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節
周荇慌亂道:“這是別人栽贓,和我沒有關系,你們錦衣衛可不要胡亂攀咬人。” 袁彬道:“是不是的,你自己去向皇上辯解。” 清淺吩咐夜叔:“派人取一封信函送錦衣衛懂密語的,破譯出里頭的內容。放出兩只信鴿,寫上緊急的字樣,瞧它們往哪里飛,周府別院的人不要撤走,只要有人上門便抓了送錦衣衛。” “按清淺說的做。”袁彬補充了一句道,“連夜審問周荇的小妾,昊子你親自審問,越快越好。” 周荇嚇得一哆嗦:“跟我沒有關系,我meimei是貴妃,我何至于要給瓦剌當探子。” 袁彬道:“入宮吧。” 袁彬早派了崇山去宮里送信,夜叔這邊則分頭行事,放鴿子的,破譯信函的,審問小妾的,守衛周府的。 周荇早已面無人色。 皇帝是連夜被懷恩叫醒的,本還有些不悅,聽說袁彬和清淺抓住了瓦剌總頭目,激動地忙起身在偏殿接見了兩人。 子時的熱浪依舊翻滾,清淺和袁彬并肩站在偏殿前,崇山押著周荇在后頭。 見到皇上,周荇爬著上前道:“皇上,臣冤枉,臣不過是在別院和小妾喝酒取樂,袁大人便帶人放了許多東西在臣的府上,然后說臣是瓦剌探子,臣冤枉啊,皇上一定要給臣做主。” 一轉眼,周荇便栽贓給了袁彬。 皇帝問道:“文質,你說的瓦剌探子,是他?” 連皇帝都帶著幾分不信,周荇是皇親國戚,為何要當探子。 朝廷給他的好處難道還比不上瓦剌嗎? 袁彬上前道:“皇上,拙荊因懷疑趙氏,便在趙氏院子撒了錦衣衛追蹤敵人用的顯影粉,顯影粉顯示,這三日府上曾有男子拜訪趙氏,顯影粉一直跟到了周大人的別院,鞋碼大小和周大人一模一樣。” 周荇連忙抵賴:“僅僅憑借腳的大小,便想定罪嗎?我又不認識你的母親,想必是別人上門探望的,只不過湊巧經過我門前,又湊巧和我的腳一樣大。” 皇帝點了點頭,巧合多了些,但也未嘗沒有這個可能。 清淺問道:“敢問周大人,李首輔的夫人姓什么?羅次輔的夫人又姓什么?” 周荇急道:“誥命夫人的姓氏,我一個男子如何得知?” 若是如同清淺一般,出生名門,周荇或許還能知道姓氏,可普通的家族,周荇一個男子真不知道。 清淺微微一笑道:“那么,文質方才絲毫沒提袁府,只提了趙氏,為何周大人篤定認為是袁老夫人呢?難道,周大人真就認識趙氏?” 皇帝恍然道:“是呀,你如何知道袁老夫人姓趙,連朕都沒聽說過。” 若是不熟悉,怎會一口咬定就是袁老夫人。 周荇找了一個借口道:“臣的夫人和袁老夫人較好,……臣無意聽說。” 袁彬招手,一抬瓦剌的皮毛等送上來,呈在皇上跟前道:“這是周大人別院找出來的。” 皇帝在瓦剌呆過,拿起一件道:“這是瓦剌特有的黃羊皮,朕記得當年文質射獵過一匹,讓朕暖和度過了一個冬日。周荇,你從何得來?” 周荇哭道:“這都是袁彬栽贓的,臣半分都不知道。” 袁彬將一封書信遞上:“這是與瓦剌來往的書信,上頭還有周大人的印信,請皇上一覽。” 皇帝瞧了一眼,將東西扔到周荇身上:“這上頭的印信怎么解釋?” 周荇一條道走到黑:“這是袁彬偽造的,必定是他見太子要成為太子了,想給貴妃娘娘抹黑,從而陷害太子,袁彬其心可誅呀。” 清淺頷首道:“沒瞧出來,周大人真是個人才。居然編故事編得這么圓滿。那么鴿子等證據也不用擺上來了,周大人一定會說,這也是文質和我陷害你的。” 似乎一切走到死胡同。 周荇死咬著是袁彬陷害不放,甚至有將皇后拖下水的意思。 這時,懷恩匆匆進來道:“皇上,錦衣衛派人送了周荇小妾的口供,請皇上過目。那小妾正在宮外,等著皇上御審。” 清淺微笑,昊子的手段很快,不過半個時辰便審問出來了。 皇帝看了一眼口供,大怒之下吩咐:“將這個叫曼兒的小妾帶上來。” 周荇渾身篩糠一般發抖,別的可以說是陷害栽贓,可是自己的小妾,總不能說是袁彬栽贓的吧。 曼兒被帶上來,跪在地上。 皇帝親自問:“你是周荇的外室,平時他都在你這里歇的嗎?還有什么別的人?” 曼兒點頭道:“周大人十日總有三四日在別院,有時候妾身伺候歌舞,有時候會有奇奇怪怪的人過來,周大人便不讓妾身出現。” 皇帝道:“怎么奇怪法?” 周荇斥責道:“皇上跟前不得胡說,當心你的小命。” 皇帝將如意摔過去:“閉嘴!” 曼兒有些害怕,低聲道:“那些人吃酒吃rou很豪爽,而且有時候說的話,妾身一句都聽不懂。” 清淺低低道:“瓦剌人。” 皇帝將另一邊如意砸向周荇:“混賬東西。” 第五百零八章 反間計 曼兒繼續道:“那些人有時候帶了特產來給老爺,老爺說寵愛妾身,便放在妾身處。” 清淺拿起羊皮道:“你說的是不是這些?” 曼兒點頭道:“正是,妾身那里還有貓眼石,琥珀珠子,都是他們給的。” “妾身什么都不知道,皇上饒命呀!” 周荇臉色灰白,一屁股坐在地上。 全完了! 不僅榮華富貴完了,就連自己的小命可能也沒了。 錦衣衛的消息源源不斷送進來。 “放飛的鴿子直接朝瓦剌方向飛去。” “下屬破譯出來,上頭寫的文字是瓦剌命令周大人,將吏部侍郎許給宋大人,因為宋大人是個昏官。另外的還有瓦剌命周大人,將邊境布兵圖送去,還有些是兵器埋放,布點等。” “周大人的府上還有地道,地道里頭有兵器。” 一件件明證,全都說明周荇的罪行。 皇帝眼前一陣發黑,懷恩忙上前扶著。 皇帝站起身,走到周荇面前,用盡全力打了他一耳光道:“畜生,朕可曾虧待過你?你高官厚祿,你meimei是皇貴妃,你的外甥是太子,你還貪心不足?你的罪行,足夠滅九族!” 袁彬低聲咳了咳,暗示皇上,若認真論起來,您也在九族之內。 懷恩則道:“皇上仔細手疼。” 周荇被打得嘴角流血,哭道:“皇上饒命,臣是豬油蒙了心,臣該死。” 皇帝沒有感情道:“說吧,為何為瓦剌做事,做了多久?” 周荇哭道:“十余年前,臣奉先帝旨意出使,被瓦剌用美人計收買,瓦剌還給了許多銀錢皮毛,問的只是不甚相干的消息,臣覺得滿朝皆知的消息,告訴他們便能換取錢財,于是心動了……” 和對于袁夫人的手段如出一轍。 先用甜頭引君入彀,當你抽不得身的時候,再露出猙獰面目。 皇帝劇烈的咳嗽,指著周荇道:“賊子,朕在這里穩固江山,你卻在不斷挖斷朕的根基。” 周荇磕頭道:“皇上,臣真的錯了,臣愿意將功贖罪。” 皇帝道:“文質,拖他下去凌遲處死……” 清淺忙上前道:“皇上,臣婦并非為周荇求情,只不過周荇暫且死不得。” 皇帝喘了一口氣道:“為何?” 清淺道:“京城的瓦剌線報都在周荇手中,皇上即使要發落,也得等他交代了再發落。” 皇帝平靜了些,對周荇道:“若老實招供,朕便從輕發落你。” 周荇抖索道:“臣愿意招供。” 懷恩奉上紙筆,周荇寫出了京城瓦剌的探子所在。 皇帝吩咐道:“即刻去抓人。” 袁彬沉吟了一下,跪下道:“皇上,臣有一計可讓瓦剌元氣大傷,二十年內無法入侵中原,只不過需要委屈皇上。” 皇帝眼睛一亮道:“你說說看。” “這些探子并不用急著抓,咱們已經掌握了他們的身份,他們已經是無用的棄子。”袁彬道,“但若是咱們不僅不抓,反而若無其事利用他們,將錯誤的情報送到瓦剌……” 皇帝大聲道:“此計大妙。” 袁彬道:“這中間,皇上需受些委屈……” 皇帝道:“只要江山穩固,朕受些委屈算什么。” “圣上英明。”袁彬道,“臣的主意是,放出假消息,便說圣上已經駕崩,但太子年幼,權臣不服氣,不愿讓太子登基,朝廷如今人心散亂,又逢大旱國庫空虛……” 皇帝大喜道:“瓦剌知道,必定長驅直入,咱們提前埋伏精兵,將其殲滅。” 袁彬道:“圣上英明。” 懷恩忙道:“讓圣上假裝駕崩,這恐怕不妥。” “并非裝死,只是對瓦剌放出駕崩的消息。”清淺微笑道:“做戲做全套,聽聞宮中最近沒了一個老太妃,皇上不如將其喪事弄得隆重些,讓外人誤以為是國家大喪,這幾日嘛,還請皇上閉門不出。” 皇帝道:“前朝的賢太妃沒了,索性賜以貴太妃下葬,外頭的場面嘛,懷恩,你去吩咐內務府,場面上的用朕和太后駕崩的規格辦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