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絲氣息皆無。

    “大夫來了！”

    陳mama跌跌撞撞地扯著大夫進(jìn)來，帶著哭腔，“大夫，你快去看看姨娘！”

    大夫被個(gè)婦人扯著，衣襟都散開了。無奈上前把了把脈，對(duì)著靖國公和溫氏搖了搖頭，“預(yù)備后事吧。”

    廂房里，頓時(shí)就是一片沉默。

    片刻后，陳mama猛然爆發(fā)出狼嚎似的哭聲，撲到了床前跪倒在地，撫著白姨娘的身體，“我的孩子啊！”

    話音落下，人就軟軟地癱了下去……

    ……………………

    白姨娘的死訊，第二天一大早便送到了國公府里。這次回來送信兒的，是靖國公身邊的長隨，也是他的心腹人手，名喚趙成。

    趙成連夜趕回來的，到了城門口守到了城門打開。

    京城里不能跑馬，趙成是牽著馬一路小跑回到國公府的，拍開了門就直奔了春暉堂里，稟告了顧老太太。

    “國公可說，這喪事如何辦？”

    白姨娘只是個(gè)妾室。這世上妾室死了，有些情意的便停靈幾日，入土為安。沒有情意失了寵的，一口薄棺草草掩埋里的也不在少數(shù)。

    不過，白姨娘親jiejie是貴妃，她本身又是顧老太太的親外甥女，人死如燈滅，多少的錯(cuò)處也就都過去了。

    顧老太太也并不打算這到了最后，再去刻薄一把。

    靖國公和溫氏已經(jīng)商議好了，趙成便將來時(shí)得的話說與了顧老太太。

    “國公和太太的意思，天氣炎熱，只停靈三日便是。請(qǐng)人做個(gè)道場，便請(qǐng)姨娘入土為安。”

    顧老太太頷首，趙成又趕緊出去安排買棺材紙人等物。

    到了黃昏時(shí)候，白姨娘的靈柩回府。

    顧老太太已經(jīng)提前讓人將白姨娘生前所住的清蘭園打掃了出來，留作停靈之用。

    三日后，這位曾經(jīng)在國公府中風(fēng)光一時(shí)的貴妾，便徹底地長埋地下了。

    陳mama在白姨娘死后，生無可戀，一頭碰死了。

    靖國公將她也埋在了白姨娘的墳側(cè)，叫主仆二人葬在了一處。

    喪事過后，靖國公一連消沉了許久，就連衙門里都告假了十天。

    他這副模樣，連三太太都覺察出了不對(duì)勁兒。私下里悄悄地問溫氏，“大哥這是長情？”

    溫氏搖頭，低聲與三太太說了緣故。三太太點(diǎn)頭，“原來是這樣。”

    笑了兩聲，對(duì)溫氏說道，“我說句話你別惱，大哥糊涂了半輩子，這件事上做得明白。”

    溫氏沒好氣地打了她一下。

    其實(shí)靖國公這個(gè)人，除了有些優(yōu)柔寡斷外，并沒有太大的缺點(diǎn)。

    他與白姨娘自小在一處長大，青梅竹馬的，不管后邊有多少的怨，白姨娘人走了，靖國公想起的便會(huì)是她的好處。

    這就容易心生愧疚。

    更何況，白姨娘一口氣沒上來，多少也與靖國公有些干系——據(jù)靖國公前兩天夜里實(shí)在睡不下，與自己說的，白姨娘喝了藥后，精神好了起來，說了許多從前情深義重的話，就想叫阿琇認(rèn)了她這個(gè)親娘，結(jié)果被靖國公一口拒絕了。

    氣惱憤恨之下，白姨娘一口心頭血吐出，就此香消玉殞了。

    靖國公回想起來，雖不后悔，卻愧疚更多。

    只認(rèn)為，是自己害了白姨娘這一輩子。如果當(dāng)年自己沒有與

    她生情，而是叫她安安分分嫁人做正頭娘子去，又豈會(huì)叫她不過四十來歲的年紀(jì)就含恨而亡呢？

    這種事情，誰也勸不了，只能叫他自己想通了去了。

    三太太提醒溫氏，“如今這樣就很好，母親年紀(jì)大了有些心軟，卻還是向著你的。你可不要胡亂好心。”

    她指了指溫氏床上擺著的幾匹料子，月白淺青，都是清淡的顏色。很明顯，這是為阿琇準(zhǔn)備的。

    本朝喪報(bào)沿襲了前朝的定制，庶母死后，除親生子女外，余下各子女無需守孝。

    阿琇是記名在溫氏名下，生母是白姨娘這件事情，不但府里，就是親朋好友之中多數(shù)人都是知道的。但從禮法上來講，既然是記名在了溫氏名下，那阿琇就是國公府嫡女，白姨娘就只是阿琇庶母，除此之外沒有半文錢干系。所以這阿琇，自然也并不需要穿白戴孝的。

    不過溫氏還是讓人為阿琇趕制了兩身兒顏色淺淡的夏衣。忙過了白姨娘喪事，又尋了府中收著的淺色宮紗宮綢出來，準(zhǔn)備給阿琇多縫制幾套。

    “并不是叫九丫頭守孝。只是……多少在意些，也算是盡了一份心吧。”溫氏嘆道，“到底，還有阿珠在。”

    靖國公已經(jīng)叫人往北境去給阿珠送信了，至于阿珠能不能夠回來，如今還不清楚。

    溫氏也并不想他日阿珠回京，看到白姨娘孝期之內(nèi)，阿琇依舊穿金戴銀的模樣。

    “況且，我也不瞞你說，從阿琇抱到我跟前來，我就知道，她這身世其實(shí)也瞞不住。早晚，她都會(huì)知道生母是誰的。”就算國公府的人不說，難道府外就沒有流言蜚語了？所以溫氏懟此事，看得也很明白。

    “總不能到了那時(shí)候，我叫人指著阿琇的鼻子說，連生母的孝都不肯守吧？”

    三太太搖頭，“叫我說，你就是想的多了些。”

    想著溫氏大約也不愿再說這個(gè)話題，三太太只好說道，“好在，沒有影響了七丫頭和八丫頭的婚事。”

    七姑娘大婚的日子就定在了秋天，滿打滿算的，也就只有三四個(gè)月的功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