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竹知道面前這個衣著靚麗，穿金戴銀的女人是團長夫人，她平生還是第一次跟除了親meimei的貴婦人挨的這么近呢，緊張的新竹說話都有些結結巴巴了；“我——我也常常，常常挺聽到月月提起唐夫人呢。”

    張雪微微笑道；“我比你歲數大，你就跟新月一樣直接叫我嫂子吧，叫唐夫人聽著生分。”

    新竹就應了聲好。

    新月拉著新竹在店里看剛進來的一批衣裳；“二姐，你喜歡哪一件盡管試穿，如果穿著合適咱們就帶回家去，你順便幫大姐還有咱娘也挑選幾件，隔壁有賣童裝的，一會兒咱們過去給小虎子還有招弟他們買幾件。”

    看新竹在猶豫新月知道她在顧慮什么；“二姐，錢的事情你真的不用擔心，我真的有錢，你不信的話可以問張雪嫂子啊。”

    張雪忙順著新月的話道；“新竹妹子，這服裝店是我和新月的，這里的衣服你盡管拿就是，還有你不用擔心新月不上班會沒錢花，你這meimei可能耐這呢，除了會做買賣外還會寫文章賺錢，她的稿費還有做買賣賺的錢比那些上班的還多呢。”

    如此新竹才依著新月的意思去挑衣裳。

    雖然這幾年新竹的買賣越做越大，也賺了不少錢，但她終究還是個很傳統的女人，錢很少花在自己身上，她的衣服也都是很廉價的，很多都是自己去集市上扯了布請做衣服的人給做，那樣的哪有城里賣的好啊， 如今新竹在鎮上也開了服裝店，但店里的衣服跟城里的沒法比。

    新月幫著新竹挑了幾件連衣裙，然后把她拖進試衣服的地方讓她依次來試穿。

    這些裙子有的過膝，有的在膝蓋上頭，還有的上頭露的稍微有點多，新竹這個保守的女人怎么肯穿；“月月，這些裙子都露的太多了，我要是傳回家去肯定會被街坊鄰居指指點點的，可能會罵我不正經的，我可不敢穿。”

    新月不以為然道；“二姐，你如果覺得這衣服很漂亮那盡管穿好了，別管那些無聊的長舌婦，她們是羨慕季度很，如果這種衣服真的有傷風化的國家怎么允許賣呢，你看大街上很多姐妹都穿的很清涼，也沒有什么啊。”

    經新月這么一開導新竹也就沒有那么多顧慮了。

    在姐妹服裝店里新竹收獲頗豐，旋即她跟著新月到了不遠的一家賣小孩兒服裝的店鋪，然后給自己的兒子還有招弟，來弟等買了一些衣裳。

    逛完了服裝店后新月又帶著新竹去了別處逛，一上午新竹算是跟著新月大開眼界了，原本新月要帶著新竹下館子大吃一頓的，可是想想家里的孩子，再加上自己的奶開始漲了，只得先回家。

    韓母看到倆人大包小白拎了那么多東西臉色那叫一個難看。

    新月去逛街也沒有忘了給老太太買衣服還有買她喜歡的吃食，盡管這樣韓母的臉色依舊不好看。

    兩個孩子都醒了，秋菊說剛吃了奶粉沒一會兒。

    新月試著抱起小燕子來喂奶，小丫頭就喝了幾口就罷了，接著又把小軒軒抱起來，因為吃飽了奶粉的緣故小家伙也沒有喝幾口奶。

    此刻，秋菊把午飯做好了。

    韓明遠如常是在部隊食堂吃。

    他對部隊食堂有一種難舍的依戀，所以他一直都堅持只要是上班每天都要在食堂吃一次飯，他喜歡和戰友們坐在一起吃飯的那種氛圍，對此新月很支持，很理解，因而韓明遠的這個習慣一直保持不變。

    午飯很簡單，一葷一素外加一疊韓母從老家拿來的香椿芽咸菜，主食是饅頭。

    秋菊并沒有坐下來吃，新月就忙招呼道；“秋菊姐，快過來吃飯啊。”

    秋菊忙道；“不了不了，桌子上人太多了都坐下太擠得慌了，我還是在廚房里頭吃吧。”

    說這些的時候秋菊下意識的看了韓母一眼，就這一個小細節讓新月剛好捕捉到了，她也就瞬間明白了為何秋菊突然不肯跟大家坐下來一起吃飯的緣故了。

    新月暫時沒有讓秋菊非得來飯桌前和大家一起吃。

    新月剛拿起筷子來就聽韓母道；“新月，在孩子沒有戒奶之前你還是少出門，小燕子根本喝不習慣奶粉，軒軒雖然能喝奶粉，但是不如喝你的奶啊，聽說吃黑魚下奶多，等下你讓秋菊去市場上買黑魚 給你熬湯，這樣奶水就多，兩個孩子就夠吃了。”

    新月把剛剛拿起的筷子擱在了桌子上，然后鄭重其事的對坐在自己對面的韓母道；“娘，我知道您關心您的孫子和孫女，但那是我的孩子，怎樣怎么照顧我清楚，我的奶水很好，而且已經飽和了，就算吃山珍海味也就這些奶水了。”

    韓母見新月態度如此不好她就更生氣了，她沒有再說什么，伸出筷子夾了一大塊rou放在了嘴里。

    新月見老太太不吭聲了她也就沒有再說什么，重新拿起筷子來吃。

    看到婆媳關系如此緊張，坐在一旁的新竹那叫一個難受。

    午飯后新月讓新竹把飯桌收拾了，然后她招呼秋菊陪自己出去買點兒東西。

    第四百零三章 苦惱極了

    新月帶著秋菊到了樓下，然后走到了大院一處角落里停住腳步；“秋菊姐，你告訴我，我走以后我婆婆是不是欺負你了？”

    秋菊“……”

    她沒有想到新月把自己叫下來就是因為這個，瞬間心里一股暖流開始涌動。

    秋菊遲疑了一下才小心翼翼道；“你放心，老太太沒有欺負我，老太太是個和善的人。”

    新月一看秋菊明顯是口不應心，她微微哼了一聲，然后伸手在秋菊肩膀上拍了拍；“你不用在我面前掩飾什么，你今天中午沒有和我們一起吃午飯我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婆婆是什么人我比誰都清楚。我婆婆是舊社會地主老財家的千金小姐，雖然特殊年代挨了不少整，但是她骨子里的一些封建糟粕還是存在的。我婆婆興許不是針對你，而是接著為難你來給跟我示威，咱們也很熟了我就不瞞你了，我和婆婆一直有一些矛盾，你也是當兒媳婦的人了，也知道婆媳關系難處，不管我婆婆怎么為難你都不要跟她硬著來，回頭告訴我我替你收拾她。”

    新月如此的推心置腹秋菊也就沒有什么好顧及的了；“老太太也沒有怎么為難我，就是說我要明白自己是什么身份，雖然是新社會了，但主人就是主人，下人就是下人，要我有自知之明。林同志；說實在的你這個婆婆真的不如韓同志的后媽好相處啊，而且韓同志的后媽對你和對兩個孩子都特別好，不知道的還以為那是你秦婆婆，來的這位是你后婆婆呢。”

    新月；“明珠阿姨對我就跟對親生女兒一樣，我婆婆自然不能和她比。我婆婆壓根兒就不喜歡我，覺得我配不上她兒子，如果不是明遠哥堅持我肯定不會嫁進來。你放心過幾天我就想辦法讓她走，即使不回老家也不讓她老在咱們眼前晃悠。”

    旋即，新月和秋菊就回了家，新竹已經把餐桌和廚房都收拾干凈了，韓母沒有在客廳，新月朝臥室瞥了一眼，她正在里面抱著小軒軒逗弄。

    新月緩步進了臥室，然后到了梳妝臺前拿起梳子輕輕梳理了一下略顯凌亂的頭發，就到了窗前自顧自的修剪起花木，就把韓母完全當成了看不見摸不著的空氣。

    韓母抱了一會兒孩子感覺胳膊有點累了，然后就把寶貝孫子輕輕放在了嬰兒床上，她緩緩抬起頭瞥了站在窗前的新月一眼，然后就默默離開，而她的臉色亦是難看似即將大雨傾盆的天氣一般。

    聽到老太太的腳步聲走遠了后新月就放下修剪花木的剪刀，然后轉身到了去把房門從里面插上，她要好好的清靜清靜。

    新月先小憩了一會兒，然后給兩個孩子喂了奶，又在房間里看了一會兒書，等日暮黃昏她才走出臥室。

    新竹正跟秋菊在廚房里忙，韓母則坐在沙發里嗑瓜子，看電視劇。

    不一會兒功夫韓明遠就下班回來了，老太太耷拉了一整天的臉在兒子回來后瞬間明媚起來，她含笑著迎上前接過了韓明遠手里的公文包；“兒啊，你今天工作累不累啊？午飯你咋沒有回來吃呢？”

    韓明遠；“娘，您放心，我上班一點也不累，我習慣在部隊食堂和兄弟們一起吃飯，所以每天午飯都在部隊食堂吃了。”

    韓明遠換了鞋后就去了一趟洗手間，他回來如果不馬上洗手的話新月是不許他抱孩子的，所以韓明遠乖乖的洗了手，然后快步到了臥室。

    韓明遠逗弄了兩個小孩兒一會兒，然后就出來準備吃飯。

    于午飯的簡單不同，晚飯則要豐盛很多，兩葷兩素，還有一碟子香椿芽咸菜，主食是米飯。

    看到秋菊沒有過來吃飯韓明遠下意識的瞥了自己的母親一眼，而韓母敏銳的覺察到了兒子的注視，她把拿起的筷子輕輕放下，然后對在廚房里的秋菊道；“秋菊，你咋還不過來吃飯呢？”

    “桌子上人太多了，我嫌擠得慌就不過去吃了，你們快吃吧，我在廚房吃就好了。”秋菊很清楚韓母這么做并非真的對自己示好，而是做給她兒子看的，雖然秋菊是個沒有什么文化的鄉下人，但她卻非蠢笨之人，更何況前半生經歷了那么多的世事滄桑，人情冷暖。

    面對老太太故意在韓明遠面前買好新月亦是非常不屑一顧，她從容的吃著自己的東西，就當什么都沒有看到一樣，不過她還是刻意跟韓明遠保持了些許的距離。

    倆人同床共枕這么多年了，早已經對彼此熟悉的仿佛左手握右手了，對方的一個動作一個眼神就會心領神會。

    韓明遠知道新月生氣了。

    他也能猜得出新月生氣為何。

    韓母用自己的筷子夾了一大塊rou放在了韓明遠的碗里；“兒啊，你得多吃點兒rou，現在全家可就指著你養活了，你最辛苦了。”

    韓明遠；“娘，我不辛苦，比起剛進部隊的那一兩年我現在的日子過的太輕松了，咱們家現在最辛苦的是新月，兩個小東西全指望她呢。“

    吃下了母親給的rou以后韓明遠拿起公用筷子先給母夾了一塊rou放在萬里，然后給新月夾了一些，他盡量做到兩邊都能平衡。

    一直沒有怎么吭聲的新竹把碗里的米飯粒子扒拉完后才開口；“我打算明天就家去，嬸子你是跟我一起回呢還是在這里多住幾天？“

    一聽新竹要走韓明遠就忙挽留道；“二姐，你好不容易才來一回多在這里陪陪新月吧。”

    新月也忙說是啊二姐，咱們倆好不容易相聚，你這么快就走我會很舍不得的。

    新竹；“你們的好意我知道，我也舍不得你們啊，只是我家里還有買賣，再說還有小虎子呢，打他出生到現在我們娘倆是第一次分開，昨天晚上我做夢還夢到他跟我要點心吃了呢。”

    已為人母的新月當然明白母子分別的那種難受了，盡管她很舍不得新竹但也沒有繼續挽留；“既然這樣，那明天我就讓秦漢親自送你回老家。”

    新竹忙道；“不用送，我自己能行的，我雖然不識字，但是我鼻子下面有嘴啊，放心我肯定丟不了。”

    不過新月還是不放心要新竹一個人回去，韓明遠也不放心，畢竟新竹第一次出遠門，這里距離老家還老遠呢，新竹雖然聰明，但不識字，而且沒有出門的經驗，必須得讓秦漢親自護送她回去才安心。

    在夫妻二人的堅持下新竹也就妥協了，答應讓秦漢送自己回老家去。

    晚飯后新月就回了臥室，接著韓明遠就快速跟進去，然后反手把門兒插上，接著到了床邊，他伸手抓住新月的纖纖玉臂，輕輕一拽新月就無力的倒在他懷里。

    “告訴我，你為什么心情不好？”韓明遠在新月耳邊悄聲呢喃道，然后壞壞的往她的耳蝸里吹氣，那種癢癢的感覺讓本就身體敏感的新月有點兒受不了，她下意識的抓了一下男人的衣角，然后可憐巴巴道；“我為什么生氣你應該很清楚，秋菊不去飯桌上跟咱們一起吃飯的原因不用我說你也明白，你不在家的時候你的母親大人可一直都臉色陰沉，仿佛我們都欠她二百兩銀子似的。我也知道我說這些要你很為難，可是明遠哥，我真的怕繼續和她相處在同一個屋檐下我會忍無可忍，會大爆發，我真的苦惱極了，你必須得在我還有你娘之間做一個選擇。”

    韓明遠微微嘆了口氣，然后低頭在新月每間溫柔一吻；“月兒，我知道害你為難了，你放心我不會讓娘在這里住太久的，你就暫時忍忍，等過幾天再說，我保證不會太久。”

    韓明遠希望看到的局面是妻子母親還有孩子都能在一起，一家人開開心心的，可是母親這樣不省心他只能做個所謂的不孝子了，他不希望因為母親影響到自己這個小家曾經的安定和諧。

    韓明遠已經拿出了態度新月也就不能不依不饒了，她朝韓明遠伸了三根手指；“三十天是我最大的極限。”

    這對韓明遠而言已經很好了。

    因為明天新竹要走了，所以新月繼續留她跟自己一起睡，韓明遠只得睡沙發。

    新竹把要帶走的東西都收拾好，她來的時候拿了兩個包袱，走的時候東西兩個包袱裝不下，新月就把家里的兩個行李箱拿出來給她用。

    等新竹把東西都收拾好后新月才問；“之前怎么沒有聽你說明天要走呢？早知道你明天要走那我該帶你去館子里搓一頓啊。”

    新竹微微笑道；“咱們有的是積會，不差這一回。我也想多住幾天的，可是跟你那婆婆住在一個小空間里我實在是憋得慌，在一個我也是真的想我的小虎子，你也當mama了，知道跟孩子分開是多痛苦的一件事情。”

    新月；“那我還真不能繼續挽留你了，我打算等過陣子就帶著倆孩子回省城住幾天，然后讓慈禧太后跟她兒子好好團聚團聚。”

    新竹；“月月，你這個婆婆實在是不好對付啊，你可得仔細點兒，還有別為了對付老太太影響了你和妹夫的夫妻感情。”

    新月點點頭，然后胸有成竹道；“你放心好了，我會權衡好這其中關系的。”

    一夜無話，轉眼就到了第二天。

    吃罷了早飯后新竹就準備走，新月親自送她到大院外面，見到秦漢后新月再三叮囑他要替我照顧好二姐。

    新月是想送新竹到車站的，但新竹死活不讓。

    姐妹倆在大院門口灑淚而別。

    新月送新竹離開后就默默轉身朝回走，正好碰到了要去服裝店上班的張雪。

    看到新月眼睛紅紅的張雪就忙關切道；“新月，你咋哭了？”

    新月忙解釋道；“我剛送我二姐回老家去，我是要送她去車站的，可她不肯，這一別很長時間見不著所以心里頭難受。”

    張雪輕輕拍了拍新月的肩膀，柔聲勸慰道；“這姐妹各自成家了后見面的積會自然都少，好歹現在有電話了，聯絡起來方便多了。你啊別難過了，心情不好可影響你的奶水，你可兩個娃呢。”

    新月恩了一聲表示我知道了。

    旋即，張雪就把自己最好奇的一點說了出來；“新月，說句話你可別生氣哈，我在看你和你二姐長的一點也不象呢，一般姐妹之間都是有點像的。”

    新月稍微遲疑了一下才道；“我其實是我父母的養女，我是他們撿來的孩子，所以我和二姐才不象，不過這件事我二姐不知道，我希望這個秘密能一直保守下去，在林家對我最好的就是我二姐了，真的跟親姐妹沒有區別。”

    新月告訴張雪這些并非是特別信任她，而是自己的身世終有一日在在大院或者在京城都不可能再是秘密，只要不讓二姐知道就好。

    張雪得知新月是林家的養女后甚是驚訝；“你竟然不是親生的，那你知道你爹娘在哪兒嗎？他們為什么會扔了你？”

    新月；“我父母已經不在人世了，我爺爺還有姑姑都還在，我和他們相認了，他們對我很好。”

    關于自己的身世新月點到為止，張雪是個聰明人，如此她也就不在多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