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jié)
她們這樣人家的姑娘,但凡行動,肯定都得有人跟著的。 阿珠眨了眨眼睛,“今天天氣不錯,我不過是出來看看景兒,沒想到就碰到了九meimei。” 阿珠年紀越大,便越知道嫡庶二字的差別。哪怕她長得再出眾,平日里再有人夸千伶百俐又怎么樣呢?說到出身的時候,她就永遠都是靖國公府庶出的三姑娘而已。 親親的姐妹,阿琇一落地就記在了嫡母名下,從那天開始,她們之間的身份就已經(jīng)不同了。 瞧著阿琇那身鮮亮亮的衣裳,包包頭上綴著的精致鈴鐺,因方才的興奮跑得通紅的臉蛋,阿珠心里頭就無端端升起戾氣——阿琇笑得這么開心! 顧老太太特意將一位嚴厲的嬤嬤放在了阿珠身邊,說是照顧她的起居,其實就是監(jiān)視教導。一年來,阿珠也算是長進了不少。看到夏竹有意無意地抱住了阿琇,便咬著嘴唇,收起了嫉羨的神色,軟軟地問夏竹,“夏竹jiejie,九meimei都沒有同我們小姐妹一起玩耍過呢,二jiejie她們在那邊緩坡上放風箏,我?guī)^去一起玩可好?” 她穿著一件顏色淺淺淡淡的春衫,聲音也是輕軟動聽,平心而論,國公府里頭這些姑娘中,若是單以容貌來說,還真得說阿珠是頭一個出色的。 這樣一個漂亮的小姑娘,軟軟地央求著和小meimei一同玩,任是誰看了,大約也都得忍不住應了下來。 “這……九姑娘出來了半日,也該回去吃些東西了呢。”若是別的姑娘也就罷了,可三姑娘……呵呵,她可還記得呢,當初姑娘滿月,白姨娘險些把姑娘給捂死,三姑娘可就在旁邊站著看呢。 “怎么夏竹jiejie這是不愿意么?”阿珠嘟起了嘴,跺腳道,“我不過是看著母親面上叫你一聲jiejie罷了,九meimei才是我的親姐妹呢。” 這話既像是惱火,又像是撒嬌。 “哎呀,父親!” 夏竹和春雨忙回頭去看,卻看到身后是空蕩蕩的,哪兒有靖國公的影子? 就這么一回頭間,阿珠已經(jīng)跑到了阿琇的跟前,笑道,“好meimei,jiejie和你玩。” 伸手去捏阿琇的臉。 阿琇最是清楚阿珠是個什么樣子了,早就戒備著哪。一歪頭,阿珠這一下就落空了。 夏竹已經(jīng)回過神來,忙抱起了阿琇,俏麗的臉蛋上有點兒惱怒,“三姑娘!” 聲音高了些。 阿珠立刻就紅了眼圈,“莫非我是什么妖魔鬼怪么?竟是不許我親近meimei?” 轉(zhuǎn)身提起裙擺就跑,“我告訴祖母去!” 這什么毛病啊! 阿琇覺得,阿珠的腦子不愧是白姨娘親女,原作里頭讓人恨得牙根兒癢的庶女嬌花,就這份顛倒是非的能力,真是青出于藍了。 阿珠含淚轉(zhuǎn)身,才跑了兩步,蔥綠色繡著小蝴蝶的繡花鞋就踩在了裙擺上,整個兒人都跌了出去。 這套路有些個眼熟。上輩子很多人經(jīng)常在汽車前頭這么干來著。 有個詞語總結(jié)的相當精辟,叫做碰瓷兒。 不過當春雨還是跑過去扶起來阿珠的時候,阿琇兩只小手就捂住了臉。她錯了,不該懷疑阿珠碰瓷,她這位親親的三jiejie是真摔著了——瞧瞧那張血糊糊的小臉蛋,還哪兒能看出平時的嬌媚可愛啊! 正值春天里,和風煦日的,小姑娘們都愛美,阿珠也不例外。她今天就穿了件薄薄的春衫,底下的裙子是眼下京城里最為流行的百鳥曳地裙。要說這裙子穿起來是真好看,尤其是阿珠纖細,哪怕身形還沒長開,風一吹,裙角翻飛的模樣也初見豆蔻少女的風姿了。 就只一樣,行動很有些不方便。 這可不就摔了么。 阿珠哭了,這回不再是裝模作樣,眼淚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再不像從前那般一邊哭還一邊用帕子掩著嘴蓋著眼,甚至哭聲都慘了許多。 春雨看著阿珠嘴里頭不斷涌出血來,先是被嚇了一跳,隨后手忙腳亂地用自己的帕子給阿珠擦拭。她一碰,阿珠哭的更厲害了。一張嘴,又是一口血水吐了出來。 阿琇看著都覺得疼了。 夏竹捂住了阿琇的眼,怕她見了血嚇著。也幸好園子里各處都有收拾花草的仆婦,見阿珠受傷,都忙上來,幫著春雨把阿珠抱去了春暉堂——顧老太太認為須得好好扳一扳阿珠的性子,把她挪出清蘭院后,也沒給安排到別處,就叫住在春暉堂西側(cè)一個三間小院子里了。 這邊兒一群人呼啦啦簇擁著春雨走了,夏竹挪開了手,就拍了拍心口,這都叫什么事兒? 只盼著三姑娘可別把這事兒算到姑娘,甚至是太太身上才好。這么想著,趕忙抱著阿琇回了正房,去稟告溫氏了。 ………………………………………………………… 阿珠這一跤摔得著實不輕。 摔著的時候,牙齒正要在腮幫子上,硌出了一條大口子,所以這嘴里頭才會不斷出血。手肘膝蓋也都有破皮兒,最慘的是連門牙都被磕得松動了。大夫臨走時候還囑咐呢,叫她痊愈前可千萬別咬牙,免得弄掉了門牙。阿珠都換完了乳牙,這門牙要是掉了,可就得一直缺著了。 阿珠傷口本來就疼,再聽到大夫這么說,又怕自己真就掉了門牙,往后連笑都不敢,更是傷心難過,哭的哽咽難言。 溫氏聽到夏竹的回報后,也沒顧得自己休息,忙忙地趕到了春暉堂。顧老太太見她走得額頭都見了汗,反而怪她:“你這身子越來越沉,做什么這樣慌慌張張的?” “聽夏竹說三姑娘摔著了,摔得還挺重?”溫氏扶著腰坐下,“可傳了太醫(yī)?” 顧老太太便道:“大夫說了,沒有大礙,傷處也上過了藥,你只放心吧。” 溫氏點頭。沒事就好。 雖然這么想著,還是起身去看了一回阿珠。 阿珠已經(jīng)喝了藥睡著了,閉著眼睛,還在抽抽噎噎的。 這會兒她嘴唇腫了起來,再加上鼻尖兒也被碰破了皮兒,瞧著倒是比平時更可憐可愛了一些。 溫氏看了一會兒,見阿珠睡得沉了,才回了正院小憩。 晚間靖國公回來了,先往正院里看溫氏,溫氏便告訴他阿珠摔著了的話。 “怎么還摔著了?”靖國公一邊接了丫鬟送上來的布巾擦手,一邊隨口問道。 溫氏只能笑道:“我過去的時候,阿珠已經(jīng)喝了藥睡下了,她又沒帶人出去,問誰也說不清楚。我瞅著孩子摔得不輕,小臉都腫了。回頭你過去瞧瞧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