛剛上完課時,李澤堯找她說的那些話。 腦海里突然閃過一個想法,不知道能不能實現。 她面向顧晏沉,猶猶豫豫道:“那個,有個事情,不知道你能不能幫忙……” 顧晏沉應得痛快,沒有絲毫猶豫:“好啊。” 這回輪到時霧挑眉,她瞪了瞪眼睛,聲音里帶些疑惑:“你都不問問我要你幫什么忙嗎?” 顧晏沉笑得舒朗:“你難道能賣了我不成?” 頓了頓,他又補充:“再說了,就算是真要賣了我,我也愿意。” 說話間,他湊過了頭,光潔下巴不住地往時霧唇間探尋,在危險邊緣不停地試探。 再次出聲,語氣多了些艷色:“這幾根骨頭幾兩rou,隨你處置。” 時霧被他嚇了一跳,瞬間往后退了退,急促呼吸了幾聲,見他唇角處笑意壓也壓不住時,這才明白過來他是在耍她。 忍不住斜眼白他一眼,這才開口解釋:“我們明天支教就是最后一天了……” 才剛開了個話頭,便再次被顧晏沉截住。他挑起眼尾,重復了一遍:“明天?” 唇角笑意有些隱去,神色晦莫不明。 時霧點了點頭,沒在意,繼續說:“是啊,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后天早上我們就回西安了。剛剛上完課,李澤堯還過來向我打聽你呢,挺惦記你的。他還問我們能不能讓你給他們上課呢。” 說到這兒,時霧不由得想起上課時李澤堯歪著腦袋打趣自己時的樣子,忍不住笑了笑。 然后才問顧晏沉:“你愿不愿意明天跟我一起給他們上一節課?” 怕顧晏沉拒絕,她趕緊又補了一句:“明天就是做做游戲,沒有什么知識的。” 說完便眼巴巴地看著顧晏沉,眼里的期待不言而喻。 認識到現在,顧晏沉還是第一次見時霧向自己露出這樣的表情。之前接觸時,一直都是自己在刻意地吸引她,她一直都在被動地拒絕或跟隨,從來沒有主動過半分半毫。 可如今看著她這么小女人的期待、邀請、興奮混雜的小眼神,顧晏沉一下子,心底壓抑著的欲望全都涌到了喉嚨處,磨得他說不出話來。 她這樣,是不是意味著,她心底里,已經接納他了? 眼中突然露出的欲色未來得及掩去,顧晏沉不自覺地伸出手,捏上時霧尖尖小巧的下巴。 未使力,倒像是情人間溫柔的摩挲。 他開口,聲音莫名低沉,喑喑啞啞,染上層層疊疊難以控制的欲:“那……你想讓我來嗎?” 這時候的他,拋卻了所有偽裝的溫文、青澀、疏淡和頑劣,剩下的,只有完完整整的屬于那個男人本性的他。 時霧呆呆地望著他眼中翻涌的黑色波濤,大腦暈乎乎,根本沒有想起來要拂開他在自己下巴上作亂的手,跟著他的情緒一同沉浮。 聽到他的話,她根本無法多想,嘴巴本能地一動:“想……” 這個字眼帶著魔力,仿佛是一個可以控制男人情緒的開關。當她嘴中吐出這個字時,顧晏沉的情緒再也壓抑不住,他頭部緩緩地向前移動,向著那個他心儀已久的甘甜之處探尋。 一點點,一點點地靠近。 可望著自己面前緩緩放大的俊臉,時霧大腦卻猛然清明了起來。她心跳怦然加快,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么辦。 就在唇瓣將要觸碰的那一秒,時霧猛地推開身前的男人,起身跑了出去。 顧晏沉被一把推開,臉上無法控制的欲色也淡去了不少。他抿了抿唇角,慘淡地挑了挑眼尾,迷迷離離地望向放在桌子上的那只空碗,碗底滲了些西瓜汁,像是清水稀釋過的血色。 他笑笑,果然還是太快了啊。 —— 時霧猛地推開顧晏沉,開門跑開,再甩上門,呆呆地站在門外,心臟突突突跳得更快了。 顧晏沉他……剛剛是想…… 腦海中顧晏沉一張俊臉緩緩湊過來的畫面,一遍又一遍地播放。時霧臉燙得感覺下一秒便要燃燒起來,她忍不住伸手拂了拂臉,下巴處他剛剛指尖的溫度似乎還清晰可感。 這…… 時霧二十年人生,頭一次遇到這種事,她無論再怎么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心中的悸動還是久久不能散去。 不知道是甩門的聲音太大還是怎么,被趕出宿舍、四處晃蕩的紀寒鐘竟然轉悠到了她跟前,看著她臉紅成猴屁股的樣子,津津有味地繞著她轉了一圈,疑惑道:“我說小時嫂子,你這是怎么了啊?宿舍里有這么熱嗎,你臉紅成這個樣子……” 他這一出聲,時霧才察覺自己身邊多出個大活人,驚得往后退了一步,抬頭看了看,巨紅的臉蛋完全露了出來,被看了個清楚。 紀寒鐘“嘖嘖”兩聲,這才明白過來,小時嫂子臉這么紅,多半兒是沉哥搞的。還神秘兮兮地讓他出去,不知道兩人在宿舍干了什么…… 這么一想,紀寒鐘看向時霧的眼神,越發詭異了起來,眼睛盯著時霧的紅臉蛋一個勁兒地琢磨,心里浮想聯翩,這兩人不會……了吧? 沃日,這也有點太勁爆了吧! 他這眼神,□□裸的,時霧怎么可能看不出來他腦子里在想什么黃色廢料,臉上又染上一層羞憤,理都沒理紀寒鐘,徑直跑回了自己宿舍,啪得一聲甩上了門。 留紀寒鐘一個人站在走廊中,摸不著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