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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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勝澤激動地說道:“辟雍宮尋常時候是不會開放的。你知道,我們國子監(jiān)乃是天子門生,大宋盛京的國學書院。每月都會有翰林院的學士來咱們國子監(jiān)開講,那李大學士開講的時候,你也去過。” 唐慎:“是,那時我們?nèi)サ氖钦馓谩!?/br> “辟雍宮,也是當貴人來開講時才會開放。而普天之下,只有一個貴人來的時候,它才會開放。” 唐慎瞬間明白過來,他握緊手指,死死盯著梅勝澤。 梅勝澤一字一句地說道:“圣人降世,福澤國子監(jiān)。唯有帝王來時,辟雍宮才開放。這便是傳聞中的‘天子臨雍’!” 與此同時,戶部府衙。 王溱坐在正位上,左侍郎和右侍郎一左一右,分別坐在他的下手。左侍郎是個留著羊角胡須、身材干癟的中年男人,他長嘆一口氣,道:“天子臨雍,怎的今日早朝圣上會突然決定去國子監(jiān)講課。自圣上即位以來,二十六年了,從未去過辟雍宮。” 右侍郎倒是年輕許多,只是也留了一臉胡子,瞧著不像文人,倒像個威猛的武將。他先瞧了眼王溱,看見王溱在喝茶,才道:“天子臨雍可是好事,徐大人,我們也得早早準備起來了。” 戶部左侍郎徐令厚道:“秦大人說得對。王大人以為呢?” 兩個侍郎一起扭頭看向王溱。 動作輕緩地拂了拂熱茶翻騰上來的熱氣,王溱抿了一口,道:“今年的明前龍井?” 徐令厚:“是。” 王溱:“甚妙。徐大人剛才說什么了?” 徐令厚和秦嗣互視一眼,默默不語。 王溱擱下茶盞,真誠地贊嘆道:“帝王善學,天子臨雍,今年國子監(jiān)的學生可是有福了。” 作者有話要說: 隔壁老王:嗯,不喜歡吃點心么? 小唐郎:╭n╮(︶皿︶)╭n╮!!! 第33章 國子監(jiān)下了學, 唐慎拿著今天寫好的試帖詩, 來尚書府找王溱。 王溱身為戶部尚書, 每日當差忙碌,唐慎來十次,有六次他是不在的。往常他就把寫好的課業(yè)交給管家, 等王溱看好后,自會給他批閱,并且第二天會抽空在府中等他上門。但今日唐慎思索再三, 對管家道:“我可否在府上能子豐師兄回來?” 管家一愣, 道:“唐小公子若是有空,自然可以。” 管家將唐慎迎進門, 恭敬地接待。 月上枝頭,星子漫天時, 王溱穿著簇新的正紅官袍,從外頭回來。管家告訴他唐慎還在府上等著, 他腳步微頓,低聲說了句“這樣么”,接著便沒有一絲驚訝, 仿佛早就知道今天唐慎會等他似的。 唐慎在花廳里喝茶, 聽到腳步聲他轉(zhuǎn)過身,只見王溱穿著官服便來找他。燭光與月輝的交映中,王子豐俊雅的面容顯得十分溫和近人,他清雅地笑道:“小師弟等很久了?” 唐慎:“只是半個時辰而已。” “用過飯了?” “等師兄,不敢用飯。” 王溱轉(zhuǎn)身對管家說:“小師弟來府上這么久, 你竟沒有招待他用飯,可是失責了。” 管家連連向唐慎道歉。 王溱道:“那便與我一起用飯吧。” 兩人來到正廳,唐慎坐在餐桌旁等了會兒,王溱去換了身錦白色的長袍,從里屋出來了。不穿官袍時,他就像個俊美秀雅的讀書人,真當?shù)纳夏蔷洹盃钤獰o雙”。唐慎心想,哪怕穿著官服,他這位師兄也著實和其他大官迥然不同,出類拔萃,卓然眾人。 侍女上菜,桌子上擺了一道煨煮鱘蟥片、一道黃芽菜煨火腿,還有時鮮四道,以及一道江瑤柱湯。 唐慎和王溱都是江南人,兩人口味相似,上的菜也大多是江南口味。 正所謂“食不言,寢不語”,兩人吃完飯,又去了花廳喝茶。王溱拿著唐慎寫的試帖詩,看了幾遍。這次他沒有點評這首詩寫得怎么樣,而是道:“《法門寺碑》臨摹多久了?” 唐慎沒明白他怎么會問這個:“快兩個月了。” “小師弟的字練得很快。” “師兄過獎了。”唐慎神色平靜,語氣中沒有點驕傲的意思。 在姑蘇府時,他每天都會練五十張大字。而到了盛京,這本《法門寺碑》他已經(jīng)臨摹了整整一千三百二十一遍。他不想浪費一點時間,八月的秋闈,他定要獲得一個好名次。至少進前十。如此等到了明年春闈,他才不會與其他舉人有太大差距。 王溱拿著唐慎的字,輕輕念出了上面寫的詩:“月皎連空照,星垂定海樓……”念完后,王溱停頓了片刻,惋惜地嘆氣:“小師弟的八股制藝,立意新穎,結(jié)構(gòu)嚴謹森然,只要不偏題,終歸是不會出錯。只是你的試帖詩,寫得只能說一般了。” 唐慎也知道自己的試帖詩寫得很一般。 如果說八股制藝考的主要是考生的邏輯思維、議論結(jié)構(gòu),那試帖詩更考了一個人的才學。唐慎哪怕再過目不忘,倒背如流,他也不能平白無故地就從一個理工生變成大才子。寫詩靠的不僅僅是技巧,更靠那靈光一閃,更靠真正的天賦才氣。 王溱:“若是小師弟的試帖詩能有長進,這次國子監(jiān)的館課應當能進前三了罷。” 突然提到國子監(jiān)的館課,唐慎眸光一閃,抬頭看向王溱。 唐慎今天特意在府上等王溱回來,不是因為他想見王溱,而是因為——天子臨雍!他想知道天子為什么突然要去辟雍宮講課,這次的講課是否會出什么問題。 思索片刻,唐慎道:“每月國子監(jiān)的館課,因為我的試帖詩寫得一般,大多獲得乙級,沒獲得過甲級。” 王溱笑道:“尋常也就算了,天子臨雍時若是能獲得前三,自然好處不斐。” 唐慎一怔,定定地看著王溱,驚道:“師兄?!” 唐慎少有這種錯愕的模樣,雙眼瞪得滾圓。王溱來了興致,他用白扇輕輕挑起唐慎的下巴,聲音輕柔,微笑道:“小師弟,你能獲得前三么?” 十日后,六月初一,國子監(jiān)的館課考試開始了。 數(shù)百位學子端坐于講堂中,打開這次的館課考題,神情舉止比過往每一次的館課更為嚴肅鄭重。唐慎坐在正意堂的中間座位上,他翻開八股制藝的題目,這題目上寫的是“天之高也”。 《孟子·離婁》:“天之高也,星辰之遠也,茍求其故,千歲之日至,可坐而致也!”意思是雖然天高地闊,星辰浩瀚無邊,但是只要能推算出其中的規(guī)律,哪怕是千年之后的節(jié)日也能按照規(guī)律推算出來。 唐慎愁眉緊鎖。 這道題看似簡單,說的就是萬事萬物都有自己的規(guī)律,只要找到規(guī)律,按照事物的規(guī)則去做事,就一定會成功。這是《孟子》中常見的講究哲理的一句話。以“天之高也”為題目,可以從“事物萬象復雜”上切題,也可以追根究底,從本質(zhì)的“萬物規(guī)律”上入題。前者會更加保險,后者題目太大,很容易寫偏甚至寫錯。 然而……他這次一定要獲得前三名! 唐慎心一橫,提筆寫下:“欲求造化之大,必盡倫理之妙。凡八卦盡為極,凡萬物必生一……” 花了整整一個時辰的功夫?qū)懲暌黄扑嚕粕鳈z查沒有錯字后,工工整整地謄抄到了考卷上。然后他翻開試帖詩的題目。 國子監(jiān)每月的館課只考校兩道題,一道制藝題,一道試帖詩題。 這次的試帖詩題目是“星斗分明”。這句話原句是“星斗分明在身畔”,是前朝一位詩人寫的登山觀星詩。 登山,觀星…… 唐慎凝眉思索,足足小半個時辰后,他在草稿紙上寫下第一句詩:“風起連山絮,影入星月痕。” 這句詩其實是個倒裝句,講的是連綿的山脈起了風,吹起山上的樹葉。星辰與月亮的影子沒入山的倒影中,不見了痕跡。然而剛寫完,唐慎靜靜地看著這句詩,默默不語。 國子監(jiān)共有五百六十一個學生,其中超過四十歲的有兩人,超過三十歲的有七十六人。這些人經(jīng)歷多年科考,八股制藝每個人都寫得極妙。國子監(jiān)中有兩個出了名的人物,一個叫劉放,今年三十二歲,他的八股制藝曾經(jīng)被林祭酒評為同窗之最;還有一個就是唐慎的好友梅勝澤,他的試帖詩寫得登峰造極,才華橫溢。 這兩人幾乎板上釘釘?shù)啬苣孟吗^課的前三名,如此就只剩下一個名額。 國子監(jiān)是整個大宋人才匯聚的地方,王溱既然透露給他,前三名會拿到好處,那就一定是天大的好處。因為這是連王溱都看得上眼、特意給唐慎開后門提醒的好處。 唐慎沉默地看著自己寫的這兩句詩,長嘆一聲,心道:“青蓮詩仙,多有得罪,對不住了。” 接著,他在紙上揮毫灑墨,流暢地寫下一首詩。 館課結(jié)束,講習們將學生的試卷收了上來。 國子監(jiān)的館課不是科考,沒有糊名一說。這次的館課連林祭酒都非常看重,他親自來到評卷的講堂,道:“將劉放和梅勝澤的考卷找出來,我且看看。” 講習很快找出兩人的卷子。 林祭酒先看的是劉放的考卷,他越看雙眼越亮,道:“好!即造化之難知,而有易知之術(shù),以見不必鑿也。制藝寫得妙極,只是這首試帖詩寫得雖說公正,卻只有匠心,未見靈氣。”說完,他又拿起梅勝澤的卷子。 林祭酒:“以森羅萬象之繁復破題,取了巧,不見新意,但是文章結(jié)構(gòu)嚴謹,理據(jù)充分,也是佳作。這首詩寫得妙啊!好一句‘星涌山月明’!如此看來,本次館課的前三名中,劉放必為第一,梅勝澤為第二。” 林祭酒正聲道:“諸位同僚,實不相瞞,本次館課的前三名在天子臨雍后,圣上要親自考校他們的學問。” 堂屋中一片嘩然。 林祭酒:“此事我也是今日下午才從季公公那兒知曉的。所以諸位,這次館課閱卷務(wù)必嚴謹細致,不可出一絲紕漏。否則……”冷哼一聲,林祭酒冷冷道:“否則,定有重罰!輕則罰祿少薪,重則革官不保!” 剛說完,只聽一道驚異的聲音從閱卷的講習中央傳了出來。 林祭酒看向那人:“何事喧嘩?” 只見一個蓄著胡須的講習拿著一張卷子,驚駭?shù)乇牬笱郏B自己剛才發(fā)出聲音都沒注意。聽到林祭酒的責問,這講習連忙告罪:“請祭酒大人恕罪,下官看到一篇極佳的八股制藝,便不慎看入了神,沒聽到祭酒大人的話。然而等下官再翻到這學生寫的試帖詩,實在忍不住驚嘆出聲。” 林祭酒走過來:“是什么八股制藝,什么試帖詩?”他拿起卷子看了起來。 “欲求造化之大,必盡倫理之妙。凡八卦盡為極,凡萬物必生一……”林祭酒仔細看完后,道:“是篇佳作!本以為放眼國子監(jiān),唯有那劉放敢劍走偏鋒,以‘天地守恒之規(guī)律’破題,并言之有理。沒想到,國子監(jiān)中還有人能寫出這樣的佳作。咦,這是那唐慎的卷子?” 講習道:“是,正是那從姑蘇府來的唐慎的卷子。” 堂屋中,許多講習露出了然的神色。 “原來是傅大人的學生,難怪能寫出這等佳作,確實有才。” 唐慎是傅渭的學生,這事在國子監(jiān)中不是秘密。但林祭酒還知道一件事,當初唐慎進國子監(jiān)的那封舉薦信并不是傅渭寫的,而是王溱寫的!王溱親自帶唐慎進國子監(jiān),由此可見,王子豐對他這位小師弟也十分喜歡。 林祭酒鄭重起來,他翻開試卷的第二頁。他早已想過,既然是王子豐的師弟、傅希如的學生,八股制藝寫得又確實不錯,這次哪怕唐慎的試帖詩寫得非常一般,只要不糟糕透頂狗屁不通,他就將本次館課的第三名給唐慎,賣王子豐、傅希如一個人情。 然而就在看到這首試帖詩的一剎那,林祭酒睜大雙眼,憋紅了臉,久久說不出一個字。 一盞茶后,他才連道三聲:“彩!彩!彩!爾等都來看看這首絕詩!” 眾位講習好奇不已,立刻拿過試卷看了起來。講習們雖說是官,卻也是個讀書人。短短一首五言四韻詩,看得他們神采奕奕,精神悅?cè)弧?/br> “危樓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 作者有話要說: 隔壁老王:唉,小師弟每次只有有求于我時,才會這么乖地等我回家。 小唐郎:那你就不能說得更直白點嗎,還藏著掖著!跟這種人說話,費勁! 第34章 宣紙之上, 一手絕頂?shù)酿^閣體雋永秀雅, 字跡端正整齊。然而難以抑制的豪邁之情卻透過這工工整整的小楷字, 噴薄于紙上,翻涌成江河大海,驚濤駭浪。 “危樓高百尺, 手可摘星辰。” “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