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節
寧姒也沒生氣,只是不想在馬車上發生什么不可控制的事情,聽他這么說,又是害羞又是好笑。 “你不肯喊我哥哥,那我喊你jiejie?”姜煜輕笑兩聲,“姒兒jiejie?” 寧姒偏過頭來,見他臉擱在她肩上,肆無忌憚地笑,模樣好看極了,那唇也離她離得極近,仿佛稍稍一低頭就能碰上。更別提他的唇上還沾了一層水光,是方才留下的。 寧姒眼睫一顫,弱弱地道,“沒生氣。” 忽地對自己生出一點恨鐵不成鋼的惱怒,寧姒說,“你從哪兒學來的招數,這樣會撒嬌?” 姜煜眨眨眼,似乎愣了愣,“撒嬌?我不是在示弱么?” 大概明白了寧姒有些受不住他這樣,姜煜又笑,“真要說學,那應當是姒兒meimei教的。” 寧姒擰眉,“我哪兒有撒嬌?”說話時,紅唇微噘,像是索吻一般。 “現在不就是了?”姜煜笑了笑,湊過去啄吻了一口。 姜煜新婚,戶部給他放了五天的假,蘭尚書還笑呵呵地叫他多陪嬌妻兩天,秋稅征收完畢,戶部還算清閑,別冷落了寧姒才是要緊事。 這也是因為寧姒與蘭央交好,且蘭尚書對姜煜心存贊賞,這才待他寬松,旁的人能有三天假就是格外開恩了。 姜煜得了這五天假,心里便盤算起來,要將這整整五日安排得滿滿當當。寧姒才嫁與他,有諸多的不適應之處,這幾天都要給她安排好了。 本來今日是要去姜家宗祠的,見了諸位長輩之后將寧姒的名字添到族譜之上。只是寧澈急著要走,姜煜便將這等大事也往后推了推,先安排了與寧澈的會面。 馬車在月桂山莊前停下,姜煜牽著寧姒下來。 “哇,這里就已經很香了。”寧姒深嗅一口,分明還沒瞧見桂花的影,先聞到了它的香氣。 “公子!巧碧恭迎公子!”山莊大門之前,一名侍女盈盈拜下,看向姜煜的眼里滿是仰慕與欣喜。 寧姒多瞧了她一眼。 姜煜輕輕點頭,“客人還沒有來?” “沒有呢,公子是第一個來的。”侍女仿佛才看到寧姒一般,“還有夫人。” 寧姒問,“怎么只有你一個?你是這里的管事?” 那侍愣了一愣,而后低頭答道,“別的人都在忙活,公子也不喜歡這么多人圍著他。” 寧姒一聽,心里有點微妙的不適,這侍女說得比自己還要了解姜煜似的。 這時姜煜出聲,“她是此處管事之女。”隨即對巧碧道,“行了,你退下吧。” 巧碧抬眼看了下姜煜,有些不甘地咬唇,“是,公子。” 她一走,寧姒就捏姜煜的掌心,“又是一個愛慕你的姑娘。” 姜煜也不說什么“我沒看出來”,他這樣冰雪聰明的人自然瞧得出來。 “本以為桂花香氣濃郁,我是聞不到其他氣味的,現在竟聞到了點酸。”姜煜笑著湊過來。 “我酸什么?不過是覺得煩罷了,那一雙眼黏你身上了似的,走時還不情不愿的。”寧姒語氣算不得好,她也知道自己不是吃醋,只是占有欲在作祟。 不想叫別的人用這種帶了情意的目光看姜煜。 姜煜笑著,右手捏著左手的袖口,遮擋了半邊臉,“那我下回遮著,不叫別的人瞧見我。” 他這動作做得像花旦一樣,便將寧姒逗笑了。 兩人不再說這個,只是寧姒卻在心里想,阿煜哥哥的脾氣可真好,怎么也不動怒似的,也從不說她無理取鬧。 這時遠遠地有人走過來,低著身子,背上還背了個人。 寧姒與姜煜凝神一瞧,正是寧澈,他背上背著的人是謝林晚。見著他們兩個,謝林晚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催促寧澈將她放下來。 寧澈卻不肯,將人背到了姜煜寧姒面前,“晚晚崴了腳,我們快些進去吧。” 寧姒怔愣,“哥哥,你們難道是徒步上的山?” 謝林晚笑了笑沒說話,倒是寧澈,有些自責似的,“是我不好,想拉著她活動活動,結果反叫她崴了腳。” 寧姒一陣無語,她是知道寧澈的,以前就沒少被他拉起來“活動”,除了跑步,有時心血來潮還想教她打拳,說這是強身健體,為她好的。 天知道寧姒有多不情愿,心里埋怨著寧澈,出去與友人吃飯喝酒不愛帶上她,偏偏這樣累人的事情總不肯漏了她。 如今受累的人淪到謝林晚了。 寧姒同情地看了謝林晚一眼。 姜煜領著幾人進了山莊,推開一扇門,里頭布置得十分清雅,像個茶室一般。寧澈急急忙忙背著謝林晚到一張木椅前,小心將她放下。 見幾人都看著她,謝林晚笑道,“沒事的,不過一點小傷。” “阿澈,你還當自己在練兵呢?”姜煜開口,“徒步上山?你還要帶上晚晚?”他都不知該說什么好了。 寧澈在戀愛方面好似天生缺了一根筋,哪怕認清了自己的心意,也不知道怎么對人好。 寧澈撓了撓頭,懊喪道,“是我不對,下次絕不這樣了。” 寧姒坐在寧澈對面,見他面容越發英挺,若是面無表情,那是很能唬人的,又冷又厲又俊,簡直一個活生生的話本子里頭英俊將軍的形象。 只是此時撓著頭一臉懊惱的模樣,神情似犬類,有點兒蔫蔫的可憐。 “表哥,你別說他了,晚晚自己也想鍛煉鍛煉身子骨,這才同意這樣上山的。”謝林晚見寧澈這可憐模樣,心里不知軟成了什么樣,當即維護起來。 姜煜好笑地點點頭,“行吧。” 這時叩門聲響起,那個叫巧碧的侍女端著托盤進來,走至桌邊,將托盤上的酒壺拿下來擱在桌上,“公子,幾位貴客,巧碧這就為你們斟酒。” 姜煜心知寧姒厭煩巧碧,當即擺了擺手,“放下就出去吧。” 巧碧一愣,“公子?” 姜煜這才皺眉,“出去。” 巧碧心中一凜,心知姜煜是個說一不二的主,不敢多留,只好欠身退下,只是委屈極了,也不知哪里惹惱了他。 倒是寧澈輕哼一聲,“阿煜,你這侍女有些意思。你聽她說的什么,“公子和幾位貴客”?難道不該是“公子、夫人,和二位貴客”么?” 本是想懟一懟姜煜的,結果姜煜半點兒也不氣,反而笑著夸贊,“阿澈真聰明。” “……”是在說他以前笨么? 寧澈忍了又忍,最后道,“那可不?” 寧姒噗嗤一笑,而后看向姜煜,語氣輕柔地說,“阿煜哥哥,我才嫁給你一天,下人興許還沒習慣……” 姜煜怔了怔,覺得這話不符合寧姒的性格,果不其然,寧姒接著說,“要不,等會兒叫那個巧碧多叫我幾遍‘夫人’?叫多了,也就記住了。” 姜煜好笑地捏寧姒的臉頰,眼里帶著縱容的笑,“倒不如我將這莊子送與你,他們叫你‘主人’,豈不更好?” 寧姒掙了掙,“不要,就叫‘夫人’!”一字一頓,咬著牙道,“姜、夫、人!” 她像只炸了毛的小貓,自以為威風兇惡,實際可愛得不行,姜煜聽了她的話,反而覺得心中甜蜜滿足。 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還未收回手,余光里寧澈一雙黑眸早已緊緊盯著他,顯然有些不滿姜煜當著自己面又是捏寧姒臉又是摸她頭。 姜煜半點不收斂,反而多摸了兩下。 成了親就是好啊,光明正大,名正言順,舒坦。 不一會兒,巧碧又端了幾碟子糕點進來,姜煜瞧她一眼,“除了你,其他下人沒空么?” 巧碧不知他為什么這么問,正要說什么,姜煜便開口,“換個人來送吃食吧,你先去學幾天規矩再說。” 巧碧臉色煞白,立馬跪下,“公子,不知巧碧哪里做錯了?” “你去問你父親,他自然會告訴你。” 巧碧失魂落魄地退出去了。 寧姒看了眼姜煜。也是,那個管事多半也清楚巧碧的心思,卻遣她來伺候姜煜,頻頻在他眼皮子底下晃來晃去。存的是什么心思,根本不必多想。 姜煜這是在敲打那個管事。 寧澈滿意了,“阿煜做得對,對待這樣的女子,就要秋風掃落葉一般無情。” 謝林晚笑著問,“哪樣的女子?” 寧澈像是被夫子點名提問了似的,認認真真答道,“愛慕不是錯,只是阿煜已是有婦之夫,且新婦才進門一天,身上還著紅呢,她就跟看不見似的貼上來,這叫不知廉恥。” “日子久了,不是新婦了,她就可以貼上來了?”謝林晚顯然在逗寧澈,只是寧澈沒聽出來,著急地為自己辯解,急得額際生汗。 寧姒姜煜二人均覺好笑,桌子底下悄悄牽在一起的手相互捏了捏。 “阿澈,嘗一口這桂花釀吧,雖是甜酒,做得卻不膩,很清爽。”姜煜笑著斟了杯酒遞過去,算是解救了寧澈。 寧澈立馬接過酒杯,喝水一般飲盡了,“嗯,好喝。府上下人釀的?” 他是喜烈酒的人,破天荒地夸了甜酒的滋味,倒不是真的喜愛上甜酒,只是說多錯多,他急著轉移話題呢。 姜煜很配合地接過話去,“是。這桂花糕味道不錯,來嘗嘗?”他提箸夾了一塊。 寧澈正等著他放在自己碗里,卻見姜煜筷頭一轉,將桂花糕放在寧姒面前。 “……”寧澈控訴地看姜煜,只是姜煜卻沒瞧他。 姜煜正撐著臉頰看寧姒,那目光要多柔和有多柔和,看她輕輕咬了一口,眼睛亮了亮。 “好吃?” 寧姒彎眸笑,點了點頭,而后將剩余大半塊一口送進去,腮幫微微鼓起。 五味齋的桂花糕雖香甜,卻一戳就碎,這個桂花糕卻做得軟糯,筷子也能夾起來。 而后也夾了一塊,正要放進姜煜碗里,姜煜卻湊了腦袋過來,用嘴咬了她筷子上的桂花糕。 寧姒干脆喂給他了。 寧澈看得心癢癢,偏頭瞧著謝林晚,極力用目光暗示她。 謝林晚笑了笑,果然提了箸,夾了快糕點。 寧澈眼睛亮了亮,傾身湊過去。 卻見謝林晚將糕點送進了自己嘴里,嚼了兩下,看寧澈湊過來,還往后仰了仰,護食一般。 “……”寧澈傷心,這幾個人都不疼他了。 ☆、她不敢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