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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前夫攻略在線閱讀 - 第26節

第26節

    青姈哪會不高興?

    她覷著他笑,眉眼彎彎,明媚如春光。

    作者有話要說:明早見~

    第27章 嬌羞

    戴庭安傷勢稍愈,能拄拐下地的消息傳出去,侯府眾人聞風而動。

    周氏最先得了信兒,猜得兒子用意后,徑直去了老侯爺住的靜遠堂。老侯爺聞訊大喜,懸了許久的心落回腹中,因兩處離得遠,罩了件藏青團花的外袍后,便叫人用肩輿抬著,匆匆趕來瞧。

    這動靜傳到東院里時,陳氏正給戴儒做寢衣。

    香爐熏暖,上等的綢緞絲線擺在長案,她穿著件描金的孔雀對襟春衫,聽得朱嬤嬤的稟報,抬頭道:“他的傷當真都好了?”

    “二夫人陪著老太爺往鐵山堂走,一群人都笑吟吟的,想必是好了些?!敝鞁邒叱藕蜥樉€的丫鬟遞個眼色,等她們都退出去,才低聲道:“前兩天碰見那邊夏嫂,她還愁眉不展,病歪歪躺這么久,誰知道好得竟這樣快。夫人,這里頭怕是有蹊蹺?!?/br>
    陳氏聞言,手顫了顫,細針刺在指尖鉆心的疼。

    她“嘶”地吸了口涼氣。

    朱嬤嬤忙蹲身在側,將她指尖的血珠拭去,低聲道:“夫人要不要去瞧瞧?”

    “當然得去,于情于理都得去!”陳氏擱下針線,因戴儒父子都去了衙署,戴予鴻那混世魔王又被拘去書院,便吩咐道:“去把少夫人請過來,再帶上謙兒,咱們一道去。”

    說著話到內室換了件衣裳,等兒媳孫子過來,齊往鐵山堂走。

    鐵山堂外春光濃盛,那扇緊閉許久的紅漆門扇也已洞開,頂上一架紫藤長得葳蕤繁茂。伺候老侯爺肩輿的小廝們圍在樹蔭下,夏嫂端了些瓜果出來,瞧見陳氏她們,忙恭敬施禮,“夫人、少夫人?!?/br>
    而后將果盤遞給小廝,親自在前引路。

    繞過花圃進了跨院,待客的廳門敞開,靖遠侯爺坐在居中的太師椅上滿面紅光,周氏陪坐在下首的花梨圈椅。旁邊則是一方短榻,戴庭安玉冠束發,錦衣端貴,臉上是慣常的清冷,歪歪靠在榻上,正懶散撥弄那支拐杖。

    沖喜而來的青姈則陪坐在短榻旁,春衫上繡了明艷山茶,容色溫柔。

    她身后的長案上供著盛開的薔薇玉蘭,更添幾分熱鬧。

    瞧見她婆媳進門,周氏和青姈都站了起來,笑吟吟道:“夫人也來了,快請坐?!?/br>
    “聽見侯爺來這邊,我就猜是庭安有好消息,果真如此?!标愂弦娭樾?,自是露了慈和的笑容,坐入椅中接了夏嫂端的茶,溫聲道:“看樣子是能下地走動了。先前鐵山堂閉門謝客,真是叫人擔心,昨晚老爺還問呢,本想過來瞧瞧,又怕添亂,如今總算能放心。”

    她說得真情實意,周氏笑而頷首。

    戴庭安也微微坐直身子。

    “先前閉門謝客,冒犯之處還請夫人體諒?!彼傲斯笆?,神情清冷。

    陳氏嘴唇掀了掀,“也是霜兒行事莽撞?!?/br>
    周氏卻知道戴庭安提此事的深意,便瞥向夏嫂,道:“這茶有點淡,去取幾樣糕點。徐嬤嬤——”她朝青姈身后的徐嬤嬤遞個眼色,“你也去瞧瞧,順便帶上門?!?/br>
    兩人應命動身,周氏會意,命隨身的仆婦丫鬟領著年幼的戴謙出去。

    片刻后,屋中就只剩下兩房的主子。

    周氏遂起身,先向老侯爺屈膝,而后朝陳氏頷首為禮,肅容道:“先前閉門謝客,一則是為安靜養傷,再則是封鎖消息。其實庭安這回受傷,背后另有蹊蹺,當時的情狀父親也瞧見了,那是沖著性命來的,居心極為歹毒?!?/br>
    她的聲音微頓,陳氏那顆心也隨之懸起。

    卻聽周氏續道:“今日宮里傳出消息,說肅王遭了禁足,他才敢起身下地。先前那般禁嚴,是怕下人們嘴巴不夠嚴實,火上澆油,若有冒犯父親和大嫂的,還請見諒?!?/br>
    她說得鄭重,老侯爺頷首:“肅王的事查清了?”

    “魏鳴親自去查的,有九成把握?!贝魍グ驳馈?/br>
    老侯爺臉上微沉,陳氏卻是暗自松了口氣。

    原以為先前防賊般閉門禁嚴,是二房察覺了端倪嚴防家賊,如今看來,倒是多慮。周氏母子既毫不避諱地在這兒談論此事,自是將她當成一家人來待的。

    遂安心吃茶,等戴庭安面露疲色后,適時辭別。

    ……

    翌日陸續有幾位親友到府里探視,戴庭安懶得應付這些,悉由周氏帶著青姈招待。

    有周氏坐鎮,青姈要做的事情不多,只管陪坐在側,將戴家來往親密的女眷重新認識一遍。即便如此,整日陪下來,仍覺有些腰酸背痛。晚飯后她也沒去散步,到廂房里歪了會兒,等劉嫂備好熱水,便到里面去沐浴。

    徐嬤嬤進去時,她正在浴桶里養神。

    進了三月暮春,夜里漸漸暖和起來,浴房里水汽蒸騰,更是溫暖。

    她的身子浸在香湯里,水面泡著一層花瓣,濕透的青絲拖在浴桶外,那張臉被熱氣蒸得微微泛紅,如同上等細瓷染了胭脂。聽見腳步聲,她睜開眼,雙眸惺忪,像是小憩才醒似的,“徐嬤嬤,你怎么進來了?”

    “竇姨媽送來了些東西,有兩盒香膏是姑娘愛用的,我先拿進來。”

    青姈精神稍振,“姨媽親自來的么?”

    “是啊,不過那會兒少夫人正跟夫人陪客,她又不想太張揚,就沒多留?!毙鞁邒邔⒛呛凶訑R在案臺,取了兩樣過來,蹲在浴桶旁低聲道:“竇姨媽說,少夫人讓打探的消息,她都打聽清楚了?!?/br>
    “這么快?”

    “安置官奴的就那么幾處,花些銀錢也不難打聽。只是當時人多眼雜,她不好細說,怕是得少夫人親自去一趟。”徐嬤嬤說著,將她滿頭青絲攏在手里,抹上養發的香膏。

    香膏里有茉莉的味道,清新香甜。

    青姈琢磨著處境,低聲道:“是該出去瞧瞧了?!?/br>
    月余照料,對于戴庭安的傷勢她已然放心,唯一擔憂的便是前世那場滅頂之災。

    比起前世的重傷垂死,這次戴庭安傷得輕,顯然是查出端倪做了防備。

    看他閉門謝客嚴防死守的架勢,定是察覺了長房的不軌之心,如今不再裝病,意味著外頭的形勢也不似最初嚴峻。不管戴庭安是否會騰出手跟長房算賬,至少因病泄露皇太孫的身份,繼而招來滅頂之災這種事應該能躲過去。

    而她,也是時候抽空去找陳紹夫婦算賬了!

    青姈闔上眼,掩住眼底冷意,指尖拂弄水波。

    沐浴完到正屋去,戴庭安卻不在。他自元夕前受傷臥床,已在院里悶了月余,如今能拄拐下地,便時常到書房那邊議事。書房離鐵山堂頗遠,魏鳴他們往來稟事,也比到有女眷起居的鐵山堂方便。

    青姈無事可做,便找了本書閑翻。

    原想等戴庭安睡前商量下出府回家的事,誰知等到亥時將盡也不見他的身影。那書房里藏著秘密,閑人不許擅入,她也不敢去打擾,只能打著哈欠耐心等,漸漸地眼皮沉重,忍不住丟下書,趴在桌上小憩。

    ……

    戴庭安從書房回來時,便見滿屋燈火明亮,次間里簾帳長垂,她跟貓似的縮趴在桌邊。

    已是暮春,夜里漸漸溫暖,她身上厚實保暖的寢衣換成單薄的綢緞,側面瞧過去,胸前線條勾勒得分明。燭光映照,闔著的長睫投了暗影在臉上,膚色膩白如玉,唇上未涂口脂,卻如玫瑰初綻,色澤誘人。

    寢褲下的一雙腳丫赤著,恣意踩在繡鞋上,圓潤小巧的指甲涂了丹蔻,甚是可愛。

    徐嬤嬤不見蹤影,伺候燈火的常嫂在廂房忙活。

    她就那樣趴著,也不怕風冷著涼。

    戴庭安站在門口,拿并沒用處的拐杖敲了敲地面,那邊沒半點動靜。他只好抬腳往側間里走,到桌邊躬身想搖醒她,綢質寢衣觸感柔滑,瘦削的肩握在掌心,纖弱又柔軟。無端讓他想起上回青姈夜里扶他起身喝水時,手肘無意間蹭過她胸前。

    觸感那樣柔軟。

    戴庭安心神微動,手臂有點僵住似的,目光不自覺往下挪。

    原本昏睡的青姈卻被這動作驚醒了,迷迷糊糊中察覺有人握著她肩膀,惺忪的睡眼睜開,腦袋微偏,正對上戴庭安那張冷峻的臉。她心里微驚,沒留意他的目光落向何處,趕緊起身道:“將軍回來了?!?/br>
    戴庭安的目光在那一瞬歸于清冷。

    他直起身,淡聲道:“怎么在這睡著?”

    “看書犯困,不小心就睡著了?!鼻鄪栯S手取外套披在肩上,剛睡醒的聲音有點啞,“廚房里備了熱水,叫劉嫂抬進來么?”

    “不用,早點睡。”戴庭安轉身往東次間走。

    青姈跟在他身后,等他迅速盥洗后,幫著寬衣。

    這件事自是駕輕就熟,戴庭安身高腿長,跟衣服架子似的,閑居在家也無需蹀躞累贅,輕易便能脫了。青姈將外套搭在架上,趁機問道:“今日姨媽來看我,卻沒能得空見她,將軍既能下地,我想抽空去瞧瞧她,行嗎?”

    她撫平衣裳,回頭看他,眸中暗藏期待。

    戴庭安頷首,“為何不行。”說完又想起來什么,“頭次回門是不是該帶些禮?”

    照習俗是該帶的,姑娘出閣后歸寧不是小事,原該與夫君攜禮同行,告慰爹娘。不過青姈是沖喜而來,且成婚前戴庭安說得明白,兩人不是真夫妻。她暫且不敢奢望,只微笑道:“我隨便備幾樣就好,姨媽不在意這些?!?/br>
    “那不行,畢竟是我的少夫人?!贝魍グ沧陂缴?,摘了玉冠后頭發披散,修長的手指慢慢解開中衣,口中道:“明日讓常嫂開庫房,你挑些貴重的帶著,放那兒也是落灰?!?/br>
    他愿意撐門面,青姈自是莞爾。

    看他已屈腿坐于榻上,才想剪燈去睡,卻見戴庭安目光清冷,仍靜靜望著自己。

    青姈目露疑惑,“將軍還有吩咐?”

    戴庭安有點不自然地挪開目光,“睡前得換藥?!?/br>
    青姈愣了愣才反應過來。

    先前戴庭安臥病在床,換藥的事都是郎中在做,等他能下地時,郎中便同魏鳴他們一道搬去書房那邊,免得打攪女眷。戴庭安不喜生人碰觸,這事兒先前不歸青姈管,幾乎快忘了。

    此刻他既提起,青姈暗自慚愧,“是我疏忽了。”

    說著便折回腳步,見螺鈿漆柜上放著藥箱,取在手里。

    戴庭安坐在拔步床上,背轉過身去。

    中衣褪下后堆在腰間,露出緊致結實的脊背,當中溝壑分明。腰后側往上寸許的地方被紗布包著,繃帶綁到腹前,周遭藥膏暈染,抹在中衣上是臟污的褐色。

    看來這兩晚他都是自己摸索著換藥,搞成這亂糟糟的模樣,才會在今晚向她求助。

    青姈抿了抿唇。

    前世戴庭安也是在彼此熟悉后,才允她早晚代替郎中換藥。如今成婚月余,她照顧起居、應付訪客,既到了袒露后背這步,想來是這段時日的心血沒白費,將半只腳踏進了圍墻。

    她不敢怠慢,挪近燭臺,打溫水泡了軟巾,去掉舊的紗布后,輕輕將傷口周遭的藥膏擦拭干凈。比起前世那猙獰可怖的傷痕,這回恢復得倒是不錯,她知道戴庭安的性子,這種氛圍里沉默是金,便小心翼翼地安分做事。

    膏藥冰涼,指腹卻是溫軟的,輕輕摩挲過肌膚。

    青姈拿捏著力道不輕不重,抹好后覆上紗布,再拿帶子固定住,手臂穿過他腋下,將兩頭遞過去,低聲道:“換好了?!?/br>
    戴庭安垂眼,看到她柔嫩的指尖,兩只手圍攏在腹前,是環著他腰的姿勢。

    他默然接了系好,身體微微緊繃。

    幼時在軍營摔打歷練,受傷無數,卻都是同為男人的軍醫照顧,連周氏都很少能碰他。

    這是頭一回,不太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