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節
皇帝反問道:“派仵作驗尸嗎?” 周貴妃忙道:“若想讓眾人口服,給袁夫人一個清白,便需要驗尸大白天下。” 李夫人也道:“臣妾擔保,袁夫人一定有問題,請皇上為老夫人做主,以正孝道。” 周貴妃有幾分得意,這回總算抓到了聞清淺的把柄。 如果聞清淺真的虐,殺了老夫人,那么非但當不成太子的師傅,而且皇后也會被她拖累。 想到兒子已是太子,想到母以子貴,周貴妃不由得心情激蕩。 皇帝冷冷問道:“皇貴妃言之鑿鑿袁夫人虐婆母,你可知是什么手段虐待的?虐待了多久?袁夫人可曾親口說過?” 周貴妃瞧著李夫人和嫂嫂。 兩人都答不上來。 李夫人道:“臣妾的丫鬟分明聞到了血腥味,袁夫人又說老夫人已死,這不是虐待是什么?” 周貴妃撇嘴道:“聞清淺向來薄情寡義,說不定袁老夫人真就是她害死的,若想知道是不是,只需要派仵作驗尸便知。” 聽周貴妃直言聞清淺薄情寡義,皇帝不由得想到前頭清淺為周貴妃和太子擔保,力陳她們和周荇無關。 周貴妃見皇帝不語,以為皇帝動心,又補充道:“聞清淺心眼小,仗著有幾分見識,連臣妾也不放在眼里,何況老夫人,請皇上做主,查明老夫人的死,廢了聞清淺的太子師,治她的罪。” 一頭是周貴妃的兄弟叛國。袁彬和清淺為周貴妃擔保,一頭是周貴妃喋喋不休,想落井下石置清淺于死地。 兩廂對比之下,高下立現。 皇帝勃然大怒道:“你就這么容不得袁夫人?你們周府就是這種做派?你如此心胸狹窄,怎么配當后宮典范,怎么配教養皇子?” 周貴妃嚇得面色發青,跪在地上連連道:“皇上息怒,臣妾失言。” “朕看你不是失言,你是對皇后嫉恨,對袁府聞府嫉恨。”皇帝越說越生氣,“你父親囤積居奇,你哥哥膽大包天,你胡作非為,太子有你們這種外戚,簡直就是他的污點。” 李夫人早嚇得渾身瑟瑟發抖。 周貴妃哭道:“皇上明鑒,父親雖然囤積了些米糧,但大部分都是買了袁府的,袁彬和聞清淺黑心,坑了父親。” 周貴妃的心思是,索性拉著袁彬一起,所以將一切和盤托出。 皇帝冷笑了一聲:“據朕所知,是你父親上門求著文質和清淺賣的,可不是他們使詭計讓你父親買的,你父親自己財迷心竅怪得了誰? 再說文質他們掙的銀子,大部分都用之于民,袁府旁邊的粥鋪十二個時辰供應粥米,粥的分量足,讓多少流民免于餓死。 在此過程中,清淺還發現了土豆,玉米,讓朝廷今后無饑饉。 可你們周府呢,你自己去瞧瞧御使彈劾的,粥比清水差不多,里頭的米屈指可數。你還好意思叫屈。” 周貴妃越聽越心驚,哭道:“即使臣妾家有罪,一碼歸一碼,袁老夫人怎么死的,難道皇上一點都不追究嗎?” “昨夜文質和清淺進宮,將一切都說清楚了。”皇帝面無表情道,“你們進來的時候,朕正和他們用早膳,文質你們出來吧。” 屏風后頭轉出了袁彬和清淺。 周貴妃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這么說自己方才的話,全部被她們聽到了。 周貴妃的手藏在袖子里頭,緊緊掐著自己的rou,聽到又如何,忍一時之氣,等自己兒子登基以后,在慢慢算賬。 袁彬和清淺向皇帝和周貴妃行禮。 皇帝免了禮,繼續道:“袁老夫人是被瓦剌刺客刺死的,與袁夫人無關。” 李夫人麻著膽子說了一句:“皇上豈能輕信這兩人的話……” 如果火上澆油一般,皇帝將早膳的一碟小菜砸在李夫人頭上:“住嘴,長舌婦,朕不信他們,難道去信你那給瓦剌頭目送信的夫君嗎?” 袁彬呈上的證據里頭,周荇有部分信息是從李大人口中得知的。 李夫人嚇得連連磕頭:“皇上,臣妾不知……” 不知如何辯解。 皇帝吩咐懷恩:“將李府抄家了,所有男丁和成年女子都關入大牢審問。” 李夫人被拖了下去,一邊不停叫冤。 周貴妃顯然被弄得有些發蒙,問道:“皇上,李大人居然和瓦剌勾連?臣妾不知,不然萬萬不會和她走得近。” 周夫人哭道:“臣妾也不知,請皇上恕罪。” 皇帝冷哼了一聲道:“傳朕的旨意,周同楠年紀大了,cao勞國事力不從心,讓他上折子回鄉榮養吧。” 周貴妃大驚失色,父親才六十不到,哪至于回鄉榮養。朝廷里頭六十多的老夫子一大把呢。 周貴妃哭道:“皇上,臣妾錯了,一切都是臣妾的錯,與父親無關呀,請皇上收回成命,臣妾即刻讓父親將掙的銀子全部交國庫,若此旨意發了出去,朝臣們都會明白父親犯了錯,深兒的臉面何存呀?” 周夫人不斷磕頭:“皇上息怒。” 皇帝絲毫沒有停頓:“周荇賜死,對外便說也是被瓦剌殺害的。” 周貴妃如同雷擊一般:“賜死哥哥?為何?” 父親回鄉榮養還可以說成是擔心外戚當道,可哥哥呢? 父親漸漸老了,哥哥便是自己今后的靠山。 可是哥哥也要被賜死了。 周貴妃不顧儀態爬到皇帝腿邊求情:“臣妾錯了,請皇上開恩。” 周貴妃厲聲道:“聞清淺,袁彬,你們到底對皇上說了什么?我哥哥平時雖然喜歡玩樂,但罪不至死,必定是你們栽贓的。” 清淺道:“貴妃娘娘若是看了周荇的所作所為,怕是會覺得這種哥哥才是太子最大的威脅呢。” 皇帝將那小妾的口供扔在周貴妃跟前:“朕沒臉念,你自己看。” 周貴妃爬過去,撿起口供,哆哆嗦嗦看完道:“不可能,不可能,是袁彬栽贓的。” 皇帝勃然大怒:“證據確鑿,你還要狡辯?整日無事生非,哪里配教養太子,今后讓皇后教養太子,再傳朕的旨意,降皇貴妃為貴妃,今后不得晉級。從明日起,禁足一個月。” 周貴妃面如土色,今后不得晉級?難道兒子登基自己也當不上太后,只能是太妃? 第五百零十一章 太子加冕 周貴妃失魂落魄出了御書房,這回全完了,父親歸田,哥哥被賜死,自己的娘家已經七零八落。 自己先是被剝奪了協理六宮的權利,如今又沒了皇貴妃的頭銜,甚至連太子都不能親自教養。 周貴妃覺得一陣灰暗。 此時,周夫人跪下懇求:“娘娘,您一定救救夫君,夫君不能死呀!還有公公婆婆,平日在京城慣了,突然回鄉,哪里受得住。” 周貴妃氣不打一處來,踢過去道:“喪門星。若不是你,我家豈有今日之禍。” 周夫人委屈得直哭。 周貴妃一路氣沖沖回宮,經過御花園的時候,見瑯琊王夫人進宮探望王箏。 王箏如同蝴蝶般在王夫人身邊笑著。 想到自己的母親要遣送回鄉,周貴妃覺得一陣嫉恨,竟是將一半憎恨的心思轉到了王箏身上。 皇帝不上朝到第十日的時候,朝臣蠢蠢欲動,都被李賢和袁彬聯手壓制下來。 終于,瓦剌也有了動靜。 瓦剌大兵入境,被朝廷的軍隊在邊境殲滅,傷亡十之**。 在大兵入境的同時,袁彬帶人將京城上下的瓦剌探子全部拔除。 至此,瓦剌的心腹之患終于解除。 與此同時,袁夫人趙氏和周荇悄無聲息地埋了。 加上周貴妃的被貶,朝廷里頭明眼人都看出來,周府失勢了。 于是,袁彬的聲勢更大了些。 周貴妃被禁足在宮中,她還罷了,唯獨太子滿心憤憤不平。 這一日太子在湖邊坐著,拿著石子朝著太液湖里打著。 貞兒笑道:“太子過幾日便是加冕,為何悶悶不樂?” 太子恨恨道:“袁彬和聞清淺兩個混賬東西,害得我外祖家破人亡,我母妃顏面盡失,若是我得勢,一定要他們兩人身敗名裂。” 貞兒低聲道:“殿下如今在皇后身邊聆聽教誨,聞清淺是皇后的meimei,殿下再如何生氣也必須忍著,直到登基的那一日。” 太子笑拉著貞兒的手道:“好貞兒,若不是你時時刻刻提醒我,我豈能有今日。” 貞兒含羞低頭道:“太子殿下登基后,不要趕走貞兒,留貞兒在身邊服侍,就是貞兒的福氣了。” 太子密語道:“等我登基,便封你當皇后,如何?” 貞兒臉上一陣飛紅:“多謝太子。” 正想在表白一番,貞兒突然發現太子的目光已經移開,水的那邊是王箏在放蓮花燈。 太子嘖嘖兩聲:“帶刺的玫瑰順服下來,別有一番風味。” 貞兒氣憤交加。 伺候了太子回東宮休息后,貞兒心里苦悶,沿著太液池徘徊,不料撞在一個嬪妃身上。 貞兒大驚抬眼一看,原來是怡貴人。 貞兒跪下道:“奴婢給怡貴人請安,奴婢萬死。” 孫怡然扶起貞兒笑道:“這不是太子身邊的貞姑娘嗎?為何獨自一人在太液池旁散心?可是太子責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