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她盯著凌霍看了一會兒,下床撈起他的襯衣穿上。 “好了,我起床了,你可以睡會兒了。” 姜沅洗完澡出來,一開門便聞到食物的香味,客廳里一個胖胖的身影正在往餐桌上擺飯。 臥室的門關著,她走過去試著擰了一下。 意料之中,反鎖的。 小胖聽到聲音回頭看了一眼:“凌老師休息習慣鎖門的,姜老師先吃飯吧。聽說你喜歡吃清蒸魚,凌老師專門讓廚師做的。” 就說之前那四條魚是故意氣她的。 小凌同志果然有在暗中偷偷關注她,她點了兩次清蒸魚,他就記得了。 昨晚上就沒吃,餓到現在,姜沅看著滿桌子的菜色食指大動,拿起筷子先嘗了一口清蒸魚,動作一頓。 “怎么和桐木里的味道一模一樣?” “這就是桐木里的廚師做的,”小胖一臉憨厚,幫他家老板邀功都顯得特別誠懇,“姜老師上次不是說想帶大廚來劇組嗎,凌老師知道就把人帶來了。” 姜沅詫異地挑眉。 把私人會所國宴級別的廚師帶到劇組給她開小灶做飯,小猛凌這么寵她的嗎? 姜沅吃了幾口菜,看了眼臥室緊閉的房門,問小胖:“他這個習慣多久了?” 小胖似乎在考慮該不該說,猶豫道:“凌老師一直都這樣,休息必須在一個單獨封閉的空間里,旁邊不能有人,我們也不行。聽工作室的老人說,以前剛出道的時候條件沒這么好,有一次在一個劇組被安排跟別人住雙人間,那一個星期凌老師都沒睡過覺。” 這么嚴重的嗎? 姜沅沉默片刻,又問:“那他身上的疤,是什么時候弄的?” 小胖搖搖頭:“這個不清楚,好像是出道前就有了。” 今天姜沅休息,凌霍還有幾個景要補,他只睡了四個小時便起來了。 客廳里靜悄悄,姜沅盤腿坐在沙發前的地毯上,咬著一顆棒棒糖,液晶屏幕上正無聲播放凌霍的處女作《風暴》。 電影已經接近尾聲,剛好放到凌霍最廣為稱頌的那個裸背鏡頭,昏暗燈光,脊背上疤痕交錯。 姜沅聽到開門的聲音,回過頭,鏡頭里裸著背的年輕男人一下子出現在現實,凌霍裸著上身站在門口,目光落在電視上。 九年的時間給他留下了成熟的印記,但沒有帶走絲毫他的英俊。 “午安啊,刑sir。”姜沅拿出橘黃色橙子味的棒棒糖,沖他笑。 午后的陽光正好,不及她半分明媚。 凌霍走到她跟前,彎腰托住她的后腦勺正要吻,小胖打開門進來,看到兩人的動作一愣,一下子進退兩難。 “郁、郁導那邊催了……” 姜沅把棒棒糖塞回嘴里:“去吧,小猛凌。” 小胖的瞳孔微微放大。 小猛凌? 叫誰?? 這是什么奇怪的愛稱??? 再看凌霍一臉平靜毫無感覺的樣子,小胖在《南歌傳》劇組得到大大提升的承受能力,還是在此時沖動了一絲絲沖擊。 不愧是能勾引到凌老師的高級狐貍精,姜老師的愛稱都起得不同凡響。 姜沅整個下午都待在凌霍的房間,沒出去,拿著一臺筆記本電腦查東西。 心理學上的問題能查到的多是一些抽象概念,過于專業的她又看不明白,查了一下午沒什么有效進展。 于是給曾和心理學高材生七年戀愛長跑的郭青打電話。 郭青正好在家閑著,兩個人開著視頻有一搭沒一搭地聊。 得知自己男神又被姜沅染指后,郭青嫉妒得捶胸頓足:“把攝像頭朝上一點謝謝,不要給我炫耀你的吻痕!我一點都不羨慕!等等,你身上穿的是他的襯衣嗎?” “是啊。”姜沅站起來轉了一圈,令人發指。 郭青憤憤道,“你的墻頭是誰來著?我要去把他睡了,氣死你!” “我沒有墻頭哦,我不追星。”姜沅美美地一撩頭發,“我就是星。” “……”郭青把鏡頭豎到鏡頭前。 “你以前不是有個挺喜歡的男……”說到一半她就停了,一臉懊惱和郁悶,“艸,你以前喜歡的就是凌霍。” 姜沅樂得不行:“哈哈哈哈你才反應過來啊。” “絕交吧!”郭青惡狠狠掰斷了手里的黃瓜。 “說正經的,”姜沅問,“你前男友還活著嗎,我想咨詢一點心理學的問題。” “他早就死了一千次了,你還是問我吧。”郭青說,“當年我天天陪著他上課,雖然只學了個皮毛,糊弄你綽綽有余。” 雖然并不是很相信這個服裝設計師在心理學上的專業性,但閨蜜就是用來分憂解難的。姜沅把小猛凌do完i拔吊不認人的惡習告訴她。 “一個人寧愿一晚不睡,都不和別人一起睡,這是什么問題?” “缺乏安全感。” 郭青也覺得稀奇,凌霍給人的感覺很強大,各個方面,很難想象他會有這種問題。“在自己家里睡覺還必須反鎖門,其實就可以體現出來了。” “為什么呢?”姜沅很好奇。 187的猛男,缺乏安全感,這兩者讓人很難匹配起來。 “大概率是童年創傷。”郭青說,“童年時期的經歷對人的影響非常大非常深遠,很多精神和心理疾病的根源就是童年創傷。而且凌霍那種硬漢,基本上十三四歲應該就很難有人能傷害到他了,小時候比較可能……靠,突然好心疼!” 童年,創傷? 姜沅想起凌霍背上那一道道的疤,看起來年代確實很久遠了。 手臂上忽然就冒起一層雞皮疙瘩。 他童年到底過的是什么日子,正常小朋友怎么會受那么多傷? 郭青在那邊沉痛道:“你可以試著了解了解,我感覺他愿意守著你一晚上已經很寵你了。姐妹,我男神就交給你了!對他好點!” “……” 十分鐘前要和她絕交的是誰? 凌霍晚上十一點多才下戲,回到酒店發現姜沅沒走,依然和早上一樣只穿著他的襯衣,趴在沙發上抱著枕頭,露著兩條又細又長的腿。 電視上已經播到凌霍的第四部電影,是一部公路劇情片,當年在奧斯卡主競賽單元斬獲小金人,國內也爆冷拿下了當年的票房冠軍,不可多得的口碑票房雙豐收的優質片子。 姜沅看得都有點困了,眼睛半瞇,看到凌霍也沒多大反應,只有腳指頭動了一下。 凌霍也沒和她說話,徑自去洗澡。 等他洗完打開浴室的門,姜沅倚在門口,一看他就露出笑:“洗好了?” 她突然殷勤的樣子太明顯,凌霍睇她一眼,沒出聲,眼神里帶著審視的意味。 “還有其他事要做嗎?”姜沅問完,頓了一下,防sao于未然未sao先綢繆地補充一句,“——除了愛。” 凌霍面無表情很是認真地回答:“除了愛,沒有。” “那就睡覺。” 姜沅拉住凌霍的手腕往臥室走,牽著他進了房間,關上門,當著他的面反鎖好,再牽著他走到床邊,指著床,女王般的氣勢:“躺下。” 凌霍看了看床,又看向她:“姜老師是在邀請我……” “邀請你睡覺。”姜沅及時把他的sao話堵回去,催促,“快點,小猛凌。” 凌霍默不作聲看了她半晌,在她堅持不退讓的注視下,慢條斯理地坐到床上,半靠著床頭,等著看她下一步還要搞什么。 姜沅像一個監督幼兒園小朋友午睡的老師,非常嚴格地拍拍凌霍的腿:“躺好。” 小猛凌同學有點叛逆,攥住她手腕將她扯到了身上。 姜老師早料到他不會聽話,靈活地順勢翻了個身,躺到他身旁的另一半位置。 順便一腳踩住凌霍的腹肌,制止想要壓到她身上的男人。 真絲的深藍色襯托著腳的細膩白皙,強烈的對比。 她的腳很小,比一般女生偏小一兩碼,在凌霍面前就更顯得嬌小。 凌霍低頭看了眼,抬手握住那只腳丫子,溫熱的手心托著腳心,竟還沒他的手掌長。 他手心是熱的,有點癢,姜沅把腳抽出來:“今天不做。” 她單手撐著太陽xue,對凌霍微笑:“門已經鎖了,就多一個我,你也怕嗎?我這么可愛有什么好怕的,又不會捅你一刀,都是你捅我。” 凌霍沒接這話,盯著她目光幽深。 “你試試。”姜沅也不知道自己哪兒來的耐心,她就是挺想治治凌霍這個毛病。 她可能也有點毛病。 “習慣問題可以改變,一天不行就兩天,一個月不行就兩個月,慢慢來,總有一天會克服的。” “姜老師能堅持幾個月?” 凌霍終于明白她的意圖,反問里藏著些不易察覺的諷刺。他從床頭摸了一盒煙,抽出一支正要點,被姜沅不由分說伸手奪走,扔進自己這邊的抽屜。 “反正現在有耐心。”姜沅繼續撐著頭看他,“你最好聽話,你不聽話我要生氣了。” 這話哪里有一丁點的殺傷力,但凌霍看了她一會兒,竟真的順從地躺下了,側身對著她。 姜沅充滿母愛地把被子給他拉到胸口,拍了拍:“睡吧。” 哄孩子似的語氣。 凌霍直勾勾盯著她。 “閉上眼睛。”姜老師兇巴巴地說。 凌霍眉頭動了一下,這才依言闔上眼皮。 姜沅反手關掉床頭的燈,就著清清淡淡的月光,在黑暗中繼續進行閑得蛋疼的監督工作。 深夜靜謐,室內溫度適宜,很適合睡覺的氣氛。盯了不知道多久,小猛凌一直很聽話,保持著躺下的姿勢不曾動過,呼吸慢慢變得平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