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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反派洗白錄在線閱讀 - 第49節

第49節

    孟長青仿佛知道他想什么似的,道:“長白四千年道門大宗,源遠流長,以德立道,門中弟子個個光明磊落,行的正坐的端,我自然信得過你。”

    那少年聞聲眼中一銳,當堂應道:“行!”

    李道玄神色已經徹底變了,他盯著跪在他面前的孟長青,低聲道:“不行,起來!”大約覺得語氣太嚴厲了,他攥了下手,轉而放輕聲音道:“起來,沒事的。”

    孟長青望著他,低聲道:“積毀銷骨,眾口鑠金。”他有許多的話想同李道玄說,卻終究只說了八個字。他剛出道門那一陣,身份是李道玄唯一的弟子,玄武的后起之秀,在道門中聲譽極高,那時候他就該領悟到,自己無論做什么,都與李道玄的聲譽息息相關。而今聲譽盡毀,再想堂堂正正拿回來,不容易了。殺了吳聆他不后悔,唯一后悔的是連帶著玄武一齊被推上了風口浪尖。他若還是做邪修也就罷了,這點聲譽他大可不必在乎,但是如今他想要走回正道,確實要付出些代價。

    走錯了路,無論是出于什么,總歸是錯了。不是想回頭便能夠回頭的。

    孟長青想了許多,忽然見李道玄站了起來朝自己走過來,他心頭一驚,怕李道玄做出些什么。

    原以為自己經歷了這么多事,早就沒什么怕的,此時此刻,卻忽然有些怕師徒私情曝在陽光下,他還是怕,孟長青腦子還沒轉過來,下一刻,瞳中金色霧氣彌漫。

    李道玄生生地頓住了腳步,看著孟長青渾身一瞬間散出金色與猩紅色交織的大團霧氣,他是道門金仙,孟長青如今卻是個邪修,平日里他幫孟長青鎮魂都是謹慎又小心,怕的是自己失手反而傷了孟長青,而今這種魂魄與靈力橫散的混亂場景,他這一身純陽靈氣,根本不敢走過去,孟長青真的在拆魂魄,他真的在拆魂魄!

    一旁的李岳陽與謝仲春都被震住了,李岳陽立刻壓住了手邊的行云刀,怕一不小心漫出靈力傷著那蕩開的魂魄。

    李道玄幾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看見的,這場景和魂飛魄散極相似,卻不是毫無秩序地四散,是一點點仔細地把魂魄拆開。孟長青跪在地上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手攥得極緊,李道玄看著那團逐漸暈散開的魂魄,有些不可置信。

    魂魄與靈力都金色的,李道玄猛地反應過來,猩紅的是血霧。

    謝仲春率先反對著李道玄道:“快把紫陽劍氣收了。”

    李道玄仿佛此刻才回過神似的,下一刻,紫陽劍氣猛地被揮散,他怔怔地站在那兒,忽然退了兩步,一雙眼直直地盯著孟長青,“你!”

    所有人都沒有聲音,望著那令人無比震撼的一幕,驚詫,無與倫比的驚詫。他們原以為孟長青說拆開魂魄是把魂魄散出來讓人仔細查看,卻沒有想到是真的一點點拆碎了,揉碎了。

    震撼,真的是震撼,這就是上古邪典《符契》記載的煉魂術,果然是奇妙無比。

    尋常修士這樣拆開魂魄絕對活不了,但是孟長青與呂仙朝可以,他們會煉魂術。孟長青回回撕魂魄撕得肆無忌憚,并非他真的豁出去命與人斗,實際上他控制得極好,修士覺得他下一刻就要魂飛魄散,他哪一次真的魂飛魄散了?他心里頭有數,絕對死不了,他與呂仙朝都是如此,瞧著呂仙朝燃燒魂魄那副熊樣就看得出來他肆無忌憚。

    孟長青忽然抬頭看向一開始認出他的長白少年,示意他過來翻看。

    魂魄拆了半副了。

    那少年哪里見過這樣的場景,一時之間只看見滿室血霧翻騰,金色霧氣夾雜其中,血腥味撲面而來。他雖說膽氣足,但實在年紀小,沒見過多少世面,更何況是這種令在座長輩都戰栗的場景了,他下意識萌生退卻的想法,還是孟長青對著他道:“沒事,過來。”

    那四個字幾乎聽不出原本的嗓音了。

    那少年頓在原地,緩緩攥緊了手,卻忽然看見李道玄望向他,“過去!”孟長青挑中這少年不是沒有道理的,這少年仙家氣質很好,不知怎么的根骨卻很差,修為并不高,相比較與其他人,反而他最不容易震傷孟長青的魂魄。

    那少年在李道玄的注視下依舊站在原地不動,猛地搖了下頭,這場面確實太恐怖,血霧中有什么東西在翻騰,大約是精魂,散著一點點金色的微光。

    孟長青有些撐不住,這樣耗下去他很傷他的魂魄,他盯著那少年,下一刻卻見李道玄揮袖,那少年被一道劍氣推了進去,沒摔,直挺挺地立在了孟長青面前,可能是被這血腥場面嚇著了,一時有些慌,“怎、怎么找?”

    李道玄竟是說不出話來,一旁有個老道人立刻道:“用探魂術,搜查魂魄中有沒有別的氣息。”靈力是眾人可以親眼所見的,除了孟長青自己的靈力外,貌似有極少的李道玄的金仙靈力,其他的氣息便沒有了,而今剩下的唯有魂魄。

    那少年像是終于回過神來了,大約意識到這是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決不能退縮,他猛地定住心神,兩指捏訣,捏出淡青色的一個仙術,然后他探手伸了進去,在那團血腥味極重的血霧中仔細翻找。

    孟長青一接觸到那青色靈力,猛地愣住了,他半副魂魄拆開,另半副魂魄卻仍是在體內慢慢引出去,他忽然抬頭低聲問道:“謝懷風是你什么人?”

    那少年先是一頓,隨即低頭掃了孟長青一眼,胸前的黑色玉佩散著光,許久他才控制著顫抖的手,冷聲道:“是我哥。”這三個字一出口,他像是冷靜了許多,沒再顧孟長青,閉上了眼,仔細凝神查看起來,手也不怎么抖了。

    孟長青卻是愣在了當場,他盯著那少年,之前可能是氣質瞧著不像,如今看去,五官輪廓確實很像。謝懷風,竟然有個弟弟?

    孟長青一下子回過神來,卻沒有說什么,那少年翻找了好一陣子,眉頭慢慢擰了起來,什么都沒找見,他不怎么相信,又仔細翻了一遍。孟長青望著他,也沒有出聲打斷他。

    那少年終于停住了手,垂眸盯著孟長青,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在那血霧中停了一會兒,直到他看見李道玄與謝仲春盯著他,李道玄的眼神是他從未見過的,他被震住了,一下子抽回了手。手臂上全是霧氣中沾上去的血污。

    眾道人都盯著那少年,這探魂術不是什么復雜道術,這少年應該出不了岔子。

    “沒有。”少年終于緩緩說了兩個字,臉色有些沉,盯著孟長青,手上血污有的凝聚成股往下滴。

    孟長青松了口氣,低頭閉上眼緩緩聚魂,他一直都沒有說話,臉上也沒什么表情,不動聲色地聚魂,看上去很惜命。

    眾人從未見過這種場景,一直盯著孟長青瞧,自始至終孟長青的臉上也沒露出什么痛苦神色,眾人心中不免揣測,煉魂術用在自己身上怕是不會有痛楚,難怪孟長青答應得爽快,這屋子里有玄武兩位真人坐鎮,誰也不敢趁他魂魄四散時動手腳,若是拆魂沒有痛楚,這的確是個證明自己清白的好主意。

    人群中扮作修士的呂仙朝心情很復雜,大約是都會煉魂術的緣故,他看著那團血霧,總覺得自己渾身隱隱作痛,頭皮陣陣發麻,終于,他極低地說兩個字,“服了。”

    真是服了。

    孟長青緩緩把魂魄壓回去,大約還有些不太穩,他又定了定,然后看向那站在遠處的長白弟子。

    那少年一把推了自家師弟,“去!”

    那長白弟子抿唇半晌,終于上前一步,對著李道玄疊手行禮,“真人,吳渙冒失,口不擇言沖撞了真人,還望真人恕罪。”

    李道玄沒看他,他一直都在盯著孟長青,大約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有多克制,才能避免靈力散出去。

    孟長青沒站起來,望向那少年,“如今清楚了,總之,這事不是我干的,也不是呂仙朝干的,吳聆那半魂確實存在,我師父親眼所見,他與我都沒有必要在這件事情上欺瞞道門,若是還不信,諸位那就當尋找這臨河鎮血案的兇手,剛剛那修士入河的景象諸位也看見了,如此兇邪,不及時除去,怕是要成為禍害。”孟長青一段話說得還算平靜,卻總有些喘,終于,他低聲道:“總之,等找到他真相自然有辦法大白。”

    那長白少年聞聲看了眼他,又立刻別開了視線。不服,依舊是不服,無論如何,總是兩個字,不服。

    孟長青反倒是盯著他看了會兒,低頭擰著眉繼續梳理體內的氣息。其實沒什么必要這么做,大可躲在李道玄身后,待到捉拿到吳聆那半魂,想辦法令他招了,遲早有一日真相可以大白于天下,可心里頭不舒服啊,哪怕是現在別人說李道玄一句,都覺得很不舒服。他知道被人詆毀時百口莫辯的難受滋味,不管李道玄在不在乎,他不該受這些。

    誰說毀謗不傷人?

    眾口鑠黃金。

    孟長青低下頭去,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瞳中金色霧氣卻有些渙散開了。謝懷風那弟弟挺有意思的,找不到其他氣息,臨走時用力地抓了他魂魄一把,善惡一念之差啊。

    眾人一推開門,才猛地發現外頭全是霜,屋檐上的冰棱一塊塊砸在地上,刺骨冷風吹得許多人都一愣,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孟長青不知道眾人是何時散去的。

    那名叫謝虛云的少年走出大門許久,手輕微顫抖起來,在無人的地方,他終于緩緩抖著手,張開了手掌。掌心有一團極小的金色精魂,他這輩子何曾干過這種缺德事,實在是那一瞬間孟長青提到了兄長謝懷風,他控制不住心中的怨恨,抓了那魂魄一把,硬是生扯下來一塊。

    當時確實是想要孟長青的命,心里念著“去死吧”,可轉瞬又后悔了,他認定孟長青有罪,也不覺得孟長青無辜,只是這手段真是下作,如此一來,自己和那邪修又有何區別?他出身蜀地名門,向來不恥如此行徑。

    下一刻,掌心那金色精魂忽然抖了下,謝虛云本就有些心神不寧,見狀猛地嚇了一跳,差點把那精魂丟出去。

    卻見那金色魂魄砰一聲在手中綻開,忽然化作了兩只小金蝴蝶,撲簌著往他臉上撲,謝虛云嚇得直往后退,卻見金蝴蝶停在了他額頭上,在他緩緩抬手去撲的時候,小金蝴蝶化作了一縷金色的細煙。

    那妖道的幻術。

    謝虛云怔在原地,忽然睜大了眼,久久沒回過神。

    屋子里,孟長青胸口血氣翻涌,估計是想到謝虛云此刻的臉色,忍不住有些想發笑。下手挺黑,不過道行不夠,抓肯定是抓不死,難受是真的難受,竟是真的有點謝懷風的意思。他正穩著魂魄,下一刻,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抬頭看去。

    所有道人都走干凈了,屋子里僅剩下李道玄與謝仲春兩人。

    孟長青看著李道玄有些怔,他還沒見過李道玄這么望著他,好像是很茫然,失魂落魄,帶著想觸碰卻又收回手的克制,最終歸于一絲難言的痛楚,孟長青從來沒在李道玄臉上看見過這種復雜神情,也不知道是不是魂魄不穩的緣故,心神激蕩下,竟是有些情動。

    李道玄的神情令他有種無法言說的心動。

    “師父。”他也是忘記了,聚魂最怕心神不穩,下一刻直接噴出口血,神志一下子亂了,眼前發黑,一頭栽了下去。

    李道玄終于走上前去,謝仲春原以為他是要幫孟長青聚魂,如今這樣子倒是可以聚了,只是渡靈力一定要小心,他還沒來得及說,下一刻,卻見李道玄撈過失去意識的孟長青,將人從地上打橫抱了起來。

    謝仲春頓住了,大約是覺得有些奇怪,卻又說不上來具體哪里不對勁。

    謝虛云竟是又跑了回來,也不知道是跑回來做什么,正好撞見抱著孟長青出門的李道玄。他一見著李道玄,忽然心虛到了極點,下意識往后退了兩步,當時那血霧極濃,如今想想倒像是孟長青在幫他掩飾,他腦子一片混亂,說不出話來。

    李道玄抱著孟長青往外走,謝虛云僵在原地,冷汗刷一下子下來了,李道玄甚至都沒有看他,是他,他自己覺得心中良心難安,那兩只小金蝴蝶似乎還在他眼前晃,明明只是個小把戲,跟攝住了他魂魄似的,直擊他心底。

    他連李道玄什么時候從身旁走過去的都沒有察覺,他只覺得冷風颼颼吹在他臉上,冷,刺骨的冷。

    謝仲春出門的時候,瞧見了站在那兒的謝虛云,長白這少年其實不錯,說話條理清晰,之前那番話前半段確實句句在理,看得出來并不是故意為難孟長青,換了誰他也這么說。之后便有些不對勁了。謝仲春看了他一眼,終于道:“若是尋求公道,自然是義舉,可一旦尋求道義成了泄私憤,便很容易迷失本心,持劍的人心中不能有戾氣。”

    玄武修道先修心。

    謝仲春說完這一句,沒再繼續說下去。

    謝虛云聞聲一震,忽然回頭朝謝仲春喊,“真人!”

    謝仲春腳步未停,孟長青的障眼法能瞞過在場的許多人,卻瞞不過他與李道玄,善惡一念之差。

    少年修道證業,路漫漫其修遠。

    第53章

    李道玄給昏迷的孟長青輸著靈力,, 光透過窗戶打在地上, 粼粼一團金光。

    孟長青醒來的時候, 發現自己躺在金陽觀的床上,一只手摸著自己的額頭,他睜開眼看去,看見了坐在床頭的李道玄。

    屋子里只有他與李道玄兩個人。李道玄的臉上沒什么表情,手源源不斷地給他輸著靈力,瞧見他醒了,沒說話, 渡著靈力的手也沒停下來, 看上去已經維持這樣子很久了。

    孟長青握住了李道玄的手, 李道玄低頭看他,孟長青一點點抓緊了他的手, 隔著道袍,他感覺到李道玄手中尚未揮散的點點金仙靈力。孟長青有些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

    李道玄終于問道:“沒事吧?”

    “沒有。”孟長青脫口道,緊接著輕微顫抖起來,不是因為疼痛,而是因為按捺不住的莫名激動。李道玄一開口說話,他整個人都跟著發顫。

    李道玄與平時有些不大一樣,抬起另一只手摸著孟長青的頭發, 一點點摩挲著,又松開了,最終, 他低聲道:“以后不要這樣了。”

    那聲音極低緩,好似事先在心底過了許多遍,說出來的時候已然帶上了些罕見的低啞。

    孟長青看著李道玄,低聲道:“好。”

    孟長青絕不后悔他做了什么,但是他怕李道玄心中難受,他也看得出來李道玄心中難過,于是他低聲道:“師父,您別生氣。”

    李道玄聞聲抬手撫著他的背,一點點安撫著他,動作很輕緩,許久才道:“我沒有生氣。”那聲音很低緩,屋子里就只有兩個人,一點細微的聲音似乎都被放大了。李道玄的聲音確實是聽不出什么。

    李道玄放緩了聲音,低聲道:“以后不要這樣做了。”

    孟長青聞聲心中莫名一陣高興,隨即又是一陣酸楚,萬千思緒浮在心頭,一張口卻什么話也說不出來。

    “師父。”

    李道玄一只手撫著孟長青的背,他如今才知道,原來當一個人難受極了,是真的會不想說話。可孟長青喊他“師父”,他于是低聲道:“沒事了,還難受嗎?”

    孟長青聽見他恢復如常的語氣,松了口氣,“沒感覺了。”

    李道玄觸及他的視線,看了他一會兒,終究是什么也沒說,沒斥責孟長青沖動魯莽,也沒責備他一意孤行。

    孟長青不知道,李道玄是真的心疼他,心疼他這些年一直不在自己身邊,活成了這副什么都不怕的樣子。

    事情暫時告一段落,如今便剩下了追拿吳聆那半魂,等著真相大白。若是真如呂仙朝所猜,此事是吳聆所為,目的是捕獲魂魄為自己療傷,那半魂至少需要小半個月來消化那些破碎魂魄,這一段時日內,那半魂怕是不會再出現了。

    謝仲春過來了一趟,要商量那半魂的事,李道玄看了眼孟長青,起身跟謝仲春出去了。

    他剛一走,孟長青立刻睜開了眼,門窗上都有李道玄的封印,那封印明顯是為了安定魂魄的。他從床上了坐了起來,過了半晌,他微微擰了下眉頭,撈過案上的巾帕,低頭吐出口淤塞在喉嚨中的血。剛剛李道玄在,他沒敢吐。

    他抬手緩緩抹去了嘴角的血絲,坐在床上半晌,終于吐了口氣。

    果然是天道好輪回。

    這場景還真是熟悉,又是一群人指著一個人說有罪。唯一不同的是,如今他有李道玄信他,有玄武可以依傍,當年的呂仙朝卻是赤手空拳,一步步被推著往絕路上走。他今天還能拆開魂魄證明自己,當年的呂仙朝怕是當眾自盡都沒人信他,指不定還得落個畏罪自殺的罪名。孟長青思及此,終于多了些從前沒有的感慨,那時候他還打心里相信著吳聆無辜,一個是長白仙門首徒,一個是劣跡斑斑的瘋子,誰會信滿口胡言亂語瘋瘋癲癲的呂仙朝?他也不信。

    呂仙朝那時候怎么對著他們說來著,“我今日所受,你們今后百倍、千倍、萬倍償之!”說完呂仙朝徹底入了魔,再沒回頭,一直到今日。

    孟長青從前只是愧疚,如今自己試了試,才知道在此之前他真是不懂呂仙朝的心境,那豈是一句“對不住”能夠彌補的?事已至此,說什么都遲了。

    他忽然有些想那個小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