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節
他專心地笨拙地替鹿曉的小腿肚按摩,等到完成一個階段,才抬起頭靜靜看著鹿曉:“你堅持兩天,我就可以做完工作了。” “……啊?” “項目,傍晚的時候,通過了評定。” 鹿曉不明白為什么話題跳轉到了工作上。然后她呆呆地看著郁清嶺從小套房的衣柜底層拿出了一個盒子,盒子里竟然是一套運動衫? 郁清嶺被鹿曉這樣直勾勾看著,臉上有點紅。轉而去了洗手間,再出來的時候他身上已經穿著運動衫了。 鹿曉:??? 郁清嶺的輕道:“日落后跑步,理論上會比日出的時候要科學。” 鹿曉試探問:“你打算跟我一起去嗎?” 郁清嶺點點頭。 鹿曉:“……我如果不想跑了呢……” 郁清嶺輕道:“那就不跑。” 鹿曉:“???” 郁清嶺覺得今天的鹿曉的思維,似乎又有一些復雜,他想了想,最后輕聲道:“不論跑還是不跑,只要是你做了決定就好,我喜歡讓你做決定。” 鹿曉:“……” 郁清嶺的聲音輕輕的,帶著他獨有的溫和,貼膚的運動服勾勒出身體的曲線,看起來盤條理順。唔…… 鹿曉感覺到自己的心尖上微微蕩漾開一點異樣的感覺。 反正娶都娶回家了…… 鹿曉心目中的大惡魔說。 小天使在大惡魔的身邊飛:對啊對啊! 于是鹿曉坐起身,勾上郁教授的脖頸,用額頭蹭了蹭他的鼻尖。 “……要不要換一種運動呀?” 已經惡魔上身的鹿曉,無所畏懼。 晚上九點,鹿曉帶著郁清嶺去吃了宵夜。 鹿曉哭著吃了一份意面,最后為了化解強烈的心虛感,又點了一杯酸奶,美其名曰幫助消化。郁清嶺就坐在鹿曉的身邊,目光一動不動地鎖定著她。 他對鹿曉的運動方案很滿意。 身心愉悅。 這個良好的運動習慣值得保持。 兩個月后,夏天也到了,鹿曉又胖了三斤,郁教授……顯然還長了一點肌rou。 2.婚紗 婚紗的地點定的是海島。行程是三天兩夜,順便慶祝一下項目完工。 問題就處在這里。 前一天晚上婚紗的攝制組還沒有到,鹿曉拉著郁清嶺去海邊感受沙灘美女和沖浪小哥,結果到了晚上時,鹿曉發現自己比來的時候黑了不止一個色號。明明只是在海邊曬了三四個小時的日光浴,卻好像剛剛軍訓回來似的。 而郁清嶺,他好像只會有一點點泛紅。 回到酒店洗完澡,他身上的紅暈就褪去了,吹彈可破的凝脂皮膚重新回到了郁教授的身體里。鹿曉咬破了被角,裹著被子哀嚎:“為什么你沒被曬黑!!” “每個人膚質不同。”郁教授溫和解釋。 “啊啊啊明天的婚紗照啊啊啊啊——”鹿曉滿床打滾。 鹿曉做了所有的補救措施,曬后修復霜,面膜,她甚至用沐浴露試探性地在皮膚上用力地搓了搓,連晚上睡覺的時候還在暗自祈禱,老天爺一定要保佑她第二天完好如初啊! 老天爺沒有聽見鹿曉的哀嚎。 鹿曉第二天發現身上漲了疹子,紅色的痕跡攀爬遍全身,她整個人看起來就像剛剛被剝去了一層皮。 郁清嶺仔細檢查了鹿曉的皮膚癥狀,最后下了定論:“應該是紫外線過敏。” 鹿曉:“……啊?那婚紗怎么辦……” 郁清嶺:“可以把套餐換成室內的。” 鹿曉:…… 所以這千里迢迢飛到海島就是為了在室內擺拍嗎?鹿曉骨子里信奉著中華民族幾千年下來的優良傳統思維慣性:來都來了…… 天公作美,很快就下了一場驟雨。 大雨過后太陽不見了。 鹿曉抱著毅然決然地去了沙灘邊,第一套婚紗拍完之后,鹿曉的胳膊上就又冒出了星星點點的紅色斑紋,鹿曉原本想要用遮瑕蓋一蓋,但是化妝師搖了搖頭。 化妝師說:“最好是可以穿上長袖的衣裳。” 可是鹿曉挑好的幾套衣裳大多是無袖,鹿曉愁眉不展,化妝師的目光落到郁清嶺的身上,試探問:“有沒有想過拍異裝?” “……啊?” 化妝師是個年輕的小姑娘,指著遠處安靜等待著的郁清嶺說:“小jiejie我看你老公長得還挺好看的,我們的衣服尺碼都比較大,他穿的話拉鏈拉不上也沒關系,攝像可以找角度。” 鹿曉:“……” 化妝師咧嘴:“不過并不是每個新郎都愿意的啦……” 她每個月要接十幾單新人生意,其中也會有愛好性轉惡趣味的年輕小兩口。不過大部分男人還是對女裝 有著強烈的抵觸心理,堅決不肯從地也在少數。更何況那個新郎好像是一座冰山,幾乎所有的對接工作都是新娘在做額…… 鹿曉看著郁清嶺。郁清嶺的目光與鹿曉相交,安靜地站在陽光下。 鹿曉朝他招了招手。 化妝師看見那一朵高嶺之花竟然很乖順地走到了小小的新娘身邊,他微微側耳,仿佛是在等待著她發號施令。 明明是個高冷霸道總裁,怎么感覺莫名其妙有點乖? 錯覺吧? 化妝師笑著等新娘子開口。 新娘子說:“郁教授。” 新郎:“嗯?” 新娘子摸了摸新郎的臉,還暗搓搓地掐了一把:“我們等下換衣服吧?你穿婚紗,我穿西裝好不好?” 來了! 日常重頭戲! 化妝師熱情看著新人。 對于女裝這件事情,十個男人里大概有九個半是抵觸的,剩下的半個還有一半是被老婆給揍服的。眼前這個話少沉默的大帥哥如果能夠真的答應就好了啊,他的皮膚幾乎不用遮瑕,毛孔都細膩得看不見,嗷嗷嗷 —— 化妝師的內心澎湃,臉上面無表情。 然后她看見一臉高冷的霸總似乎花了幾秒鐘去理解鹿曉的意思,隨后提出了一個疑惑:“我的衣裳你可能尺寸不合適。” 新娘子兵來將擋:“……我拿別針扎起來!” 新郎看著新娘的眼睛,看起來有幾分為難的樣子。 看吧,果然吧! 化妝師近距離地看著新郎的臉,在心底嘆了一口氣。大部分男人其實還是沒有辦法接受的吧,可惜了這張一看就知道很適合化妝的臉了…… 新娘子會撒嬌嗎? 化妝師切換到看戲狀態。只見新娘和新郎似乎很有默契地維持了一段時間的靜默,然后新娘笑了起來: “你是不愿意自己穿裙子,還是不愿意我穿西裝?” 化妝師:……這有區別嗎? 她沒有想到,新郎真的低垂著眼瞼開始思索。他大約只在原地踟躕了兩秒鐘,隨后在新娘面前屈膝蹲了下來,看著新娘的臉,聲音也仿佛變得溫吞了。 他說:“我穿什么都可以,不過你穿裙子更好看。” 化妝師:…… 新郎露出一臉為難的表情,輕聲說:“我想要看穿裙子。” 媽啊。 化妝師捂臉。 好歹考慮下單身汪的感受啊! 新娘在新郎專注的眼神下也有些局促,她笑道:“那我們都穿裙子?他們好像帶了好幾套偏大碼的備用套。” 新郎想了想,點了點頭。 化妝師:…… 新娘的眼睛里也盛滿了星星。 化妝師實在忍不住提醒她:“……親愛的,你忘了我們的初衷嗎?你的皮膚紫外線過敏啊……” 這是惡趣味誘發了本末倒置吧?! 新娘一愣,伸手指了指天空:“你看,好像快下雨了。” 海邊風雨莫測,剛剛還晴好的天此刻已經漸漸暗淡了下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天公作美,這樣的光線其實對拍照來說是非常合適的。化妝師就這樣囧著臉,給帥氣的新郎化了一個柔和的妝,等到他換上新娘的婚紗裙,從化妝師到攝像師都驚呆了。 鹿曉:…… 郁清嶺本性單純,并沒有那么多男女的教條思維。他并不覺得自己穿裙子是一件令人難以啟齒的事情,只是覺得裙子確實有幾分不方便,裙擺太長了,而且有點熱,裙子上的裝飾品容易勾到路過的花花草草,怪不得鹿曉平常工作時喜歡穿褲子。 “怎么了”郁清嶺看著全員發呆的表情,不安地問鹿曉。 鹿曉呆呆的,沒有回答。 郁清嶺從他們的表情中可以推算出,自己穿裙子的模樣似乎并不符合他們的預期。于是他試探問:“是不是,不好看?” 服裝的衍變歸根結底,首先是基于勞作與日常活動的變化,其次還有大眾審美觀念的變更。他現在身上的這一套顯然并不符合兩個里面的任何一個,他們會覺得怪也是情理之中。 可是,這是鹿曉的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