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亞楠、老胡的小媳婦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最愛辣條君30瓶;噗噗、天然卷卷 10瓶;清音6瓶;酸菜魚啊、噠噠噠、妖氣咧5瓶;zz 4瓶;calm2瓶;老胡的小媳婦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24章 對謝譚而言,生病是他最討厭的一件事。 不過這種討厭并非出于身體上的不適,而是心理上那些年留下的陰影。 就像他其實很討厭下雨天,每到這種天氣情緒就會不佳,無論做什么都無法改變那種根深蒂固的厭惡一樣。 他知道自己又生病了。 生病的滋味并不好受,但他記得舒余在他身邊,然而明明握住了她的手,心里卻空蕩蕩的,好似那里什么都沒有。 認真的想了許久,他才記起其實她已經十分堅決的甩開了他的手。 身體好像更難受了。 大概是在做夢,謝譚沒看到自己想見的人,卻看到了雨。 鋪天蓋地的大雨,陰沉到近乎一片漆黑的天空下,遮天蔽日的雨幕覆蓋了整個世界,不透一絲光亮。 他聽到謝宏惡毒的笑聲,“你別想了,誰會喜歡你啊,跟個怪物一樣,你看爸爸是怎么看你的,他討厭你啊,覺得生了個沒心沒肺的怪物,你媽也只喜歡外面的私生子私生女,看都不愿意看你一眼的,要不是因為你那些股份,你當我們愿意見你啊!” 他很清楚謝宏說這些話的目的,這么多年來,他從來都是這么淺薄自私輕浮愚蠢,像是魚塘里一條不知天高地厚蹦跶的魚,看不到自己即將被端上餐桌的未來,只知道賣弄炫耀蹦出水面那一剎那的居高臨下。 即便他因為這點淺薄和惡毒在他手里吃了許多次苦頭,下一次站在他面前時依舊會依依不饒的尋釁滋事,只為了嘴巴上的痛快。 謝譚很早以前就已經厭煩他這種賣弄愚蠢的把戲,再不會像當年那樣輕易被他激怒,但謝宏不該牽扯到舒余,牽扯到舒余,他才發現,他被那些人詬病的狼心狗肺暴戾恣睢其實從未消失。 當時真應該直接用那把刀割了他舌頭的,謝譚漠然的想,雖然事后有些麻煩,但也不是不能處理。 總歸是一群低賤到什么都可以明碼標價的渣滓們。 瓢潑大雨中,他回到了b市那座老宅,他站在雨中,看著大廳里被黑壓壓一群人圍著的年幼的自己。 “真是可怕,小小年紀就這么心狠手辣,聽說當時那刀差一點就往眼珠子去了,真是嚇人,這不是犯罪嗎?” “早就說這孩子不正常了,還不好好管教,我看以后遲早吃牢飯!” “性子這么暴戾,手段這么狠辣,難怪兩家都不愿意要呢,唉,要是我我也不愿意養這么個孩子在身邊,多恐怖啊!” “怪物,謝譚是個怪物,沒心沒肺的,難怪沒人喜歡。” “嘻嘻嘻,沒人要的垃圾,謝譚就是沒人要的垃圾!” …… 謝家與譚家有太多親戚,來往頻繁的,八竿子打不著的,在他那對不負責任的父母透了口風之后,個個都很樂意上門來教育他一把,順便嚴厲譴責一下小小年紀心狠手辣不是東西的謝譚。 謝譚在那群人中看到了滿懷嫉妒與惡意最常挑釁他的謝宏,他的嘴巴最擅長說一些讓人不高興的話。 他盯著人群中央神色冷漠勢單力孤與所有人為敵的少年,開口噴出毒液—— “你說她知道你那副怪物的嘴臉嗎?我猜肯定不知道吧,要是她見過你這幅模樣,肯定早就被嚇得離開你了!” “雖然你長得人模狗樣,但一張虛偽的面皮能騙人家多久呢,遲早有一天會被拆穿的,謝譚,你該祈禱她只愛你的臉和錢的,不然除了這些你還有什么呢?一顆黑心腸?還是一個隨時可能會犯病的瘋子?亦或者隨時都可能進監獄的神經病?” “想想吧,這太好笑了,一個瘋子,一個神經病,早晚有一天,她會看清楚你有多惡心的,到時候肯定會像我爸和你媽一樣,毫不猶豫的拋棄你!這就是你的命!改不了的!” 謝宏一句又一句的重復著這些話,謝譚走到人群中的少年面前,對上他那雙布滿紅血絲的雙眼,那是一雙很可怕的眼睛,不像人,倒像是野獸,寫滿了想要擇人而噬的兇狠,以及將敵人生吞活剝的暴戾。 是很丑陋,他想,所以無論如何都不能讓舒余看見,她最怕這樣的人,看到這樣的他大概會躲得遠遠的,然后頭也不回的逃離他身邊。 那樣怎么行呢?不行的。 所以,“太難看了,她不喜歡,要學會偽裝。” 他手撫上少年的臉,很快,那張原本看起來極為丑陋的臉變得正常起來,就像是任何一個普通的少年般,不再露出任何異樣,即便他清晰的感覺到心底洶涌翻騰的惡念。 變得正常的少年和身邊那群看不清臉的人云霧一般消散在了大廳里,房子又恢復了老模樣。 冰冷,空寂,這才是老宅最該有的模樣,也是他從小長大的地方。 謝譚抬腳往二樓走,作為當年謝家與譚家強強聯合聯姻下的產物,他從出生開始,就像自己的名字一樣背負著既定的命運。 對于那兩個給了他血脈的人而言,他不是一個人,只是一個代表兩家合作的人形標志,對一個標志,即便他是活的,誰又會愿意費多少心呢? 尤其是他從小就不討喜。 一個空蕩蕩冷冰冰的大宅,一對失格的父母,充滿利益交換與糾葛的家庭,就是謝譚的童年了。 他在這個老宅里看過在廚房和情人嬉戲打情罵俏的母親,也見過帶著情人回家上演兒童不宜的父親,兩個人大概是覺得他年紀小,當著他的面演盡了人間丑惡。 那時他年紀還小,以為這些就是他生命中所有的丑陋了,但在這兩人有了其他孩子之后,他才明白,惡心的原生家庭給他的磨煉才剛剛開始。 來自父親那邊想要爭奪他一切的惡毒私生子,炫耀母親疼愛的私生女,搶走他父母疼愛、玩具乃至房間等等許多東西的人就這樣一個個出現了,生活徹底被烏煙瘴氣籠罩。 謝譚已經不太記得小時候他那些想法與情緒了,只記得那個家好像永遠都是灰蒙蒙的,所有人的臉上都籠罩著一層黑霧,雖然看不清臉,但不妨礙他知道他們令人惡心。 他走到二樓拐角,在那個仿古花瓶前站定,那些人試圖壓迫他改變他禁錮他,自然會招來他的反彈,畢竟他從來不是聽天由命的性子。 年紀太小的時候或許還沒有反抗能力,但等他大了,知道自己手中掌握著何種籌碼之后,再看他們時,他清楚的看到了每個人頭上的標價和軟肋。 在這個家里,錢是能解決一切的,錢也是所有人的渴望與軟肋。 二樓拐角花瓶所在的這個位置,大概是他第一次“失控”。 謝宏帶著他那群喜好阿諛奉承的跟班再一次挑釁他時,已經十三歲的謝譚不再輕輕揭過,他手里是從樓下拿的裁紙刀,在謝宏囂張且肆意的眼神與笑聲里,他抓著他的手摁到花瓶上,毫不猶豫的一刀劃了下去。 極富古韻的花瓶是真品,據說是早已過世的爺爺從拍賣會上買回來的,因為值錢,所以所有人都很愛惜,平日里恨不得框起來,舍不得有絲毫破損,然而謝譚的裁紙刀在切斷謝宏的尾指之后,順著瓶身往下重重的劃下了一道極其清晰且明顯的痕跡。 謝宏的尖叫哭喊聲中,周圍人的恐懼與sao亂中,花瓶被撞倒了,從樓梯上咕嚕嚕滾下去,稀里嘩啦的碎了一地。 在那之后,二樓這里的花瓶就變成了一個仿古的贗品。 謝譚突如其來的暴戾嚇到了所有人,謝宏連同那根斷掉的尾指很快被送往醫院,他在家里迎來了鋪天蓋地的責備。 他看到了聽聞消息急匆匆趕來的那兩人的恐懼與失望,尤其是父親,因為傷到了心愛的私生子,看他的眼神里全是憎惡。 在那個黃昏,夕陽余暉好像血色一般的黃昏,謝譚知道,他釋放了內心牢籠里需要被禁錮的野獸。 因為這件事,他將自己置于了無法回頭的境地,他和所有人的關系變成了“敵人”,在那些人漫無止境的指責聲中,他坐在沙發上,對他們露出了笑容,“只是一件小事而已,何必這么興師動眾。” “如果你們真的很生氣,我可以拿股份來補償,你們覺得怎么樣?” 謝譚名下有10%的集團股份,是當年兩家強強聯合時早就定好的約定,在繼承人出生后,立刻享有10%的股權,過世和爺爺和外公希望以這種方式強化兩家之間的聯系,不過顯然,在他們走后,繼承人對現在的掌權人來說已經成了眼中釘rou中刺,畢竟集團里兩家內斗早已白熱化。 于是,謝譚以出讓1%股份的代價,解決了發生在謝宏身上的這件小事,并成功以這點微小的股權變化,掀起了集團內部謝家與譚家人之間的又一輪白熱化斗爭。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古人誠不欺我,聽到董事會上兩家人大打出手且親生父母撕破臉皮的消息時,謝譚愉悅的想,身后是謝宏畏懼又滿含怨毒的眼神。 自那之后,謝譚發現了自己實際上不太正常這一現實,不過在那個家里,在布滿蛆蟲的污濁泥潭里,不正常反而沒什么不好。 這之后,所有人都老實了一陣子,可能是懼怕他再度發瘋,也可能是他當初的狠厲嚇到了那些時不時蹦跶的跳蚤,他們就算想給他找不痛快,也遮遮掩掩畏畏縮縮。 不過,他們遮掩畏縮,謝譚卻不,他正常的時候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品學兼優的好少年,雖然性情冷漠了些。 然而一旦發作,那就是一場災難,他會變得暴戾狂躁,滿心都是破壞欲望,被所有人畏懼并遠離。 那時候,無論是謝家還是譚家,說起他都會私下偷偷罵上一句瘋子。 不過他那兩個父母,罵他倒是從來不遮掩,大概這就是他們為人父母最特殊的獨有權利了。 他十六歲那年,集團內部再一次因為一個大項目陷入爭斗僵局的時候,那兩人打起了他手中股份的主意,那段時間,他們軟硬兼施,在他面前做足了一對好父母的姿態,意圖通過誘哄或施壓勸他妥協。 在這兩人的示意下,他那些跳蚤一樣層出不窮的私生子弟妹又開始在他面前上躥下跳,聰明的知道耍些手段,蠢笨的如謝宏就只能被人慫恿成為出頭鳥來送菜。 面對這種挑釁,謝譚毫無疑問的犯了瘋病,他在庭院的池塘里將謝宏淹了個半死,一起倒霉遭罪的還有那個當著他面耍手段的私生女,旁邊是那群他父母生下的兔崽子們。 每次發病失控,謝譚都十分清醒,清醒的把握住動手的界限,讓人吃足苦頭的同時又不會丟命。 他覺得自學成才的自己實在是很出色,可惜有人不這么認為。 大概他那副惡心自己身上流的血的模樣真的太明顯了,那兩人終于有一次達成共識,就算拿不到股份,也不能放任他這么繼續瘋下去,更不能讓兩家的丑聞成為別人茶余飯后的笑料。 于是,謝譚被趕出了他從小到大居住的老宅,去往外公在z市的故居。 畢竟那些人很清楚,如果家里還有誰能讓他收斂幾分的話,無疑是那位早已過世的老人。 被趕走,謝譚無所謂,他也不介意給外公一個面子,即便他對他和對那些母親生下的私生子是一個態度,但看在那些人眼里,大概外公對他就是極好的了,值得他低頭。 謝譚沒反駁他們這個天真的想法,聽話的收拾東西聽話的離開,周遭全都是看笑話的敵人,尤其那些跳蚤們,站在老宅門口歡送他的場面尤其可笑。 他最后看了一眼曾經生活多年的老宅,然后坐上車離開。 畢竟,以后就見不到了。 三天后,他在報紙上看到了b市某豪華別墅區房屋失火的新聞,清晰的彩色照片里,是那棟再也不會恢復舊日時光的老宅。 *** 謝譚來外公的故居沒有不情愿,但也說不上多喜歡。 轉學過來幾個月的功夫,他身邊就有了一群朋友和小弟,大家一起上課學習打籃球打游戲,他置身其中,普通得和所有人無甚區別。 高中他是不可能被允許回去的,所以,自然要留在本地,中考過后,暑假來臨,無所事事的謝譚就這么一日又一日的度過自己空虛無聊的時光。 其實在那邊也有好處,那么多跳蚤和敵人,總有人找事不會讓他閑著,他不閑著有事做,就不會空虛到想犯病。 對那時候覺得整個世界丑陋不堪他自己也舉世皆敵的謝譚來說,活著是一件空虛無聊且虛無縹緲的事,整個世界在他眼里都是不真實的。 他眼睛看到的,耳朵聽到的,全都是被扭曲了的畫面,身處其中,空虛無聊到讓人發瘋,讓人想要去死,然后一了百了得個清凈。 謝譚知道這樣不正常,他但凡積極一點,就該去看精神科醫生,改變這樣的現狀,然而,他不愿意。 畢竟,全世界只有他自己喜歡這樣扭曲丑陋的自己,如果親手毀滅這樣的自己,那么多年來的他也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在他空虛得每天腦子一片空白的時候,漫無目的的視線落在了對面坐在樹下石凳上的女孩子身上。 她是近期之內最常出現在他視野中的生物,是一個很好的放置視線焦點的移動物體,于是,謝譚的眼神鎖定了她。 然后,他就這樣遇到了舒余—— 他自此之后再也無法掙脫的牢籠。 作者有話要說:嗯,更新_(:3」∠)_良心字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