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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穿書)土系憨女在線閱讀 - 第150節

第150節

    天衍宗后山秘地中,善德道君一出關就聽聞了小孽徒成功結嬰的事,他挺直了脊背,背手微仰著下巴,哼著不在調上的小曲,高高抬起腿,后慢慢地向側前方跨出,是硬生生地將不倫不類的八字步邁出了山大王之氣。

    未行將將看過自己親師侄交上來的結嬰渡雷劫心得,此刻正壓著火:“這孩子簡直胡來,”若是出了什么事,他怎么向他師兄交代?

    他師兄自被師父當眾連敲二十一個暴栗子便閉關了,他估摸著那老小子是想在修為上趕超師父,而他們一向英明的師父在見老小子閉關后,也立馬關閉了洞府開始潛心修煉,估計那兩人是想讓他自慚形穢?

    “師弟呀,”善德道君也是至今天才知道原來后山秘地到三言峰是如此的近,他走路只花了三個時辰便到了:“聽說我家塵微結嬰了,這是真的嗎?”

    當年被師父在眾目睽睽之下連敲二十一個暴栗子,他是既感到丟人又深覺委屈,便用閉關為由以避世。

    可后來想想,師父就是師父,在他跟前即便自己修為再高,依舊是徒弟。雖然自小到大,他沒少遭揍,但師父待他如父,他不該因為一件小事違逆他。只是每每想到要喚小孽徒的侄女為小師妹,他便覺師父該成親了,正好宗門不缺晴嬰果。

    未行聽到這熟悉又有些刺耳戳心的聲音,頓時翻了個白眼:“想知道塵微是否結嬰,你該去逍遙峰,”來他這三言峰干什么,顯擺嗎?

    見著自家王八師弟這般態度,善德道君也不生氣,都是人之常情。他跨入衍行殿,來到大殿中央,兩小眼喜成了一條縫:“一轉眼塵微都結嬰了,”此刻他完全一副老懷安慰的樣子,“可她剛入宗的小模樣還在我眼前晃悠。”

    小人得志,未行在塵微結嬰時就料到會有這么一天:“正常,塵微一百整歲成就元嬰,比寒逍老祖還早了幾年,這在蒼淵界也算是前無古人。”

    老小子終于可以借此機會將他之前丟的面子全部找回來了,于傳道授業者,再沒有比后繼有人來得幸哉。

    此話說得他滿心歡喜,善德道君將眼神投向坐于大殿之上的人,輕輕點了點首:“師弟,你得抓緊些,畢竟我徒弟你師侄都已經結嬰了,咱們可不能步上老一輩的路子。”

    每每見到幾千歲的老家伙們叫一千把來歲的寒逍郎君為老祖,他就覺自己這兩小眼明亮,早早收了小孽徒。

    “你還是先擔心擔心自己吧,”未行就知道老小子是來看他笑話的:“依師侄的悟性,估計用不了幾百年,她便能進階化神……”

    “進階化神怎么了?”不等未行將話說完,善德道君就出聲了:“一門師徒兩化神,這傳出去多好聽。”

    未行點首:“好聽,”將手中的玉簡扔給了殿下想要羞死他的老小子,“你自己看看吧?!?/br>
    善德道君接住玉簡,只一息便大概明白小孽徒此次結嬰的經過了,不過于這他并不在意:“不管黑貓白貓,能抓住耗子就是好貓,”將玉簡還給未行,“終有萬般準備,待事到臨頭,也只能就事應對?!?/br>
    “我明白,”未行自嘲一笑:“不過還是覺得塵微這次太過兇險了,尤其是最后一道鍛體雷劫,”他都跟著膽戰心驚。

    “什么是兇險?”善德道君有些不以為然:“飛升更兇險,你可見過有修士因此而退縮?”

    未行微愣。

    善德道君收斂了心緒,轉身看向殿外的青天:“塵微的一切也只不過是順其自然,況且修仙之路向來曲折迷離,既如此,一切又豈會如我等所想所愿?”就像他進階化神,在那之前,他也從未想過要在異界渡雷劫。

    韓穆薇連著調息了半月,便開始再次煉化龍戰戟,這還是燕霞藝予她的建議,有了前兩次的經驗,此次煉化顯得尤為順利,不過一月就完成了兩重煉化。而與此同時,她也繼續完成對瓊衍瑯筆最后的煉化。

    自于無望海見過瓊衍老祖宗后,韓穆薇直覺煉化瓊衍瑯筆時變得略微順暢了一些,不然她也不可能在五十年內將其完全煉化。

    瓊衍瑯筆筆桿上的古咒符文一個接著一個地出列、歸入原位,韓穆薇放在膝上的手變了手勢,開始運轉《天刑神語》,而其體內的《純元訣》和《玉骨金剛訣》正自行引導著靈力在經脈中游走。

    暖色明光融入體內,匯聚成液,奔向丹田中的瓊衍瑯筆,明液從筆桿的頂部慢慢融入。而在明液融入的瞬間,筆桿表面不再溫潤平滑,其上漸漸浮現出各型各樣的古咒符文,且越來越明顯,似雕刻上去的一般。

    隨著瓊衍瑯筆的煉化越來越接近尾聲,韓穆薇吸收暖陽明光的速度則愈來愈快,一縷一縷的暖陽明液通過筆桿的頂端融于瓊衍瑯筆,慢慢的瓊衍瑯筆的筆尖變得濕潤,后一點一點地飽滿圓潤的起來。

    當筆桿上的符文全部呈現時,瓊衍瑯筆的筆尖也已非常飽滿,透著熒熒明光的明液欲滴不滴,而此時韓穆薇仍在繼續吸收暖陽明光匯聚成明液,通過筆桿的頂部融入筆中。

    滴答……

    就在韓穆薇額頭的汗珠開始滾落的時候,一滴明液從筆尖滴落于丹田之中,瞬間瓊衍瑯筆嗡的一聲收斂符文,恢復成原來的樣貌,而韓穆薇的神府突然刺痛,無數缺胳膊斷腿的殘字涌入神府,灌入神魂。

    汗一滴一滴地滾落,浸濕了衣衫,韓穆薇只得咬牙堅持,殘字灌入神魂中后,便開始自行拼湊,直至夜深,才平靜了下來。

    收功后,她才知神魂中多了一份有關畫戰咒符的心得,右手摘下掛在耳上的聚魂燈,想到在無望海深處的那個小島上,瓊衍老祖予她的那張符文,心中有酸澀:“塵微當奮發以強,報您的賜予之恩。”

    神念一動,瓊衍瑯筆出現在面前,韓穆薇放開手中的聚魂燈,聚魂燈自動變小,掛回耳上。她取出茶幾,拿出一沓靖元姑老祖給的符紙平鋪在茶幾之上,后執起瓊衍瑯筆,引導靈力灌注于右手,毫不猶豫地落筆行文。

    月戰咒閉合之后,韓穆薇自然而然地執筆點心,月中一點剛落,丹田內的靈力頓時被一抽而空。

    完成收筆的瞬間,符紙上的戰咒嗡的一聲,一道月戰咒虛影沖出符紙,誓要掙脫枷鎖一般,但終是失敗,跌回符紙的符文上。

    靈力幾近枯竭的韓穆薇雙手撐在茶幾的兩端,一眼不眨地盯著歸于平靜的這張戰咒符,雙眸越來越晶亮,嘴角漸漸揚起,后幅度愈來愈大:“哈哈……,我成功了,我成功了?!?/br>
    “jiejie真的真的太厲害了,”小九兒是最先沖出來捧場的,它站在韓穆薇的肩上,看著平鋪在茶幾上的那張極為平凡普通的戰咒符,心中十分高興:“現存的戰咒符幾乎都是上古遺留下來的,是用一張少一張,jiejie以后閑時可以畫戰咒符賣給未行?!?/br>
    “賣賣賣,就知道賣,”小天菩忙完了也跑出了神府:“薇薇兒,戰咒符的威力極大,暫時咱們畫的都先留著自保,”等薇薇兒境界穩定了,她們便要去臥龍灣取龍珠,可龍珠豈是那般好得的?不管怎樣,多做些準備總是要的。

    韓穆薇緩了過來,便小心翼翼地收起茶幾上的月戰咒符:“這張我要送人?!?/br>
    沐堯去了一趟云邊,給她帶回來一件洛霞仙昀甲衣,此甲衣是用洛霞仙蛛的蛛絲和昀量石煉制而成,可抵御三道煉虛雷劫,同韞溪石甲衣一般,均是有靈之物。而這張戰咒符是她畫制成功的第一張戰咒符,她想送給他。

    小天菩對此還是比較認同的:“這個可以有,”畢竟沐堯予薇薇兒不少好物,他們不能只進不出。

    收好戰咒符后,韓穆薇便開始調息。

    而她不知道的是自家師叔又給她尋了點事做,此時沐堯正站在衍行殿中,望著坐于殿上之人:“師兄既不怕塵微誤人子弟,那鳳鳴便替塵微應承了此事。”

    “這怎么會誤人子弟?”之前老小子的一番話徹底點醒了他,未行笑道:“你與塵微都是百歲元嬰,自是能承師表,況且塵微向來知輕重,本座相信她,”至于有沒有弟子能入得了他們的眼,就不是他可決定的了。

    沐堯淺笑:“鳳鳴也信她,”傳道授業于塵微也是一種歷練,人生百態,各有所思各有所取,行事方能得分寸。

    韓穆薇調息好后,便換上了銀色的洛霞仙昀甲衣,瞬移去了峰頂。這會沐堯正在烹茶,感知到她來了,就直接打開了牧云居的門。

    “大師兄,”韓穆薇瞬移上前來到檀木小幾那,心情極好:“我有禮物要送給你,”好些日子沒見,他應該已經消氣了。

    沐堯倒了兩杯茶:“坐吧,正好我有事要與你說?!?/br>
    韓穆薇微凝了下眉頭,心中有了一絲猜測:“大師兄是要和我談成婚的事嗎?”

    “不是,”沐堯手下一頓,放下茶壺,抬首望向對面:“還是你想與我談?”不過現在塵微已經結成元嬰,他們的大婚之禮也的確該著手準備了。

    “我沒有這個……,”韓穆薇吞了吞口水,話音一轉:“待修為穩固之后,我要去一趟臥龍灣,”此去不知何時能歸?

    她至今仍記得在霄瑱界逆毓秘境中被冰蛟龍筋凍僵的畫面。那只是冰蛟龍筋,威力就那般大,她真不知這次去臥龍灣取真龍珠會歷經什么?

    臥龍灣?沐堯抬手拂開她因瞬移散落在眼角的碎發:“我陪你一起,”傳說臥龍灣也就是曾經的盤龍谷有五爪金龍沉沒,想到塵微的龍戰戟,他便明白了。

    這是婦唱夫隨?韓穆薇笑了,她沒有拒絕。

    其實經歷了這么多事,她對鳳鳴的來歷也有猜測,鐘曉老祖宗還尚存世,但鐘曉秘境中卻處處透著返璞歸真之意,這返璞歸真總不會是鐘曉老祖宗,而鳳鳴的天生劍靈之體已經說明了一切。

    “既不是大婚的事,那你要與我說什么?”

    她沒拒絕與他同行,沐堯很歡喜:“掌門師兄想讓你我開山講道,我答應了。”

    “開山講道?”韓穆薇一愣:“我嗎?”講什么,講如何渡劫嗎?

    “對,你和我,”沐堯一見她的表情就知其在想什么:“正常的講經論道法,不是讓你去教導門中弟子如何醉戲雷劫。”

    韓穆薇明白了,不過她還得先確定一點:“我不準備收徒,”自己是為人弟子,老頭給她頂了多少鍋,她是一清二楚。

    沐堯聞言終于笑出了聲:“我大概明白了為什么你那么孝敬善德師伯,而善德師伯卻起誓此生再不收徒?”

    韓穆薇略顯尷尬,她清了清嗓子,端起茶杯小抿了一口:“我師父不再收徒并不是因為我太皮,”雖然她確實沒消停過,“而是因為徒弟什么的太耗費資源,他窮,我也窮,”親弟弟不是她能杜絕的,但親徒弟就另說了。

    “知道了?!?/br>
    “況且師父也提點過我了,沒事多修煉,不要想不開收個徒弟來讓自己少活幾年。所以如果只是開山講道,我作為天衍宗的弟子定義不容辭,但若是意在收徒,那就不必了,我可以把《純元訣》和修煉心得刻錄一份放入藏書閣?!?/br>
    沐堯見她不像是說假的,便將話攤明了講:“掌門師兄讓我們開山講道,肯定多少有一點擇徒的意味,但決定權在我們。”

    就知道是這樣,韓穆薇一口飲盡杯中的清凌竹葉茶,拿出了一只墨玉盒放到沐堯面前:“我送你的。”

    沐堯打開玉盒,見一張月戰咒符靜靜地躺在盒中,瞧承容戰咒的符紙是他師父慣常用的,眸中激賞毫不掩飾:“成功了?”

    “畫成的第一張,”韓穆薇相信有了瓊衍老祖宗的心得,加上自己的努力,以后畫戰咒只會越來越熟練。

    第一張送予他,沐堯手指輕輕描繪著符紙上的符文:“我喜歡?!?/br>
    “我就知道你會喜歡,”韓穆薇高興地抿嘴傻樂:“等我參悟了更多戰咒符文,我再送你其他的戰咒符?!?/br>
    盤坐在神府中的小天菩聽到這話,不禁嘆息:“真是美、色誤人。”

    二人又就開山講道的時日商量了一番,韓穆薇便回了山腰處,直接跨入了四季陣。九年了,再次進來,還是那片十里桃林,悠然美麗。她提戟瞬移而上,那些桃花瓣似長了眼睛瞬間棄了枝頭。

    元嬰境與金丹境最大的區別便是在于靈力的儲存,兩個境界的靈力儲存相差十倍之多。

    自老頭布下四季陣以來,韓穆薇從未有過像今天這般輕松,一個時辰過去了,她應對自如,靈力充沛,但攻來的桃花瓣依舊密集。

    兩個時辰走過,韓穆薇漸漸穿入了桃林,攻來的桃花瓣速度更快,力度更強;三個時辰、四個時辰,她越深入桃林,桃花瓣的攻擊越猛烈。

    十里桃林,這次她終于走到了盡頭,雖是傷痕累累,但只要攻破桃林最后的屏障,她便能進入夏。

    瞬移向上,以戟為筆,凌空畫戰咒,只是未待月戰咒符文閉合,韓穆薇就靈力不支失了平衡,直接從空中掉落,而人還沒落地便被肆虐的桃花瓣割得面目全非。

    一直注視著四季陣的沐堯及時地趕來接住了血人,十分嫻熟地清理傷口上藥:“這次待了這么久,你是想要破春入夏?”

    韓穆薇閉目憨笑:“我已經走到十里桃林的盡頭了,”在明知道自己丹田內的靈力所剩不多,不足以畫戰咒,可依舊不信地作了一把,“原本可以打個來回,但我選擇了凌空畫戰咒。”

    “有什么不對嗎?”沐堯將她面上的藥涂抹均勻。

    “你不覺得我是在找削?”韓穆薇抬起雙手,她都覺得有點慘不忍睹:“其實我只是想要知道自己還差多少,”只有赤、裸、裸的差距擺在面前,她才會有非常明確的努力目標。

    沐堯手下不停,抬眼望進她的眸中:“若換作是我也會這般,”修仙便是要無限地挑戰自我所謂的極限,否則難得寸進。

    韓穆薇就知道他懂她:“開山講道第一課——認識自我。”

    “好”

    “從今天開始,我會日日來闖陣跨季?!?/br>
    “我不會再讓你砸地。”

    “大師兄,你是在擔心巖石地嗎?”這是她聽出來的話意。

    沐堯點了點她鼻上的傷口:“我心疼你?!?/br>
    在連攻四季陣兩月,依舊未能成功于一天內跨季,韓穆薇終于宣布此次閉關結束,而天衍宗也在這時放出消息韓塵微百歲結嬰。

    外界除了對韓塵微閉關四十年成就元嬰議論紛紛外,更多的是覺后生可畏,可在想到韓塵微乃是蒼淵界第一人寒逍郎君的嫡系后輩,又覺她本該如此。

    不過韓塵微百歲結嬰對一人的觸動尤為大,那便是妙音門的音裳離,在她娘吉音娘子再次與她談及萬劍宗的殷臻時,音裳離終于不再忍了:“娘,您為什么寧愿相信那些男子,就從來不信我呢?”

    她雖是單水靈根,但靈根值達九十八,資質比天衍宗的韓塵微都要好上一分。自入道以來,也從未有過一日憊懶,音裳離垂在身側的雙手死死握住,她不甘心就這么成為男子的附庸。

    “相信你,相信你什么?”吉音娘子斜眼瞥向她:“娘說過會給你擇一門佳婿,你只要好好配合便可,其他的勿要再提,娘不愛聽。”

    就是這樣,音裳離長長呼了一口氣:“娘,您自己是過來人,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地逼我呢?”

    她娘在懷她的時候才知道那個男人妻妾無數,而那個男人也始終未想過與她一生一世一雙人,可就因為他實力強悍,她低下了一直以來高高仰著的頭顱,自此成為那個男人名花錄中的一朵芍藥。

    “什么過來人?”吉音娘子面上的笑意一收,明顯是不悅。

    音裳離今天就是要將話講清楚:“您真不明白我在說什么嗎?”梗著脖頸,指甲戳進掌心,刺痛讓她極為明白自己想要走的路是哪條,“褚喜云已經有三十年未踏足過蒼淵了,而您也有三十八年沒再去過衡元界。”

    說來可笑,她現今已一百一十六歲,可卻僅見過那個叫爹的男人三次,這讓她如何敢把自己的命運交到別人手中?

    “你閉嘴,”吉音娘子沉凝了許久,一掌擊在敬雷木桌上:“褚喜云是你爹,你怎可直呼其名,本座就是這樣教導你的?”

    她心悅那個男人,雖然其長相平平,但為人卻極為風趣,實力又卓群,只是……只是這樣的人卻不獨屬于她。

    “我爹?”音裳離諷刺道:“您確定他還記得有我的存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