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畢竟她言語里有些話是實的,她確實年歲還小,也確實妾身未明,論起來他比她大了五歲,占了她身子卻不能給她名分已是他欺負了人,又有何立場怪她不愿給自己生養子女。 罷了,他本就是想試探她一二,目前他也確實沒立場責問她,便慢慢來吧,以后…… 謝硯恨恨地,以后的事他以后再和她計較! 于此同時也想明白一件事,往后還是別自找不愉試探她,十次怕九次都會被她氣吐血。 伸手又氣又惱又憐愛地攬住她的腰,將人單手摟在懷里,又有些不甘愿地斥道:“別哭了!假模假樣,看著郎君惱恨!” 元妤又嚶嚶了兩聲,睜開一只眼偷偷覷他臉色,見他臉色雖然仍有些黑,但已不至于惱她到把她丟出去的程度,便抽噎著收了眼淚。 謝硯瞧她那樣兒,黑著臉推開了她,氣咻咻地往房外去,嫌棄地丟下幾個字,道:“洗漱,用膳!”換明芷明若進去服侍她,自己先去了前廳。 元妤假模假樣地作拿帕子拭淚狀,目送他去了前廳。心道往后還是要機警些,叫他窺道她什么心思可真是件挑戰心臟承受力的事兒。 等元妤收拾妥當坐在了飯桌前,謝硯仍是黑著一張臉。 元妤伏小做低滿是討好地給他布膳,用膳到一半他總算臉色好上了那么一些。 元妤心下總算松了一口氣。 謝硯被伺候的舒服了些,方有心情說話,只口吻仍有幾分不甘不愿,道:“你既只身攬下了這次的事,這段時間便輕易不要出門了,免得再被人尋了麻煩。”似是想到她到底是為自己落到這個地步,謝硯口吻到后面便有了兩分軟。 元妤卻笑道:“妾身不躲。” 謝硯看她。 元妤夾了箸藕片放入他碟中,笑盈盈地道:“妾都已向全長安的百姓宣告妾心悅你了,要追求你,怎么能在澄清那件事后便沒了動靜?那不是惹人懷疑么?妾不但不要躲著,還要大張旗鼓地開始追求你,三郎——”她拉長音,還沖他眨眼,道:“你可要配合妾呀,不要在人前太打妾的臉。” 謝硯聽了冷笑一聲,道:“是了,你已在人前說了,愛我愛到不可自拔、愛到做下糊涂事也不悔無恨的地步了。” 元妤眨眨眼,回憶自己有說愛他到不可自拔,愿意為他做任何事的話么? 謝硯睨著她繼續冷笑,道:“還口口聲聲說要做我的婦人呢。” 元妤頓時明白,這是在嘲弄她呢。 之前她在他面前表達最多的也只是想給他做妾,從沒有要給他做妻的意思,甚至就在今晨還表現出一副不愿意為他生養孩兒的樣子來。 這是嘲弄她盡會做戲? 元妤又兩分訕訕的,縮著脖子不敢接話。 謝硯卻笑道:“說的也是,阿妤盡可大膽地四處溜達,圍堵郎君,郎君等著看你癡心一片、大膽熱情的追求。” 元妤頓時打了個激靈,莫名有種接下來的日子會比自己想象中過得更艱難的感覺。 元妤呵呵呵呵地訕笑,繼續給謝硯布菜,只這次盡給他布些胡蘿卜、香菜等一些有味道的配菜,直喂得謝硯臉色發黑。 他最討厭吃這種味道大還奇怪的菜! 彈劾謝硯作風不端的折子到底還是呈到了豐慶帝御案前,豐慶帝看是看了,卻全部留中不發。 不但沒對謝硯起什么不好的印象,反倒把這些彈劾謝硯的官員名字都記了下來,深覺這群臣子怕是將他當做了聾子瞎子,以為他深坐皇宮之中,便沒聽得外邊的風聲不曉得此間事的經過?竟掐頭去尾地給他寫些不盡詳實的奏折,妄想憑這樣的折子往他重用的謝家身上噴臟水? 哼,不知所謂。 非但如此,豐慶帝私下里更有打趣謝硯,道:“有沒有懊惱你爹娘給了你這樣一張臉,惹得長安城內的貴女閨秀為你癡狂就算了,偏還惹了一身sao?” 這是完全信了元妤當初在街上說的那番話。 對于元氏女郎會大張旗鼓、主動追求謝硯的事,豐慶帝除了最初有些意外外,并未有多震驚。 傳聞,當年懿德皇后與□□帝之間,便是懿德皇后大膽示愛的□□帝,因而在豐慶帝看來,對于看重情愛的女子來說,做出主動追求郎君的事兒并非不可能,何況追求的還是長安第一玉郎謝硯。 對于他這種看多了后宮中討巧賣乖、溫德賢淑的妃嬪的人,多少覺得這樣的女郎還蠻有意思的。 謝硯服侍在豐慶帝身側,聞言只是笑笑,恭敬道:“臣還得感謝爹娘給的這張臉,起碼不愁討媳婦,否則若落到娶婦還得勞煩陛下為臣賜婚的地步,那臣多沒臉?” 豐慶帝先是一愣,后哈哈笑道:“叔玘啊叔玘,也就是你敢在朕面前說這番話,也虧得這御書房沒有旁人,不然又該參你一本了。” 謝硯笑笑道:“陛下明白臣并無冒犯君威之意便好。” 豐慶帝笑著點點他,道:“你啊你……”后似想起什么般,問道:“你對那元家女郎當真沒什么想法?若有意,大不了朕下個旨意,你納入府也就罷了,這么個大膽的女郎又是真心愛慕你的,放在府里做個妾,也有幾分趣味。”他知道現在謝硯若納了那女郎入府,定會招惹來一些壞名聲,若是他下旨賜進謝硯府里便沒人敢置喙,格外也算給了元侍郎一個恩典,畢竟以元氏女那名聲,作何也嫁不到什么好人家去,還不如給謝硯做妾。 作者有話要說: 謝三不狠噠,元妤也并非完全無心,等劇情進一步展開后,大家應該就會更理解元妤,也會更愛謝三 么么噠 第39章 謝硯稍愣。 浮上心頭的第一個想法是, 于此時而言, 這倒不失為改變元妤和他處境的一個法子。 只這念頭僅片刻后便又被他按了下去。 他斂了眸底神色, 道:“眼下臣倒真沒什么想法, 先謝過陛下美意。” 豐慶帝先是愣了一下, 而后哈哈大笑起來,伸手拍了拍謝硯肩膀,笑道:“好好好!那朕就撒手不管了。”謝硯那話沒說死, 在豐慶帝眼里便是他對那女郎并非完全無意。豐慶帝笑得是,世家大族的兒郎又如何, 身為男人總有些惡趣味的。 這叫看夠了世家大族一派清高行事作風的豐慶帝心底生出兩分爽快之意來。 謝硯斂了眸, 藏了眼底的幾分鄙夷輕慢之色。 給他做妾, 元氏怕不會拒絕, 甚至是徹底合了她的心意。 只一想到如此成全了元氏后,她在自己面前得意自在的模樣,他心里便有幾分不忿與不豫。 況在大殷朝,妾是隨時可以請辭的…… 便是豐慶帝下旨賜的也不會改變這點。 若真有一天元氏跟他請辭,他難不成要為了留下一個妾鬧到豐慶帝跟前不成? 想到這個,謝硯臉色就有點黑。 既氣自己在元氏這里沒有氣節,又氣元妤沒心沒肺,待他不誠。 謝硯是黑著臉走出的御書房。 只沒想到會在御書房外遇到孟潮生。 立在青白石階上,長身玉立,不無俊秀兒郎風采。 想起元妤與他之間那份說不清道不明的糾葛關系,謝硯微微冷下了臉色。 端了世家兒郎的氣度,謝硯提步走向他, 道:“孟大人是來覲見陛下的?此時陛下正無事,孟大人可喚人進去通稟。” 孟潮生卻看著他道:“我是來找你的。” 謝硯看他口吻平淡卻目光堅定的模樣,臉色稍沉,微有些不好看。 無需多思,謝硯也能猜到孟潮生找他是為了誰。 二人同步朝宮外走去。 謝硯冷色道:“孟大人找我,可是有公事要談?” “無。” 謝硯便道:“既如此,我并不認為你我之間有什么別的可談,孟大人請便。”說罷腳下便欲快他一步離開,把不想與他多交談的心思擺得明明白白。 孟潮生卻緊步跟上。 看出他與自己并無交談之心,孟潮生毫不含糊地直接表明來意,道:“謝三郎,若你對阿妤并無珍視愛重之意,還請你遠離她,她不該因你遭此非議。” 謝硯猛地停下了腳步,轉而目含威懾地看向他。 孟潮生毫不畏懼地回視。 雖外界大多數人都信了元妤癡心謝硯,為他不顧女郎身份大膽追求,甚至追到了謝硯私宅的話,但他深知謝硯并非如元妤對外所說的那般未曾理睬她。 那日大慈恩寺謝硯的態度,足以叫他明白,他們二人之間必發生過什么事。 片刻之后,謝硯冷笑出聲,問道:“呵,孟大人是以什么身份來跟我說的這番話?”他上前一步,威懾道:“又有什么資格?” 孟潮生目中閃過一絲痛楚,卻也堅定地回了他的話。 “就憑我心悅她,欲娶她為妻。” 他看著謝硯,一字一句道:“就算她聲名至此,我亦愿求娶!” 有那么一瞬,暴怒的因子在謝硯心中肆虐,叫他幾欲動手撕下孟潮生眼中那份對元妤無恨無悔的愛慕維護之情。 妄想覬覦他的人,該死! 但也只有那么一瞬。 這里是皇宮,他們二人又同在朝為官,今日若在這里鬧出什么不好的動靜,勢必會驚動豐慶帝。 孟潮生求娶過元妤的事,滿長安皆知。 若今日他們二人當真在此起了沖突,外界不定又會興起什么傳言。 以元妤如今的聲名,再經不起什么旁的閑言碎語的攻擊了。 謝硯壓下心中暴虐的怒意,看了孟潮生一眼,隱忍冷嘲道:“可惜,你此生都沒這個機會!” 說罷,謝硯甩袖離去,面色冷寒。 他至今都查不到,元妤與孟潮生究竟有何過往!怎地就叫孟潮生對她死心塌地,大有至死不渝的地步了?! 元妤是三年前被元侍郎接回的長安。 據下面人回稟說,元妤初入長安時身體病弱,一直在元府調養,養了大半年方才有起色,進而考入了鹿鳴書院,三年來一直按部就班地在書院讀書,往來于書院和元府之間,連出門參加宴會的機會都甚少。 長安城的人大多也只知道元侍郎府多了一位嫡出姑娘,那姑娘雖長于鄉下,卻端莊大方,相貌清麗。 且此三年間,孟潮生一直外放于長安外,更不可能與元妤見過。 此二人究竟是何時有的牽連?!且羈絆似十分之深?! 謝硯越想越覺不同尋常。 之前石青向他稟告過,只能查到元妤三年來在長安城中的事,往前的因時間過去較遠,元妤與其母又曾多方漂泊,行跡很難查到。 莫非這當中漏了什么? 謝硯招來石青,下令道:“查孟潮生,從他出生開始查!我要知道他從出生至今身上發生的所有事,包括生于何時何地、在哪兒讀的私塾、與誰瓜葛深……尤其是,查他曾經和哪些女郎有過交流、往來!事無巨細!” 元妤幼時多漂泊,不好查,孟潮生總好查上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