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節
再提起阿琇,廣陽郡主臉色竟然因怒火變得奇異了起來,“沈九,深的家族的真傳哪。” 冷笑了幾聲。 不然,怎么能在小小年紀就叫鳳離為她神魂顛倒,竟守到了如今二十歲呢? 她因怒火說得痛快,卻不見安國公在她提起皇帝與先靖國公的時候,就已經嚇得面無人色了。 “你快閉嘴吧你!”老夫老妻的,安國公也沒那么多的顧慮,沖到妻子身邊拼命捂著她的嘴,“不要命了你?” 安國公低吼,“你自己想死,你兒子孫子也想死嗎?” 想他一生謹小慎微,知道自己能為有限,輕易不會與人啟釁。比起那些氣焰囂張行事跋扈的勛貴們,安國公自覺如鵪鶉般老實。 可就這妻子的一張嘴…… 安國公眼淚都要下來了。 她怎么就還不明白呢,皇帝當你是功臣遺孤,你才是。皇帝不容你了,你就什么都 不是。 沒見那康王府如今都落魄成什么樣子了嗎? 那還是皇帝同父異母的親弟弟哪。 他想的。廣陽郡主又如何不明白呢? 她這些年刻意地霸道著,無非就是想靠著這樣,叫皇帝不能忽視了自己,不能忽視了她這個功臣之后罷了。 只是如今,皇帝記得又如何呢? 數次被人將耳光抽到了臉上,也沒見皇帝位她說過一句公道話。 廣陽郡主軟了身子,頹然坐下。 “我都知道,都知道”……她喃喃地低聲說道,眼圈發紅,“我已經去求了慧怡,她也應了我會在陛下跟前為阿昭求情的。” 說到這里,廣陽郡主精神了一些,挺直了腰,似乎是在安慰丈夫,又似乎是在給自己信心,“她應了我的。” “要不,再往沈家走一走?”安國公看著妻子的臉色,小心翼翼地提出建議。 廣陽郡主目光閃了閃,沒有說話。 既沒有同意,卻也沒有反對。 夫妻多年,安國公明白,這是她拉不下臉面來。 看著老妻數日間頭發白了一大半,安國公原本怪罪她的心也軟了一軟。甭管日常如何的霸道,可妻子對他,對國公府都是一心一意的。 拍了拍廣陽郡主的手,安國公勸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如今沈家勢強,幾門姻親都了不得。咱們被人抓住了把柄,服個軟不算什么,不丟人。我陪著你,帶了竹兒一同過去。只說讓竹兒當初恩將仇報了,向沈姑娘去負荊請罪。” 如此,臉面上既過得去,彼此也都心知肚明目的。 廣陽郡主往后靠住了椅子背,蒼老了的臉上滿是頹色,“誰能想到,我有一天得對著沈家人請罪呢。” “不是你,是竹兒。”安國公在妻子肩膀上用力地按了按,“好歹,先將阿昭摘了出來。” “就只委屈了竹兒。” 廣陽郡主本來還曾有過一女,奈何長到幾歲上夭折了。那孩子自幼聰慧,兩歲便能背詩,三歲能作畫,容貌更是一等一的好,小小年紀便能看出日后的絕色來。 每每想起那個沒福氣長大的孩子,廣陽郡主都心如刀割。 她有個外孫女馮柔,就因為小時候與那個小姨有幾分相似,深得她的寵愛。甚至馮柔那會兒看中了鳳離,廣陽郡主都能向不對付的安王妃低頭示好。 只不過被安王妃果斷拒絕了而已。 馮竹容貌與廣陽郡主的幺女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因此上哪怕她是庶出,廣陽郡主也從來沒有在意過,接到身邊來親自教養。 哪里舍得她受半分的委屈呢? “情勢比人強,這事本來就是因她而起,也沒什么委屈不委屈的。況且是為了救她老子,她不去誰去?”安國公對馮竹卻遠不及妻子那般憐愛。 在安國公看來,馮竹除了一張臉像死了的小女兒外,資質魯鈍,矯揉造作,還喜搬弄是非,真是半點也不像她的姑姑。 拿著這樣的還在當寶,安國公覺得是辱沒了小女兒的。 不管馮竹愿不愿意,還是被安國公和廣陽郡主帶去了靖國公府。 當聽到這家人前來的時候,顧老太太笑了起來,涼涼地說道,“我還以為,他們再不會登咱們家的門。” 也虧得能挺到了現在! 溫氏婉約一笑,沒有說話。 眼睛里,卻盡是冷意。 她能猜到廣陽郡主的來意,只是又有什么用呢? 從阿琇受傷到今日,過去了一個多月 。 從春狩到入夏,來的,可也是太“及時”了些。 婆媳兩個本都不是心腸狹隘之人,但廣陽郡主行事未免太過了些。 對視了一眼,溫氏扶了顧老太太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