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傅家寶看了看左廂房,又看了看右廂房,忽然眼睛一亮,“如此一來,我在左邊讀書,娘子你在右邊做胭脂,咱倆一抬頭不就能看到了?” 林善舞點頭。 傅家寶沉吟道:“咱倆這樣,像不像被迫分隔兩地,只能相望不相聞?” 他這句話剛落,臉頰就被娘子擰住了。 傅家寶啊的一下,立刻求饒,“疼啊娘子!” 林善舞睨著他,“知道疼就好,以后還敢不敢說這么不吉利的話。” 傅家寶立刻搖頭:“不敢不敢。” 林善舞這才松手,她見傅家寶捂著臉頰可憐巴巴地看著他,她頓了頓,眸光忍不住軟下來,摸摸他的臉道:“還疼不疼?” 傅家寶一愣,立刻順著桿子往上爬,把整張臉都往娘子懷里蹭,一邊蹭一邊道:“娘子你親我一下,親我一下就不疼了。” 林善舞左右看看,見有幾個下人在垂花門外走動,有些難為情地去扶傅家寶不斷往她懷里拱的腦袋,說道:“外邊有人看著呢!” 傅家寶一副混不吝的模樣,“他們不敢看。” 林善舞嘆氣,“你倒不怕別人笑話你?” 傅家寶毫不在意,“反正我每天都被人笑話。” 林善舞:…… 這臉皮……是修煉過金鐘罩嗎? 林善舞猶豫了一下,又瞥了一眼外邊,才背過身,迅速在傅家寶臉上親了一口。 “這下成了吧?” 傅家寶眼睛發亮,“成了成了!” 兩人往正房里走。 傅家寶在這宅子里沒有丫鬟,連飯菜都是家丁給做的,家丁總歸是沒有丫鬟辦事細心,因此他這正房里無論是擺設還是一應用具,都沒有原來精細。 把娘子按到桌前坐下后,傅家寶轉身關上門,然后才一臉嚴肅地問林善舞,“娘子你老實同我說,紅袖那丫頭怎么也跟來了?”見娘子沒有立即說話,他不敢相信道:“不是吧,真是那丫頭求你你就帶上了?娘子你怎么……怎么能這么這么。” 林善舞滿腦袋問號,“什么叫這么這么?” 傅家寶一臉痛心疾首,“就是耳根子軟聽信讒言啊!” 林善舞:…… 傅家寶坐在她旁邊試圖讓她清醒過來,“娘子,我發現你對那些下人,尤其是女人,總太過寬厚,但是你對我……”他手掌拍在自己胸口上,十分不甘道:“你對我總是那般嚴苛!” 林善舞:…… 傅家寶見娘子不說話,覺得她是心虛了,面上露出痛心之色,還帶著一丁點委屈,開始細數娘子曾經對自己做過的事兒,“從前我是混蛋,我是一直想著要捉弄你,可那時候我不是不曉得娘子的好嘛?后來我也給你賠禮道歉了啊!咱倆和好之前的那些事咱們都一筆勾銷了啊!” 林善舞點頭認同,“是這樣沒錯。” 傅家寶立刻道:“可是后來,你不公平!” 林善舞微微一愣,“我不公平?” 傅家寶點頭,這不平仿佛在他心底壓抑良久,所以此刻他的面色十分沉痛,“娘子,難道你不覺得嗎?每次我做錯事,你就會打我,當然,你是為了我好我知道,可是你不打袖紅!” 林善舞的神情漸漸微妙起來。 傅家寶振振有詞,“上回畫翠做錯事兒,你沒有罰她,你還安慰她,這次也是,明明也是袖紅犯了錯,可你沒打她沒罰她,她求一求你,給你說幾句軟話你就把她帶了過來。你不公平!” 林善舞看著眼前氣鼓鼓的傅家寶,嘴角揚了揚,露出淺淺的笑意來,“傅家寶,你又想找打?” 傅家寶立刻搖頭,“娘子,我萬分不想找打,可現在是你不公平在先,你要先給我解釋清楚,要不然……”、 林善舞:“要不然怎么?” 傅家寶轉身插上門閂,又那把胡床往那兒一方,自個兒坐在那兒堵住房門,“要不然我就不讓你出去!” 林善舞:…… 見娘子似乎不太在意,傅家寶忽然仰頭,聲情并茂地喊了出來,“啊娘子,你不要這樣!” 林善舞:?? 傅家寶:“光天化日的,娘子你不能脫我衣裳!” 林善舞:??? 傅家寶:“娘子,晚上再來,晚上為夫就滿足唔……” 嘴巴被捂住,傅家寶一雙眼睛轉來轉去,似乎還在打什么鬼主意。林善舞嘆了口氣,說道:“我解釋給夫君聽。” 傅家寶這才滿意地彎了彎眼睛。 兩人相攜坐到榻上,林善舞道:“袖紅從小在青林縣長大,自從到了樂平縣,她就一直水土不服,發過一次燒后又斷斷續續病了好幾回,整個人都瘦了七八斤。” 傅家寶哼了哼,“連她瘦了幾斤你都知道,你只關心她,不關心我!你不公平!” 林善舞哭笑不得,“行,我關心關心你,看看你瘦了幾斤。”說著往傅家寶身上摸了一把,摸到粗了一圈的胳膊和軟軟的肚皮后,她沉默了。“才一個多月,怎么你胖了這么多?” 傅家寶先是吃驚再是心虛,“有嗎?我怎么覺得我還瘦了?娘子一定是你看錯了。” 林善舞想著改天找把稱給傅家寶稱一下,便略過這事,說道:“袖紅病了好幾回后,一直不敢同我說也不敢請大夫,得知我要來青林縣,就求著我帶她過來,我想著青林縣是她的家鄉,她在樂平縣又實在住不慣,雖是個丫鬟,好歹是條人命,再折騰下去怕她把命給折騰沒了,索性帶著她一起來。這是帶著她一并過來的原因。”她看著傅家寶道:“至于為何沒有事先告知你,是因我想著要給你個驚喜。” 傅家寶看著奔波十日來到他面前的娘子,看著娘子戴在頭上的流星錘簪子,心里一陣泛甜,卻不敢叫娘子知道他已經不生氣了,繼續道:“這事兒就此揭過,還有別的呢!” 林善舞想到接下來要說出口的話,不由有些難為情,她可以持著劍從腥風血雨間走過,亦可以對著素不相識之人笑面相迎溫言勸誡,但卻羞于袒露自己真實的心跡。可是當她看見傅家寶極力壓住上揚的嘴角時,心中忽然像是有什么東西化開,覺得就這么對傅家寶說出來也沒什么,傅家寶會很開心。 對著傅家寶明亮的雙眼,林善舞緩緩道:“我對那些下人寬和,對你嚴苛,那是因為,我只將你當做自己人。” 傅家寶一愣。 林善舞繼續道:“他們是外人,你和他們不一樣,你是我的夫君。” 作者有話要說: 林善舞這個人吧,比較擅長偽裝,她在外人跟前一直裝得符合外人對一個優秀媳婦的標準,她不像姚燕燕,不擅長說情話,更不擅長表白,表面看起來很強很冷靜,其實只在親近的人面前才會暴露本來面目。 第91章 你是我的夫君…… 明明不是什么動人的情話,可是聽到這句話,傅家寶卻紅了臉,心也跳得更快了。 林善舞對上傅家寶發亮的雙眼,莫名覺得那視線太灼人,燙得她不由垂下了眼睫,很想將剩下的話吞回肚子里去,可是傅家寶既然都這么慎重其事地問出來了,她也不想只三言兩語糊弄過去。 她垂下眼,只盯著自己繡了蘭草的裙擺看,“袖紅他們只是下人,我清楚怎樣可以令他們更忠心,我自然得用最容易叫他們聽話的法子,但是你不同。你不是常說,夫妻之間不分彼此,既然如此,我又何須在你面前隱藏自己?” 她慢慢抬頭看著傅家寶,認真道:“我這次未經你同意便帶著袖紅回來,也是相信你心里有我,不會因為一個袖紅傷了情分。在你面前,我可以想笑就笑,想發脾氣便發脾氣。我覺得很自在。” 林善舞的確不會說情話,可她說得都是她此刻的真實想法,加上這次,她活了三世,還是第一次對人袒露心聲,而且還是一個心理年齡小了自己許多的小男生,放松之余又有點赧然,讓她很想做點什么來掩蓋自己此刻的窘迫。 偏偏傅家寶此刻盯著她的雙眼又亮得驚人,林善舞忍不住去捂他的眼睛,“沒看了,別這樣看我!” 不是被捂嘴就是被捂眼睛的傅家寶啊啊叫喚兩聲,“娘子,我疼!” 林善舞一驚,連忙放開手,以為自己忘了留手傷到了他,結果松開手一看,卻見傅家寶一雙眼睛笑得彎起,哪里有半點吃痛的模樣。 林善舞明白傅家寶又在騙她,氣得掐了一把他胳膊,“又騙我!” 傅家寶一把抱住她,“娘子你先別動手,你真是冤枉我了!我剛才沒說完呢!”他急急辯解道:“我方才說的是,娘子,我、疼、你!”生怕娘子給他一拳頭,傅家寶又繼續道:“娘子,為夫這么疼你,為了以示公平,你也要疼我,今天不許打我。” 林善舞都要給他氣笑了,她壓著笑意道:“松手。” 傅家寶眨眨眼睛,“不松,除非你答應我一件事。” 林善舞翻了個白眼,“說。” 傅家寶:“接下來無論我做什么你都不要生氣好不好?” 林善舞心想傅家寶能做什么惹她生氣?她道:“好。”未料剛一點頭,她就被傅家寶推倒了。 林善舞:…… 她看著激動地壓在自己身上的傅家寶,呆滯了片刻,心想:難道傅家寶這就想圓房了。 也不是不可以。不過…… 在傅家寶欺身下來之前,林善舞急急問道:“你滿十八歲了嗎?” 傅家寶愣了一下,“我四月廿六出生的。” 林善舞搖頭道:“不滿十八歲,這事兒不能做。” 傅家寶很是失望,“為什么,不滿十八就不能親你嗎?” 林善舞:…… 哦,原來只是想親我嗎? 她沉默了。 片刻后,屋子里響起一連串吮吸的聲音,林善舞躺在床上,看著傅家寶趴在她身上對著她的臉頰嘬了一口又一口,覺得這夫君像只熱情的大狗。 她生無可戀地躺在那兒任她施為,也不知過了多久,竟然睡著了。 等她醒來時,夕陽的余光已經爬到了檐下。 她睜開眼睛四處望了望,對自己竟然能在這種情況下睡著有些不可思議,她坐起身看了眼窗外搖曳的樹枝,心道:也許是連日來舟車勞頓太累了? 此刻她摸摸臉頰,仿佛還能感覺到傅家寶在那里蹭來蹭去的溫度。這夫君,其實真的是狗變得吧! 想著想著,她忍不住露出笑來。 “娘子,你醒了嗎?起來用晚膳了。” 林善舞應了一聲:“知道啦!” 夫妻倆將話說開后,傅家寶又見袖紅如今本分老實,也就沒再為難過她,顯得他太小心眼。 兩人在這宅子里住了下來,由于四月二十就要舉行府試,林善舞沒急著張羅開店的事,而是陪著傅家寶夜夜點燈讀書,郝大人說,童生試雖然簡單,但傅家寶畢竟基礎差了些,因此就要比旁人更努力。 好在郝大人的確是十分用心在教傅家寶,他白日里授課,晚間就整理了歷年來平州府府試的試題給傅家寶做。 “今年負責出題的是平州知府,他為人老成穩重,文章也喜歡四平八穩的,你答題時切記要按著規矩來,字也盡量寫好看寫,文章切忌劍走偏鋒……” 學館之中,郝大人將那位知府曾經出過的試題都給傅家寶來了一套,還比照著那位知府的出題風格,押了好些題。 當傅家寶抱著那堆考卷回家時,林善舞數一數,不免咋舌,竟有三十套之多,而他們再有十日就得前往平州府府城參加考試,所以平均下來,傅家寶每日都得做三套試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