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鹿曉】:? 依舊沒有一絲回應。 鹿曉感覺包餃子的熱情都減少了成,洗了,繼續心不在焉包。 這種心不在焉的狀態,一直持續到年夜飯。 鹿曉平時胃口不大,這次衣服緊更是不敢多吃。 不過,倒是拍了很多照片。 秦爺爺年輕時曾南漂到香港,做了兩年廚房學徒,粵菜做得有板有眼,一道道菜端上桌色香味俱全。鹿曉給一桌菜來了一張全家福,咬著勺子邊吃邊p圖,美圖調光加濾鏡一氣呵成,然后——又發給了郁清嶺。 雖然他還沒回。 鹿曉沮喪想,聽說有些人有假期失聯綜合征,郁清嶺該不會也有吧? 他的有問必答強迫癥痊愈了嗎! “聽說,協科最近資金鏈吃緊?”餐桌上,秦父放下筷子,不咸不淡丟出一句。 鹿曉悄悄抬眼:雖然每一次的聚餐都是刀光劍影結局,不過今天這陣仗也來太早了吧?不是應該吃飽喝足才開始找茬嗎? “……嗯。”秦寂懶洋洋答,也沒有動筷子。 秦父淡道:“具體講講?” “mg項目第一批人體實驗者去參加了個健身比賽,結果被國際賽委會盯上了,他們對比賽公平性有所爭議,引起股價下跌。”秦寂猶豫了幾秒,淡道,“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鹿曉一愣,屏住了呼吸。 如果真的沒有什么大不了,秦寂此時此刻應該是回答“你們老頭子就少管”,然后餐桌上代人互射膝蓋,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認認真真地向秦父解釋清楚了事情原委。 協科是出什么事情嗎了嗎? 之前的基因方法改良肌rou的項目引發了爭議性黑料,導致股價大跌? 秦父靜靜斟酌了幾秒鐘,顯然是經過了認真思索,到末了,從鼻腔里擠出了一點短促的氣息。“冒進總要代價,十歲時遭遇危遠比五十歲時遭遇要幸運。” “已經找了公關公司。”秦寂低道。 “宜疏不宜堵。”秦爺爺替自己斟了一杯酒,酒線到杯就收了,抬眼看秦寂,“走到刀刃上的時候,要分錢辦分事。” “嗯,我知道。”秦寂懶散答。 餐桌上的氣氛意外地凝滯起來。 鹿曉本來悶頭給自己夾了個蝦剛剛剝好,可是現在的氛圍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只好偷偷地把蝦放到了蘸料碟里。 結果一不留神,秦寂的筷子橫刀直入,半道截胡。 秦寂愉悅地咀嚼他人的勞動成果,還順帶落進下石:“爺爺,裝著講大道理偷偷給自己斟酒是不是有點陰險?昨天醫生好像剛來過?” 鹿曉:“……”這個變態自己在挑事! 果然,秦爺爺老臉一紅,硬著脖子開口:“不聽老人言的混小子,果然創業板都待不住了吧?” 鹿曉:“…………” 果然又開始了! 鹿曉無奈低頭,等待了幾秒,果不其然,秦寂mama溫柔的聲音響起來:“曉曉,新衣服還合身么?” 鹿曉配合點頭:“合身的,謝謝小魏阿姨!”其實她不太敢用力呼吸,實在是有點,太小了…… 秦寂mama嘆息:“你這孩子,吃飯就知道抱著,是找男朋友了么?” 秦家男人還在吵吵嚷嚷,恰逢刀鋒劍雨的縫隙里,安靜了兩秒鐘。 鹿曉并不打算隱瞞,于是老實回答:“……嗯,是的……” 于是緣巧合,整個客廳只剩下了鹿曉的聲音。 嗯,是的。 …… 餐桌上靜悄悄一片,毫無聲息。 大概是因為這個消息比協科資金緊張還要爆炸吧? 鹿曉覺得每一個毛孔都在冒冷汗。 …… “吃飯。”僵局,秦父首先回過神,淡道。 “嗯,吃飯。”秦寂看了一眼鹿曉,悠悠答。 “倒酒。”秦老爺子說。 …… 鹿曉有一種要消化不良的預感。 第47章 年年歲歲 年夜飯之后的例行項目是守歲。 秦家的守歲余興節目是臺球,為此在主宅的地下室特地開辟了一個臺球室,每年也就闔家團圓的時候開一兩次。鹿曉在照例去廚房沏茶,秦寂mama慢慢游走到了她的身旁,幾次欲言又止。 鹿曉感覺自己的脊背快要灼燒出一個洞了…… “曉曉。”終于,秦寂mama溫柔的聲音響起來。 “他是我目前的上司。”鹿曉丟盔棄甲,小聲招供,“sgc研究所的教授,我們剛剛年前才確定下交往。” 秦寂mama大概沒有想到如此順利,愣愣看著鹿曉泡茶的動作,好久,才嘆息道:“曉曉,阿姨祝福你,不過其實阿姨也挺遺憾。” 鹿曉泡茶的勢停滯了一秒。她知道秦寂mama的意思,其實這些年來,秦家每個人大概都是想要她能夠以真正的法律意義上的家人的身份留在秦家,可是只能說天不遂人愿,緣分從來都難求吧。 跨年的鐘聲終于響起時,臺球賽穩穩過幾輪,秦寂如今已經是碾壓式贏過秦父和老爺子,于是開開心心贏了一堆籌碼,勾著鹿曉的肩膀上樓。 樓上燈火透明,阿姨已經準備好了夜宵。 秋山上不禁煙花,午夜時分,外面漆黑的天空已經被絢爛的煙花覆蓋。 吃過夜宵,門鈴聲響起來,早就約好的攝像師笑呵呵進了客廳,舉著相道:“準備好了嗎?” 每年一張合影,這又是秦家雷打不動的習慣。秦老爺子坐間,秦寂和鹿曉各坐兩邊挽住老爺子的,秦父秦母坐笑吟吟站在老爺子身后,全家人一起望向鏡頭。 “準備——1、2、!” 閃光燈亮起。 鹿曉盯著外頭光華奪目的景色,忽然發現自己記不得這是第幾次和秦家人合照。 十數年如一日,所有的時間仿佛被抽空。 恍恍惚惚間,所有人都在說“新年快樂”,只有秦寂戳了戳她的太陽xue,道:“休息去吧。” …… 鹿曉確實累了。 她其實并不是個容易放松的人,即使是在秦家主宅,這個她住了許多年的地方。 屋子里的地暖有些悶熱,枕頭很高,她不太睡得慣,于是非常自然地失眠了。 外頭的焰火照亮了半個天空。 鹿曉糾結好久,干脆找了件羽絨衣披上,推開于房間相連的陽臺門。沒想到,在隔壁陽臺遇見了意料之外的階級兄弟——秦寂。 鹿曉的房間和他房間平行,兩個陽臺間剛好隔著差不多一米的距離。此時此刻,秦寂正一個人倚靠在陽臺上,點了一根煙,正仰頭看著滿天的焰火,身影看起來竟有幾分憂郁。 “你也睡不著?”鹿曉糾結了一會兒,開口打招呼。 秦寂轉過身,小愣一會兒,低笑道:“看焰火。” “……哦。” 鹿曉不知道該接什么。 余光里的秦寂,只有一個瘦削的身影,不知不覺間已經不是她記憶的少年模樣。她還記得當年秦寂每每被罰鎖在自己房間里,一到半夜,他就會偷偷跨過那一米的陽臺爬到她的房間里,再偷偷從她的房間里溜出家去。那時候她常常嚇得魂飛魄散,四肢麻木站在陽臺上喊“小心啊”。 秦寂倒是一次都沒掉下去過,可憐了童年的她快要被嚇死了。 “我過去?”秦寂掐滅了煙,摩拳擦掌。 “——喂!你還來——”鹿曉慌了,習慣性退后了幾步。 秦寂在那邊又把腳縮了回去,低笑出聲:“嚇唬你而已。” “……” 秦寂靠著欄桿嘆息:“骨頭會斷的。” “……你知道就好。” 鹿曉心有余悸。 秦寂卻只在原地,仰頭望著天空。 鹿曉趴在另一頭,看著他的影子在月光下被剪成薄薄一片。 “郁清嶺?”寂靜,秦寂帶著笑意的聲音。 “……嗯。” “第二期的投資減半。”秦寂冷笑,“拿我家的錢,還挖我家草。” “——喂……” 黑暗秦寂又點了一支煙,明亮的小火苗在黑夜里如同星星。他沉吟半晌,悠悠道:“什么時候見個面吧,按照江湖規矩,做哥哥的得揍一頓當見面禮的。” 鹿曉偷偷摸了摸發燙的臉:“我跟他,才剛剛交往……” 秦寂干笑:“那再過十年見吧,然后再考慮領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