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一般人不敢和他搭訕,一般人他也不給面子。 姜沅正自得其樂,聽到凌霍開口,聲線低沉清冽:“姜老師剛才在演動畫片?” “……” 姜沅聽到了化妝師沒忍住的笑聲,試圖給自己找補一下:“有點困,給自己提提神。” 這種找感覺的方式對她而言是有效的,但在全滿貫影帝面前,有點不好意思說出口。 有一種小學雞面對專家的自卑感。 “原來如此。”凌霍說。 姜沅總覺得他一本正經的語調里藏著嘲諷,微微一笑:“凌老師要是困了也可以試試,提神醒腦。” 凌霍“嗯”了一聲。 姜沅正納悶他這個嗯是什么意思,還真打算試試嗎。就聽他又說:“姜老師的歌聲確實提神醒腦,振聾發聵。” “……” 振聾發聵你妹! 化妝師們笑得更厲害了,姜沅睜開眼睛,緩緩道:“小唐,你再抖,我的眉毛就要起飛了。” “不好意思,我重新畫……”化妝師臉憋得通紅,把差點斜飛入鬢的眉毛擦掉。 —— 郁導親自坐鎮,整個片場的效率都提高了,氛圍也比副導演坐鎮時愉快。 離正式開拍還有半個小時,所有人員都已經就位。 郁導在凌霍旁邊說戲,副導演也在,等兩人說完,他瞧了眼不遠處正跟著武術指導試走位的姜沅,意有所指地說:“姜沅這幾天的表現不怎么樣,演技還是太稚嫩,接不住韓可佳的戲,就她ng的次數最多。” 整個制作組誰不知道,姜沅是凌云工作室欽點的,這話自然是說給凌霍聽的。 副導演拿不準姜沅跟凌云工作室到底是什么關系,怕她跟凌霍告狀,所以先下手參她一本,就算她后面告狀,也顯得像是自己沒演好無理取鬧。 她要是不告,那肯定更好。 凌霍今天的戲服是一套白色長袍,淺藍色繡龍紋的領邊和同色腰帶,仙氣兒十足,腰身修飾得恰到好處,束發玉冠襯得他面如玉色、俊朗非常。 他疊著腿坐在椅子上,對副導演的話不置一詞。 副導覷他神色不像是生氣的樣子,八成不會為姜沅出頭,頓時心里踏實多了。 又多了句嘴:“當時還不如讓韓可佳演南歌,她演過不少戲,比姜沅強不少。” 開機后,拍完前面南歌救小羊羔掉進鎖妖陣的部分,就到了沉瀾出場。 陣中處處都是機關,一動不是被封印震傷,便是一整片虛幻的劍迎面刺來。鎖妖陣會持續不斷地吸取她的靈力,一直到吸干為止。南歌受了內傷,又被一道劍鋒傷了腿,抱著小羊崽被關了六個時辰。 沉瀾終于找到這里,破了陣,將她救出,卻還是因為白天的爭執不與她說話。 南歌自知理虧,給他道歉:“我知道錯了,你別生氣了,求求你了……” 沉瀾不說話徑直下山,她哎呦哎呦叫痛,等沉瀾一走過來,硬要他背自己:“我腿都傷成這樣了,走下山就廢了。” 從未和女子接觸過的沉瀾有一絲遲疑和無措:“我……” “我不管。”南歌扒著他的手臂,撒嬌往他身上爬,“你背我嘛,沉瀾哥哥……” 沉瀾面色薄紅,最終妥協了。 這一場一共六個鏡頭,除了因為道具的問題和小羊崽太皮不配合重拍了幾條,演員部分沒出任何問題,臺詞流暢,表情動作到位,基本都是一遍過。 最后一鏡拍完,郁導一喊卡,姜沅提著的一口氣終于放下。 從進組開始,她一直都很期待和凌霍的對手戲,今天的拍攝很順利,但沒人知道她在拍的時候有多緊張。 凌霍的氣場太強大了,盡管他飾演的是一個正直純良會害羞的少年,姜沅面對他時依然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就像是仙俠故事中來自強者的威壓,她這個“低階修士”幾次差點繃不住。 但同時,凌霍的演技也非常能帶她入戲。 他的氣勢會讓人情不自禁地跟著他走,這是好處也是壞處,能讓姜沅很快入戲,但必須時刻保持一絲清醒和警惕,否則就會被完全壓制。 整個過程她高度緊張,結束后又有一種酣暢淋漓的暢快。 她從來沒有過這樣的體驗。 很緊張,也很過癮。 凌霍將姜沅放下來,她整個背都是濕的。 “演得不錯。”凌霍看了她一眼,說。 “謝謝凌老師。”姜沅努力忍住沒讓自己的嘴角翹得太高,不矜持。 其實心里高興得快廢了,得到凌霍的親口認可,竟有一種比得獎還驕傲的自豪感。 這句話的聲音不大不小,那邊的郁導和副導剛好能聽到。 郁導正檢查錄像,聞言點了點頭,贊同道:“不錯。” 副導的臉色立刻有些尷尬,他剛才說過姜沅演技不行,結果立刻打臉,她都接得住影帝凌霍的戲,怎么可能接不住韓可佳的戲。副導悻悻地笑了笑,剛想說什么,凌霍跟姜沅已經轉身走回定位,等著補拍特寫。 姜沅沉浸在輕飄飄的小開心里,一整天心情都很愉快。 她和凌霍的對手戲今天只有一場,從明天開始會有連續的好多場。晚上的夜戲凌霍不在,結束后姜沅想問問他能不能找他對戲,但沒有他的聯系方式,就給小胖發了個微信: 【麻煩幫我問一下凌老師,他有時間的話,我可不可以找他對一下戲。】 等了五分鐘沒等到回復,她先卸妝去吃飯。回酒店剛走進房間,聽到手機響了一聲,拿出來一瞧,一條來自陌生號碼的短信: 【來我房間】 第14章 十四根腿毛 凌霍自掏腰包升級的豪華套間,和姜沅不在同一層。 她第一次上來,一邁出電梯門,便看到兩個膚色黝黑的男人跨列在兩側,腳步頓了一下。 保鏢訓練有素地擋住電梯門,對她做了個請的手勢。 兩個人一個方臉一個圓臉,都沒太大表情,但亮晶晶的眼睛莫名給她一種喜氣洋洋的感覺。 姜沅一時分不清這是酒店的安保還是凌霍的私人保鏢,有一丟丟遲疑。 “你們好,我來找凌老師對戲。” 她沒想到這里有人守著,要是被人看到她進凌霍的房間,明天可能會獲得熱搜一日游套餐。 方臉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以為她怕被人知道,非常自信地安慰她:“姜小姐不用擔心,這一層都被我們包了,沒有其他人。” 看來是凌霍的人。 不過這話說的,好像她是來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一樣。 “你們一直在這里守著嗎?”姜沅問。 “為了保護凌先生的安全,防止私生飯sao擾,我們會24小時輪班值守,姜小姐請放心!”方臉鏗鏘有力。 “……” 我有什么好放心的,你們在這里我壓力好大。 私生飯的恐怖姜沅是知道的,販賣明星的個人信息、打sao擾電話、私自取消航班、扒酒店房門、瘋狂追車引發車禍……這種事情屢禁不止,嚴重一些的甚至會威脅明星人身安全。 以凌霍的人氣,這種情況恐怕遇到過不少。 姜沅笑瞇瞇說:“我跟凌老師對一下明天的戲,很快就走。” 方臉再次露出一個堅定的“你不用解釋我們都懂!我們是不會說出去的!”——的眼神:“凌先生從來不跟同組女演員對戲的!” “……” 姜沅放棄辯解。 她走到凌霍的房間,抬手敲門。房門是虛掩的,被敲開一條縫隙。 姜沅推開門走入,套房的裝修是酒店的統一風格,簡潔商務風,格局很大也很敞亮,玄關進去后是整潔干凈的起居室,燈光明亮,落地窗外夜色如濃稠墨硯。 房間內異常安靜,不見凌霍的影子。 —— 姜沅在沙發上邊看劇本邊等,不一會兒門鎖的咔噠聲響起,她抬起頭。 凌霍披著一件藏藍真絲浴袍從洗手間走出來,腰間帶子系得很隨便,松松垮垮的衣襟,蜜色胸膛欲遮欲掩,又在陰影下微露端倪,勾著人的視線往深處探。 凌霍沒有看姜沅,仿佛沒發現房間里多了一個人,徑直走到黑色大理石吧臺,倒了杯酒。 他像個移動的荷爾蒙散發源,從浴室走到吧臺,又從吧臺走到姜沅對面。 手里拿著酒杯,透明無暇的球冰泡在威士忌酒液里,燈光下顯現出黃寶石的光澤。 凌霍坐下來,疊起長腿,姿態松懶地靠著沙發。 修長手指捏著酒杯微微晃動,黑色幽深的雙眸也像浸了酒液,讓你一不小心就陷進去。 姜沅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說好的來對戲,您洗個澡出來勾引人是幾個意思? 我可不是一個隨便的女人我跟你講。 凌霍沒說話,只是那樣盯著她,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酒。 “坐過來。”他說。 不知道是不是姜沅的錯覺,他喝了酒的音色,比平時還要更磁性些。 “沒關系,我坐這兒就好。”姜沅拒絕。 開玩笑,她要是坐過去,還不被凌霍這個男狐貍精一口給吃了。 “我沒拿劇本。”凌霍漫不經心道。 再君子不過的眼神,再坦蕩不過的神態。 姜沅越過茶幾將劇本放到他那邊:“那你看,我臺詞已經會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