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人群興奮過后,用放大鏡式目光對“郁教授的疑似女朋友”進行了細致入微的觀察。 “妹紙身材好像不錯啊,不過穿得也太暴露了吧?” “又不是赴晚宴的明星,次元普通人穿成這樣有點雷哦。” “呵呵,雖然現在的女孩子穿著都比較清涼,不過她還真是不怕給學者男朋友掉價啊。” “非粉非黑,平心而論,除了走紅毯的明星,普通人穿成這樣怕不是什么正經職業吧?” …… “呵呵,樓上快醒醒,大清早亡了,人家穿什么關你什么事?” “有的靈魂也喜歡好看的皮囊,醒醒吧,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殘酷。” …… 一夜之間,她被冠以了“郁教授的女朋友”,莫名其妙成了女性公敵。圍觀群眾們從照片入,分析了她的面相學、星相學、衣著穿品、有無整容等方方面面,最終得出結論——此女不配郁清嶺! 鹿曉看著網上對“某穿著輕浮女性”的形容哭笑不得。陶可的衣裳其實挺好看的,雖然清涼卻畢竟是專業的形象設計出品,要說暴露到不正經的地步卻還遠遠不至于。 ——郁清嶺的女友粉這偏見濾鏡也未免加得太厚了點吧? 而對于郁清嶺本人,微博上充斥著的是贊揚。從學術能力到顏值,甚至是他不經意的一低頭,也被形容為“有涵養的人會注意目光的回避”。 所有人夸獎的詞匯用在郁清嶺的身上好像都不能完全囊括他所擁有的品質,于是人群搜空心思,最后的找出了最原始的贊揚:美好。 郁教授是一個非常美好的人。 越是簡單的詞匯,劃過齒間時越是旖旎。 鹿曉摸了摸口袋里的戒指,感覺自己的靈魂也沾染了春日的氤氳之氣。 拂曉黃昏,楊柳低垂,心軟得想要酣睡。 她其實,一點也不后悔。 第44章 交往? 我就這樣,開始交往。 鹿曉不知道真正意義上的談戀愛應該是什么樣的,不過郁清嶺其實大部分時候是個工作狂。他擁有的情緒有限,絕大多數的時候都專注于曦光計劃,確定交往之后第一次一同出行……是去曦光小學查看天傾的現狀。 一路上,鹿曉都有些坐立難安。 坐在她身邊的已經不是上司郁教授,而是……男朋友郁清嶺了。這種感覺很微妙,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只要余光稍稍觸碰,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 可是郁清嶺好像還是那個郁教授,開車前百六十度檢查車輛,開車后目不轉睛正視前方,面無表情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車……修好了?”鹿曉局促地找了一個話題,小聲道。 “嗯,已經維修完畢。”郁清嶺低道。 “是什么問題呢?”鹿曉話剛出口,就像把自己原地碾死,這種沒有營養的話題會引來郁清嶺的長篇大論的吧! “故障。”郁清嶺微僵的語氣。 “……”誒? 竟然沒有從故障名稱講解到械原理,然后從物理學延展到量子力學? 鹿曉詫異地偷看郁清嶺,忽然發現,其實郁教授本人也并不是真的面無表情。明明不是很熱,他卻出了很多汗,額頭微微濡濕著,柔軟的鬢發貼在臉頰邊。 他在緊張? “郁教授。”鹿曉小聲問,“你是不是……也找不到話題?” 郁清嶺的微微一滯,竟然闖過一個紅燈。 鹿曉:…… 千載難逢的奇跡啊! 僵持了十幾秒,郁清嶺沉靜的聲音響起來:“早晨背誦過幾個方案,可是并沒有合適語境。” 話音剛落,連額頭都出汗了。 鹿曉:“……” 鹿曉感覺心微微劃過一絲電流,微妙的感覺如湖泊漣漪,一圈一圈蕩漾開來。 也許人性就是挺惡味的,知道郁清嶺比她還要緊張,她反倒不緊張了。一路上光明正大地看著郁教授連闖紅燈,實在憋不住低頭笑了起來。 這幾個家伙,其實就像是運行速度慢一點的老爺吧? 運算超載,所以只能內核發熱以致敬。 “要不,我們先裝作沒交往吧?”鹿曉想了想,憋笑道,“就讓時間回檔,工作時間一切照舊,下班后……下班后我們再找找攻略?” 不然再這樣尷尬下去,恐怕他遲早會變成交通安全隱患啊。 “……好。”郁清嶺輕聲答,配合地摘下了無名指的戒指。 然后,真的再也沒有闖過紅燈。 這到底是怎樣一段戀情呢? 鹿曉在心底小小畫了個問號。她也沒有談過戀愛,上學的時候見過室友們的各種狗血過往,也曾經幻想過自己將會遇見怎樣一個人,走過怎樣一段人生旅程,可是就算之前設想過千萬次,也沒有真正地預見過郁清嶺。 曦光小學,天傾并沒有被立刻回到所在班級,而是被預先安排在了醫務室里,接受于醫生和梨千樹的心理狀態評估。 鹿曉跟在郁清嶺的身后進門時候,心理評估剛剛結束,于醫生微笑著向郁清嶺匯報天傾的狀態。他口冒出的一大堆專業詞匯和英名稱她幾乎聽不懂,只是最后一句“可以繼續實驗”讓鹿曉偷偷地松了一口氣。 “去打個招呼吧。”梨千樹微笑道,目光落在鹿曉身上。 鹿曉猶豫著推開醫務室內間門,驟然一愣。 內間的病床上,坐著一個清秀的男孩,一身t恤與牛仔褲,干凈清爽得有些陌生。 男孩緩緩抬起了頭,目光與鹿曉交匯。 這是—— 鹿曉驚訝得倒吸了一口涼氣,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已經跟天傾認識半年之久,半年前天傾只是看見了唐宋畫下男裝的自己就尖叫著沖上去和唐宋扭打成了一團,而現在,他竟然心甘情愿地換上了男裝? “天、天傾……”她加快了腳步上前,第一反應是掀開了天傾的衣裳,查看他身上是不是有傷口。 天傾的呼吸忽然急促,臉上漲紅。 鹿曉終于回過了神,尷尬地松開了:“對、對不起,我……”她窘迫得抓耳撓腮,總不能說她是因為擔心陸女士對天傾做了什么逼他穿男裝,才這么著急地當眾脫人家少年的衣裳吧? 鹿曉看著面前面紅耳赤的天傾,很想找個地縫鉆進去。 還好還好,天傾沒有被刺激到。 她小心觀察著天傾的臉色。 天傾卻忽然閉上了眼睛,臉上的紅暈漸漸消退,直的身體漸漸地倚靠到了病床上。 “天傾?!” 天傾動了動,伸出揉了揉眼睛,再睜眼時眼里的空洞冷漠已經消失不見,只留了一些懵懂的光芒。他像是花了很久才找到視線的焦距,最后目光落在了鹿曉身上。 “……” 天傾吃力地從病床上支起身,慢悠悠地靠近鹿曉。 “鹿曉!”外間,郁清嶺見狀臉色一變,快速移動了幾步,卻被梨千樹制止。 “噓。”梨千樹牢牢堵住了郁清嶺的去路,用眼神示意他繼續觀察。 內間。 鹿曉屏住了呼吸,她不是不知道天傾的情緒失控時會有自殘和攻擊傾向,可是眼前的天傾與之前的任何狀態下都不同,他的眼里充滿著她不熟悉的光芒,溫和且脆弱,仿佛是趨火的飛蛾見到了燈光。 他應該沒有失控。 鹿曉屏住呼吸,努力控制自己的身體,一步也不倒退。 “鹿……”天傾忽然伸出了,抓住了鹿曉的肩膀。 “天傾……” 鹿曉感覺到了一點疼痛,來自天傾的,但是疼痛并沒有超出她承受范圍。她咬牙堅持著,眼睜睜地看著天傾漸漸彎翹了眼睫,竟然露出了一個笑容。 “鹿曉。” 天傾的一松,指尖順著鹿曉瘦削的肩膀下滑到了腰際,冰涼的額頭就這樣順勢埋在了鹿曉的肚子上,雙收攏,緊緊地擁住了鹿曉。 鹿曉一動也不敢動。 好久,她才抬起,試探性地把放到了天傾的發頂。 一瞬間指尖傳來的柔軟觸感,美好得不真實。 “……雨微。”鹿曉想了想,低聲開口。 “……嗯。”埋頭在她懷里的少年含含糊糊應了一聲。 外間,郁清嶺一直死死盯著內間發生的一切,確定天傾并沒有失控,他的眉頭依舊沒有解鎖。 “你早就猜到了?”他問梨千樹。 梨千樹道:“天傾的精神狀況與之前不一樣,聽說這幾天他在家時穿著的是男裝,并且沒有表現出很大的反抗性,也是基于這個原因,陸女士才會同意他提前回歸曦光小學。” “他有所改善?” “理論上是有所改善,不過我更傾向于用‘放棄抵抗’來形容他現在的狀態。”梨千樹低道,“于醫生替他檢查身體的時候,天傾表現出了明顯的抗拒性。對于是否著女裝,是否接受外界的干預,這些,他連裝都懶得裝了。” “因為鹿曉……” “是,因為鹿曉分辨出了他和雨微,所以他取消了偽裝游戲,接納了鹿曉。” 梨千樹的目光悠悠地落在內間相處融洽的兩人身上。鹿曉一臉緊張懵懂,天傾趴在鹿曉的懷里,肩膀與腰自然下墜,身體是非常明顯的放松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