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好的制度也抵不過人心的腐朽，姜老爺子一定是希望家里人都找到自己的營生才會這樣，但當初誰能想到會變成現在這樣呢？

    傅侑珩聽罷也沉默了，在他開來，這種高度集權還給每月福利，很容易就會主人變勞奴。

    姜老爺子現在賺的錢，都被這些人給吃了。

    “宏濟是管不了他們的，畢竟再怎么說，也是住在一處的親戚……”姜老爺子又道。

    顏言總算是知道，強叔為什么說老爺子是個心軟的人了。

    就這樣也沒把那些叉燒全趕出去，是真的很心軟了。

    “如果分家呢？”顏言又問。

    “分家的話，就要按祖上規定了。”老爺子道。

    也就是說，分家的話老爺子的不到好處，還得支付一大筆資金，相比起來，每月給錢都不算什么。

    “不分不可以嗎？”顏言問。

    “不可以。”傅侑珩涼涼道，“他們這些大家族，最重面子，不分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姜老爺子低下頭，他也知道，這很難辦。

    “好啦，到你開麥時間了。”顏言對傅侑珩說。

    傅侑珩道：“腫瘤不切掉，病灶永遠不會好。”

    “說是這么說，手術刀也要選好啊。”顏言說。

    “成立公司。”傅侑珩道，“權力下放，讓他們按照職位發工資，恢復以前以工代酬。”

    “家里是有公司的。”老爺子道，“不然也不能進行大額翡翠交易。”

    “只是家族性質的小公司吧。”傅侑珩淡淡道，“您就沒想過接觸一下其他行業嗎？”

    “其他行業？”

    “以姜家在本地的影響力，承包政府基建項目完全沒問題。”傅侑珩提出了一個建議。

    “翡翠交易的影響力終歸太小，而且您公司職位，怕是只有五六個人，哪里能滿足這么多親戚的職位需求？”

    傅侑珩說起這些來，話明顯變多。

    顏言坐到一旁去，托著腮看他侃侃而談，眼里滿滿都是歡喜。

    “成立新的公司，探索新行業。幾個像叔公一樣的刺頭給他們當股東，把他們家底掏出來。”傅侑珩微微一笑，“想必這么多年，他們的家底也不少。”

    “接著，設立執行董事，架空股東所有話語權，他們只要坐著拿分紅就可以。”

    “另外，您可以在這個新公司投入大量資金，稀釋他們的股權。”

    一套理論流程全都擺在了老爺子面前，姜老爺子若有所思。

    “也就是說，羊毛出在羊身上。”顏言開心道，“稀釋股權，分紅就少。但是他們前期為了獲得更多股權，肯定要掏空家底的投，以爭取高股權的話語權。”

    “沒錯。”傅侑珩點頭道。

    “好像是可以。”姜老爺子有些明白過來。

    “問題是不是解決了？”顏言戲謔地看著這兩人，“你們之前兩只炸毛貓一樣對吼，果然沒用嘛。”

    祖孫倆：“……”

    哎，又被顏言嘲了一頓。

    但是這樣的顏言，怎么就那么可愛呢？

    傅侑珩當機立斷：“既然已經解決，那么后期姥爺您和舅舅商量就好。”

    “嗯？”姜老爺子抬頭，聽出了一些不對。

    “我也有自己的公司需要打理。”傅侑珩又誠懇的發出了暗示。

    “不行！不行！”姜老爺子怒了，猛地站起來拉住孫子的手臂，不讓他走。

    “必須你來！咱們搞了一輩子翡翠，這種事情都不懂！”

    傅侑珩：“我可以教舅舅。”

    “他那個憨大頭，學不會的！”老爺子立刻否定。

    遠在公盤的無辜的舅舅：“啊啾！”

    第105章

    祖孫倆沉默對視, 顏言在一旁看著, 只想一拳一個錘爆這兩個別扭怪。

    明明剛才好好說話, 怎么一讓他們開自由麥，就又別扭上了？

    天啊，這家的男人都是這么別扭, 上至七十下至二十六？

    顏言簡直無法想象，要是自己不在，他們會不會打起來。

    “你們——”

    顏言一手按住一個：“再鬧, 我就要揍你們了！”

    姜老爺子心道你一個小姑娘還揍我們呢, 哈哈哈，真可愛。

    但是傅侑珩卻是知道顏言戰斗力的, 而且也不想顏言生氣，率先退了一步。

    “走了。”他道。

    說走就走, 不留一絲余地。

    顏言急忙道：“爺爺明天早上我“給你做好吃的！”一邊追著傅侑珩出門去。

    追出了門，顏言就看見他在門口猶豫了會兒。

    顏言心想哼哼, 后悔了吧。

    卻見傅侑珩左拐，拉開了另外一扇門，沉默著進去了。

    顏言：“……”

    她給忘了, 勇叔安排的房間就在老爺子的旁邊。

    進門就看見傅侑珩已經拿出筆電開始處理公司里，段瑞決定不了的事情, 處理不了的郵件全都發過來了。

    顏言慢悠悠蹭過去, 靠在了他身邊, 看著電腦屏幕上的郵件。

    傅侑珩便把她圈在懷里, 下巴擱在她頭頂。

    輕輕放著, 顏言故意坐直去蹭他下巴，傅侑珩便稍稍往后仰一仰避開。

    只見他修長食指在鍵盤上飛速彈動，標出郵件里的錯漏和需要注意的地方，再迅速將自己的答復發出。

    不一會兒功夫就把這幾天堆積的郵件全部處理完了，見他關了內郵界面，顏言立刻探手把筆記本合起來。

    傅侑珩順勢把筆記本放到一旁，抱住了顏言。

    “別扭怪。”顏言又給他起了個新的外號，“爺爺年紀大了，你別氣他呀。”

    “我沒。”傅侑珩語氣悶悶的。

    “那也不能……啊！”

    顏言一聲驚呼，傅侑珩把她放倒，雙手按住她的手腕。

    “干嘛鴨。”顏言看著上方男人沉靜的雙眸，有些好笑的問道。

    要干什么？自然是不言而喻。

    第二天一早，顏言去找了孔紫萍，讓她帶自己去廚房。

    孔紫萍卻說主宅里就有，帶著顏言去了。

    主宅這里的廚房只有中式餐具，管家勇叔送來了從地里新鮮采摘的蔬菜，和河里剛撈出來的烏魚。

    老爺子身體還沒大好，顏言打算今天做個生滾魚片粥，再配點涼拌小菜。

    既清淡又爽口，想必昨晚生了一肚子悶氣的老爺子是愿意吃的。

    “好香。”勇叔在一旁站著，稱贊道。

    經過顏言手處理過的魚rou散發出特有的河鮮味，經過熱粥一滾，全都蜷縮起來，變成了一個個白玉一般的燈盞窩。

    魚rou滾熟之后，撒入芹菜末和姜絲調味，再擱一點點鹽滾過一道，就可以離火。

    之后撒入一小把碎蔥，被熱氣浸潤，顏色迅速變得鮮明。

    油鹽醬醋，瓶瓶罐罐撞擊發出悅耳脆響，小碟里五味調和，釀出滋鮮味美的拌料。

    而后將萵筍切做細絲，放入沸水里那么一燙，筷子再劃上三兩下夾起瀝干水分，放入醬料碟中一團。

    細絲萵筍被筷子繞做鳥窩般一團，翠生生的落在醬汁上，于視覺味覺，都是一道享受。

    當然不止萵筍絲，還有蘿卜絲土豆絲，三種顏色匯在一處，有趣且清爽。

    另還有小籠包和小饅頭，都是顏言趕早揉面做出來的。

    另外有一壺秋梨汁，今年書上剛收下的秋梨，脆生生甜滋滋，一口咬下去，汁水兒能順著手腕子流下來。

    上午八點半，所有東西準備妥當。

    廚房窗明幾凈，顏言看著這些東西笑了笑，對身旁人道：“行啦，勇叔幫我端出去吧。”

    “好，少奶奶您別上手，小心燙著了。”勇叔說著，戴上隔熱手套，將砂鍋端出廚房。

    餐廳里的長方形餐桌邊，姜老爺子和傅侑珩已經一人占據了餐桌一頭，各自喝著茶，看著報紙。

    顏言出廚房看見這么一副場景，沒忍住就笑了起來。

    傅侑珩早晨喝茶看報她是見慣了的，可老爺子喝茶看報，顏言竟然也從他的動作里看出了一絲熟悉的感覺。

    那動作和姿勢，喝茶的評率，幾乎和傅侑珩一模一樣。

    應該說，傅侑珩和他一模一樣。

    明明小時候的傅侑珩只見過這個姥爺一次，但不知為何，兩個人就是哪哪兒都像。

    要是老爺子年輕個幾十歲，說不定還能冒充一下傅侑珩的同胞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