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 林善舞離開畫翠的屋子后,就慢悠悠回了東院。 阿紅和傅家寶都以為她再大度,對紀畫翠也一定是不喜的,就算將她留下,也會遠遠發落到別的地方,來個眼不見為凈。林善舞卻沒有這么做,其實在她眼里,除了生死,沒什么大不了的事,莫說紀畫翠沒有什么壞心,就是有,她也并不會因此就仇恨這么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誰還沒有犯錯的時候,知錯就改就行了。 想著紀畫翠昨天被傅家寶不留情面地罵了一通,林善舞擔心這丫頭有心理陰影,還去安撫了一下。她就擔心這丫頭經歷坎坷的丫頭會輕生,好在看紀畫翠當時的神情,她那一番話應該是有效的。 當天夜里,林善舞照舊督促傅家寶在院子里訓練到半夜,把他cao練到累得倒床就睡,才躺下休息。 眼睛一閉,她就做了個夢,夢見了那本書。 好不容易有個窺見未來的機會,林善舞當然不會放過,她翻開書迅速瀏覽下去。終于知道先前為何覺得畫翠眼熟了。原來在這本書里,畫翠還是一個戲份挺重的女配。 在原劇情當中,由于沒有傅家寶的介入,等男主越百川帶著官兵去剿匪時,畫翠已經被那伙山賊糟蹋了。但也正是因為男主上山時畫翠衣裳不整,才叫他發現畫翠胳膊上的胎記,認出那是王府走失多年的庶女。 男主為了保住她的名聲,將她送到樂平村附近,找了對老夫妻收養,打算等過幾個月,山賊的風波過去,他再假裝尋到了庶妹,將人帶回王府。 畫翠遭此一劫,成日里神情恍惚,幾度想要自盡,有一次她跳河時被女主救下,林善睞猜測出她遇著了什么事,并耐心開導她,漸漸讓畫翠恢復了自信。男主也因此,對林善睞更為看重,并借此機會,將林善睞納入了王府。 此后,林善睞孤身一人在王府中,好幾次遇到王府其他女人的陷害,都是心懷感恩的畫翠盡心幫她,這紀畫翠,是原書中名副其實的感情線催化劑。 可是現在,陰差陽錯之下,這催化劑被傅家寶帶到了家中。那么問題來了,男女主的感情線怎么辦?光是那一次救命之恩,可沒法讓男主真正認識到林善睞身上的閃光點。她這蝴蝶翅膀,難道還把林善睞未來的榮華富貴扇沒了? 這個問題,一直到醒來,林善舞都在思考。到了最后,她也只能寄希望于劇情的力量了。 林善舞不知道,劇情的力量遠比她所想象的要強大,在她擔心會影響到林善睞命運時,林善睞那命定的男主,已經朝著傅家的方向來了…… 第40章 一大清早,管家剛剛命人將大門打開,就聽見下人回報說有貴客臨門。 貴客?老管家有些困惑,卻也沒懷疑,畢竟看門的下人一向有眼色不會胡亂說話。 他讓人去知會老爺夫人一聲,自個兒則親自走出去迎那位貴客進來。 他跨過大門,就見大門前停著一輛布置華麗的馬車,拉車的馬兒都俊俏得很。許是聽見動靜,車簾被人由內掀開,一位器宇軒昂的貴公子從車上下來,劍眉鳳目,氣度不凡。 管家心道這一看就不是他們縣里的人,也不知是從哪兒來的。他面上微微露出幾分好奇來,就見那客人的仆從遞過來一封拜帖。 老管家一瞧,頓時眼皮一跳,只見那拜帖紅色的底,燙金的字,邊角還印有金色花紋,一看就不是尋常人家能拿出來的。 他打開拜帖一看,來客的身份已在其中寫明,正正是正六品的昭武校尉! 六品官!還是一名校尉!這可是縣令老爺見了都得親自出來迎接的貴客啊!老管家這下連抬頭都不敢了,連忙躬身請客人進去。 待將人請到外宅大廳上座并奉上茶水后,他立刻知會下人去請老爺夫人。 沒過多久,傅家東院這邊,也得到了家里來貴客的消息。 當時林善舞正坐在梳妝臺前給做好的胭脂試色,傅家寶嫌書房離屋子太遠,坐在外間桌子上臨摹字帖,一邊寫一邊不安分地去瞅坐在屏風內的那一道身影。 林善舞看也不看便道:“夫君,好好寫字,不要東張西望。” 傅家寶道:“你又沒看我,你怎知我東張西望?” 隔著一層繡著花開富貴圖的半透明屏風,林善舞發出一聲輕笑,“夫君要是有好好寫字,怎知我沒有看你?” 傅家寶啞口無言,郁悶不已繼續寫字,一邊寫一邊問:“娘子,你在那兒干什么呢?同我說說。” 林善舞道:“就快好了,你別急。” 傅家寶聞言,也不寫字了,就靠坐在桌前等著林善舞出來,片刻后,林善舞道一聲好了,隨即起身從屏風內轉出來。 傅家寶立刻端正了坐姿,朝著她看過去。 這一看就再也沒能挪眼,只見平日里不施粉黛的娘子,此刻用胭脂上了妝,眉若遠山,唇如點絳,面頰上還帶著淡淡的緋紅,令傅家寶立刻想起了晨起開窗時瞥見的鮮花。 林善舞問他,“這樣好看嗎?” 傅家寶呆呆地點頭,然后就臉紅了。心想他早就知道娘子中意他了,沒想到娘子為了取悅他竟然特意學了上妝,哎,娘子真好! 他自個兒想得樂淘淘的,臉上也不由帶了癡癡的笑,林善舞古怪地瞥了他一眼,隨即道:“那我去洗掉了。”第一批胭脂出來的效果林善舞是很滿意的,現在見傅家寶也覺得好看,便覺得這批胭脂成功了,既然成功了,自然是要洗掉的,她不習慣臉上帶妝。 傅家寶卻是一愣,“洗掉?”這……這是什么意思?娘子只給他看這么一會兒就滿足了? 林善舞點頭,轉身就要往耳房去。 傅家寶立刻跳起來去攔他,連動作太大打翻了硯臺都沒注意到。、 “等等等等!” 林善舞看著攔在面前的胳膊,不由側頭看向傅家寶,眉梢微微一挑,露出幾分疑惑來。 娘子上了妝比平素更好看了,傅家寶被她斜著眼睛這么一瞟,心跳都快了幾分。 他道:“娘子,你這好好的妝,洗了多可惜?不如趁這個機會好好裝扮一下?” 林善舞:“這也太費事了。” 傅家寶立刻道:“不費事不費事,我來幫你!” 林善舞:…… 她看著傅家寶難得這么積極的樣子,再想想那天他講述童年往事時哭得眼圈通紅的模樣,林善舞就有些不忍心打擊他,于是點點頭。 然后她就被推到了梳妝臺前,并被要求閉上眼睛。 閉就閉吧!林善舞心想,要是傅家寶敢把我的臉當畫布隨便折騰,我就打他一頓出氣。 不過閉上眼睛后,林善舞感覺傅家寶并沒有折騰她的臉,而是打開了那個首飾匣子在她發髻上折騰。 過了良久,傅家寶才道:“好了,娘子可以睜眼了。” 林善舞感覺到傅家寶語氣中的自得,有些好奇地看向鏡子,結果……在里面看到了一只花孔雀。 說是花孔雀完全不是夸張的手法,只因傅家寶把那匣子里他覺得好看的發釵簪子全都插到了她頭上,呈一個五顏六色的扇形定在了她的發髻上,她略微一動,頭頂各色流蘇便一齊亂晃。 傅家寶對此還頗為驕傲,“娘子你看,美不美?” 林善舞:…… 這是還想讓她夸他? 她敷衍道:“美,很美。”而后把多余的東西一根根拔下來放回匣子里。 傅家寶原本還高興呢,見她把首飾都往下拔就不開心了,說道:“你不是說美嗎?怎么都給拔了?” 正巧這時候,阿下在屋外喊道:“少爺,少奶奶,家里來了貴客,老爺讓你們到前廳待客。” 傅家寶立刻道:“娘子,來客人了,更該盛裝打扮才行。”一邊說一邊伸手往匣子里掏首飾,顯然是想把林善舞剛才拔下來的都插回去。 林善舞一巴掌給他那爪子給拍了回去,而后無視他略有些委屈的神情,撫了撫被她弄亂的地方,才對阿下道:“是什么貴客?” 阿下立刻道:“回少奶奶,聽說是個六品大員!” 林善舞搖搖頭,六品也配稱大員?不過轉念一想,在樂平縣這樣的小地方,六品官確實是大人物了,也無怪乎傅家的下人會恭維。不過好端端的,怎么會來一個六品官? 傅家寶替她問了出來,“除了知縣,咱們家也沒跟什么官有過往來啊,那客人是什么官職?怎么會來咱們家?來干嘛的?” 阿下撓撓頭道:“小的也不曉得,只聽說是個武官,說是上次帶兵來剿匪的,在山上搜到了一些少爺的東西,就送過來了。”他說著還嘿嘿笑了兩下,許是覺得六品官員能親自上門送東西,他這下人也與有榮焉。 傅家寶落在那山寨上的,那就只有被山賊搶走的衣裳、金子和路引了。他低頭對娘子笑道:“我的路引和金子是一起放在包袱里的,許是他們看到就一起送過來了,都過了半個多月了,我還以為這錢也跟著充公了,沒想到這剿匪的居然是個清官啊!” 林善舞卻覺得沒有傅家寶所想的那么簡單。傅家再有錢,也只是這樂平縣里的一家商戶,說句難聽點的,傅家這點身家放到外邊什么也不是。就算那剿匪之人當真兩袖清風,也至多派個人將傅家寶的東西送過來,怎么會親自登門?這事兒怎么處處透著點詭異,那武官應該是另有所圖,送東西什么,不過是一個登門的借口罷了。 只是傅家有什么值得那人圖謀的? 林善舞又問道:“你可知那位大人生得什么模樣?” 阿下道:“小人沒見過,不過聽來傳話的家丁說生得十分年輕,瞧著也就二十四五歲。”又喃喃道:“知縣熬到五十多也才是個七品官,那位這么年輕就當六品官了……” 六品武官、二十四五歲……林善舞細細思量一番,忽然間想到了什么,心頭忽然一沉。 傅家寶也意識到自家娘子有些不對勁,連忙問她怎么了。 林善舞搖頭,道:“沒什么,夫君你先出去吧!我換身衣裳再過去。” 傅家寶嘴里嘀咕道:“我可是你丈夫,換個衣服也要……”話沒說完,他余光瞥到一旁的搟面杖,頓時收了聲,悻悻地走到門外等著。 傅家寶一出去,林善舞就找出一枚干凈的銀針,往自己手上幾個xue道連扎了幾下,鮮血溢了幾點出來,她擦干凈,又用胭脂抹一遍蓋去氣味,才換衣服走了出去。 等到了前廳,見到坐在左上首的那個人,林善舞心頭微微一跳,暗道好險,幸好自己做足了準備。 那自稱六品校尉的客人,正坐在那兒和傅老爺說話,眉眼俊逸,瞧著像是出身不凡的貴公子,但是指腹和虎口處的繭子,又恰到好處地昭示了其武人的身份。 林善舞只是看了一眼便迅速地收回視線垂下眼,瞧著就像個不好意思直視客人的內宅婦人。其實心里已經做了判斷,是個用刀劍的。 傅家寶就站在林善舞身邊,他原本對這個特意上門送東西的校尉還是很有好感的,難得規規矩矩地帶著娘子行了禮,但是很快,這點好感就沒了,因為他發現,那個客人竟然一直在看他媳婦! 傅家寶揚起的嘴角垂了下去,開始用一種略帶警告的眼神盯著那個客人,就差直接在臉上寫明:看什么看,那是我娘子! 客人正一邊應付傅老爺,一邊打量林善舞,目光尤其她的雙腳和雙手上游移,卻忽然察覺到了一道充滿不悅的視線。 客人抬眼望去,就見那傅家少爺正惡狠狠地瞪著他,那模樣怎么形容?像是一條護主的狗,隨時會沖上來咬他一口。 作者有話要說: 傅家寶:不許看我娘子,再看咬你! 第41章 客人被傅家寶用那樣警惕的目光盯著,態度卻始終從容。 他放下茶盞,站在他身側的仆從立刻把要送還的東西呈上來,傅老爺抬頭一看,是一個月牙白的包袱,里頭正正放著當初傅家寶離家出走時帶走的金子和路引。 他連忙起身致謝。 傅家寶見狀也只能不甘不愿地站起身,希望這個一直偷偷盯著他娘子的無禮之徒能趕緊走。 然而客人沒有半點要起身離開的意思,他自稱從京城中來,還對經商有幾分見解,借此和傅老爺攀談起來,聊著聊著,又慢慢將話題引到了此次剿匪上,說起當時他帶人上山時,那山寨上的賊匪已經死傷大半,后來他逼問那山上之人,那群山匪說是一名武藝高強的女子打退了他們。 傅老爺聞言,很是驚訝。 傅家寶則心虛地看了看林善舞,被林善舞看了一眼又立刻坐直了身子。 客人神色不變,目光在他們二人之間來回打量,嘴上卻說道:“傅公子曾被山賊綁上山,不知可見過那名奇女子?” 傅家寶立刻搖頭說沒有。他這樣的反應倒叫那客人看著他的目光又深了幾分。 這客人不知道,在他打量傅家寶時,林善舞也在不動聲色地打量他。在見過他之后,林善舞心里已經確定,這個自稱校尉、身邊有上次剿匪官兵隨從的男子,就是這個世界的男主——越百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