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門吱啦一聲從外面打開,顧瀾一臉茫然地站在書房中央,趁蘇念薇吃驚回頭的時候,周廷焱順勢起身與她隔開距離。 進都進來了,顧瀾只得收起臉上的茫然,配合演戲。 “侯爺,你……”她雙眸泛紅,痛心地側(cè)過身子。 周廷焱雖然覺得這計策愚蠢至極,但看到顧瀾吃醋委屈的樣子,他仍然忍不住高興。 “別哭了,爺不過是抓個刺客,你看到的都是假的。” 楚鈺在門外不淡定了,他折騰這一出容易嗎?怎么直接就揭了底呢? “真的嗎?”顧瀾激動回頭,什么都不問就信了,她眸中帶淚撲到周廷焱懷里。 “侯爺,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 周廷焱緊緊抱住她:“不會,你做什么我都不會放開你。” 門口的楚鈺風中凌亂,他可算是明白了,兩人這是都想給對方找臺階下,顧瀾一定早就看穿了,周廷焱也知道她能看出來,他們不過借著這件事把心里的疙瘩解開,表一表衷腸。 原來自己才是最笨的,楚鈺覺得這氣氛甜的讓人牙疼,不過他總不算白忙活一場。 有人比楚鈺更加氣憤,蘇念薇知道自己被騙了,憤怒地看著門外的楚鈺。 “你竟然背叛我,騙子!” 楚鈺:“……” 世上總還是有人比他更笨的。 第35章 蘇念薇的質(zhì)問打斷了兩人之間溫馨曖昧的氣氛,望著女子一張因為憤怒憋紅的俏臉,楚鈺低下頭, 第一次對于撒謊欺騙這種事產(chǎn)生了濃重的愧疚感。 “朕……” “真什么,全部都是假的。”蘇念薇抽出了腰間的匕首,直朝著周廷焱刺去。 楚鈺驚得大叫:“舅舅小心!” 周廷焱一直暗暗戒備,此時抱著顧瀾旋身躲過蘇念薇的匕首,劈手一掌打在她手腕上,匕首瞬間就脫了手。 這時周順帶著暗衛(wèi)趕來,制住了還要出手的蘇念薇。 “你,剛才叫他什么?” 蘇念薇雙手被暗衛(wèi)捆上了,此刻瞪大眼睛,震驚地看向楚鈺。 “你叫他舅舅,你不就是那個昏君嗎?” 楚鈺聽了,猛地揚起頭,反駁道:“朕哪里像個昏君啦?” 蘇念薇還在恨他的欺騙,又想到自己父親含冤而死都是這兩個人做的孽,于是哼了一聲,冷冷道:“你們一個jian臣一個昏君,做盡了傷天害理之事,敢做倒不敢承認了?” 周廷焱臉色如常,帶著顧瀾坐到一邊,兩人倒像是把這邊的劍拔弩張直接給忽視了,讓下人端了茶過來,閑適地看戲。 楚鈺氣得跳腳,幾步走上前指著蘇念薇不服氣說道:“朕做什么了,就要承認,你把話說清楚。”他不就是玩心重了點,偶爾偷偷出宮嗎?怎么在這女刺客心里就十惡不赦了呢? “做了什么?你和這jian臣的罪行罄竹難書,我爹一生為官清廉,愛民如子,誰知到頭來卻被你們扣上貪官的帽子,周廷焱這個大jian臣喪盡天良,吞沒賑災款還陷害我爹頂罪,你,你也不是什么好東西,是非不分,枉為人君。” 楚鈺被這一連串的指控說的懵了,他嘴巴開合半天也沒能說出話來,“你,你……” 他氣急了,憋了半天憤然說道:“你才是非不分,我舅舅是大齊的功臣,你又知道什么,他十幾歲就上了戰(zhàn)場,幾年的時間,嘔心瀝血不畏生死將羯族驅(qū)離邊境,才使大齊國泰民安,你來刺殺他,你還這樣詆毀他,你,你簡直惡毒至極。” 楚鈺從小雖然調(diào)皮搗蛋不愛讀書,但總歸說不出什么粗鄙惡言來,但這話在蘇念薇聽來已是刺耳至極。 她諷刺說道:“你現(xiàn)在說的好聽,昨夜你還說周廷焱好色風流,經(jīng)常流連煙花之地,還說他這個人……嗚……嗚嗚。” 楚鈺一邊冒冷汗一邊捂住蘇念薇的嘴,他怎么給忘了,昨天為了取得蘇念薇的信任,他給周廷焱編排了一通,什么惡心說什么。 楚鈺嘴里發(fā)出一陣干笑,回頭看著周廷焱咽了咽口水。 “舅舅,我這是刺探敵情,迫不得已。”他一臉忐忑,下一秒,掌心傳來一陣刺痛,楚鈺嗷一嗓子叫出來。 “你竟敢咬朕?” 蘇念薇朝他啐了一口:“呸,你個昏君,咬的就是你。”不僅如此,她還用腳踹,暗衛(wèi)反應不及,楚鈺挨了兩下才把她拉住。 “舅舅,你看她。” 周廷焱此刻側(cè)身坐著,燭光投射在他側(cè)臉上,下顎的陰影顯出幾分冷漠,他的手一直沒有離開顧瀾的手,漫不經(jīng)心似有似無地捏一下,仿佛找到了某種樂趣,聽見楚鈺叫他,他也只是冷淡地用余光瞟他一眼。 “我看見了,怎么著,把她殺了?” 周廷焱說出這句話,臉上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楚鈺心里一慌,道:“也,也不必非得殺了吧。” 蘇念薇不領他的情:“要殺就殺,我是不會對昏君和jian佞屈服的,你們早晚遭報應。” 顧瀾在一旁聽了這么久也算明白了,她瞧著這姑娘有點傻,就憑她三言兩語便給楚鈺糊弄的來周廷焱書房偷東西,足見沒什么心機。 她暗暗給周廷焱使了個眼色,小手輕輕撓一下他的手心,男人目光登時暗了暗,回握的力氣加重。 侯爺意味不明的看了她半響,直到女子眼神躲閃,臉蛋酡紅,他才得意地收斂目光,對周順吩咐道:“暫且押下去,明日再審。” 楚鈺便知道這是不會殺人的意思了,于是偷偷向顧瀾豎起大拇指。 顧瀾淺淺一笑,還未說什么,周廷焱已經(jīng)起身,并向她伸出手臂。 “回去,爺困了。” 顧瀾一時沒反應過來,愣愣地問:“侯爺不是睡在書房嗎?” 當著眾人的面,侯爺?shù)臍鈩輸[的很足,“前幾日事務繁忙,怕擾到你。” 意思是現(xiàn)在不忙了?顧瀾當然不會戳穿他,微笑道:“我知道侯爺關(guān)心我。” 兩人旁若無人的對視著,楚鈺覺得臉熱,開口道:“朕先走了。”走到門口,他又回過頭強調(diào):“那個刺客,一定不能殺!” 蘇念薇被暗衛(wèi)帶下去,周順離開去處理雜事,下人也走了個空,諾大的書房頓時顯得空曠,顧瀾想說點什么,但身側(cè)那人的存在感太強了,低頭肆意看她的目光更是充滿了壓迫。 她憋了半天,干巴巴問道:“侯爺,看什么?” 周廷焱嘴角微勾,“你緊張什么?” 顧瀾更加無措,稍稍離他遠一點,才不至于頭腦發(fā)昏,不等她逃避,侯爺靠近一步,低頭湊近她耳側(cè):“你跑什么?我能吃了你不成?” 那聲音由耳入心,帶起了一陣難言的感覺,顧瀾避無可避,不知何時,周廷焱看上了她小巧圓潤的耳垂,嘴唇貼在那不肯離開,反復輕抿。 “侯爺!”顧瀾回過神立刻推開他。 她的手被周廷焱抓住,男人忽然笑起來,掌心包裹住她的小手,哄孩子一樣晃了晃。 “生氣了?給你欺負回來?” 顧瀾跟煮熟了的青蝦似的,臉上又燙又紅,聲音嗡嗡的說:“我,我回去了。” “哦,也好,夜已深,該回去歇息了。” 明明是句很正常的話,到了他嘴里就充滿了暗示意味,顧瀾以為自己很懂周廷焱了,卻也不知道他還有這一面。 最后兩人回到小院,顧瀾背上都起了一層汗,是路上給這男人嚇的,他今日明明沒喝酒,可比除夕那一日還要放肆,許是確定了她的心意,讓周廷焱終于能夠放開手腳了。 雖然這一晚,周廷焱仍舊謹守原則睡在她旁邊,可顧瀾總覺得身側(cè)像據(jù)守了個猛獸似的,一整夜目光灼灼的盯著她,讓她片刻不得安穩(wěn)。 第二日,侯爺精神百倍地去上朝了,顧瀾則是一雙黑眼圈,毫無精神,等侯爺離開后,她又補了一覺,這才氣色恢復。 上午她去給周老夫人請安,到了正院,老夫人笑呵呵地拉著她噓寒問暖,昨晚的動靜瞞不過她老人家,這會兒把顧瀾上下看了好幾遍。 “好丫頭,他脾氣拗得很,你也不能總慣著他,這次都是他不對,你們以后可要好好的,別再為著一點小事爭執(zhí),就算有什么別扭的,也盡量說清楚,不要橫在心里,這是夫妻之道。” 顧瀾默默聽著,心底對老夫人更加感激,無論她知不知道真相,就沖她對待自己這份愛心、耐心,她也覺得甚是溫暖。 “母親,你放心吧,這次是我想岔了,往后有什么事,我都會跟侯爺說的。” 老夫人拍拍她的手,十分滿意,她想起昨夜的事,跟顧瀾打聽:“昨兒個你們雪園那邊熱鬧的緊,發(fā)生什么事了,聽說皇上也在?” 怕老夫人擔心,顧瀾不好直說雪園出現(xiàn)刺客,便隨意含混過去。 “是皇上出于好意想讓我和侯爺和好,沒什么大事。” 她這么一說,老夫人也就放心了。 下午周廷焱回來,順便把無所事事的楚鈺也帶回來了,他們?nèi)徧K念薇,審了一半楚鈺就被氣出來了。 “這丫頭腦袋怎么長得,一根筋呢,都說了寧州府的事不是舅舅做的,是顧遙之那個老狐貍在誆騙她,她就是不信,氣死朕了!” 顧瀾正好來給周廷焱送廚房新做的點心,一道到門口就看見楚鈺蹲在臺階上抱怨。 楚鈺聽見腳步聲,抬頭有些尷尬,畢竟當著顧瀾的面說人家親爹的壞話確實不太厚道。 “小舅母,你都聽見什么了?” 顧瀾:“什么都聽見了。” 楚鈺欲哭無淚,心想惹了顧瀾不高興,周廷焱那個活閻王不會出來找他算賬吧,誰料顧瀾并未生氣,反而附和道:“皇上說的對,他的確不是什么好人,蘇姑娘單純耿直,怕是被騙了。“ 以顧遙之那套洗腦的功力,黑的也能說成白的,尤其是蘇念薇這種性格沖動追求正義的人,更容易陷進他的言語圈套里。 楚鈺沒想到她會這樣說,微微一愣,問道:“他不是你爹嗎?你怎么……” 顧瀾大義凜然道:“對皇上盡忠和對父親盡孝,我只能選一樣,我當然是選擇忠于皇上。” 楚鈺被她這番話感動了,夸贊道:“小舅母,舅舅能娶到你,真是他的福氣!” 顧瀾欣然接受了,審完人出來的周廷焱恰好聽到這一句,眼刀子冷刷刷地飛過來,小皇帝后頸一涼,回頭發(fā)現(xiàn)是他,抱著腦袋就想跑。 “回來。” 楚鈺眼淚汪汪:“舅舅,我錯了。” 周廷焱凝眉:“她餓了,你送吃的進去。” 楚鈺怕極了那個兇巴巴的姑娘,磨蹭著不想去,小聲嘟囔:“那么多人,干嘛非叫朕去……” 周廷焱一個涼冰冰的眼神望過來,他頓時把剩下的話咽下去,不情不愿從下人手里接過食盒走進去。 顧瀾把點心一盤一盤擺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柔聲問道:“侯爺審的不順利嗎?” 周廷焱冷哼:“她倒是很維護顧遙之,無論如何都不肯說出背后的指使之人。” 顧瀾想了想,提議道:“其實我有個辦法,可以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