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節(jié)
“不會的。”溫氏看著一臉都是憂愁的阿琇,“林夫人被前邊幾個兒媳婦傷透了心,跑去北境一個是要散散心,另一個緣故,約莫就是為了躲開京中人的議論了。” 林夫人不算個笨人,沒有了看著端莊滿嘴規(guī)矩的世子夫人在旁挑唆,她對阿珠也只有比在京城里更好的。 聽了她一番分析,阿琇才算是放下了心。 送走了去北境的人,滿府里又開始忙碌起來——為沈安和徐寧的大婚做準備了。 一般來說,如今京城里兩家做親,都是小定后約莫半年左右,再行大婚。 不過,定南侯夫人已經(jīng)在京城逗留了近兩年,還是很想回西南去看看的。她的產(chǎn)業(yè)多在西南,雖然用的人都是忠心的,但身為東家,也不好總不露面。再者,顧家心心念念想要打徐寧的主意,她也不是那種吃虧了就默默受著的人,也打算回去看看顧家是個什么下場。 她在京城里只有兩處鋪面,徐寧親事定下后,定南侯夫人干脆將這兩處也添在了嫁妝里。 早一日叫徐寧出閣,她也好早一日放心地回西南去。 靖國公府這邊更別說了,沈安年紀不小了,他們只有更愁的。 兩下里心思對在了一起,請了人算出好日子,就將大婚定在了九月初六。 正文 第 245 章 沈徐兩家的婚禮, 辦得很是熱鬧。 沈安雖然只出身靖國公府的二房, 但終究沒有分家,也是國公府長孫。如今二十出頭來歲的年紀,已經(jīng)入了翰林,人又斯文清秀, 也可被叫一聲青年才俊了。熟識他的人都知道,比起入仕做官,沈安更喜歡將心撲在學問之上。 即使是這樣, 他伯父是靖國公,四叔是鎮(zhèn)北侯,堂妹更是未來的安王妃, 只看這一份兒家世,那放眼京城,也算一流的。再加上岳家為定南侯府, 便是他在翰林院里和書冊打一輩子交道, 也沒人敢看輕了他去。 徐寧更是繼父有權(quán),親娘有錢。出閣的時候雖然不能比當初的賀長安, 那也是赫赫揚揚十里紅妝, 陪嫁的箱籠叫多少人看了都眼紅。 大婚三日,回門禮后,定南侯夫人連一天都沒有再耽擱 ,回了西南。 沈安和徐寧自然要相送,看著定南侯府的車漸漸走遠,沈安握住徐寧的手。 “其實, 岳母在京中再多住一些時候不是更好?”和初一相比,沈安可以說是完全沒有心機。他的聰明,都用在了讀書上。 徐寧也并不想叫他知道西南那邊顧家又不老實了,她娘急著回去,一邊是想著能夠與丈夫相聚,另一邊八成就是要去教訓顧家了。如今顧家要勢無勢,要錢沒錢,落魄得不知道還剩了幾分的體面。這樣狼狽的時候,她娘怎么可能不去欣賞一回,順便扔下幾枚石頭呢? “父親半生戎馬,落下了許多的暗疾。我們在京城耽擱了這么久,母親也是不放心。”徐寧將手腕一翻,與沈安十指相扣,“我也愿意叫母親早些回去陪伴父親。” 沈安也緊了緊手指,“以后,咱們也將岳父岳母接到京城來團聚。” “好。”徐寧柔聲應了。 沈安婚假只有這么幾天,次日便要如常去翰林院。徐寧每天早早起來,親自安排了丈夫的早膳,送了沈安出去。 等天亮后,徐寧又會往二太太的住處去請安。 所有的禮數(shù),做得一絲不茍。 她性情甚好,行事也不驕矜,相反,言辭溫柔,說話總帶笑意,使人如沐春風。婚后短短的時間內(nèi),便贏得了國公府上下的喜愛。就連先前并不大能看上這個兒媳婦的二老爺,拍著良心也得說,除了隨母改嫁這一點外,徐寧身上真的挑剔不出別的了。 得了這樣的兒媳婦,二太太也著實挺胸抬頭了幾天。 不過很快,她便發(fā)現(xiàn),自己原先想的,擺起婆婆的架子,借著大婚后新娘子臉嫩拿捏住徐寧,好似并不那么容易。 她說話,徐寧總是一副恭敬姿態(tài)聽著。 也只是聽著而已。左耳進右耳出的那種。 作為國公府的長孫,沈安大婚,溫氏給他安排了東北角一處闊朗的院子,也有小門與街上相通。美中不足,與二房住的地方遠了些。 已經(jīng)到了深秋,早晚天氣有些寒涼。徐寧一路走過去,茜紅色繡金裙擺被晨露染濕了些。 二老爺并不與二太太住在一處,多數(shù)時候都是住在外邊的書房里。徐寧對往事并不大了解,沈安與她感情再好,也不會將原先的家丑說給她。不過,對徐寧來說,倒是也方便了——她先還擔心過自己去請安,會動不動就撞見公公的。 “太太。”徐寧進了二太太的屋子,二太太已經(jīng)洗漱好了,正端著參茶喝。 見了徐寧,便放下了茶水,端正坐好,等徐寧屈膝行了禮去,才滿臉笑容,“咱們娘兩個,也沒那么多的禮數(shù)。快坐下吧。” 又見徐寧一身茜紅色錦羅裙,外邊罩著金紅色滾了雪白風毛領(lǐng)子的斗篷,牡丹髻上斜插一支臥鳳釵,鳳嘴兒 處銜著一溜兒磨成了水珠兒形的紅寶。略微動一動,紅寶流蘇便搖曳出一片珠光寶氣。 當真是商戶出身,哪怕頂了侯府千金的名兒,也還是有些銅臭之氣掩飾不住的。 二太太心中不喜。 說也奇怪,親事定下前,她對徐寧百般的滿意,只覺得這姑娘,合該是老天給沈安準備的,色色都好。 可親事定下后,看到兒子為了徐寧伏低做小的,尤其是婚后,兒子兒媳婦意洽情甜,那樣沉默端方的兒子,竟然也開始露出情意款款的笑容來了,二太太反而越來越看不慣徐寧了。 這幾年她也得了些教訓,丈夫已經(jīng)離心,女兒又遠在外省,兒子便是如今唯一的依靠了。因此,雖然不喜歡徐寧了,二太太倒也還將這份兒不喜壓在了心里,待徐寧還算和善。 與徐寧說了一會兒話,便拉著徐寧手慈愛道,“我聽說,你這兩日都出去巡視鋪子了?” 定南侯夫人把京城里的兩處鋪面都給徐寧做了嫁妝,但嫁妝里的遠不止這些。她心疼女兒,不但京城,就連周遭的幾處產(chǎn)業(yè)也都一股腦給了徐寧。徐寧未出閣時候也是經(jīng)常幫著定南侯夫人打理這些的,婚后也并沒有改變。 聽二太太問起,也回答得很自然。 “你日常要服侍安兒,還得cao心這些,也是辛苦了你了。”二太太感嘆,拍了拍徐寧的手,“不過咱們這樣的人家,哪里有太太奶奶們親自去打理這些的呢?你看老太太,大太太她們,私房也都不少,什么時候用她們自己拋頭露面呢?叫人看著不像。不如你也找?guī)讉€忠心的妥當人,自己又省心又省力的。說到底,咱們做女人的,相夫教子才是正途,你說是不是?” 這話,她早就暗示過了,奈何徐寧揣著明白裝糊涂,口里應和幾聲,依舊我行我素的。 見徐寧這身鮮明的裝扮,二太太知道她今兒一準兒又要出去,忍不住就把話說開了。 徐寧也不惱,笑瞇瞇地點頭,“太太說的是。” 她才大婚,并不打算與二太太翻臉。不過,二太太顯然不滿意她這樣敷衍的態(tài)度,嘴角往下垂了垂,就露出兩道淺淺的法令紋,這叫她看上去既嚴厲又蒼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