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曉抱著資料快步穿過小巷，腳步越來越輕快。就在她快要走出小巷的時候，響了起來。

    一個陌生的號碼。

    鹿曉猶豫著接通通話：“喂，您好?！?/br>
    “鹿曉，我還有半個小時就到sgc，你在哪里？”里響起了久違的聲音。

    鹿曉佇立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鹿曉，我是郁清嶺?！彪娫捘穷^的聲音有些疑惑，很快又跟了一句，“因為是臨時決定回國，所以沒有準備備用，我問出租司司借了打給你?！?/br>
    “你不是一直關(guān)著……怎么記得……我的電話號碼……”

    “半年前我就背下來了?！彪娫捘穷^的聲音溫柔沉靜，似乎還帶著一點笑意。

    鹿曉呆呆地站在巷口，久久回不過神。

    忽然間，她的腿開始發(fā)抖，因為風那么冷，膝蓋還在流血，全身上下被摔得好像散架一樣。這兩天一夜的擔憂與恐懼，連帶著頭痛腿痛脊椎痛一股腦兒向她甩來。

    她感覺自己成了全世界最委屈的那個人，委屈得站立的力氣都沒有，抱著一疊重要的資料蹲倒在地上，莫名其妙地、就哭了出來。

    “……鹿曉？”郁清嶺的聲音有點焦躁起來。

    “你……別回sgc……有很多記者……”鹿曉努力控制抽噎，“我在瓊樹路口等你。”

    “好，我回來了?！庇羟鍘X低道。

    “……好?！?/br>
    太矯情了。鹿曉邊哭邊歧視自己。

    然后理直氣壯地拿袖子擦眼淚。

    第51章 不澄清

    過不多久，一輛出租車停在瓊樹路口，市冬天有霧霾，那個身影下車時候有點茫然，在路口左右張望，最終目光鎖定了街角的小巷口。

    鹿曉就站在小巷口擦眼淚，紅腫著眼睛，鼻尖也紅彤彤。

    “郁教授?！彼÷曢_口，懷里仍然抱著厚重的資料。

    郁清嶺伸觸碰鹿曉的眼睛：“眼睛有點紅?！?/br>
    “風太大了?！甭箷阅樕习l(fā)燙。

    “鼻子也紅?！庇羟鍘X露出苦惱的神色，大概是想不明白原因。

    “我們快去協(xié)科！他們的公關(guān)部等著這些資料呢。”鹿曉尷尬低下了頭，實在不好意思說是聽見他的聲音就犯了矯情病，覺得全天下自己最委屈，所以哭了一場吧？

    風確實很大，刺骨的冷風穿過狹窄的小巷，發(fā)出沉悶的嗚咽聲。鹿曉躲在郁清嶺的身后，剛好借著他的身體擋住了風，已經(jīng)凍僵的臉又漸漸紅潤了起來。就這樣一路上了出租車，直接去了協(xié)科大樓。

    蹲在大樓底下的記者都被公關(guān)部一鍋端了，在隔壁的一個會所里面“耐心等待公司給予解釋”，鹿曉和郁清嶺暢通無阻，一路直接走進電梯上到大樓1層——協(xié)科公關(guān)部。

    協(xié)科公關(guān)部的女生見到郁清嶺，眼睛一亮：“郁教授來了！快去通知老板！”

    下一秒，公關(guān)部總監(jiān)帶著微笑迎了上來：“郁教授您好，我是公關(guān)部總監(jiān)魏延。沒想到您那么快就從美國回來，真是辛苦您了。”

    “不辛苦。”郁清嶺淡道。

    魏延大概沒有想到他回應如此冷淡，頓時臉色不佳，對著鹿曉可就沒那么好臉色了：“東西先放那里吧?！彼钢P(guān)部會議桌。

    鹿曉剛把資料放在了會議桌上，又身后聽見魏延說：“隨行人員請去外面等候。”

    會議室里總共十幾個人，把郁清嶺圍得水泄不通。他一個人站在人群，脊背挺得直，人群帶來的緊張感讓他的神態(tài)有些木然。

    鹿曉原本快要退出會議室，看見他的樣子停下了腳步，對魏延說：“我是郁教授的助理，很多資料是我經(jīng)的，郁教授需要我在身邊配合?！?/br>
    魏延皺眉：“這位小姐，請您諒解我們的處事原則。”

    鹿曉：“但是……”

    魏延道：“關(guān)于本次會議討論的事項涉及到企業(yè)密，無關(guān)人員不合適待在這里。”

    鹿曉：“……”sgc到場認識總共就兩人，這個無關(guān)人員指的是她。

    哎呦，這人還拽上了。

    鹿曉目瞪口呆。

    這個魏延上次還在頂樓會議室點頭哈腰，到了十樓倒是官架子十足，還真是活脫脫兩副面孔。

    “郁教授是學者，我需要跟蹤與記錄學術(shù)之外的問題，我希望我能代表sgc的行政體系與會人員，留在這里旁聽。”鹿曉說，“不放心的話，我可以簽保密協(xié)定?！?/br>
    魏延冷笑：“您確定您留下來是會有幫助，而不是雪上加霜？”

    他已經(jīng)懶得遮掩臉上的嫌棄，沒錯，他就是遷怒于她。這次事件第一擔責任是他，稍有差池他就要卷鋪蓋走人，而罪魁禍首就是眼前的這個女人。如果不是她給自閉癥男孩提供女裝，他會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她要是他公關(guān)部的人，早就被開除了。

    “請出去?！蔽貉雍谥樌涞?。

    鹿曉不說話。如果她今天陪同的是sgc任何一個其他人，她都不會去和魏延起沖突，可是她不能留下郁清嶺在這陌生的環(huán)境里，讓他獨自面對他最不擅長的社交和輿論會議。

    魏延死死盯著鹿曉：“你就是這種態(tài)度，把整個事情弄糟的的吧？”

    “鹿曉?！边t鈍如郁清嶺，也已經(jīng)察覺到了魏延的敵意，側(cè)身護住鹿曉。

    鹿曉頂著通宵的黑眼圈跟魏延對峙。

    會議室里一片靜寂，所有的員工都在心里默默替魏延捏一把汗。

    雖然最近他確實被批得很火大，但是他身為公關(guān)部主管，莫非不關(guān)注微博上的八卦動向的嗎？

    所有人默默看鹿曉，靈魂在哭泣。

    他難道看不出來，這個人她跟被拍下和boss一起跨年的那個紅顏真的很像啊……

    死一樣的寂寞在會議室里蔓延。

    在僵持間，秦寂推門而入，目光在會議室里掃視了一圈，剛好撞見劍拔弩張的魏延和鹿曉。他沒有理會詭異的氛圍，徑直走到走到郁清嶺面前，伸與他握：“郁教授，勞煩你臨時回國?！倍笏哪抗忭槃萋涞搅寺箷陨砩希?，“這次事件部分原因是因為鹿曉引起的，我替她向您致歉?！?/br>
    他的話音剛落，已經(jīng)冷靜下來的魏延，臉色就漸漸透出了菜色。

    秦寂是什么人？

    他是協(xié)科的老板，曦光計劃的出資人，本次事件最大的實際受害者。這次事件歸責起來，擔責方一個是協(xié)科公關(guān)部，一個是管理不到位的協(xié)科行政部和現(xiàn)在八卦最央的鹿曉——他以什么立場代表鹿曉向郁清嶺道歉？

    會議室里的公關(guān)部小人精們面面相覷，每個人臉上都是微妙的表情。

    所有人：e……

    秦寂的目光在會議室內(nèi)游走一圈，對著鹿曉自然而然道：“聽說你在sgc被一家小報堵了？怎么樣，起沖突了么？”

    鹿曉道：“……還好?！?/br>
    秦寂道：“下次你再去sgc，打電話給毓見，讓他陪你去。”

    所有人：……

    來自公關(guān)部的同仁們關(guān)愛的目光，落在兩天一夜加班下神志不清的魏延主管身上。

    毓見，協(xié)科總助，薪資大約是兩個魏延，現(xiàn)在的身份是小秘助理鹿曉的司——可憐的人類啊，你還沒反應過來，眼前這個就是腥風血雨八卦心的女——主——角嗎？

    魏延豈能沒有反應過來，他臉上的菜青色都快蔓延蓋過黑眼圈了。

    “鹿小姐……”魏主管擠出微笑，“如果鹿小姐愿意，可以為我們提出一些建議……”

    “可是你剛才還說讓我‘無關(guān)人員請出去’?！甭箷詻龅馈Ｋ裉煲脖镏欢亲颖┰昴?，完全不想做這個息事寧人的傻瓜。

    魏延沒有想到鹿曉如此沒情商，頓時笑得比哭還難看：“我只是怕鹿小姐嫌棄會議無聊……”

    “我一點也不嫌棄啊。”放棄情商的鹿曉說。

    魏延：……

    “好了，別幼稚了。”秦寂冷眼看鹿曉，道，“開會。”

    ……

    會議一開始，每個人的臉色都凝重起來。

    協(xié)科的近年來的資金大多都是流向基因研究為主體的醫(yī)療和保健，這一場事件如果不能安然渡過，將會引起連鎖反應，讓所有的項目都陷入危，后果不堪設想。

    公關(guān)部人員們分成了幾個小組，把鹿曉從sgc帶來的資料每一頁都整理出能用于佐證項目性質(zhì)的，運營人員負責編輯公關(guān)稿主體，美工與案相互協(xié)作，把所有的證據(jù)都串聯(lián)成適應不同傳播平臺載體的體……所有人通力合作，一時間會議室里靜默無聲。

    “我能幫你們嗎？”鹿曉轉(zhuǎn)了一圈，最后停在了案小組。

    案們抬起頭相互交換臉色，免為其難地點了頭——別說是她們小小案組了，她今天對著php問我能幫忙嗎，也沒人敢拒絕?。?/br>
    鹿曉拖著凳子加入其，很快，案組的成員就露出了驚訝的臉色。這個緋聞女主角的字撰寫能力要比她們想象利落得多，遣詞用句刀刀要害，竟然并不是一個繡花枕頭。

    “這個給你。”案組組長把心稿交給鹿曉。

    “好?！甭箷越舆^，埋頭沉浸于其。

    沒有人比她更合適來做這一份工作，她本身就是學博士，如何把握心撰寫是她本職。而在這個會議室，又有誰比她更加了解這一個項目呢？畢竟那一大疊厚重的稿大部分是她親記下的。

    時間一分一秒路過，鹿曉終于抬起頭，把記本交給案組組長：“您看合適嗎？”

    案組組長端著記本去找運營組。

    鹿曉在原地伸懶腰，目光偷偷瞥向不遠處。不遠處的會議室隔間，郁清嶺正在和秦寂還有律師在交談，舉投足間，黑色的碎發(fā)柔軟地貼在白皙的后頸上，露出非常安靜的背影。

    “郁教授好帥?！甭箷园l(fā)呆間，她身邊的小案捧臉贊嘆。女孩子之間的友誼來得飛快，一場合作幾小時討論，小案顯然已經(jīng)拉近了和她的距離。

    鹿曉一愣，笑起來：“是啊。”

    小案：“沒想到真人比電視上還要好看，我都想跳槽去做助理了?！?/br>
    鹿曉憋笑，指了指秦寂：“噓——”可別被你家boss聽見了。

    小案擠眉弄眼。

    案組長從運營組那邊抱著記本過來，對著鹿曉露出了善意的笑容：“基本沒有問題，等律師那邊整理出我們的項目資質(zhì)證據(jù)，我們再加以修改，就可以讓運營部拿去策劃推廣了?！?/br>
    “這就好?！甭箷允媪艘豢跉猓鋈幌肫鹆肆趾啺l(fā)來的視頻件，對案組長說，“對了，我這里有第一現(xiàn)場的視頻資料，有用嗎？”

    “太有用了！”案組長熱淚盈眶。

    “我馬上拷給你?！?/br>
    “不過……運營那邊提出了個問題，也很重要。可能會讓你覺得冒犯，但是……”

    案組長看著鹿曉，露出了為難的神情。眼前的這個女性跟微博上那張衣著暴露的照片不一樣，她看起來完全是一個學生的樣子，在這小時的相處，她發(fā)現(xiàn)這個女主角是個很有能力的字cao刀者，并不是網(wǎng)上說的出賣色相的草包。可偏偏，輿論從不照進現(xiàn)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