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眼前的正殿是什么地方后，金蘭嚇得呼吸一滯，緊緊靠在朱瑄身邊“五哥”

    朱瑄拉著她柔軟的小手“這是文華殿，我平時上課的地方正殿只有舉行講讀儀式的時候才打開，我每天在東廂房上課，講讀官在西耳房值班，出了文華門，往左是左順門，講讀官講課畢，光祿寺會在暖房里預(yù)備酒食款待他們”

    金蘭哭笑不得，不敢四處張望，緊貼著朱瑄，頭埋得低低的，咬牙切齒“你怎么能帶我來這兒”難怪要她穿男裝他居然帶她出了東宮前朝后寢，前朝可不是她能來的地方  兩人站在一起，袖子里的手十指交握，朱瑄捏緊她的手，小聲說“無事，我想讓你看看我平時上課的地方。”

    金蘭確實很好奇文華殿是什么模樣的，反正來都來了，不看白不看她抬起頭飛快瞥一眼左右，滿眼金碧輝煌，雄偉壯麗，天晴如洗，樓臺肅立，氣勢磅礴的皇家氣派撲面而來，讓人仰止。她看完了，催促朱瑄“好了，我看到你上課的地方了，趁著沒人發(fā)現(xiàn)，我們回去”

    朱瑄笑了笑，“你不想出去逛逛”

    金蘭一怔。

    直到坐著馬車出了宮門，將重檐歇山頂?shù)募龢呛彤Y城遠(yuǎn)遠(yuǎn)拋在身后，金蘭才反應(yīng)過來朱瑄竟然帶著她出了大內(nèi)宮城她掀開簾子，入目是干凈整潔的長街，道旁店鋪林立，各色幌子隨風(fēng)招展，還沒到最熱鬧的時候，不過行人已經(jīng)多了起來。

    朱瑄說“這里是皇城內(nèi)市，不比夜市熱鬧喧囂。”

    京城是天下商貨聚集之地，其繁華昌盛自不必說。六部官衙聚集的正陽門以及崇文門那一帶的市肆尤其繁榮，四方商旅云聚，天南海北的奇珍異寶市肆上都能看到。每到夜市，更是比肩接踵、人頭攢動，城中百姓不論貴賤、男女、老少，俱都蜂擁而至，萬人空巷，人山人海。內(nèi)市則設(shè)在皇城之內(nèi)，專門為皇城里的達(dá)官貴人、皇親貴戚和宮中顯耀的宮人服務(wù)，比不得夜市熱鬧。

    金蘭擔(dān)心宮里的事“我這樣出來，萬一被人發(fā)現(xiàn)了怎么辦”

    朱瑄拍了拍她頭頂戴的大帽“沒事，我都安排好了，這會兒夜市還沒開，你先逛逛內(nèi)市晚上我?guī)愎湟故校忍旌诹嗽倩厝ァ！?/br>
    他胸有成竹的樣子，金蘭不好再說什么她確實很想出宮透透氣不過她知道宮中規(guī)矩森嚴(yán)，從沒和他說起過，而且她在東宮無拘無束的，一點都不拘謹(jǐn)，漸漸的也就忘了宮外的熱鬧，沒想到他都知道，還早就安排妥當(dāng)了。

    他怎么這么會照顧人她嫁給他以后好像沒為他做過什么  金蘭放下簾子，趴在朱瑄懷里。

    朱瑄張開手臂摟住她“怎么不看了”

    金蘭依偎著他“五哥以前出過宮”

    朱瑄點頭“自己出來走走才能通曉市井民情，我只在皇城逛逛，不會私自出城，幾位閣老都知道。你別怕，就算被發(fā)現(xiàn)了也沒什么，我父皇也經(jīng)常出大內(nèi)。”

    金蘭嗯一聲，放松下來，問“我聽杜巖說京里有曉市，我們先去逛曉市”

    朱瑄笑了“曉市天沒亮就開了，天明就撤曉市賣的是舊貨，京中的落魄子弟怕撞見熟人，喜歡在曉市上變賣家藏古董，還有偷盜者趁著天亮之前銷贓”

    曉市也叫鬼市，這會兒早就散了。

    金蘭輕笑“怪不得杜巖說他經(jīng)常在曉市上買到便宜的古董原來如此。”

    朱瑄摟著她說“杜巖是內(nèi)書堂出身，最擅長辨別古董器物、名人書畫，每次有出宮的差事他都會搶著領(lǐng)差，就是為了在曉市上多搜羅些古董。”

    金蘭笑道“這也算是施展他的長處”

    原來杜巖這么狡猾

    馬車徑直穿過長街，在一座高樓前停了下來。高樓有三層，樓前一座大牌，柱上一副楹聯(lián)，幾名穿戴整齊的侍者站在門外，見人就笑，一團(tuán)和氣，禮數(shù)周到，樓里隱隱傳出婉轉(zhuǎn)悠揚的琴聲。看到金蘭他們乘坐的馬車，兩名侍者迎上前，引著他們從側(cè)門進(jìn)院，過了一重院門，換上幾個剛留發(fā)的清秀少年服侍。

    朱瑄先下了馬車，轉(zhuǎn)身要抱金蘭，金蘭打開他的手，她現(xiàn)在可是富家少爺打扮，而且當(dāng)著那么多人呢他笑了笑，伸出胳膊，扶著她下車，護(hù)衛(wèi)緊緊跟在他們身后。進(jìn)了酒樓，直接上了三樓雅間，侍者知道朱瑄不吃酒，沒有安排案酒，也沒有叫歌女進(jìn)來伺候。

    不一會兒店家親自上樓來安排席面，十分殷勤。朱瑄給金蘭夾菜“你試試，這家的南爐鴨做得最好，皮脆rou嫩。”

    金蘭吃了一口，果然外焦里嫩，鴨皮烤得酥脆，鴨rou細(xì)嫩鮮美，還有股淡淡的果木香氣，她奇道“怎么和宮里的一個口味”不止味道相似，應(yīng)該說比宮里的南爐鴨更好吃。

    看她愛吃，朱瑄又給她夾了一筷子“宮里尚膳監(jiān)的太監(jiān)在這家偷過師”

    宮中貴人并不是頓頓雞鴨魚rou、山珍海味，他們也喜歡宮外市井的吃食，宮里的太監(jiān)為討好貴人，時常直接從民間采買。南爐鴨是從南邊傳來的，尚膳監(jiān)見貴人們個個愛吃，特地派人出宮向酒家請教，可惜酒家說秘方不外傳。尚膳監(jiān)太監(jiān)就暗中收買酒樓的仆役，安排小內(nèi)官偷學(xué)。

    金蘭笑道“偷學(xué)的果然不如家傳手藝。”

    吃了飯，坐著吃茶，朱瑄看一眼糊了輕紗的格子窗“先去逛逛鋪子。”等逛得差不多了，夜市就該開了。

    金蘭嗯一聲，乖乖跟著朱瑄，心里很高興，他這是在告訴自己他平時出宮去了哪些地方，做了些什么

    第52章 撞見

    到了傍晚，東城一帶熙熙攘攘，吹吹打打，人煙湊集，熱鬧起來。

    車馬碌碌，紅塵滾滾。

    當(dāng)街搭起十幾座戲臺彩棚，鑼鼓喧天，笙簧繚繞。一陣鼓聲后，先登臺的是一位身穿羅衣、頭梳高髻、鬢畔翠卷朵朵，臉涂得白白的歌伎，圍觀的人群慢慢安靜下來，歌伎唱了幾首小曲，婉轉(zhuǎn)悅耳，音韻悠揚，似黃鶯出谷，裊裊不絕，繼而聲音陡然拔高，嘹亮高亢，穿云裂石，直達(dá)霄漢。

    圍觀者無不鼓掌叫好。

    馬車剛好經(jīng)過，金蘭掀開車簾一角側(cè)耳細(xì)聽，發(fā)現(xiàn)歌伎唱的是三愿。

    一愿郎君千歲，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歲歲長相見。

    一愿世清平，二愿身強(qiáng)健。三愿臨老頭，數(shù)與君相見。

    一愿皇恩頻降，松柏對龜鶴，彭祖齊肩。二愿子子孫孫，盡貢三元，石崇富貴也休夸，陸地神仙。更三愿，愿年年佳慶，永保團(tuán)圓。

    她不由笑道“果然是京師，唱的曲也和別處不同。”

    朱瑄坐在她身邊，笑問“別處唱什么小曲”

    金蘭臉紅了，趴在車窗前，顧左右而言其他“之后是不是有雜耍看”

    朱瑄挑眉，又問了一遍“什么小曲圓圓唱給我聽聽。”

    金蘭知道他不好糊弄，只好道，“我背一首你聽青山在，綠水在，冤家不在。風(fēng)常來，雨常來，書信不來。災(zāi)不害，病不害，相思常害。春去愁不去，花開悶不開。淚珠兒汪汪也，滴沒了東洋海。”背完了，笑著說，“這還是一首文雅的”

    其他的諸如什么“情哥哥”、“親親”、“奴奴”之類的她根本不好意思背給朱瑄聽。她會唱小曲，是跟著養(yǎng)娘學(xué)的。民間小曲直抒胸臆，用詞大膽，偏于俗艷，而且大多是關(guān)于閨中情怨的小曲，族里長輩們不許賀家小姐們學(xué)，不過長輩們自己也愛聽，每次宴席都會請伎人唱曲，金蘭和枝玉聽得多了，自然都會幾首。進(jìn)京以后她知道小曲為貴人鄙夷，從來沒當(dāng)著人唱過。

    朱瑄笑著道，“直率天真，未嘗不可。”忽然湊到金蘭背后，摟著她的腰，在她耳畔低語，“圓圓會唱么”

    他清亮的嗓音回蕩在密閉的車廂里，有種呢喃軟語的感覺，金蘭臉紅心跳，但還是堅決地?fù)u了搖頭。

    說話間，歌伎又唱了幾首新曲，圍觀的人群里爆發(fā)出陣陣歡呼聲，原來唱的是工部郎中謝騫的新詩，緊接著戲臺上開始雜藝表演，隊舞、細(xì)舞、扒竿、筒子、筋斗、蹬壇、蹬梯，臺前人頭攢動，擠得水泄不通。

    金蘭最想看的就是雜耍，朱瑄拉著她下了馬車，護(hù)衛(wèi)緊緊圍繞在他們身邊。他們倆衣飾華貴，奴仆簇?fù)恚瑲舛炔环玻匀艘灰娋椭婪歉患促F，紛紛讓開了些。

    朱瑄站定，把金蘭拉到自己身前，握著她的手問“老家沒有夜市”

    臺上頭戴尖帽、身穿羅衣的伎人正趴在一根長竿上攀援而上，不斷凌空做出金雞獨立、玉兔搗藥的舞姿，金蘭看得目不轉(zhuǎn)睛，搖搖頭，隨口道“沒有也有可能有，只是我不曉得，我沒逛過夜市只有那次君山表哥帶著我和表妹逛廟會養(yǎng)娘說夜市的地痞閑人太多了，催我們早點回家。”

    她剛來京城的時候很好奇，盼著什么時候能逛逛夜市，可惜沒有機(jī)會出門。過年的時候，趁著熱鬧，陳君山瞞著祝氏帶著她和meimei逛廟會，雖然那天她和陳家表妹換了男裝，養(yǎng)娘還是怕她們被市集的閑漢占便宜惹出是非來，日頭剛垂下柳梢的時候就催他們趕緊家去，一路嘀嘀咕咕個不停，弄得她和陳家表妹也很緊張，看熱鬧的心思都沒了。

    再后來，好不容易出了一次門，歡歡喜喜到了西苑外，結(jié)果就遇上了羅云瑾，緊接著見到了朱瑄那之后就更沒機(jī)會出門了。

    聽到陳君山的名字，朱瑄眉頭一皺，低頭看金蘭。

    她嫌大帽遮住視線，干脆摘了，彩棚前明燈高懸，五色光影在她臉上流轉(zhuǎn)，她兩眼放光，雙眸像在漫天璀璨銀河里浸過，清澈明亮，興致勃勃地盯著臺上的伎人瞧，頰邊隱隱有笑渦浮動。

    現(xiàn)在陪在圓圓身邊的人是自己，以后也會是。

    朱瑄一笑，緊緊攥住金蘭的手。

    如同梁上燕，歲歲長相見。

    雜耍精彩紛呈，逛夜市的男女老少都圍了過來。金蘭抬頭看一眼天色，鱗次櫛比的高樓間浮起一輪明月，她拉著朱瑄的手“再逛逛鋪子就回去吧。”

    朱瑄問“不看了”

    金蘭笑著搖搖頭“今天看夠了。”

    今天是夜市的日子，鋪子還開著，金蘭進(jìn)店一家家逛過去，看到喜歡的就讓小滿買下，不一會兒幾名內(nèi)官就抱著、摟著、背著、擔(dān)著馬車后面的幾口箱子轉(zhuǎn)眼就裝滿了。她買的都是宮里少見的陳設(shè)玩器，不算什么貴重東西，勝在便宜精巧，比宮里內(nèi)官監(jiān)采買的要實惠得多，她預(yù)備留著年節(jié)時送人。

    朱瑄出宮的次數(shù)不少，金蘭覺得新奇的東西他都見過，陪她逛了一會兒，笑著打趣“這幾家店都快讓你搬空了。”

    金蘭花的是自己賬上的銀子，因而理直氣壯，一邊指揮小滿搬空貨架，一邊道“五哥，我這是在為你儉省，要是讓人采買的話，一百兩銀子也就能買一塊鴉鶻。”

    “圓圓賢惠”朱瑄笑著說，留下一大半護(hù)衛(wèi)守著她，自己帶著人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金蘭繼續(xù)逛，平常這個時辰她早就半躺在書房榻上看書了，今天逛了一天，卻一點都不覺得累。她問小滿“哪里有賣摩睺羅的”

    小滿笑著說“說到做摩睺羅的手藝，第一自然當(dāng)屬蘇州府、杭州府的大師傅京里的就是城中許師傅家的最好，據(jù)說他在蘇州府拜師學(xué)藝，學(xué)了二十年才出師，他家的摩睺羅精美如玉，種類也多，內(nèi)官監(jiān)的爺爺們也常去他家買好的進(jìn)獻(xiàn)老娘娘。不過那里人多”

    許家的鋪子正好不遠(yuǎn)，金蘭道“過去看看。”

    臨近七夕，家家戶戶都要買摩睺羅，許家的摩睺羅名滿京師，自然顧客盈門，店家伙計忙得滿頭大汗。

    金蘭想要親自挑選摩睺羅，護(hù)衛(wèi)簇?fù)碇^戴眼紗遮住面孔的她進(jìn)了門，腰間刀鞘在燭光中熠熠閃光。伙計精明，一眼看出他們身份不一般，忙笑著迎上前，將他們引去里面一間擺放摩睺羅的雅間，里面的客人明顯比外面大堂的要少得多，伙計都是年輕清秀的半大少年。

    外面大堂貨架上擺放的摩睺羅大多是蠟塑、瓷塑、泥塑或是木頭的，價格便宜。里面雅間里的更為精致，大小種類更多。架上琳瑯滿目，燈火照耀之下，每一枚都栩栩如生，神態(tài)生動，靈巧凝練，惟妙惟肖。小的摩睺羅只有指頭大小，最大的高至三尺。有手持蓮花的福蓮?fù)樱泻B(tài)可掬的雙獅戲球，有抱著大紅鯉魚的胖娃娃金珠、象牙、鏤雕，穿紅戴綠，鏤金珠翠，衣褶紋理流暢細(xì)膩，精巧靈動價格也更貴。

    金蘭摘下眼紗，從貨架這頭看到那頭，仔細(xì)挑選了幾枚，居然足足花了三百兩銀子。她當(dāng)然不會隨身帶這么多銀兩，護(hù)衛(wèi)也沒有，小滿以前常跟著朱瑄出宮，留了個名號，說好第二天送錢過來，伙計恭敬地答應(yīng)著，跟前跟后幫著張羅，態(tài)度極為諂媚。

    幾人出了雅間，一人行色匆匆，風(fēng)塵仆仆，徑直往許家店鋪走來，目光無意間從忘了罩眼紗的金蘭臉上掃過，霎時一怔，站在了原地。

    護(hù)衛(wèi)警覺，立刻察覺到他的失態(tài)，皺眉看過去，也怔了怔，擋住他的視線。

    男人三十歲左右的年紀(jì)，猿臂蜂腰，身材俊偉，雖然穿著一身圓領(lǐng)窄袖便裝，但睥睨間氣勢不凡，一舉一動隱隱帶著凌人的威嚴(yán)氣勢，目光銳利，勢如沉淵。

    金蘭光顧著低頭看匣子里的摩睺羅，沒有注意到男人，馬車就等在階前，她放下匣子，戴好眼紗，小滿扶她上了馬車。

    朱瑄很快找了過來，原來他去買新鮮果子了，酥蜜餅、圓燋油、脆團(tuán)、棗泥卷、糊油蒸餅都是剛做好的，干干凈凈裝在油紙包里，他知道她的口味，親自去買的。

    金蘭每樣都嘗了一點，最喜歡酥蜜餅，剛出油鍋的酥蜜餅黃焦香酥，甘甜爽脆，她連吃了五根。

    朱瑄看她喜滋滋坐在車廂里，吃得雙頰鼓鼓的，笑著道“纖手搓成玉數(shù)尋，碧油煎出嫩黃深，夜來春睡無輕重，壓扁佳人纏臂金。”

    他念的是詠寒具的詩。

    金蘭卻覺得他好像意有所指，拈了一根遞給他，雙唇上有淡淡的油光“你也吃一根”

    朱瑄拉住她的手，把她攬進(jìn)懷里，低頭吻她。

    過了好一會兒，他氣喘吁吁地松開她。

    金蘭輕咳兩聲，掩好衣襟，拿起旁邊的匣子，珍而重之地捧出一只巴掌大小的摩睺羅“五哥，我剛剛買的，你看這個像不像你”

    朱瑄接過摩睺羅細(xì)看，象牙雕縷的少年手執(zhí)書卷，臨窗而立，底座是金絲絞扭而成，衣帽飾以珠翠，更襯得少年的側(cè)影溫潤如玉，散發(fā)著淡淡的柔和光澤，確實和他有幾分像。

    他輕笑“買給我的”

    金蘭點點頭“為了挑這個我才親自去買的找了好久，我一見著這個就覺得像你你小時候是不是這樣的”

    朱瑄身形微微一僵，輕聲說“不我小的時候比現(xiàn)在瘦”

    那時的他枯瘦，蒼白，陰郁，說話結(jié)巴。

    金蘭眼波流轉(zhuǎn)，看一眼摩睺羅，再看一眼朱瑄“五哥你小時候也剃光頭么”

    她早就想問他了，宮里的皇子皇女小時候都是剃光頭的。她很難想象朱瑄剃光頭的樣子，雖然他剃成光頭也很好看  朱瑄眉峰微皺，看一眼金蘭，她故意擺出一副求知若渴的表情，好奇地盯著他看，一臉精怪俏皮之氣。他笑了笑，縈繞在心頭的傷感霎時煙消云散，“沒有，我很小的時候就留發(fā)了。”

    金蘭滿臉惋惜。

    朱瑄笑著揉了揉她的發(fā)頂。

    許家店鋪，金蘭一行人離去后，錦袍男人站在原地，出了一會兒神。

    他氣勢沉穩(wěn)堅毅，周身一股隱而不顯的肅殺之氣，旁人不敢催促，望著他的目光充滿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