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霍沒說話，徑自在椅子上坐下。

    林嘉的目光向姜沅投去。

    剛剛還瞇著眼睛抱著紅茶吸的人已經站起來，微笑著走過來，恰到好處的晚輩姿態：“林嘉老師，我是姜沅，很高興和您見面。”

    “你好。”林嘉也客氣地笑著。

    林嘉沒有大牌的架子，姜沅一直挺喜歡她的，不過人家明顯是沖著凌霍來的，她說完場面話就識趣兒地回自己的休息椅。

    林嘉是娛樂圈為數不多的很少有黑料的女藝人，一個是履歷干凈，星途順利；一個是情商高，會做人會說話，在圈子里幾乎零差評。

    劇組不少工作人員都是文藝女神的粉絲，本來就喜歡她，再加上這樣一個大咖的探班免費給劇組打了廣告，又是凌霍合作過最多次的女演員，自帶話題度，沒人不歡迎。

    整個片場都喜氣洋洋，一個個地排著隊去簽名合影，林嘉很好說話，每一個都拍了，一直保持笑容。

    拍攝進度被耽擱，郁導也沒發脾氣，特意把凌霍的戲份往后調，給兩人時間敘舊。

    姜沅被叫去拍了幾場和其他人的對手戲和獨角戲，因為喝茶喝得太多，撐到出鏡便夾著尾巴去洗手間。

    林嘉站在洗手臺洗手，鏡子里的臉美麗而清冷，不見剛才在眾人面前的溫柔和愉快。

    她的助理在后面遞來擦手紙巾，嘟囔道：“那個姜沅我看也就那樣啊，沒什么特別的，也沒聽說她有什么背景，正哥都說內部消息傳sofe屬意你，我們風聲都放出去了通稿都準備好了，怎么突然跑去聯系她了。”

    “因為現在她在和凌霍拍戲。”林嘉接過擦手紙，眼睛也不抬地慢慢道，“sofe原本就是有意請凌霍做形象大使，一男一女搭檔，當然是誰和他有話題度，就要誰。明年劇播，她肯定不會放過和凌霍炒緋聞的機會，品牌方也是看中這一點。是我低估她了。”

    消息放得太早，圈里不少人都知道，這時候如果她堂堂一線被一個38線搶了資源，未免太打臉。

    所以這個代言，她必須拿到手。

    興師動眾來給凌霍探班，沒提前征求他的同意，也是為了這個。

    “那也是你和凌霍合作的次數多，最有cp感，她算個屁呀，一個糊b。”助理憤憤不平。

    “對啊，她算個屁。”林嘉把紙遞給助理，“我跟凌霍兩年沒合作了，今天一起露個面就夠了。讓阿正提前把她跟莫向晨的通稿準備好，按計劃發。”

    一開門，屁本人站在門外。

    “不太巧哈。”這一下尿都不急了，姜沅揚起嘴角，“林嘉老師背后說人的時候，都不先看一下周圍有沒有人的嗎？”

    助理臉色變了變，林嘉倒是淡定，畢竟是在圈子里摸爬滾打多年的前輩，被抓包也不見一絲羞愧。

    “是不太巧。不過你既然敢搶我的東西，就該做好這個準備才是。”

    “本來是不想搶的，我都已經拒絕凌老師的好意了，不過現在，”姜沅遺憾道，“托您的福，我突然又有興趣了。”

    說她是屁可以，屁都挺可愛的。

    說她是糊b不行！

    她不是糊，她只是大器晚成好嗎？

    提到這個，就不由自主想把賈建本拉出來鞭一頓尸。

    還想給她和莫向晨拉郎配搞緋聞？

    這jiejie還挺會雙管齊下啊，一面拉自己和凌霍的cp，一面還不忘把她跟別人捆綁。

    她怕是不知道凌霍醋起來有多恐怖，姜沅可不想再被按在窗戶上日一頓。

    林嘉扯了下嘴角，輕蔑的神色顯露出來，優雅的氣質也變得刻薄了。

    “你覺得你搶得過我嗎？——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吧。就憑你，連和我站在一起的資格都沒有。”

    姜沅笑容更深：“那就給林嘉老師看看我的資格啊。”

    姜沅決定了，她今晚就去嫖凌霍一頓……

    不對，是讓凌霍嫖她一頓。

    大敵當前，顧不上那么多細節了！

    姜沅從洗手間出來時，正有一個平臺的記者掛著工作證，半彎腰在凌霍跟前，陪著笑道：“只是一個簡短的小采訪，問題基本上都是關于我們這部戲的，比如您對人物的理解，拍攝的過程，還有您和林嘉老師。您這邊要是可以的話，我們馬上就能開始了。”

    之前也有幾個平臺或者雜志來做過專訪，但都是提前和劇組溝通過，得到了準許的。

    這次的記者都是林嘉帶來的，采訪也是臨時才提出，劇組是同意了，畢竟是個不錯的宣傳機會，凌霍這邊的態度卻很冷淡。

    “我怎么不知道，這部戲跟林嘉有關系。”

    他的語調聽不出情緒，記者的汗都快下來了：“林嘉老師跟戲沒關系，不過是您的朋友，正好一起做個采訪，難得的機會嘛。”

    林嘉坐在旁邊玩笑道：“凌老師這是嫌棄我呢？”

    她心里打著算盤，她和凌霍的私交雖然還不到朋友的界限，但畢竟有點交情，這種場合，他應該不會當眾拂她的面子。

    凌霍掃了她一眼，銳利又冰冷的目光。

    林嘉心里一緊，覺得自己的心思被看穿。

    凌霍看上去意興闌珊，沒有點頭的意思。

    記者也不愿意放棄這次機會，看了看剛剛商議過的副導演，求助。

    “誒，正好，我們女主角來了，”副導演笑呵呵沖姜沅用力招手，“快過來快過來！”

    他的殷勤態度姜沅已經快免疫了，不明所以地走過來：“找我有事嗎？”

    其他私事暫且不提，宣傳劇的機會副導演肯定不會放過，也沒問記者，直接說：“這邊想給咱們做個小采訪，你趕緊補個妝準備一下。”

    姜沅看了林嘉一眼，很快就明白了。

    她看著凌霍甜甜一笑，乖巧地問：“凌老師可以嗎？”

    前幾天還笑里藏刀懟他呢，今天忽然這么甜，她的反常凌霍哪兒能看不出來，意味不明地睇了她一眼。

    姜沅沖他撲閃撲閃大眼睛。

    她不知道自己這個表情多可愛，凌霍眸光深了一瞬，收回視線道：“可以。”

    他能松口記者求之不得，多一個人就多一個人，趕忙應下：“太好了，我這就去準備。”

    姜沅又看向林嘉，微笑：“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跟林嘉老師站在一起呢？”

    林嘉的笑有一點察覺不到的僵硬：“當然。”

    第36章 三十六根腿毛

    采訪安排在半個小時后。

    這次林嘉是有備而來，陰謀又被自己發現，保不齊會先下手為強。

    補妝的時候，姜沅想了想，心里拿了主意，對欣欣道：“把副導演請過來，我有事找他。”

    很快副導演就笑呵呵地推開化妝間的門：“來了來了，啥事兒啊？”

    小唐很有眼力地離開，姜沅說：“趁著今天熱鬧，給我們劇組策劃一場宣傳，來嗎？”

    ……

    是林嘉注意到的，不經意道：“姜沅和副導演好像有事要商量，副導進去十五分鐘了，采訪馬上就要開始，我們挪后幾分鐘等等她吧。”

    記者帶來的一個女助手正拿著手機在做直播，凌霍粉絲一向給力，短短幾分鐘，直播間觀看人數已經上百萬。

    滿屏都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來了！】

    【這是什么神仙側顏！mama我又活了！！！】

    【謝謝嘉姐帶我們看哥哥，愛你愛你】

    林嘉的這句話引起了記者的注意，女助手立刻調轉朝向姜沅化妝間的方向，正嗷嗷叫的粉絲們也被轉移注意力。

    【我去，一個38線糊咖還敢讓凌霍和林嘉等她一個人，多大臉？】

    【誰知道在化妝間待這么久干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呢→_→】

    【早說她肯定是潛規則上位的，八成就是這個副導演吧】

    【好煩啊，直播不帶她不行嗎，我只想看哥哥和嘉姐】

    一句話一箭雙雕。

    林嘉嘴角不動聲色地勾了勾。

    女主角和副導演在化妝間談事不算稀奇，但正在直播中，網友的發散思維一向強大。

    等拍到兩人單獨出來的畫面，之后再稍加引導，網友自會腦補一場女演員與副導演有私情的大戲。

    連莫向晨都用不上了，簡直是送上門的好料。

    凌霍的目光掃過助手手里的手機，情緒不露。

    高明收到他的眼色，立刻會意，彬彬有禮地提醒：“采訪還沒開始呢，麻煩手機先關一下，凌老師拍了一天的戲，休息時間不喜歡被打擾。”

    記者當然不會承認不是拍他而是在偷拍化妝間，試圖蒙混過關：“這個你放心，就是一個小直播，粉絲對咱們的拍攝很感興趣，剛才跟郁導打過招呼了的。”

    小胖已經借著給凌霍遞水，用熟練的走位擋住了鏡頭。

    高明一向看不上這種為了新聞和曝光度可以不要節cao的小平臺，笑笑：“請配合一下。”

    彈幕上粉絲紛紛懂事地表示，雖然很想看到哥哥，但體諒他拍戲辛苦，希望他好好休息。

    凌云工作室的人，即便是個小助理，他們也不敢得罪，記者訕訕地給助手遞個眼神。

    助手正要關直播，正在這時，休息室的門打開了。職業病發作，立刻就把鏡頭越過高明對準那邊。

    姜沅和副導演一起走出來，身后還有兩個抱著電腦的工作人員，正在商量著什么，一看就是談公事的畫面。

    似乎發現了鏡頭，姜沅抬頭，朝這邊笑著揮手。

    她徑直走過來，看到助手舉起的手機問了句：“是在直播嗎？”

    得到肯定后，歪頭正對著鏡頭，不卑不亢地打招呼：“哈嘍哈嘍，大家好，我是南歌的扮演者姜沅。感謝大家對《南歌傳》的關注，凌老師演技超贊，飾演的沉瀾君超帥，絕對不會辜負大家的期待的，剛剛我們副導說等下會在官博發布幾個花絮，大家可以去看看帥炸了的凌老師。”

    彈幕的風向立刻變了：

    【花絮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蹲！】

    【剛才是誰在內涵，人家明明是在商量發花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