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難受啊。”就見她一臉淡定地放下了簾子。 “難受你還有心情東張西望的?” “山路顛簸不是正常的么。再說來都來了,不看看多虧啊。” 聽了這話,呂元亮不由得一噎。接著便小聲嘟囔道:“有啥好看的,全是山,還不都那樣。” 車子行了大半個時辰,終于是到了風原寺門前。 風原寺門前的路很平緩,因此這一段路走的倒也容易,只是昨日夜里山上下過雨,須得小心車輪打滑。 四人下了車才發現,寺外門庭冷落,進出往來的香客比事先預想的少了許多。 呂元香笑道:“今日來寺里拜菩薩的人倒是少。” 呂元亮沒好氣地說:“哪有花朝節跑寺廟里拜菩薩的?人家都去城外十里亭賞桃花了好么。” 周氏瞪了他一眼:“好端端的在佛門重地說什么呢。該打!”說著雙手合十對著山門拜了拜:“菩薩莫要怪罪,他口無遮攔,也是無心之失。”呂元亮見狀只是悻悻地揉了揉鼻子不再言語。 呂元香則顯得有些迫不及待了,“娘,咱們還是快些進去吧。別耽誤了時辰。” “對對對。”隨后,周氏命底下人拿上貢品和香燭便同眾人一道進了風原寺。 風原寺院內掃地的小沙彌見了周氏忙放下笤帚,趕緊迎上前雙手合十道:“呂夫人,燒香嗎?” 周氏也合掌回禮,笑道:“對對對。” “那還請各位隨我來。”那小沙彌點了點頭便引著眾人往里走。 陸云妝行在后頭,呂元亮在一旁悄悄捅了捅陸云妝,小聲嘀咕:“你該不會不知道娘為啥讓你來風原寺吧?” 陸云妝漫不經心地問道,“為啥?” 就見呂元亮一臉狡黠地看著她道:“風原寺最出名的就是姻緣簽和送子觀音。你說帶你來干啥?” 聽聞,陸云妝不由得翻了個白眼不再理會。 卻只聽呂元亮在一旁絮絮叨叨道:“我就說這東西不可信,咱們兩個又沒圓房,哪來的孩子。娘也真是的,明明知道還非得這么折騰。難不成今個兒拜了,明個兒就有了?也不知道拜了有啥用。” 陸云妝耳朵都要被他念出繭子來了,只橫了他一眼,壓低聲音道:“你懂什么,拜菩薩又不僅僅是為了祈求保佑和滿足個人愿望。” “那能為了什么?”呂元亮道:“不都是希望保佑全家安康、求子求學、求福求壽之類的?” 陸云妝不答反問:“你可知為何拜佛的時候都要彎腰低頭嗎?” 這一問就把呂元亮給難住了,他想了想道:“難不成這菩薩也跟那皇帝老兒一樣,喜歡旁人卑躬屈膝的?” 聽聞,陸云妝就啐了他一句,“瞎說什么呢。當心菩薩怪罪。” “切。”呂元亮撇了撇嘴,“那你說究竟是為什么?” 就聽陸云妝道:“彎腰低頭是為了讓眾生放下傲慢之心,學會恭敬謙卑。是為了讓你降服自心,戒除貪嗔癡,回歸本源,現自身佛性光明。” “而佛呢,是覺悟之人,是具有大慈悲、大福德、大智慧的人,是自覺、覺他、覺行圓滿的圣者。我們彎腰低頭拜佛,便是尋求心靈的依靠,信仰的支柱和人生的導師。” “不單單只是求得佛祖護佑,更是虔誠地向佛學習,以求脫離貪求執念、脫離煩惱痛苦。” 呂元亮向來厭煩聽這些大道理,是以陸云妝說了這么一大段,他也只聽進去了‘向佛學習,脫離煩惱痛苦’幾個字。 他掏了掏耳朵道:“行行行,你說什么就是什么。”話畢還小聲道:“說話一套一套的,也不知道從哪聽來的這些大道理。” 陸云妝笑了笑,她奶奶信佛,她老是喜歡跟她講這些,在這樣耳濡目染之下,她多少也懂得了一些淺顯的佛理。 呂元亮又道:“也不知道同這菩薩有啥好學的。”話音剛落,腳下踏空了臺階,便摔了個大馬趴。 “哎呦喂……” 周氏在前頭走著,突聽見身后兒子的一聲哀嚎,便趕緊回過頭來,見被陸云妝和觀墨攙扶起來的呂元亮,表情有些不悅,“多大人了,連路都走不好!” 呂元亮小心站起,撇撇嘴看了看蹭破是新衣衫,“真夠倒霉的。” “你還瞎說?”陸云妝道:“早跟你說謙卑恭順一些,你非要亂說話。現在好了吧,活該摔一跤。” 見狀,呂元亮抿了抿唇,看了看正殿前的菩薩也不敢再胡說八道。 進了寺廟里頭,陸云妝才發現這里確實還是女客居多,多是一些年輕婦人和老太太,十有八九就是來求子的。 呂元亮站在一旁一臉不悅,早上來的時候就覺得出門不利,現在又摔了一跤。可不是倒霉透頂嗎? 周氏也沒有管他,拉著陸云妝和呂元香便進了那觀音殿,跪在蒲團上,虔誠地拜著菩薩。祈求菩薩保佑全家安康,保佑二人能早日圓房,云娘能早些替呂家開枝散葉,女兒能覓得如意郎君。 之后,周氏便去給寺里布施添香火。呂元香則向小沙彌打聽清楚求姻緣簽的地方,接著就興沖沖地往那求簽的地方去了。獨留下陸云妝和呂元亮二人相對而視。 陸云妝見呂元亮的興致rou眼可見地下降,便道:“要不咱們逛逛?” 就見呂元亮撇了撇嘴悶聲道:“不去。” 陸云妝皺了皺眉道:“當初是你自己非要跟來的,現在又擺出這副晚娘臉給誰看呢?” “我一開始哪里知道娘來長春山就是為了拜菩薩啊。”說著聲音漸低:“我還以為是來山上賞景的呢。” “菩薩拜完了,現在咱們不就可以去賞景了嗎?” 呂元亮看著身上破了道口子的新衣裳,道:“你看看,都這樣了還有什么心情去賞景。” 聽聞,陸云妝不由得翻了個白眼,“不過就是一副劃了道口子嗎?這有什么的。你一個大男人怎么比那些個千金小姐還矯情?” 呂元亮瞪大了眼睛反駁道:“這衣衫料子很貴的好不好?” 陸云妝沒有理會,轉頭問了寺里的小沙彌寺中哪里的景致好,小沙彌說后山。聽聞陸云妝便讓那小沙彌帶路。 后山有一片林子,郁郁蔥蔥的,其間有一條小溪,水流粽粽,瞧著倒是風景秀麗。 “二位施主,就是這兒了。” 陸云妝笑著道謝:“多謝小師傅。” 小沙彌雙手合十,“施主客氣了。既然路已帶到,還請二位施主請自便吧。寺中還有許多繁雜事務還需小僧處理,就不再此逗留了。” 待人走后,呂元亮才開口問道:“你來這兒做什么?” “還能做什么?賞景啊。” “這有什么好看的?都是樹。” 陸云妝沒有答話,只是盤腿坐下,閉眼深呼吸。呂元亮見狀也學著她盤腿坐在地上。 “你在做什么?”呂元亮一頭霧水的問道。 “吸收氧氣,享受森林浴。” “啥玩意兒?不懂。” 陸云妝閉著眼道:“就是在林中呼吸,沐浴陽光,放松精神,充分感受森林中的氣息和氛圍。” “切,這有啥好玩的,一動不動地坐在這里,悶死了。”呂元亮一手托腮,一邊抬眼注視著眼前的人。如玉的鵝蛋臉上嵌著一雙彎彎細細的柳葉眉,黑潤的眸子緊閉,羽睫輕顫,豐潤的櫻唇緊緊抿著,烏黑順滑的長發服帖地垂在胸口,隨著微風吹拂輕輕蕩漾。 二人靠的極近,他能清晰地瞧見她白皙臉龐的絨毛。鼻尖隱隱嗅到了一股好聞的茉莉花頭油的味道。這香味似是讓他有一陣的暈眩。 呂元亮突然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就像有一個小貓兒伸出爪子在他心上撓啊撓的。一時間,他鬼使神差地朝著面前的人靠近。 還沒來得及做什么的時候,突聽見遠處傳來了隱隱約約的一聲:“救命啊!” “什么情況?”陸云妝睜開眼轉頭朝著聲音來源看去。只見遠處樹叢窸窸窣窣地抖動,細細一聽,似乎聽見了女子的聲音。 “咱們去看看吧。”說著陸云妝就扶著呂元亮起來,往那樹叢走去。越靠近灌木叢這聲響就愈發大。 只聽見里頭傳來了一個男子的聲音:“不要掙扎了,沒人會來救你的。乖乖的不要動,讓哥哥好好疼你……” 呂元亮一聽這話臉都黑了,這種腌漬話怎么能讓云娘聽見呢,于是上前一把扒開了灌木叢。 那里頭的人似乎是沒想到竟然真的有人過來打斷他的好事,一轉頭恰好與呂元亮四目相對。 那人莫約二十出頭的年紀,穿著一身寶藍色的錦衣,身材中等,樣貌平凡丟到人堆里都不一定能找到的那種。 呂元亮目光觸及那人的瞬間,整個人愣了愣。 “怎么是你?” 陸云妝聽聞也跟著望了一眼,這人模樣普通,神色yin邪,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貨。那yin賊輕薄的女子生的貌美,雖衣衫素凈,可看料子也不像是普通人家穿的起的。 只聽那人冷笑了一聲道:“我當是哪個不長眼的來打攪大爺的好事,原來是呂大少爺啊。怎么著,想管閑事?” 呂元亮一聽氣性就來了,橫道:“是又如何?” “識相的就給我當做什么都沒看見,給爺爺我滾遠點!” 話音剛落,就見那女子拼命掙扎,哭著朝著他們呼救:“求求你們,救救我吧!” 只見,呂元亮臉龐的笑模樣驟然消失,他死死盯著來人,一時間二人間的氣氛劍拔弩張,陸云妝也不是傻子,一眼便看出這兩人絕對有仇有怨。 “王霸,還不把人給放了!” 第25章 教訓惡霸 王八? 原先在一旁觀望的陸云妝在聽到呂元亮喚出來人的名字后, 陸云妝一時沒忍住, 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因為這一聲笑,暫時打斷了二人僵持的氣氛,王霸將目光轉移到了她身上, 上下掃視了一番, 眼神晦暗不明。呂元亮有些不忿地皺了皺眉, 挺身擋住了他打量的視線。 同為江寧府的紈绔子弟, 二人曾經也是玩過一陣子的。但因著某些原因, 如今兩人變得水火不容, 互不往來。 只聽那王霸啐了一聲道:“我呸!就你會逞英雄裝好人。”說著又瞥了呂元亮身后的陸云妝一眼,瞇著眼打量了一番,“你不也是么, 大白天的和小娘子在這林子里勾勾搭搭的?” 只見王霸又對著陸云妝“嘖”了一聲道:“這是哪家小娘子啊, 長得倒是貌美,我在江寧府混跡多年,竟從沒見過。” 話音剛畢,就見呂元亮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領,怒道:“那是我娘子,你給我嘴巴放干凈點!” 那王霸見狀也火了,當即放開了那名女子, 揪住呂元亮的衣領:“你他媽松不松手?信不信我對你不客氣?” 那女子脫離了桎梏便捂著凌亂的衣襟,便跌跌撞撞地沖著陸云妝奔來,慌慌張張道:“夫人,還請您幫幫我。” 陸云妝忙扶住她, 剛一觸及她的手臂只聽見系統的聲音猛地在她腦海中響起。 “滴滴——” “角色:顧佩珊上線。” 聽聞,陸云妝猛地一愣,她上下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女子。沒想到竟然在這種情況下遇上女主…… 她心情復雜地在呂元亮和顧佩珊之間看了一眼。原書中,呂元亮就是同人打賭調戲了顧佩珊才被男主打成了瘸子。如今,因為她的到來引起了蝴蝶效應,改變了一些劇情,今日來風原寺倒是誤打誤撞救了顧佩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