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
謝硯:“……” 元馨:“……”為什么被她這么一說,她自己都覺得自己遭受了天大的罪。 忍住去摸自己下巴上傷口,看看是不是真如她所說的那般毀容了的沖動,元馨逼著自己紅了眼眶,叩頭附和道:“請陛下做主!” 眾人震驚! 雖然她說的都不算假,但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呢? 究竟哪里不對呢? 謝硯嘴角抽了抽,覺得自己還是不夠了解自己的枕邊人。以為她是個要人撐腰的小可憐,實際卻是只狡猾的小狐貍。 不過三言兩句,便把三公主表述成了個囂張跋扈、兇殘不容人的,以前怎沒發現她小嘴兒這么利呢? 李晟已經氣白了臉,怒道身體都微微顫抖起來,斥道:“元氏阿妤,你莫要空口白牙胡言亂語!元馨沖撞的是本公主,本宮的侍女見她不知悔過才要她跪下的,你莫本末倒置、欺瞞圣上替她脫罪!” “欺瞞圣上的是公主才對,公主如此顛倒黑白,莫非以為臣女無證據證明臣妹無意撞上的只是公主的丫鬟?” 聞言,李晟握著四輪車扶手的手下意識微微收緊,轉瞬又松開,冷笑道:“本宮倒要看看你如何捏造證據證明她撞上的只是本宮的丫鬟!” 元妤冷笑,轉回頭又向豐慶帝叩了一首,抬頭道:“稟陛下,臣女有證據證明臣妹無意間撞上的只是三公主身邊的侍女,縱有沖撞公主鳳駕之嫌也罪不及受辱毀容,三公主口口聲聲言臣妹撞的非其侍女而是公主本人,臣女便要在此諫三公主一個進讒言蒙蔽君上之罪!臣女懇請陛下做主!” 場面頓時安靜,眾人沒想到元妤竟會同三公主針鋒相對到這般地步。 而知道事情始末的林莘雪和韓琳凌不由心下打鼓,她們自是知道元馨一開始撞上的不過是三公主身邊的婢女,而且是在拐角無意間撞上的,當時三公主離她們還有半丈的距離,算不上什么沖撞之罪。并且當時若不是林莘雪見到來人是元馨,想起東興樓當日吃的虧,先聲奪人斥責了元馨的沖撞之罪,三公主一開始可能都沒打算計較。 現在元妤竟然說有證據能證明元馨最初撞上的只是李晟身邊的丫鬟,縱然她們相信當時無人能為元馨證明,心下也有些忐忑。 豐慶帝沉著臉看了李晟一眼,又對元妤道:“先說說你的證據。” 這是若證據屬實,便會為她做主的意思。 頓時李晟心下便有種浸了寒冰的感覺,無關元氏姐妹,僅僅在于豐慶帝對她的態度。 以往她父皇根本不會這般待她! 一瞬間,頓悟了什么的李晟有種心如死灰之感,面色也在頃刻間衰敗下去。 似已對此番對峙的結局毫不在意了。 作者有話要說: 沒寫完,好想爆更!!! 第67章 元妤道:“先說證人。當時臣女的丫鬟明芷跟在臣妹身后, 親眼所見與臣妹相撞的是三公主身邊的侍女, 且這名侍女與三公主仍有一定距離, 并未沖撞到公主。” 明芷聞言立刻站出來跪下, 向豐慶帝叩首道:“稟陛下, 確實是奴婢親眼所見!” 一直跪在元馨身后發抖的丫鬟翠荷見此也連忙連連點頭,惶惶地道:“是的是的,陛下, 奴婢也能證明。” 李晟滿臉灰敗地坐在原處,不發一言。 豐慶帝沉著臉色, 也看不出心思。 見此, 林莘雪急了, 顧不得太多地站出來, 急斥元妤道:“這兩人都是你元府的奴婢,豈能充當證人?” 元妤側頭看向她,不回應反問道:“據說林女郎當時也在三公主身側,林女郎此番站出來辯駁于我,可是要為三公主作證,證明我meimei當時撞的確實是三公主?” 林莘雪瞬間一噎,這時才恍悟,她這一腳站出來,算是正經涉入這件事里頭了。 一旦元妤有證據證明元馨撞的是李晟身邊的侍女,她這個為三公主作偽證的人也將被豐慶帝處罰。 可現在她若不順著元妤的話說,相當于表明三公主之前都在欺君,確實是故意折辱元馨, 豈不更順了元妤的意? 林莘雪咬牙,道:“是,我能為三公主證明!” 她話音將落,就見看著她的元妤唇角微微勾起了一個得逞的笑容,轉瞬即逝,卻叫林莘雪心頭一凜。 只見元妤轉回頭去,回稟豐慶帝道:“臣女的證據就在三公主身旁侍女鞋子上!臣女懇請陛下下令,命與臣妹相撞的那名侍女露出裙下鞋子來!” 聞言,眾人目光紛紛落到李晟身邊侍女身上。 那名侍女沒那么強的定性,被眾人目光一掃,立刻露出驚慌神色來,下意識捏著裙擺后退兩小步。 眾人見她這個反應,心中瞬間便有了計較。 如此心虛,怕這當中真有什么鬼。 元妤心中冷笑。 下午方到時,明若端水服侍她梳洗,出去時不小心傾了些水在帳篷外,之前元馨跑出去許是沒注意踩到了,鞋底沾了泥漿。撞上那侍女時應是踩到了她的腳,在她鞋子上留了印子。 方才那侍女被元馨兇狠模樣嚇得退后時不小心露出了腳背,倒是叫她瞅了個正著。 林莘雪心下一沉。 豐慶帝已下了令,道:“叫她把鞋露出來。” 立刻便有內侍上前壓著想掙扎又不敢掙扎的侍女露出了鞋面,上頭果然有小半個鞋印。 元妤道:“陛下大可叫人驗一下那上頭的鞋印是不是臣妹的。” 根本不用驗了。 那婢女在元妤話音落下時便癱跪在了地上,哭著求饒道:“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啊……” 一切都有了論證。 豐慶帝沉著臉看李晟,問道:“你可還有話說?” 李晟一直灰敗地坐在那里未發一言,直到聽到豐慶帝的問話,才凄然地笑了一下,滿臉自嘲之意。 她垂著眼,也不再看豐慶帝,像被抽了靈魂一般坐在那里,木然地道:“是,是兒臣錯了……” 已同她綁在一起的林莘雪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似沒料到一向孤傲的李晟會有認錯的一天。 豐慶帝臉色很難看,元妤注意到他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食指正同其他拇指無意識地摩擦著。 元妤垂下眼,心中想,許是豐慶帝對這個寵了十幾年的女兒仍有一分慈父之心吧。 只是,這份慈父之心在與手中江上比較之下,分量太輕了。 就在此時,竇湛出現了! 他之前不知去了哪兒,這會兒似是得了消息匆忙而來,面色匆匆而肅然,掃了一眼場中面色灰敗的李晟,才凝神跪下參見豐慶帝。 給豐慶帝見禮之后立刻道:“陛下,臣聽聞公主無意間與元氏姐妹起了沖突,臣懇請陛下念在公主重傷在身心情不好的份上,饒過她耍的小脾氣,臣會規勸開解公主的。” 元妤倒是沒想到竇湛會特地來為李晟求情,按理竇湛之前主動親近李晟不過是為了使賢妃上竇家的船。如今李晟已形同棄子,保她不見得有什么好,竇湛竟然還會出面為她求情! 求情的話說得也很輕巧,把李晟折辱元馨的事兒,歸于她因斷腿毀容心情不好而耍小脾氣上頭,暗喻她元氏阿妤沒有同情心,大題小做不成? 元妤故意不忿地念了一句,“臣女背上還背了條丑陋的鞭痕。” 李晟抽她鞭子時可還沒受傷毀容呢。 退一萬步說,就算李晟因為毀容心情陰郁便可折辱朝臣之女了? 這番說辭未免太易叫人心生不忿。若李晟還是受寵時倒也還好,說不準豐慶帝真就輕輕揭過了。 現在嘛,呵…… 竇湛面色一沉,眼帶戾氣地看向她。 “元大女郎何必咄咄逼人?” 站在豐慶帝身旁的謝硯這會兒沒忍住懟了一句,“竇駙馬教妻不嚴,有何臉面責問受害之人咄咄逼人?”幫著自己妻子欺負他的人? 眾人:“……” 竇湛臉都憋紅了。 特么他是駙馬,妻子是正經皇室公主,自古還有駙馬管教公主振夫綱的? 他都不知道謝硯是怎么有臉說出這句話的! 元妤暗戳戳地樂了,悄悄抬起眼皮覷了謝硯一眼,忍住了沖上去抱住他大腿夸他一句的沖動。 謝硯十分正經有原則地瞅都沒瞅她一眼,只睨著跪在地上臉色青紅交替的竇湛。 眾人便只當他是與竇家不和,看竇湛不順眼。 便是如此也足夠叫眾人驚訝。 要知道謝三郎以前縱然被人當面挑釁也不曾說出什么刻薄或問責的話來,多是一笑而過,不與之見識。 今次竟然主動開口懟了竇湛! 真是稀奇。 也有女郎見此,目光忍不住在元妤身上流連,猜想謝硯有此異常之舉會不會是因為元氏阿妤。 到此,此番鬧劇已經上演得夠久了,豐慶帝不會再容人繼續辯解或鬧下去,直接開口道:“李晟!” 李晟聞言,雙手撐著四輪車兩側扶手緩緩起身跪下,木然道:“兒臣在。” 竇湛似想扶她,微動了一下,最終礙于在豐慶帝面前,沒敢動彈。 李晟如一株衰敗的牡丹,頹然地跪在地中央。 豐慶帝看著她道:“你心性暴戾,手段潑辣!是朕以往對你太過寬容之過。今你既已嫁人,理當修心養性,好好約束自己的言行,方對得起朕以往對你的疼愛!秋獵之后,你便回公主府閉門思過吧,閑來無事便抄抄佛經養養性子,無朕口諭,不得出府半步!” 雖只是禁足,卻是將李晟以往的尊榮全部摘下了,對李晟來說,與被判了死刑也沒什么差別。 眾人不無震驚。 而李晟只是木然地磕頭叩首,一字一頓道:“兒臣遵旨!”面上無淚,卻叫人覺得她說的每一個字都帶著血與淚,觸人心弦。 竇湛見著李晟微狼狽衰敗的模樣,心中微有刺痛,喉結滾動一番,隨著李晟叩首領旨。叩下首時,狠厲的目光卻掃向斜前方跪著的元妤,余光難掩憤恨。 只是他掩藏的好,在場并無誰瞧見。 李嫣這會兒站出來道:“陛下!林女郎方才口出證詞,言親眼所見元馨撞的是三公主,欺君罔上,蒙蔽圣聽,振振有詞,不罰不足以平眾怒。” 眾女郎:“……”啊喂,沒有眾怒啊,她們只是看熱鬧誒。 元妤心中小小夸了李嫣一把,而后叩首道:“請陛下圣裁!”沒牽扯出韓琳凌,是她不想惹韓皇后的眼。韓皇后今次隨圣駕秋獵,真要罰了她的親侄女兒,怕她不會善了。 只是林莘雪,必須給她點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