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
所以女子也會想這樣。 那么她在姜煜面前偶爾竄出來的難耐感,難道就是這個? 她還不知羞也不知遮掩地告訴了他! 寧姒哀嚎一聲,想撞墻。 “怎么了?” “娘,都說女子要矜持,是不是在這一方面尤甚?” “嗯,本朝比以往開放些,但此事也不是女子能提的。” “若說了呢?便是放浪?”寧姒悄悄攥緊了拳。 “在大庭廣眾之下便是不知羞恥,若只在夫妻之間,倒沒有什么,但許多女子就算在床笫之間,也是羞于提及的?!?/br> 寧姒閉了閉眼,“娘,我知道了?!?/br> 也不知道阿煜哥哥怎么想她的…… 他們之間本來就是她先喜歡的姜煜,她也不知道矜持些,還不知羞地說了“想要”…… 他一定很為難吧?所以后來也沒有笑著逗她了,反而正經起來,拉著她一道坐直了。 “既然起了話頭,今日便與你說明白。”常氏道,“女子頭一回,疼如撕裂,你到時候莫覺得他要害你便是?!?/br> 寧姒愣了愣,又想起她問姜煜“會不會弄疼她”,他也是一副難以啟齒的模樣。 “娘,每個女子都會疼?” “嗯。” 又伸指點了點畫冊,“每個男子都會做這樣的事?” 常氏又點頭。 “可是蘭央告訴我,每個人做的都不一樣,所以書里才不寫?!?/br> “不一樣?是也不是,但萬變不離其宗……” 寧姒聽得云里霧里。 常氏也覺得再說下去不好,便又拿了一本書給她,“也不是每本書都不寫。嘟嘟你看的話本子是遣了下人買的,他們哪敢給你看那些羞人的玩意?” “這本書里有?” “嗯,你回頭翻翻就成,不必細究,畢竟還不到那個時候,明白了嗎?” 寧姒重重點頭,將書小心收好。 此時有叩門聲,“玉柔,嘟嘟,你們說好了沒?” 寧姒聽見寧大學士的聲音,連忙將書掩在外衣里頭,“爹爹,你進來吧?!?/br> 寧大學士推門而入,走到里間來。 常氏笑道,“嘟嘟都與我說了,今日是臨初拉著她去祭拜他母親了,阿煜當真是無辜的?!?/br> 寧大學士瞪眼,“玉柔,你喚他什么?” “阿煜啊,畢竟以后是我們女婿,自然要喊得親近些。” 寧大學士用痛心的目光看著常氏,“玉柔,你不跟我站一塊嗎?說好了要為難為難他呢?” “爹爹!”寧姒不滿了,“都說了今天不是阿煜哥哥帶走了我,你還一心想著為難他!” “爹是為了誰?嗯?” “爹爹,你再這樣……我就……” 寧大學士好笑地挑眉,“你怎樣?” “我就跟我娘親睡!” 話音剛落,整個人都貼上了常氏,一副不松手的架勢。 “……”寧大學士立馬服軟,笑著說,“嘟嘟,爹答應你少為難他一些,你回自己房里睡覺好不好?” ☆、寸步不讓 當天夜里, 熄了燈, 寧姒卻翻來覆去睡不著。 就像年幼時做下的傻事, 要等到長大之后才后知后覺地羞恥,她對姜煜說的羞話、做的羞事,當時不覺得有什么,如今明白之后便覺得渾身都要燒起來。 阿煜哥哥會不會覺得她滿腦子都是那種事啊…… 寧姒“嗷嗚”一聲抱住了被子, 她不色啊,她就是看著姜煜那張臉、還有他的手,便覺得心里癢癢的,要做些什么才能滿足。 而姜煜呢,寧姒倒不覺得他像常氏說的那般“難耐”,在馬車上她甚至解了衣襟邀他吸個紅印出來,姜煜也沒有陪她玩。 阿煜哥哥是不是不想跟她做那種事啊…… 寧姒胡思亂想。 她心知姜煜待她多多少少還有些像兄妹, 除了偶爾一個親吻擁抱,其余時候的照顧有加、體貼溫柔, 都如同長兄的包容。 他甚至沒有對她說過一句重話。 寧姒一邊喜愛著這樣的相處,一邊又擔心這不正常, 她是頭一回和喜歡的人在一起,沒有別的經驗可借鑒,只能稀里糊涂地走下去。 …… 翌日,姜煜如約去了郡王府。 這是河西郡王在京城的府邸, 常年不住人,唯有幾個下人日日清掃著冷清的宅院,如今郡王府迎來了它的小主人, 倒一下子熱鬧了些。 江臨初在院子里耍戟,一旁的辛來恭恭敬敬地捧著汗巾。 下人直接將姜煜領到這里,行禮后無聲退下。 江臨初不停,姜煜便也不出聲,只靜靜地觀察他。 短短的時間里,姜煜瞧出江臨初的一招一式里都帶著戾氣,仿佛發泄心中郁氣一般。而一旁的辛來身姿板正,眉眼端凝,是練家子,且身手不俗,就算在郡王那里也是頗受重用的人物,如今卻畢恭畢敬地侍奉江臨初。 江臨初停下來從辛來手中抓過汗巾,擦去了臉上頸上的汗,而后隨意地丟給辛來。他對郡王大概恨意不減,連帶著對郡王身邊的人也并不仁慈。 大概會有人覺得他一邊享受著郡王給的權勢地位與財富,一邊又深恨著郡王,是典型的白眼狼。姜煜卻很能理解,在江臨初心里,這大概也是報復郡王的一種手段,如果他當真和郡王劃清界限,從此陌路,反倒叫郡王好過。 但這不妨礙姜煜抓著這一點攻訐他。 正如江臨初也洞悉著姜煜的冷漠之處。 冷漠?他江臨初難道就是個熱心的大善人了? “世子,姜某特來登門道謝,多謝世子對姜某未婚妻出手相助。”姜煜甚至沒有重讀“未婚妻”三個字,便是自然而然地宣示主權。 江臨初偏過頭,笑看姜煜,“姜公子一如既往的虛偽。” 姜煜笑而不語。 “不過姜公子十年如一日地偽裝,直到面具長到了臉上,倒和真的沒有了區別?!苯R初意味不明地嘆一聲,“師妹年紀小不經事,偏被你迷了去?!?/br> 說到寧姒,姜煜面上地笑容真切了些,“奉勸世子莫要小瞧了她,姒兒meimei并非天真不知事,有時候她看得比誰都要明白?!?/br> 寧姒當真不知姜煜的性情嗎?或許早在從邊疆回京的路上,姜煜破天荒地選擇出手相助時隨從那一個驚訝的眼神便能瞧出些許。 但姜煜對幼童又保有憐憫心,所以在蜀中時才會幫助那個時常面對生父菜刀的女童。寧姒見他傷勢,氣得說了句什么來著?她說,“你不是不愛管閑事的么?”。 姜煜便知他早已被寧姒看清。 但她還是喜歡他。 江臨初瞧見姜煜勾起的唇角,心里不爽,“你不過勝在比我早一些遇見她,那時師妹對兄長的期盼得不到滿足,便在你這里找補。” 姜煜輕輕挑眉,倒是頭一回聽說這個說法。 聽他篤定的語氣,想必是寧姒親口與他說的。 果然,“這是師妹親口所言,姜公子,若是換了一個人來,遇見那個時候的她,想必也能得到她的喜愛?!?/br> 直將寧姒與姜煜之間的感情貶得如同街邊論斤販賣的大白菜。 姜煜像是聽到了什么好笑的,走近了一步,“世子以為姒兒meimei什么樣的都能喜歡?若是膚淺至此,早在我離京那三年內,她便轉頭去其他人那里找補所謂的‘對兄長的期盼’了?!?/br> 他絲毫也不像尋常陷入愛河的毛頭小子一樣患得患失,姜煜的內心更為強大,面對情敵的挑撥離間寸步不讓。 若連他也懷疑這份感情的真摯與獨一無二,江臨初勢必會發起猛攻,步步緊逼,直到他丟盔棄甲。 姜煜漫不經心地撥著腕上的手串,“世子,姜某無意向你炫耀,卻要好意奉勸你一句,姒兒meimei不是你能撬動的墻角?!?/br> 江臨初固執地沉默著,瞧不出有沒有被說動,只是在氣定神閑的姜煜面前,氣焰一時被壓制。 而姜煜半點沒有見好就收的仁慈,笑了一聲,問江臨初,“世子,姜某很是好奇,兩年前你還只是暗暗里搞些小動作,如今我與姒兒meimei婚事都定下了,你卻不管不顧,明目張膽地離間我們,是何道理?” “我沒必要告訴你?!苯R初對此有些抗拒。 姜煜撩起長睫細細打量江臨初,心下覺得眼前這個眉眼陰郁卻秀麗的少年,似乎有個大秘密。 江臨初在姜煜面前,有一種緊繃感,而在寧姒身邊則是全然的放松,說話時眉眼也舒展,僅僅因為寧姒是他喜歡之人,而姜煜是他的情敵? 姜煜覺得不盡然。 “如果世子是真心喜歡姒兒meimei,姜某倒能尊重你這個對手,若你只想玩一場撬墻角的游戲,恕不奉陪。” 被姜煜說得如此低劣,江臨初眉心一蹙,“姜公子,激將無用?!?/br> “并非激將,而是警告?!苯闲α诵?,“姜某言盡于此?!?/br> 說完一揮袖,轉身便走,步子從容優雅,如來時一般。 江臨初緊緊盯著姜煜離去的背影,只覺得此人無論何時都是一副從容淡定的做派,仿佛沒有過狼狽的時候。 他如今貴為世子,早已不是當年寄人籬下的少年,可在姜煜面前,仍舊是那個需要仰望他的人。 姜煜什么時候才能卑微一點? …… 姜煜坐上馬車,前往寧府。 平日里當真不能提寧姒,一提便要想她,一想她,便要頂著被寧大學士臭罵的壓力前去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