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節(jié)
“是呀,袁府的粥棚日夜開著,他們呢,府上端出來的粥能照鏡子。” “袁夫人變著法子給我們送糧,又是兌換干稻殼,又是收蝗蟲的,可周府呢,只想著怎么壓榨咱們。” “到底是皇后府和貴妃府的不同。” 粉黛得意道:“你瞧瞧告示,上頭寫的是既往不咎,這是什么意思?就是從前的高價就算了,從今日開始不行了,若是咱們袁府想八十文回收你的米,那便是攪亂市場,是抗旨。” “抗旨的事情,我們不做!” 管家如同斗敗的公雞,泱泱回了周府。 周同楠聽了回稟,怒火交加:“好人都讓袁府做了,壞人都是我,來人我要進(jìn)宮,我要面圣,他袁彬發(fā)了國難財,掙了難民的銀子足足兩百萬不止,他才是最壞的那個。” 管家蔫頭耷腦道:“大人,袁府沒有掙難民的銀子,是掙的咱們府的銀子,壓根談不上國難財。而且當(dāng)時是咱們一趟趟上門求著的,論起來咱們理虧。” 周同楠?dú)獾脤⒉柚炎尤酉蚬芗业溃骸皾L出去。” 正在此時,外頭有小太監(jiān)匆匆送信來道:“貴妃娘娘給大人送的信,娘娘說,知道大人委屈,但是這緊要關(guān)頭,請大人一定忍住。” 周同楠?dú)饧钡溃骸叭塘诉@么多年,我實(shí)在忍不下去了。” 小太監(jiān)道:“這是貴妃手札,請大人親閱。” 周同楠匆匆掃了一眼,突然如同定身術(shù)一般定住,渾身的戾氣也突然無影無蹤。 “甘肅豐收,深兒回宮了?咱們府這是否極泰來了。” 第四百九十四章 皇貴妃為難 袁彬回府帶來的消息,同樣讓清淺震驚:“全國旱災(zāi),唯獨(dú)皇子去的甘肅豐收?” 袁彬道:“聽說周府請了謀士跟隨皇子,謀士提出掘黃河之水灌溉,皇子聽從了他的話。” 清淺震驚道:“干旱之時,黃河水位會下降,但是誰敢決堤來灌溉,若是上游有雨水,讓黃河水位暴漲,甘肅豈不是自掘墳?zāi)梗俊?/br> 袁彬道:“皇子說全國干旱,哪里還會水位暴漲,于是采用了謀士的法子,居然被他誤打誤中了。如今好幾個省都要學(xué)甘肅的法子。” 前世……清淺驀然想起,并沒有引黃河水,黃河都因?yàn)橐粓霰┯隂Q堤。 清淺道:“文質(zhì),必須阻止各郡縣的舉動,即刻上書皇上,不僅不能同意甘肅的做法,而且要加固河堤,疏散岸邊百姓。” 袁彬疑惑道:“為何?” 清淺肯定道:“因?yàn)椴贿^多久,黃河會決堤,無數(shù)人流離失所。” 聽懂清淺的意思后,袁彬驚了驚,片刻后方道:“我明白了,我會上書皇上,力陳引水之禍,但是皇上恐怕聽不進(jìn)去,反倒會以為咱們因?yàn)榛屎蟮娜箮В驂夯首印?/br> 清淺道:“若是皇上不聽,只能暗中請山東,四川、陜西巡撫疏散百姓。” 山東、四川、陜西幾處巡撫和袁彬交好,雖然不能公然違抗引水的做法,但是可以提前防備洪水,疏散百姓,準(zhǔn)備洪災(zāi)。 袁彬道:“盡力而為吧,這回皇子立下的功勞太大,恐怕很難阻止皇上的決定,還有……今日,周貴妃已被冊封為皇貴妃,協(xié)理六宮。” 清淺心頭一震道:“我即刻進(jìn)宮去探望jiejie。” 周貴妃變得權(quán)勢熏天,起落間,jiejie必定心中黯然,自己少不得要進(jìn)宮安慰jiejie。 袁彬低聲提醒了一句:“已經(jīng)有親周貴妃的臣子,又打算提及冊立太子了。” 清淺嘆了一口氣道:“福無雙至,禍不單行。且進(jìn)宮聽聽風(fēng)聲吧。” 清淺進(jìn)宮的時候,宮中果然風(fēng)向又變了。 從前熱絡(luò)巴結(jié)的宮女太監(jiān)們,見了清淺只是平淡行禮,再沒有過去的討好的意味。 宮中永遠(yuǎn)是最大的名利場。 清淺來到皇后宮中,皇后依舊風(fēng)輕云淡,微笑道:“過來坐下,聽說你這些日子在賣米,養(yǎng)雞?” 清淺哪里顧得上養(yǎng)雞這種小事,忙道:“皇后娘娘,周貴妃那里只是暫時的,你別往心里去。這段時間,避開些風(fēng)頭便是。” 皇后微笑道:“本宮整日和平和、平安一起,哪里顧得上她們爭權(quán)奪利,從前那么苦都過來了,如今很好了。” 清淺以為jiejie是強(qiáng)顏歡笑,再次推心置腹道:“魏妃、方妃還有幾個低等嬪妃即將生產(chǎn),到時娘娘選擇一個好的帶著,不比親生的差呢。” 皇后平淡道:“本宮明白你的意思,清淺,可是無論誰是太子,本宮都是皇后,不是嗎?” 清淺急得直跺腳,這能一樣嗎? 若是周貴妃的兒子上位,能真心尊崇jiejie?周貴妃能讓jiejie穩(wěn)坐太后位置? 清淺急道:“jiejie不爭,袁府,楊府怎么辦?還有羅府、孫府……” 從來宮斗斗的便是整個家族的命運(yùn)。 皇后拍了拍清淺的肩膀道:“本宮從未想過,皇上死后獨(dú)活,本宮安心做好賢后,誰都不會為難你們的。” jiejie竟然有殉葬的心思? 清淺忙道:“jiejie,你還有平和,平安,你不為她們想想嗎?” 皇后的笑容如雨后新荷:“我的身子不如皇上,你們呀,總是想得太多,俗話說車到山前必有路,這么多年下來,你瞧周貴妃上下折騰,可曾討到便宜?一切都是天定,順應(yīng)天命,做好自己便是。” 清淺雖然滿心不服氣,但也不得不承認(rèn),這些年貴妃并沒有占上風(fēng),倒是jiejie不爭不搶,牢牢把握了局勢。 末了,皇后賜了清淺一本佛經(jīng),讓她靜心念念。 清淺出了坤寧宮門,嘆了一口氣對瑞珠道:“或許汲汲名利之時,名利往往會離你遠(yuǎn)去,反倒是堅(jiān)守自我,能收獲意想不到的吧。” 清淺頗有感嘆,再次走過御花園。 經(jīng)歷過蝗災(zāi),御花園也不曾避免,從前的名花一夕之間莖葉不留,御花園內(nèi)唯有頑石聳立,給人一種荒謬的感覺。 清淺看了卻頗有收益,天命,誰說得清楚呢? 蹲下身子,撫摸著一株芍藥殘余的枝椏道:“庭前妖無格,笑傲山石的時候,可曾想到過,會有今日?” 正在傷感,一個得意的聲音笑道:“這不是袁夫人嗎?袁夫人還真是喜歡進(jìn)宮呀!” 清淺回首一瞧,原來是周貴妃。 清淺起身行禮道:“臣婦見過貴妃娘娘。” “大膽!”一個宮女從側(cè)面出來道,“袁夫人怎可稱呼錯皇貴妃的名號,這不是不敬又是什么?” 清淺突然想起,周貴妃如今已是皇貴妃。 雖然只差一個字,但皇貴妃只比皇后低了半級。 清淺忙道:“恭賀皇貴妃,請皇貴妃饒恕臣婦不知之罪。” 周貴妃打量了一下清淺,冷笑道:“聽說袁夫人本事大得很,不僅掙了百姓的銀子,還坑了本宮的父親,然后還神不知鬼不覺地得了好名聲。” 清淺不卑不亢道:“做生意講究的是你情我愿,愿賭服輸兩條,談不上坑不坑的。” “不過是兩百萬兩銀子罷了。”周貴妃貼近清淺的耳邊道,“皇上賞賜了本宮無數(shù)古玩珠寶,足以頂?shù)蒙咸澘眨遥緦m的皇子立了大功,可不是你這種小打小鬧的玩意。” 周貴妃諷刺完清淺,又啐了一口道:“堂堂命婦,居然去養(yǎng)雞買米,真是丟人,給本宮跪足兩個時辰,反正是個賤人,不在乎的。” 清淺深吸一口氣道:“聽聞從前皇貴妃的祖父,是販賣皮子的商人,皇貴妃看不起商人,豈不是看不起自己的前人?再有,皇貴妃雖然協(xié)理六宮,也要說出懲戒臣婦的理由,不然難以服眾。” 周貴妃勾了勾清淺的下巴:“理由?方才你對本宮不敬,這便是理由。” 若要找理由,太簡單不過。 第四百九十五章 皇貴妃受責(zé) 瞧了一眼天上的驕陽,清淺無可奈何跪下來,同時向瑞珠使了一個眼色。 瑞珠心中清楚,清淺讓她找機(jī)會去通報皇后。 周貴妃哪里容得她找救兵,吩咐道:“給本宮送茶水到?jīng)鐾ぃ緦m想瞧瞧太液池的風(fēng)景。” 太液池光禿禿的,連荷葉都被蝗蟲吃了,還有什么可瞧的! 清淺帶著滿心不甘跪下。 周貴妃懶洋洋道:“主子犯錯,都是做奴婢的沒有及時提醒,瑞珠你也跪下一起受罰。” 瑞珠也跪下了。 太陽熱辣辣曬在頭上,讓清淺覺得臉皮都火燒火燎的,一層層的宮裝更讓她覺得渾身難受。 周貴妃慢悠悠喝茶道:“宮里有宮里的規(guī)矩,袁夫人三天兩頭進(jìn)宮,也沒個正事,這讓誥命們瞧見了,有樣學(xué)樣,個個都進(jìn)宮逛,成何體統(tǒng)?”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清淺道:“臣婦是遞了帖子進(jìn)宮,皇后允了,臣婦才進(jìn)宮的,并無私自進(jìn)宮一說。” “好個伶牙俐齒的袁夫人。”周貴妃嘴角翹了翹道,“今后本宮協(xié)理六宮,這種無事進(jìn)宮的風(fēng)氣,可得好好改改。” 清淺見到頑石后頭有綠色衣裙一閃而過。 顧不上猜測是誰,清淺回道:“皇貴妃娘娘懲罰臣婦,究竟是臣婦冒犯了貴妃娘娘,還是因?yàn)榭床粦T臣婦頻繁入宮?”