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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反派洗白錄在線閱讀 - 第85節

第85節

    如果說,世上道門修士有本能的話,就是他們天生能一眼辨認出魔物,從小在仙家靈蘊中修行,他們天然與魔物相對抗,這種能力經過數千年來一代又一代修士的不斷鞏固,最終變成了所有道門修士與生俱來的東西。

    “你……”孟長青只說了一個字,忽然沒了聲音。若非降魔劍確實是降魔劍,他幾乎要覺得眼前一切是幻覺。

    斷臂的菩薩摔爛在雪地中,天光從屋頂照進來,在類似于佛光的光輝中,魔物、煞氣、殺戮、鮮血,這世上的一切終于全都無所遁形。吳聆任由大雪劍停在自己的脖頸右側,他陷入了某種意味不明的沉默。

    呂仙朝急忙沖著呆愣在原地的孟長青吼道:“快殺了他!吳地修士是他殺的!西洲城也是他殺的!妖魔!他是妖魔!殺了他!”話未說完,他又猛地噴出口血。

    孟長青握劍的手抖了下。

    吳聆聽見呂仙朝吼的東西,一直沒說話,孟長青的神色逐漸變了,降魔劍感應到大雪劍的鋒芒,在雪中嗡嗡作響。

    “怎么回事?”孟長青問他道。

    吳聆開口道:“西洲城百姓不是我殺的?!闭f完這一句,降魔劍落回到他的手中。

    孟長青還未反應過來,吳聆的身影已經消失在眼前,一劍朝著呂仙朝刺去,呂仙朝爆發出一聲凄厲的吼聲,孟長青旋即救下了呂仙朝,連人帶劍滑行出去數十丈,他抬劍對上了吳聆,雪林中,雙方對峙著,風卷過去,孟長青抬頭看著吳聆那雙詭異的眼睛,呼吸都停了,他伸手拽住呂仙朝的領口猛地用力一把將人甩了出去,“跑!”他雖然沒和吳聆交過手,但他知道吳聆修為在他之上。

    呂仙朝摔在雪里,劇痛和煞氣讓他眼睛通紅,他看了一眼孟長青,忽然用盡全力爬起來,朝著山下跑去。身后有東西追了上來,卻被攔腰斬去。

    孟長青擋住了降魔劍氣,一雙眼盯著吳聆,攔去了他的去路。

    吳聆的眼中終于有了些波動,“孟孤你讓開。”再清醒不過。

    “這些天在吳地殺人的那邪修是你?他說的是真的?”

    吳聆沒說話,眼中光亮明滅,雪落在他肩上,又被風卷落出去。遠處的呂仙朝正在頭也不回地往山下飛奔,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雪夜里。

    孟長青握著大雪劍的手開始顫抖起來,他以為吳聆會說句什么,可是吳聆沒有,吳聆沒有解釋他為何會出現在此地,也沒有解釋為何要殺呂仙朝,為何他一個身負“長白當興”贊譽的不世出天才劍修,一個父母都是名震天下正道人世的年輕人,一夜之間就變成了滿身殺戮的妖魔或者說怪物,吳聆什么都沒說。他就只是盯著呂仙朝逃跑的方向,一言不發。

    孟長青看著吳聆,只要吳聆此時說一句“并非如此”,又或者哪怕他表露出一點情非得已或者掙扎,他都信他,無論事情為何會變成這個樣子,無論究竟發生了什么,他一定伸出手去拉他??伤趨邱龅哪樕隙紱]有看出來,吳聆的臉上是一片空白,哪怕是那雙星海似的眸子,深處也同樣是一片空白,沒有哪個正常人可以面對此情此景露出這樣的神情。

    孟長青道:“你說啊!”

    吳聆知道孟長青想聽什么,可是沒有。沒有任何的苦衷、沒有任何的緣由,不是被誣陷,也不是被逼迫,什么都沒有,只有那些坦露無疑的惡,沒有根源的、一往無前永不回頭的惡。

    吳地修士的尸體被風雪所掩埋,畫屏鄉的墳塋上鬼火飄動,清陽觀修士不見蹤跡,北地被付之一炬的寺廟里似乎還有孤魂在嘆息,說這人間火宅,嘆這世人皆苦。

    “你看見了嗎?”老僧的聲音忽然在吳聆的耳邊響起來,熊熊烈火中,老僧對著他說,“你看見了什么?你感覺到了嗎?”

    吳聆終于回過神來,卻不見任何的火光,只是鋪天蓋地的雪,還有下意識一把撲上來將他護在身下的孟長青。

    地動山搖,天崩地裂。雪崩了。

    有蛇影在山林里呼嘯而過,上古的巨獸發出嘶吼,被雪覆蓋的泥沙礫石震動起來,雪流奔襲而下,吳聆感覺到孟長青緊緊地抓著他,粘稠的血瞬間浸透了兩人的道袍,他臉上的表情有如薄冰一樣碎開,浮現出驚詫,緊接著是一種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的陌生情緒涌現出來,他慢慢地抓緊了孟長青,黑暗中,他似乎看見無數雙眼睛注視著他。

    呂仙朝拼盡全力往山下跑,他的眼睛剛剛為降魔劍氣所傷,幾乎看不清東西,身上也沒有絲毫的靈力與煞氣,黑暗中,雪崩突然發生,他跌落入山谷,摔在了凍住的溪水邊,滾了十幾圈,直到他扒住一塊冰,他用盡全力才爬起來繼續往前跑,剛跑了兩步,一腳踏入了冰窟窿中落了進去,冰冷刺骨的溪水猛地灌入他的鼻腔和喉嚨。本就看不清的東西的眼睛逐漸被冰水沖出血色來,他逐漸失去了意識。

    片刻之間,巨大的雪流將三個人徹底沖散了,孟長青與吳聆甚至沒來得及把話說清楚,雪崩就發生了,沖擊力道之大讓半數山林瞬間毀去,孟長青在那最后一刻明顯是想要抓住吳聆,可是咆哮的雪流直接將他沖了出去。

    等呂仙朝醒過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置身于一個山洞之中,洞中生著火,寒意逐漸褪去,他身上的傷已經被簡單處理過了,只是眼睛仍是看不清,依稀辨認出那火堆旁坐了個人。

    那人一動不動地坐在那火堆前,像是塊石頭,也沒聲音。

    呂仙朝認出來了,“孟長青?”

    孟長青忽然聽見自己的名字,眼中的光終于動了下,回頭看去。雪崩的最后一刻,他沖上前去拉吳聆,卻被雪流沖出去,他很快就失去了意識,等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他與呂仙朝就已經出現在這山洞中。呂仙朝當時的情況很糟糕,渾身凍得像是塊冰一樣,詭異的煞氣在被徹底摧毀的身體中橫沖直撞,他給呂仙朝處理了傷口,渡了一夜的靈力,到最后他的靈力也稀薄到結出冰花來。他以為呂仙朝必死無疑了。

    孟長青道:“你醒了?”

    呂仙朝條件反射似的,第一反應就是看山洞的四周,“吳聆人呢?”

    “不知道?!泵祥L青太久沒說話,聲音有些沙啞,他將呂仙朝的反應盡收眼底,終于問道:“這些日子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吳聆為何要殺你?”

    呂仙朝似乎仍然籠罩在那恐怖的陰影之中,從睜開眼的第一刻精神就緊繃著,也不知道這些日子究竟經歷了些什么,聽見孟長青問自己,他轉頭看向孟長青。

    吳聆為何要殺他?這個問題,呂仙朝也問過他自己無數遍。當日畫屏鄉,他遇到在那里等候他多時的吳聆,當他意識到吳聆做這一切就是為了要殺他的時候,除了憤怒外,他真的百思不得其解。吳聆為何要殺他?他從沒有得罪過吳聆,即便他修了邪術,可他沒有害過任何人。吳聆幾乎真的殺了他,最后關頭,他強行催動煞氣才逃了出去,吳聆沒有料到他會邪術,從那之后,他就一直在跑,吳聆就在身后追,沿途只要是見過他們兩人的,無論是修士還是百姓,吳聆全都殺了,眼睛都沒眨。

    直到那天晚上,他忽然想明白了吳聆為何要殺他,他記起了不久前一件事情,呂仙朝說到此處,道:“我們幾個人那時候都在西洲城,你也在,就在吳聆離開西洲城的那個晚上,大家都睡了,我看見吳聆出門,他去見了一個人。”

    “見誰?”

    呂仙朝臉上血色全無,說一句話就要喘好幾口氣,“那個人跪在地上,我看不清他的臉,但我后來記起來了,那人是白天我們在街上遇到的紅袍僧,你也見過。我聽到他們在說話?!?/br>
    孟長青終于抬眸,“他們說了什么?”

    呂仙朝眼睛里倒映的火苗似乎動了下,道:“你還記得我們后來在西洲城見到的那個菩薩嗎?就是那個紅袍僧放的,我聽到了,是吳聆讓他做的,吳聆指使他殺了西洲城百姓,吳聆說一個都不能留,把他們都殺了。我看見了,他要殺我滅口?!?/br>
    孟長青直接起身,大雪劍從身后脫出來,劍一下子架上了呂仙朝的脖子,鮮血瞬間滲了出來,“呂仙朝,我現在就可以殺了你?!?/br>
    呂仙朝聞聲一下子看向孟長青,眼睛里還凍著血塊,可他沒料到孟長青的眼睛竟然也是猩紅一片,血絲遍布眼球,看上去竟是比他還要恐怖兩分,顯然孟長青從醒來后就再也沒有閉過眼。

    孟長青道:“你再對著我說一句假話試試?”

    “你不相信我?”呂仙朝動了下,脖子直接從劍上擦了過去,血順流而下,他望著孟長青道:“你知道吳聆做了什么嗎?他屠了畫屏鄉,殺了一千三百多人,殺了我姐,就是為了引我現身,他追殺我的時候,被一個修士撞見,他毫不猶豫地屠了吳地三座道觀,就為了找出那個修士然后殺了他,血流成河你知道嗎?河里都是尸體,我親眼見到,血真的流成了一條河,他是個怪物,畜生,他根本不是人!我說錯了什么你不信我?”說到最后,呂仙朝眼睛變得猩紅,人也劇烈抖起來,胸前的傷口裂開,血全部暈了出來。

    他要殺了吳聆,他一定要殺了吳聆!他要將吳聆碎尸萬段!

    孟長青握著劍望著呂仙朝,他瞧著還算平靜,然而另一只放在袖中的手卻攥得極緊,鮮血順著指縫一滴滴砸在泥里,很明顯他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終于他道:“我再問你最后一遍,他為何要殺你?”

    “我說了,因為我看見了他指使那紅衣服的屠了西洲城,那些古怪的線,還有那個菩薩,都是他干的!我都看見了,所以他要殺了我?!眳蜗沙鸬?,忽然他又笑了起來,臉上的表情也跟著愈發猙獰,“你不信我?好!你自己等等看,看吳聆會不會殺了你,這一路上所有見到他追殺我的人都被他殺了,他馬上會追上來,我們都要死在這里!你也要死!誰都逃不了!”

    孟長青盯著滿臉是血的癲狂無狀的呂仙朝,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慢慢地點點頭,低聲道:“好,我等著?!彼⒁幌率樟藙Γ乱豢?,他伸出兩指直接點上呂仙朝的眉心,玄武讀心術,能夠查驗記憶,呂仙朝毫無防備,做手腳的可能性很小,所有的記憶一瞬間全都涌入孟長青的識海中,即便是玄武最精通讀心術的修士也不敢這么做,大量記憶同時涌入腦海,對精神的損傷是無法想象的。

    所有的記憶都變成殘影,以幾乎辨不出原本場景的速度飛速地劃過孟長青的的眼前。

    良久,呂仙朝看著孟長青的臉色,他大口喘著氣,終于道:“你現在相信了吧?”

    孟長青的手遲遲沒有收回來,那些畫面在他眼前閃動跳躍,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到最后,全是變成了鮮血一樣的顏色,鋪天蓋地的、吞噬一切的鮮紅血色。

    第85章

    呂仙朝確實沒有聽清楚那天西洲城夜晚吳聆與那紅袍僧說了些什么,他離得太遠, 光線又暗, 一切都很模糊, 紅袍僧摘下了兜帽,月光照耀下,是一團黑霧似的東西,他看見那個紅袍僧慢慢地低下身,伏在吳聆的腳邊,嘴里念著些什么,吳聆后來放那僧人走了, 那天晚上發生的一切都很奇怪, 起初他并沒有放在心上, 修道者和奇奇怪怪的東西打交道很常見,這世上每一個人都有秘密。

    呂仙朝靠在石壁上回憶著那晚的場景, 他確定這就是吳聆要殺他的原因,他差一點就發現了吳聆的秘密,或者說已經發現了只是沒有意識到。這具幾乎被煞氣摧毀殆盡的身體發出劇烈的疼痛來提醒他這些日子發生的一切是真實的,呂仙朝咳嗽了一聲,血順著喉嚨就流出來了,他抬手擦了下,卻發現手上也全都是血。

    孟長青在那火堆旁坐著, 火舌幾乎卷到了他的手,他沒有痛覺一樣坐著,終于他道:“我送你回長白, 你把所看見的都說出來?!?/br>
    “你不如現在就殺了我,他們都以為吳地的修士是我殺的?!眳蜗沙昧Φ啬ㄈナ稚系难?,過了會兒才道:“我修煉過邪術,沒人會信我,只要我一出現,他們就會殺了我?!?/br>
    “還有我?!泵祥L青抬頭,“我會把我所見的都說出來,道門會還所有人一個公道?!?/br>
    呂仙朝看向孟長青,孟長青臉色灰白,雙眼全是血絲,右手的血已經浸透了整只袖子,一點再沒有過往道門少年劍修的風光樣子,唯獨腰背依舊筆直。呂仙朝深信人心險惡,一生幾乎沒有相信過誰,也從不信所謂的公道天理,可是看著孟長青的背影,他卻莫名相信這人說這兩句話時確實是真心的。

    孟長青道:“吳聆修為在你我之上,若是他執意要殺你,我保不住你的命,誰都保不住,你如今唯一的活路就是回到長白宗,說出你所見到的一切,讓道門與長白兩位真人來為你主持公道,屆時一切真相自將大白于天下,道門一定會還你一個清白?!?/br>
    說完,孟長青一把撈過大雪劍,他走到呂仙朝的身邊低下身,握住他的手給他渡靈力。

    山洞外,大雪如陣,一片肅殺,對于吳地百姓來說,這是個難捱的冬日。

    孟長青開始帶著呂仙朝往春南走,呂仙朝的身體已經被煞氣徹底摧毀,誰也不知道他到底能支撐多久。兩人也不敢在吳地境內御劍,走了不知多久,終于看見了一座荒廢的道觀。呂仙朝的神志已經非常模糊了,煞氣在身體里橫沖直撞,渾身上下都開始大量出血,孟長青帶著他往那道觀走去。

    孟長青這些日子一邊給呂仙朝渡靈力一邊在山林中跋涉,靈力耗損極大。別的孟長青都覺得沒什么,但是最近有一件事讓他覺得有些不對勁,太安靜了,他與呂仙朝在吳地這一路走來,這么些天,竟是一個人都沒有遇到。吳地的人口僅次于春南,即便是最僻靜的山林也有人煙,怎么會一個人都看不到。

    這道觀是孟長青這么些日子以來遇到的第一個有人居住過的地方。

    兩人一靠近那道觀,孟長青就察覺到一絲不尋常的氣息,他伸出手去,觸摸那扇大門,下一刻那門就自動在他面前打開了。呂仙朝身體冷得像冰,額頭卻guntang,懵懵懂懂的,他不明白孟長青為何忽然停下,睜開眼往那道觀中看了一眼,他有些愣住了。

    這道觀中落滿了雪,雪里全是死去的蛇,碧綠的、白色的、黑白相間的,無數的死蛇翻著腹部打著結半埋在雪里,密密麻麻的,幾乎堆到了膝蓋這么高,方圓百里的蛇恐怕都在此地了。

    風中吹來濃烈的血腥味,兩人都察覺到了異樣,呂仙朝立刻對著孟長青吼道:“走!”

    就在此時,兩人聽見清脆的一聲響,那是銅板摔落在地的聲音,兩人同時抬頭望去,在那道觀的最深處,黑暗盡頭,壁畫前,是一顆巨大的白蟒的頭顱。古蜀的白蟒被殘忍地殺死在那壁畫前,怨氣盤旋不散,猩紅的雙眼凍著厚厚的冰霜,那銅板是從它的嘴里吐出來的,還帶著些猩綠。

    冰天雪地里,有腳步聲響起來。

    吳聆從那大殿之后走出來,長白道袍上沾著血跡,也不知道是在此地等了多久了。

    孟長青的臉色當時就變了。一直神志模糊的呂仙朝卻在那一刻忽然想通了一件事,在蜀地寧城外,他曾經救下過一條奄奄一息的白色蟒蛇,那蟒蛇體型不大,也就兩指粗,困在沼澤中,半個身子都腐爛了,他將那條蟒從沼澤中撈出來,隨手扔了點長白帶來的草藥,那蟒蛇吐出個什么東西給他,他沒留意。

    是銅板。在傳說中,蜀地有巨蟒能夠預知未來,喜歡吞金,一度遭到誘獵,幾乎絕跡,最終變成了鄉野傳說。呂仙朝看著那顆碩大的白蟒頭顱,至此終于明白了什么,他開始渾身震顫起來。

    孟長青與吳聆隔著那滿地詭異的蛇尸對視了一陣子,煞氣撲在臉上,孟長青忽然一把抓過呂仙朝回頭往外跑,腳下的雪瞬間飛了起來。

    吳聆站在原地沒動,沒出聲,也沒去追,天光落在那雪地里有如佛光,蛇的尸體堆了一地,像是某些佛經上的故事。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做如是觀。

    一瞬間,地上的蛇全部變成了死去道觀修士的尸體。

    孟長青帶著呂仙朝往前飛奔,那些吹拂到他臉上的雪逐漸化開,變成了點點猩紅的血。周圍的一切也在變化,原本空曠的山林化作吳地的街巷,樹木化作屋宇,鳥獸化作百姓的尸體,白晝變成了黑夜,斗轉星移間,腳下的泥濘山道在踩下去的一瞬間變成青石板,濺出水花來。

    孟長青要拼命克制才能讓自己不繼續顫抖,他用力地抓著呂仙朝,幾乎用上了畢生的力氣在幻境中飛奔。

    呂仙朝感覺到孟長青在劇烈地顫抖,即便是當日在西洲城面臨那詭異的菩薩和咆哮不盡的魂河,孟長青也沒有露出過這樣的神情,他幾乎徹底崩潰了。這街道似乎沒有盡頭,無論怎么跑都是那幾條巷子,御劍也沖不出去,孟長青眼中綻出金色的霧氣,滂沱血雨,怨靈哭嚎,人間化作了煉獄,他們被困在了其中。

    吳聆沒有追上來,兩人跑進了不知是哪里的巷子,四面都是路,卻就是沒有盡頭。孟長青正在尋找著方向,忽然身后的呂仙朝一口血噴在了他的肩上,孟長青立刻回頭看去。

    兩人在巷子里的角落停下,孟長青低下身查看呂仙朝的狀況,伸出手給呂仙朝輸靈力,他完全控制不住力道,呂仙朝忽然反手按住了他,“沒用了,我活不了了?!?/br>
    孟長青什么都沒聽見似的,繼續抓住他的手強行給他渡靈力。

    “你別管我了,你跑吧,否則我們倆都要死在這里,你看他們都死了?!标幵扑频难F籠罩了整個古城,兩人臉上都凝出血珠,呂仙朝猛地朝著他吼道,“走??!我說了別管我了!”

    “你閉嘴!”孟長青猛地抬頭看著他,一把用力地按住他的脖頸,雙眼通紅,“你聽著!不要相信看見的任何東西,只相信你自己,往前跑!別回頭看!”

    呂仙朝是第一次看見孟長青發瘋,望著那張滿是血的臉,他顯然被震撼住了,“沒用的。他根本就是魔物,他會殺了所有人,我們跑不出去。我快死了,孟長青,我已經被邪術毀了,你看不見嗎?我活不了了?!眳蜗沙f出最后幾個字的聲音,聲音幾乎低得聽不見,他也要崩潰了。

    “回長白去找你師父。”孟長青低聲對著他道,“別怕,往前走就好了?!?/br>
    說完這一句,孟長青忽然起身,大雪劍脫鞘而出,他執劍沿著來路往回走,血霧一瞬間涌向他,呂仙朝眼睜睜地看著那道身影消失在巷子盡頭,過了很久,他才終于爆發出了一聲極為痛苦的低吼聲,整個巷子里回蕩著他的悲鳴似的吼聲,他用盡全身的力氣從地上爬了起來,逆著血雨朝著與孟長青相反的方向走去?;钕氯?,不知是誰的聲音在他的腦海里回響,他要活下去,比這些人活得都久。

    幻境與現實交織,數不清的尸體躺在路邊,雪將化未化,和血水糅做了一團,大多是吳地修士的尸體,余下的是吳地百姓,全都是一劍斃命,沿途是呂仙朝留下的煞氣,孟長青每走一步,怨氣化作的血霧就在他的腳下緩緩滾動。

    孟長青的神情越來越悲戚,直至無法自抑,他在血霧中飛奔起來。他回到了那個道觀,果然在那里看見了依舊站在原地的吳聆。幻境籠罩著整個吳地古鎮,黑暗中,地上尸體又化作了蛇,綿綿的雪又落了下來。這是玄武的道術,還是他當初親自教吳聆的。他學了這么多年,也只能夠用幻術化出人物,吳聆卻造了一個幻境出來。

    冰天雪地中,巨蟒的頭顱躺在地上,吳聆站在荒廢的道觀中看著那堵墻,墻上掛著一副巨大的畫像,畫得是道宗修士降妖除魔的神話傳說,道門中多得是這樣的傳說,大家都是聽這些故事長大的。

    孟長青握緊了手中的大雪劍,轉瞬間,蛇、道觀、畫像全都消失不見,只剩下他與吳聆兩個人。

    “為什么?為什么要這么做?”孟長青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他似乎是極為崩潰,最后幾個字低不可聞,“究竟是為什么?”

    和吳聆相比,提著劍歇斯底里、渾身是血的孟長青看上去更像是一個魔物,而吳聆哪怕是渾身鮮血,也像是佛經里割rou飼鷹的一尊佛。

    若非親眼所見,孟長青真的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實發生的,他問吳聆,“為什么?”一直沒有聽到回答,他逐漸從崩潰中平靜下來了,抬起了手中的大雪劍。

    高空中有雪飄落下來,寂靜無聲。

    “人是你殺的,對嗎?我再問你最后一遍,究竟是為什么?”

    吳聆終于道:“這世上哪有這么多為什么?善惡原不過人的一念之差,除西洲城百姓外,其他人確實是我殺的?!彼仡^看向孟長青,卻在看清孟長青神情的一瞬間忽然就沒了聲音。

    孟長青的身上一點也看不出來曾經玄武劍修的樣子,血水順著他的臉頰往下流,他的臉上是全是痛苦與崩潰,哪怕他自我克制到了極點,也無法完全掩飾,他真的在竭盡全力控制著,眼中有猩紅血光在閃動,可依舊是無法言說的痛苦。

    吳聆站在原地許久沒說話,幻境中雪陡然大了起來,將一切都覆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