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
“明年春闈,倒是個機會。” 顧老太太便搖頭,“不如,你問問親家?” 定康侯雖然已經解甲數年,然而從前麾下部將中得過他恩惠提拔的不在少數,趕在年節總有各種孝敬。 聽顧老太太的意思,是要為阿玨尋個武將? “這……”溫氏蹙眉,“父親從前的部下多是駐守邊城,又常有換防,竟是苦的很。阿玨她……” 到底是京城里長大的嬌滴滴女孩兒,真要是配個武將,只怕就要遠離京城,她能吃了這份兒苦? “我冷眼看著,四丫頭是個舒朗開闊的性子,未必就不能吃半點苦頭。”顧老太太還有句話沒說,邊城日子或許比京城苦些,但京城里男子大多三妻四妾,就阿玨父親,身邊還有好幾個妾室通房呢。阿玨性子直,脾氣烈,真要嫁到妻妾眾多的人家去,且不是那些慣會做小伏低的妾室的對手呢。 溫氏想了想,“既然母親有這個意思,我只回去的時候問一問父親。若有合適的便罷,若是沒有也無妨,明年春闈,各地舉子進京,也是個機會。” 京城里向來有榜下捉婿的傳統,大不了到時候,叫人也去捉個年輕的進士老爺來。 聞言顧老太太就忍不住笑了,嗔道,“你就哄我吧。榜下捉婿,捉個鐘馗來,叫四丫頭怨你?” “只是見母親氣得狠了,說出來逗您一笑。”有丫鬟端了杏仁茶來,溫氏接過來,緩緩道,“國公爺正與二弟說話,我叫人看住了弟妹的院子。我只心里疑惑,好端端的,舅太太怎么就會生出這個主意來?怕是還有別的打算呢。所以我想著,不如先對外說二弟妹病了?也暫時隔開那舅太太?” “哪門子的舅太太!一副笑里藏jian的模樣!”顧老太太啐了一口,“你顧慮得對。懷遠伯府,那是什么腌臜的去處?夫不夫妻不妻的,哪一樣能瞞了人去?” 當初還是懷遠侯的時候,竟然母女兼收,多少的人背地里唾棄? 顧老太太都懷疑,先懷遠侯的死,也不是那么簡單的。 這樣的人家,不說躲著,二太太的嫂子居然還敢來說親? “咱們家這是犯了什么呦,幾家子親戚都糟心。”顧老太太就抱怨了起來。 溫氏又勸慰了幾句,才離開了春暉堂。 她動作倒是很快,次日起來,便借著送年禮的由頭,帶著阿琇和初一回了娘家。 老侯爺不喜花草,卻極愛青松翠竹。這幾年侯府里數次修繕,各處都種了不少的松竹。 這樣冷的天氣,松竹被積雪壓在下邊,卻更顯出蒼翠可愛。 初一下了馬車,扯著阿琇一溜煙就奔了侯府里的練武房。 因有幾位皇孫時常來學習,冬天里校場又冷,侯府里邊專門建起了一座極大的空房子,專供人冬日使用。 姐弟倆是侯府常客,一路上也無人攔著。 “外公!” 初一推開了房門,就看見老侯爺手里一桿亮銀槍,正舞的呼呼生風。刺戳點掃,竟是逼的對面的少年步步后退。突然間銀光一閃,老侯爺目光凜然間,□□一挑,將對面少年的武器挑飛了出去。 對面少年就是霍青時了。 如此冷天,這練功房里四處都擺著火盆,竟是暖和得很。霍青時連棉衣都沒穿,就只是一身的短衫,饒是如此,額頭上居然還滲出了汗珠兒。 “外公好厲害!”初一拼命鼓掌,開始拍馬屁。 “祖父。”霍青時從小廝手里接過溫熱的布巾,恭敬送到了定康侯跟前。 老侯爺未著往日里最喜歡的闊袖長袍,只一身錦衣,腰間束著玉帶。雖已經上了年紀,卻依舊是腰挺背直,一派儒將風范。 “你的槍法尚還有些生澀。”定康侯對霍青時說道,“遠不及你的劍法出眾。” 霍青時應道,“是孫兒愚笨了。” 明明老侯爺都手把手地教導了數次,他卻還是使不順手這幾招。 “不必心急。”定康侯囑咐霍青時。 然后,才轉過頭,在見到兩個外孫兒的時候,一雙銳利的眼睛顯出了笑意。 “怎么這會兒來了?” 阿琇笑道,“給您送年禮呀,娘也來了,在后頭呢。” 送年禮,哪里還用得著一家的主母呢? 老侯爺就知道,女兒大概是有事情了。 擦了擦手,“走吧,去廳里說話。” 阿琇就對著霍青時做了個鬼臉,“表哥也有練不好槍法的時候。” 不是她故意嘲笑,霍青時跟在定康侯身邊這幾年,長進是極大的。平時又與幾位皇孫一同學習,他天資聰穎,學武極快,在皇孫們眼里,文有鳳離,武有霍青時,那就妥妥的是別人家的孩子呀! “若是阿林哥哥阿森哥哥他們看見了,準會開心。” 霍青時撿起□□,用槍頭輕輕地碰了碰阿琇的發髻,“你就幸災樂禍吧。下回,八珍樓里的千層糕沒你的份兒。” 然后就見到阿琇一張小臉頓時就垮了下來,哀叫著“表哥欺負人”,拉著定康侯的手臂開始告狀。 難得定康侯也不嫌棄她吵鬧,只扛起了膩在大腿邊的沈初一,揉了揉阿琇的頭發,溫言道,“你表哥哪里敢欺負你呢?” 阿琇就捂著臉假哭,“外公只疼哥哥弟弟,都不在意阿琇了么?阿琇很傷心的!” “這孩子……”溫氏笑著搖頭,捏著阿琇的臉,“怎么這樣的鬧騰。” 一行人說笑之中,就來到了花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