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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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棧之中,青姈后半夜睡得也不安生。 天快亮的時候,她聽到門扇上輕響了聲,不像是風吹出的動靜。她躡手躡腳地過去瞧,就見門縫里留了張紙條,上面的字跡很熟悉,應該是戴庭安親自寫的,讓她起身后燒了紙條,到樓下地字號打頭那間。 青姈叫醒竇姨媽,拿昨晚的殘水擦了擦臉,穿好衣裳趕緊出門。 到了地下,廊道里仍殘留昨晚廝殺的痕跡,斑駁血印都沒洗干凈,尚未散盡的血腥味撲入鼻腔。走到盡頭,滿腔斑駁血跡愈發瘆人。 青姈壯著膽子敲開門,里頭窗扇緊閉,簾帳長垂。 她一眼就看到了戴庭安。 迥異于昨晚染血如修羅的模樣,他今日穿了件檀色云紋錦衫,蹀躞上懸了短劍,外面罩了貂裘,油光水滑的風毛襯著俊朗如玉的臉,神情清冷,姿態挺拔,那股震懾群寇的狠厲已盡數收斂。只是周遭血跡仍在,令人不敢大意。 青姈斂袖屈膝,垂首施禮,“戴將軍。” 戴庭安頷首,目光停在她身上。 天光熹微,她才睡醒沒多久,罩著那件淡墨的披風,容貌柔嫩姣然,發髻素凈高挽,沒用金玉珠翠裝飾,卻如上等綢緞,漆黑的光澤天然悅目。黛眉之下,那雙眼桃花般妖嬈,清澈目光帶了婉轉笑意。 他覷著她,緩聲道:“有件事想請你幫忙。”聲音低沉如磁石打磨,臉上有些難為情。 青姈聞言愕然。 她分明記得不久前,這男人曾滿不在乎地說用不著她的綿薄之力,自信又自負,哪料自食其言來得這樣快? 這種機會自是求之不得,她想都沒想,忙溫聲道:“將軍盡管吩咐,萬死不辭!” 戴庭安目光微凝,“會有點危險。” “我不怕。”青姈忙搖頭,聲音神情皆是篤定。 旁邊魏鳴見狀,便帶兩人入帳內,取兩套衣裳遞過來,道:“委屈兩位穿著這衣裳蒙混一日,回京后將軍必有重謝。至于姑娘雇的車夫,我會讓他幫忙退宿,自行回京。”他手里的衣裳很眼熟,是蔡府管家和公子的。 簾帳內那兩人已不見蹤影,只剩蔡文遠被五花大綁,昏死在角落里。 ——想必昨晚混戰之后,正主已被暗度陳倉送走了。 青姈沒半點遲疑,接了衣服套在外面,竇姨媽亦無二話。 身量不及之處,魏鳴砍了幾塊案頭木材綁在她腳底下,再往腰間墊些東西。 待改裝畢,天光漸亮,飯菜也端了進來。 兩人吃完后被黑布袋套住頭,被刑部捕役扶上馬車,沒過片刻,蔡文遠也被扔了進來,死豬似的昏睡著。青姈想起那晚差點被他打包扛走的事,回想起來仍心驚rou跳,氣哼哼用力踹了兩腳。 蔡文遠顯然是被喂了藥,毫無還手之力,任由她踹。 馬車啟程時,陳未霜也匆匆跟了下來。 “表——”她的聲音還沒出口,便被一道目光堵了回去。 戴庭安眉目冷凝,沉聲道:“今日不許尾隨。若累及公務,絕不手軟!” 說罷出門登車,沒留半點余地。 陳未霜見了昨晚那陣仗,哪敢添亂,只訥訥道:“可是謝青姈她還跟著……” “她早走了,陳姑娘保重。”魏鳴唱了個白臉。 陳未霜眼看車輪滾滾而去,不甘心地問伙計青姈的去向。伙計不記得當時與她同住的“粗魯女子”是誰,聽陳未霜報了房間位置,才道:“那屋里的客人天還沒亮就走啦,得有小半個時辰了!” 這樣一說,陳未霜心里才算平衡,慢吞吞地去用早飯。 …… 州郡官道上,青姈跟姨媽抱膝坐在陳舊的馬車里,顛得有點難受。她們乘的這輛車是宿州府衙里囚車改的,頗為逼仄,多了個蜷縮昏睡的蔡文遠,更顯得擁擠。 有人暗處盯梢,兩人不宜露面,午飯都在車廂里吃。 蔡文遠一直昏睡,吃飯時被魏鳴掐著人中弄醒,眼神還十分茫然。 瞧見青姈坐在身側,他居然賊心不死地眼睛發亮,被魏鳴劈手揍了一拳,疼得直吸冷氣。吃完飯仍筋骨無力,只那雙眼睛不老實,賊兮兮地往青姈臉上瞟。 竇姨媽忿忿地伸著兩根指頭威脅,“不準看,再看把你眼珠子都挖了!”說著,伸手便往他眼睛上探,嚇得蔡文遠死死閉眼,連條縫隙都不敢再睜。在竇姨媽拿簪子往他眼皮上嚇唬時,甚至含糊求饒起來。 青姈看他那慫樣,嗤笑著再踹,將先前積攢的仇怨都給報了。 報完仇,瞧著前面戴庭安的馬車,又有些出神。 他說回京后有重謝,會是什么呢? 作者有話要說:就這樣上了前夫的船~ 謝謝小院子的地雷muaaaa! 第11章 去宿州時下著雪路滑難行,回京的天氣倒很好,方便趕路。 當天晚上投宿客棧,離京畿已不算太遠。 青姈跟竇姨媽假裝嫌犯,等到天黑,跟前來巡查的隨從換了外裳,而后到隔壁復命。戴庭安的屋子很寬敞,三間客房打通的套間,燈架上十數支明燭靜靜燃燒,照得滿室如晝。 青姈進去時,戴庭安坐在圈椅里,眉目清冷,錦衣貂裘。 桌上已擺好了飯菜,五樣熱的是炙鵪子脯、松菌雞湯、梅花湯餅、筍干黃金rou和蓮花鴨簽,外加火腿鮮筍湯和四碟爽口的涼菜,旁邊兩屜熱氣騰騰的包子,香味撲鼻。 ——今晚戴庭安做東,答謝她倆幫忙。 飯菜的味道極好,湯也很美味,青姈吃得心滿意足。 戴庭安坐在她的對面,偶爾抬眉夾菜,視線會在她臉上停留。 整日勞頓后,她白皙的臉上微露疲色,黛眉之下眼如桃花,妖嬈生波。天生麗質的美人,不施脂粉就已嬌艷柔綽,若穿了錦繡綾羅、飾以明珠釵簪,真不知是何等傾國之色。難怪連公府貴女、相府千金都能比下去。 如今明珠蒙塵,倒是可惜。 戴庭安一念至此,猛然察覺他想得太遠,適時收斂心神。 等碗盞撤盡,他帶青姈到盥洗的內室,指著推開半扇的箱門,道:“待會我走后,你們躲在里面,能看到門外動靜。萬一賊人闖進來——”他隨手取了柜頂一把上好箭的小弩給她,“會用嗎?” 那把弩造得精巧,勁道卻不小,青姈小心接在手里,“幼時曾學過。” “試試。”戴庭安指了指幾步外的香粉罐。 青姈遂舉著弩,心里回想父親謝冬陽教她的要領,而后瞄準木罐扣動機關。 破空而出的利箭穿透那木罐,余力未盡,錚然釘在墻上。 她遲疑著抬頭,“這樣行嗎?” 戴庭安原以為得教她要訣,再多練幾遍,見狀微露詫色,頗為贊許地點頭,上好鐵箭后將弩放回原處,“若有刺客闖入闖到這里,對準他腦門。” “好。”青姈輕聲應了。 因竇姨媽沒用過弩,魏鳴和青姈又教著練了好幾遍才算穩妥。 客房外的喧囂漸漸沉寂下去,夜色愈來愈深,四人坐在光線暗沉的內室,靜候刺客。青姈從沒殺過人,腦海里忍不住想象那情形,掌心有些滑膩,甚至連鼻尖都冒出細汗。她口干舌燥熬不住,猶豫了好半天,偷偷瞥向戴庭安腰間。 那位懶散靠在案臺,耳畔長著眼睛似的,“怎么?” “就是——”青姈偷窺被抓包,遲疑著試探道:“能給兩顆蜜餞嗎?”見他詫然瞥過來,趕緊解釋,“吃點甜的,或許能緩解緊張。” 原本凝神待敵的氛圍被她戳破。 魏鳴沒想到她還知道這種隱秘癖好,愕然看向自家主子。 戴庭安的神情也有一瞬僵硬。 他沉眉默了片刻,終是取腰間系著的錦袋遞給她。 青姈趕緊道謝,取里面香軟的桃rou來吃,甘甜的滋味從漫過齒間,她輕輕吞咽下去,那股緊張果然消弭了許多。桃rou很好吃,她偷偷多摸了幾塊,給旁邊竇姨媽分了兩粒,再把錦袋還回去,戴庭安重新系好。 屋里復歸安靜,剩魏鳴和竇姨媽面面相覷。 …… 梆子三聲響的時候,整個客棧已陷入沉睡。 死寂的夜里,稍有動靜都能格外清晰,外頭似傳來風動樹梢剮過窗扇的聲音,原本懶散坐著的戴庭安在那一瞬猛然繃緊,起身便往外走。 臨行前,他在青姈腦袋上摸了下。 他摸得很輕,像是安撫受驚的小動物。 青姈原本被這動靜驚得心臟猛跳,卻因他這動作稍微冷靜,在戴庭安和魏鳴破門闖向隔壁時,與竇姨媽一道鉆箱柜中,拿了小弩嚴陣以待。 迥異于昨晚的搶人陣仗,刺殺來得悄無聲息。 除了破門的聲音外,也只有極短促的金戈交鳴聲傳來,很快就沒了動靜。她屏住呼吸,張著耳朵細聽,好半晌才聽見極輕的腳步聲落在屋頂。隨即有人從屋檐翻身下來,推開屋門。那腳步并未刻意放輕,在走入外間時便道:“是我。” 是魏鳴!青姈緊繃的心神在那一瞬松懈。 外間燈燭點亮,魏鳴執燭而入,招呼道:“出來吧,沒事了。” 他是獨自回來的,青姈不免懸心,“戴將軍呢?” “追刺客去了,命我回來照看。主子說兩位是幫忙,須確保無虞。”魏鳴見她倆無恙,松了口氣,吹熄燈燭抱劍守在門口。 這安排著實出乎青姈所料,但此刻不宜多說,只能懸著心等戴庭安歸來。 很久之后,外面才傳來腳步聲。 魏鳴毫不遲疑地開了門,廊道里隨從拖著三個黑衣人進去,戴庭安則抬步進來。他的神情峻漠微繃,身上是那間檀色錦衣,短劍如漆,整個人如出鞘的劍鋒,威冷懾人。他點亮了燈,向魏鳴道:“全捉了,你過去照應。” 說完睇向青姈。 少女緊貼著竇姨媽站在墻邊,十指緊扣在身前,高堆的發髻襯出修長身段。燭光朦朧照在她的臉頰,目光如同泉水清澈,神情卻仍緊張。 好在她跟那位姨媽都沒受傷。 戴庭安抬抬下巴,“沒事了,回屋歇息。” 聲音峻漠,一如往常。 竇姨媽應命先去開門,青姈亦頷首往外走,想著追殺的兇險,心里到底擔憂,目光將他渾身迅速看了一遍,借著昏暗的燭光,看到他手背上有血蜿蜒而下。不是濺的血跡,而是緩緩往下流的,且色澤暗深,意味著—— “你受傷了!”她腳步微頓,緊張地抬眉。 戴庭安看了眼手背,不為所動,“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