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謝硯下意識回抱她,聽她在他懷里繾綣地道:“三郎……”聲音低柔,似含著無限的依戀。 謝硯有一瞬間,覺得心頭某一塊軟化成了水。 他也明顯感覺到元妤情緒上的異樣。 和孟潮生有關? 但他竟然沒有生出多少惱怒,而是低頭用同樣低柔的嗓音問:“怎么了?” 元妤抱了抱他,貼在他懷里閉目道:“我今天見了孟潮生。” 謝硯摸著她發頂的手微微頓了頓,而后又摸了摸,輕應了一聲,“嗯。”沒說他之前就知道。 元妤道:“他說了些叫我不開心的話。” 謝硯問:“說了什么?” 元妤卻沒有答了。 謝硯竟也神奇地沒追問。 兩個人就這么抱了會兒,過了片刻,元妤情緒似得到了安撫,人有了些許精神,又來鬧謝硯。 在他懷里微仰起臉,睜著晶亮的眼睛覷他,笑道:“三郎這景和院算是專門為妾備下的嗎?是不是妾以后都可以來這里找三郎?”一邊說著,一邊伸手一根白嫩的指頭在他胸前畫圈圈,小聲補充道:“以后被人發現了,別人就好說這是謝家三郎同元府大姑娘專門偷情的地方。”說完似覺得頗刺激有意思般,還嘻嘻笑起來。 謝硯冷哼一聲,臉黑下來。 偷情? 她還真什么詞都敢用。 謝硯勾起她下巴,睨著她道:“那我明天便找媒人去元府,找元大人商量一下抬她嫡長女入府為妾的事兒?” 他原是帶了幾分嘲弄的話,沒曾想元妤眨了眨眼,竟然同意啊。 “好啊,妾等著三郎呢。” 謝硯臉又是一黑。 真心弄不準她是真心還是假意。 他雖與元江元侍郎不熟,但也知其是個剛直清廉的。 這樣無心攀附權貴的三品大員,會樂意將自己寵著的嫡長女送進他府上做妾? 謝硯自己都不信,也不知元妤哪里來的好心態,不怕當真被元侍郎打了手板? 元妤見他噎住了,又嘻嘻笑起來,道:“三郎只會說假話哄妾?敢和妾偷情,不敢跟我爹爹說?” 謝硯恨恨地掐了她腰身一把,道:“我不敢跟你爹爹提?是郎君我還沒娶正妻,不好先納妾進府!你想進府等郎君娶了正妻再說吧。” 元妤在他懷里安靜了會兒,竟沒反駁,大有一種郎君說得有理的樣子。 謝硯恨得真想扒開她腦子看看里頭都裝著些什么! 過了好一會兒,謝硯突然問她。 “元氏阿妤,在你那個夢里,也曾有孟潮生嗎?” 第25章 元妤一怔, 不曾想他會這么問。 她笑, 開始插科打諢, 道:“三郎怎么問起這個?妾和孟潮生又沒有什么關系。” 謝硯勾起她下巴, 目光沉靜地盯著她, 道:“在此之前,你同我也沒什么關系。”他們本也是互不相識,她不還是因為一個夢纏上了他? 那孟潮生呢, 和她究竟有什么瓜葛,在她那個夢里是不是也有孟潮生? 他看得出來, 在面對孟潮生時, 她雖做出不相識的模樣, 但行為舉止總有形跡露出。 她不是不識孟潮生, 而是在斷絕與孟潮生之間的過往。 但石青派出去的人,卻當真沒有查到她和孟潮生之間的聯系,仿若他們從前當真互無往來。 對于這個結果,謝硯自是不信的。 現在,她和孟潮生的關系在謝硯這里就像被一團迷霧籠著,他甚至在想莫非孟潮生也曾做了一場夢不曾? 他問元妤,道:“你因夢接近我,難道孟潮生也是因夢癡纏你不曾?” 元妤一愣,繼而想到什么,不可抑制地“噗嗤”一聲笑出來,抱著謝硯笑得渾身直哆嗦,邊笑邊道:“咯咯……三郎, 你莫不是魔怔了,以為妾和孟家郎君曾做了同一個夢,在夢中有過什么?咯咯……三郎,你……”她笑得停不下來。 謝硯被她看穿心思,頓時惱羞成怒。 他會這么想怪誰?還不是她口口聲聲做了個夢,因夢而纏上他? 問她和孟潮生究竟什么關系她也不說,偏孟潮生還用那把命給她都行的目光看她! 他能不多想嗎?! “咯咯咯……”元妤笑得不能自抑,又怕他惱怒得再推開她跑了,便拽著他衣服,拽得他衣襟都歪了。 謝硯想掙開她都掙不開,羞惱道:“放手!” “不……咯咯……”元妤不放,反而趴得更緊了,摟著攀著不讓他走,一邊在他懷里笑成團。 最后看他實在是惱,便想安撫他,勾著他脖子讓他彎腰,抻著脖子在他唇上親了親,笑得嘴唇都是抖的,親完還道:“三郎……”她想說他想法真可愛,但覺得她若真說出去,估計要惱得她制不住了,便又笑著咽了下去,直著身子掛在他脖子上,笑壞了腰。 謝硯原本是惱的,但被她那么自然地親吻,人就怔了怔。加之她把自己整個人都掛在他身上,窩在他懷里,柔軟的身段,滿身的馨香,叫他心都軟了軟,便又不想同她計較了。 伸手回摟她,神色莫名地抿了抿唇。 那柔軟的觸感還在,說起來第二次了…… 謝硯想到什么,臉又有點黑,抱著她的手倒是沒松。 謝硯站著有些累,干脆抱著她轉了個身,自己在榻上坐下了。又把小幾推遠,人往榻上一靠,順手攬著她,讓她靠著自己。 元妤笑夠了,安分地伏在他懷里。 她發現他挺喜歡這么抱著自己的,昨晚這么抱了一夜也沒見膩。 謝硯看她不笑了,心里惱怒消了些,不甘心卻還在,睨著她問:“這么說來,你夢中沒有孟潮生了?” 元妤沒想到他經此一茬兒竟然還會問,看來對她和孟潮生的關系是當真在意。 她趴在他懷里,有些怔然地回:“不記得了,許是有的吧。” 謝硯凝眉。 以為她又在搪塞他。 元妤抬起頭看他,笑著道:“真記不得了,那個夢里我記得最深的便是三郎。” 謝硯稍怔。 兩人好似都是鐵打的,都未曾吃午飯,卻抱在一起靜靜呆了許久,好似不覺餓。 石青不敢叫,明若眼觀鼻鼻觀心,也不叫。 她們姑娘沒發話,她不會打擾。 最后常伯沒辦法,自己在門房口來來回回溜達了好多遍,敲門叫了聲。 謝硯在里頭,問:“什么事?” 常伯弓著腰道:“郎君,廚房備下了膳食,郎君和女郎可要用一點?” 謝硯這才想起來已過午時他們還沒用飯。 他低頭看元妤,問道:“餓了嗎?一道用些?” 元妤不知怎的因他這句話,當真生出些許自己是他寵妾的感覺來。 她怔了怔,后又笑起來,沒拒絕,點頭應了,道:“也好。” 她那笑莫名叫謝硯生出一股不舒服的感覺來。 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的,只是突然有些煩躁。 元妤已經起了身,整理了自己的衣服,回頭看他還臥在竹榻上,有些意外,問:“三郎?”看他臉色不太好,雖不知是怎么的了,但她還是揚起笑臉,轉回去拉他,道:“怎么了?不是說吃飯?” 謝硯盯著她,眼神陰沉。 某一瞬間,他突然甩開她的手,自己站起來,冷著臉道:“不愿意在這兒吃便罷了,又沒人強求你。”何必勉強自己笑,勉強自己留下來! 元妤一怔,不知他因何說的這話。 見他已經甩手要往外走,下意識便拉住他。 謝硯回頭,就看見她眼巴巴地瞅著他,無辜委屈地喚他,“三郎……” 謝硯氣惱到冒火的心瞬間又好似被水撲滅了。 他轉回頭,閉了閉眼,道:“罷了。” 沒在趕她走,卻也抽回了手,什么也沒再說,先行去了前頭。 元妤看著空落落的手心,莫名覺得心中某一處也有些空。 她怔了怔,方垂著眼跟在他身后走去前廳用飯。 明若見她出來原本還想說什么,但看她一副神思不屬的模樣,頓時又把話咽了下去。只是看著元妤的眼滿是心疼,瞥向前頭謝三郎的背影,嘴巴也因不滿而不自覺地抿起。 用飯的時候,桌上只有謝硯和元妤兩個人,石青和明若分立兩側。 謝硯臉色一直不大好,用飯的時候也不曾和緩。 元妤不明就里,也安靜吃著飯。 原本該是很溫馨的場面,愣被兩人吃出一種冷冽的感覺來。 謝硯心里別提多憋屈了。 明明是她口口聲聲要給自己做妾,還說什么甘愿無名無分地跟著自己。 可現在還沒怎么著呢,只是在私宅里一道吃頓飯,她便露出一副自己真成妾了的怔然臉。 是他強迫她了還是這么著? 謝硯越想越生氣,廳內溫度明顯一刻比一刻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